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冬狮郎还记得国小二年级春假时看的尼采的《查拉斯图特拉如是说》里的那个傻子对查拉斯图特拉说,这里便是伟大的城池,这里你失去了一切而一无所得;这里一切伟大的感情都凋败了,这里只有骷髅的哀鸣。
挺傻的。
对于夹杂在这样一群嬉戏孩童间看这样的书,冬狮郎给自己的评价便是这三个字。
于是仓惶合上书页的那一年,冬狮郎记得当时东京都的汽车鸣笛过,神奈川的海风吹过,京都府的八重樱落寞过,大阪城街头的漫才艺人用关西腔装疯卖傻地说着不知道是哪年的老段子,而后又被嗒嗒的木屐声掩埋过去。
最后兜兜转转落户流魂街,遇到她。
“哟,小白。”街对面的女生笑着招了下手,“我是你邻居哟。”
“喂……你谁啊,瞎叫什么啊我叫日番谷冬狮郎。”少年皱着眉挠挠白色的头发表示不满。
“啊日番谷君,我是雏森桃,在静灵庭国中上一年级了哟。”指着自己身上穿着的中规中矩的膝上三公分制服短裙,雏森的语气很是骄傲。
“哦。”丢下毫无尾音延长的淡漠字眼,冬狮郎一边想着“有什么好炫耀的过几年我也会上国中的”一边表示兴趣缺缺地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听见身后女生的声音,“哎哟喂小白你怎么这么别扭啊,不过不要紧,雏森姐姐我会罩着你的哟。”
“啰嗦……都说了我叫日番谷冬狮郎。”冬狮郎少年扭过头涨红了脸,然后快速跑开了。
“喂喂喂,明天四号区的烟火祭跟着姐姐我一起去吧小白。”
“才不要啊。”
后来回忆,冬狮郎只是用严肃的表情说出“其实当时樱花开得还蛮好看的,忍不住都想
作两首和歌”的话以掩饰现在过分复杂的心境。不料自家副班长乱菊大姐一口水直接喷到面前白发未成年少年的脸上,而后又淡定地擦擦嘴巴说日番谷班长想不到你曾经那么文艺过,然后满意地看着自家白发正太小班长别扭地转移话题说松本你罗嗦什么啊期末学生手册的干部评价填完了么,什么都要我干要你这个副班长干什么啊。
其实不用以那么悲伤的基调将一切都归于对过去的缅怀的,冬狮郎少年这样想,自己是这样,松本也是。
于是继续说的是在那个“樱花开的还蛮好看”的日子,雏森国中一年级,而自己是国小三年级,接着是国中二年级和国小四年级,后来则是国中三年级和国小五年级,再后来,就在自己的预谋中在静灵庭高中部一年级重合了一直追逐的足迹。
关于日番谷冬狮郎的“天才”称号不胫而走,于是情理之中而又意料之外地,冬狮郎少年成了一年10番组的班长,而雏森则在5番组担任副班长。
之前为了竞选班长也只是因为叫松本乱菊的同年级新生说日番谷君,跟年龄无关,既然你要追女生就要证明自己是个有实力的男人啊。最后松本成了10番组的副班长。
“其实我想分的班是3番组,当不当班长副班长都无所谓。”班务组开会的时候松本第一句话这样说,“我将在这里失去了一切而一无所得。”
听到这句熟悉的曾经浮现在书本上的话,冬狮郎拿着笔的手顿了一顿,然而什么也没有说。
其他班委闻言笑她说“松本你别玩文艺了,真不适合你,不就是想跟市丸君一个班么,想见他出门左拐下楼梯右拐第二个教室就是啦,每天都见得到的吧。”
“听说市丸君他喊5番组的一个叫‘雏森桃’的女生雏森小妹妹啊松本你危险了哟。”
“唷你们真八卦。”松本乱菊笑着回敬了回去,目光触及到自家小班长的面孔有些僵硬,于是一边想着“冬狮郎少年你真没出息果然还是很嫩的国小生水平”一边伺机转换了话题。
其实冬狮郎也曾想过自己和雏森桃的差距,结果是——
133cm和152cm,普通的国小生和普通高中女生的高度,是抬头平视恰好看见对方胸部的微妙高度差。
28kg和45kg,普通国小生和普通高中女生的重量,是每天早上别别扭扭地坐在后座被女生骑车载去学校也只会得到周围“啊你们姐弟感情真好”的感叹的失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