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心主线2-1
时间:太安52年十一月初八
地点:太子府
季节:初冬,气候约8℃左右
群戏格式:第一行名字,第二行正戏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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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白:
犊车一出府,热热闹闹的节日气息就仿佛冷了几分。厨房给薛氏单独做了膳,枫吟和秋穗唯恐你不肯吃,小心翼翼的劝了你几句。身在府宅深院里,本该听不到外面节庆的欢笑,只是你的耳边,不知为何还仿佛能听到一些:等熬过这两日,便可出门了。你忍不住想到。
可不知为何,又觉得分外难受。
草草食用了一些膳食,你便睡下了,窝在屋里不能出门,日常你会找些书来看,只是今日,你却觉得看不下去,不如早早歇息。
混沌沌的不知睡了多久,却被人忽然摇醒,耳边传来是秋穗带着些焦急的声音:“娘娘——娘娘——您醒醒,徽和公主刚才来了,府中此下无人主持接见,祁管事来让我寻一寻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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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玉枝
一剔豆光,两两闲影。青檐下、桥廊里,挂着一排排红色的大肚灯笼,院里几捧孱弱的冬枝不知何时被缠上铺字的红绸,景是节时景、人非团圆人。
兰茵梦中,寻往岁光景,灯口街市,连中三个谜题,欢声笑语中,拂开一面五光十色的灯笼墙,太子与太子妃盈笑挥手,玉蔻在侧,提着一只小兔灯,怀里留了一袋热乎乎的红豆糕…在秋穗的呼唤中,一际萍影弥散,碎汗沾身,在衾被中滞了一滞,便披上那件厚而绒密、白毛满领的斗篷,身穿寒庭,此时前厅已有热茗香点,如常迎上许久不见的一张面容,此时纵是勉力撑起亲和热切的神情,也能很明白地看清薛女疏眉中的病气。
“公主殿下,冬节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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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白:
婢子见你要起身,哪敢让你动,口中喊着:“哪能让娘娘见风。”便是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直到把你跪的又躺了回去,才上去给你又是捏腿又是磕头,道:“娘娘想见妹子,让公主来花厅一见即可。”
哪怕身为侧妃,也是太子妾,可你又是徐皇后一族中人,太子叫得你一声表妹,徽和公主自然也叫得你一声表姐。让哥哥的妾室来接待自己难免微妙,可是病中的表姐叫表妹来房中一见就很寻常了。你也不好说什么,任由婢子给你略微梳妆,才挪到花厅坐稳。不过一会,廊下传来脚步声,随即一个约莫十四岁左右的年轻女娘被簇拥着步进花厅,见到薛氏,她却是淡淡的行了个姐妹家之间平礼,这就让婢女们舒了口气。你起身相迎,徽和公主听着你的语气,打量着你的神色,面上浮现出一些愧疚与不安:“玉表姐,我是不是打扰您休息了。”没等你回话,她就如同小炮仗似的炸开了话腔:“今天大国寺有夜市,我求了爹爹好久才允许我出宫来玩,可惜街上太热闹,我和大多数宫女们走散,我又太高兴玩得有些过头…过了宫禁也没注意,只好来投奔一下哥哥啦。”她努力让自己表现的天真可爱又无知单纯,但是大约是没怎么撒过谎,还是有些明显的害怕,而你也察觉到,簇拥着公主的都是府内的婢子,公主并没有带自己的宫人。而祁管事也适时开口:“是有一位侍卫保护着公主来的,因是外男,奴婢将他安置在前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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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玉枝
或许是在走进渐次莹灯的花厅中时、为一只还不曾凋零的绿梅驻足,又或许是秋穗深深吸气、又深深吐出的一邂松怔的叹息,主道的两侧,是一只只花灯上百鸟将雪衔化成久违的暖色,衔至薛女徐徐铺开的黛山之上,徽和所言延续着梦中的景致,燃起薛女心中未曾未藏的期待,“今夜外面真那么好玩么?”
