跟我喝！我胸腔里没来由地一阵苦涩，把酒瓶往胖子身旁一推。胖子大喜。
我想李炜肯定盯着我看了很久，我拼命克制住没有回望。
后来当然是醉了。
胖子一摊肥肉倒在桌上的时候我还撑着，李炜依旧坐在对面，却不再看手机。我冲他笑，他还是面无表情。再后来我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恢复一点意识，我只感到身体颠簸，像是在坐马车。花了好几分钟才回过神来是在李炜背上，他送我回去。
他送我回去。
脑子不清不楚的，也不会思考了，整个就在重复这句话：他送我回去。
突然好想哭。
那大概是凌晨两三点，街边一个人也没有。就算有我也一定看不见。这话只能这么说：我眼里一个人也没有。路灯泛着一片橘黄的光，非常柔和温暖，带着赦免一切的爱意。
我试图压下想哭的欲望，成功了一次，然而想哭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压了三四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在李炜背上小声呜咽起来。他头发动了动，估计是听见我哭，脚步放的更轻更慢，却始终没有说话。
他就这么不出声地背着哭泣的我，走向路的尽头。
傻吧。这事真傻，傻透了。
可是我高兴了好几年。
高 二下开学第一天我们领书，我一路跟着他，有个女的拦住我说同学高二不在这领，我看看她，回去排高二的队领了一塑料袋书，又折回来。还好，李炜还在排着，跟 旁边的人说话。我把塑料袋丢在一边，站在屋檐下看他。我想等他拿到书，我就上去拍拍他肩膀，请他喝可乐，问他我该不该跟我妈出国。只要他有任何一点犹豫， 沉默，不舍得，我就不走。
下雨了。
第一次见他也是下雨天。
我看着队伍像条将死之虫缓缓向前蠕动，也并不着急。
雨大起来。像是瞬间的事，雨帘冲刷而下，我无动于衷地抱着手。
李炜拿着几本书出来了。一个打透明雨伞的女孩子立刻迎上去，然后他们站着，面对面说话，说了几分钟就同撑着那把伞往教学楼方向走。
女孩子看上去很小，一头烫过的栗色卷发，白T，牛仔短裙。李炜把她手里的袋子接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就跟神经病一样站雨里看着，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走出来的，全身都湿透了。
我又站了好久，没有看他们，他们早就消失了。只是在发呆，什么也不想。后来我带着几公斤重的水走回了家，脚在水里泡的白白的。
书也忘了丢在什么地方，也不想找。
就趴在桌上睡掉了一学期的课。
期末考试的那天我站在校长室办退学手续，办完了去出入境管理局取来了护照。
他们都说加拿大的签证很漂亮。
我站在大街上翻那本还什么都没写的褐色小本子，想着李炜坐在教室奋笔疾书的样子。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我想我们根本是不同道路上的两个人。可惜这觉悟来得太晚。
或许是另一种情景，我们都忙着一个人赶路，我看他的时候他没有抬头，等他抬头我已经走远了。又或许是反过来。总之就是绝不会有好结果。
我坐在去多伦多的飞机上反省自己做过的事，没做的事，想做却没做成的事，一件一件，铺在面前想，如果重来一次是不是还这样。空姐给我倒的水不小心翻了，水流下去，水珠沿着裤脚滚落，腿上有隐隐的凉意。
我无能为力地看着那片水渍。
我知道它们无法再重来。
这些之于他当然都没什么。只是对于我。
再没有另一个敢大声说爱的十七岁了。
-END-

讨厌我牙不要当出气筒
姑娘虐威尔啊虐威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