更入烟萝沉寂的这隅时岁中,薛女在时常相伴的冷清中感悟出许多,不再是从前一味天真的女孩。于是在公主略显慌乱的说辞中,安抚地对她的说辞表示相信,对这位祁管事同样报以尊敬的口吻,“麻烦管事,一是让府中能识路、引路的几位府婢,去寻一寻与公主走失的宫女们;二是麻烦祁管事择个脚程快的宫人,也好支会太子表哥晓得,徽和公主来府上了。”
是薛女本就想知晓外面的光景的私心,也是想淡化稚女眼泉中稍显的那一抹局促,便又好奇地问,大国寺今岁又有什么时新的新花样,今年的猜灯谜、填词都是谁摘了榜首呢?待她脸上重新浮出那样清亮亮的笑时,才露出了然的一尊神情,覆一对香软、将温好的一盏新茗包裹在她掌中,
“夜风太冷,新茶能驱寒。徽和表妹,叶离开花,花会枯萎,人离开家,家人也会担心的。待太子表哥回来,托人给陛下请罪一番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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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白:
祁管事应下,带人去处置。徽和公主十分不自在的应了两声,听着你说的话,却是突然沉默下来,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又顾忌的看了看屋内的婢女,终究是应付着笑了笑:“爹爹……不会怪我的。”她的话语更像在安慰自己,她的眼里有很年轻的忧愁,透露着一点不为人知的女儿心思,像刚出芽还没受过风雨的花枝。这点变化在你的眼中十分明显,可未等你说什么,外面廊下就传来了一些骚动,有婢女喊着:“是殿下和孟娘娘回来了——”
这边厢,刚从宴会回归的众人,你们刚下马车,就看到祁管事急匆匆赶来,一边赔笑,一边说道:“殿下,娘娘,刚才徽和公主来了,说立冬出宫游玩,误了回宫时辰,现下宫中已落锁,只好咱们府上小歇一晚。”
赵显被田大伴搀扶着,还有些醉醺醺的,听到徽和的名字,也还没有完全醒过来:“那、那就安排她、睡、随便睡……”祁管事看了看醉得不省人事的赵显,无奈又望向孟宜臻:“娘娘,刚才府中无人,薛侧妃请了公主去她院里小坐,说了会话,现下公主应该还在更入烟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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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玉枝
窗柩关住了这一圆冬夜、从缝中千方百计渗进来的风,荧荧的烛便完整取代了那轮月屑,困在薄薄的织花纱罩中不断地跳跃、闪烁,薛女轻慢又温和的字句一粒粒地吐出,如一片悬在暖室中、牵绊人心的飘纱,
“当然了。根会为连绵的阴雨泡烂泥土而伤心,却绝不会迁怒于自己精心养育的花。”
随太子一干人马回府的阵仗,府中外廊的红灯笼似乎更亮了——骤然被抽走的鲜活与生机,又在此刻重新填满了太子府邸,也使得薛女的眉眼更温热几分。最末轻柔地拍了一拍她雪白的手背,
“徽和表妹,若是你有想倾诉的,我是很愿意倾听的,若是你有了不便吐露的心事,在你这个年纪——也足够正常。太子府中有许多宽敞明亮的客房,更入烟萝的床塌也足够睡下两个人,无论你说与不说、住或不住,在我这里,我只当你是我天真单纯、可爱善良的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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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莲卿
经一夜玩闹,早就人困马乏,正想着下了车会去睡上个昏天黑地,却被从匆匆赶来的祁管事带动了精神,下了车便往前边凑听个热闹。
得知是公主驾到,看向醉意正浓的太子:“想来殿下今日是高兴的,只我看着便连饮了好几杯,如今只怕要叫小厨房备些醒酒汤来,明日才得好。”
一阵穿堂风过,哪怕众人都簇拥着,也免不得一身鸡皮倒立,紧了紧手炉:“外头风大,娘娘身子重得仔细着了风,也该叫小厨房备些暖身的汤水喝了才好,既如此,依我说也不必叫他们(小厨房)四处跑.....”
朝人福了福身子:“我等新来的姊妹都还未有机会向公主殿下请安,不若就由我等去传娘娘的安排,再给公主请安,况且公主身边如今有薛侧妃在,自然妥帖,眼见着天色晚了殿下与娘娘身子要紧,不若便早些安置罢,想来公主也会体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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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宜臻
一弯罥烟眉淡笼着倦意,再纵目低觑伏地委身的祁管事。决议未定间,耳又录陈氏一辞,略有两息的踌躇,不意再维持这样的令人久候的缄静,施下令来:“眼下时候不早,大家都各自歇下安置吧。陈赞德有心体恤,可侍奉好上主却是奴才们该尽的本分。晚来风急,暖汤刻下就送至各位房中。这乌泱泱一群人,只怕会搅扰薛(侧)妃与公主话体己。你们若有心请拜,待天明再去也不迟!公主尊贵,本宫身为主母,少不免走这一趟。”原地小踱两步,话朝祁氏,十分随意地:“有劳管事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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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白:
太子妃发话,众人自然是称喏,于是乌泱泱的一片散去,赵显也被田大伴搀扶着回了清风摇玉,祁管事则是领着太子妃往更入烟萝去。这边厢,薛氏几句掏心的话一出,徽和立刻就有些红眼,也不说什么,却是起了身,走到薛氏身边,拎了个墩子坐下,脑袋往着薛氏腿上一靠,声儿也哽咽起来:“玉表姐,是我不好,爹爹想给我说亲……我不愿意,偷偷溜出来的。”她声音很小,大约只有薛氏听得见,而未等薛氏反应,廊下便传来婢子们行礼的声音,是太子妃来了。徽和公主起身与孟氏见礼,低着头,是有些怕被长辈责骂的样子,有些怯怯的唤了声:“二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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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宜臻
适才穿庭绕廊间,已有下仆悉数禀来前因后令。唇尾奉有一枚和宜的胭笑,虽肚圆腹润的,仍卸有一分余力自萝袖中拨出瘦掌作扶,偏头朝薛氏一颔。犹如春泽过境,投去一目,十分清煦的有答:“嫂嫂业已知晓,不必忧心旁的,今夜就留在府上好生歇息吧。”再以葱指替她拢拢碎发,并至耳后,动作轻柔,隐约可见些安抚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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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玉枝
未曾想到还有这样一层故事,闺中待嫁,何尝不是家族使命的安排与传承,只是她顺理成章地婚嫁,不能懂此刻徽和的心事。她倔强且稚气的面容,却有着意料之外的勇敢。
手中不施一点重量的,轻柔地盖在这株皇室精心养育的花朵上,
“陛下所选,家室、才学必定都是上上。那么,徽和是为什么不喜欢这个人呢?是品行、还是说,我们徽和已经有了自己中意的人选。”此处诚然是为缓解气氛、施来一串并不逾越的笑音。
“在血脉至亲前,你已经有了偷溜出宫的勇气,那么和自己的父亲好好讨论终身大事,这样的勇气,你有没有呢?”
这一问在太子妃前来时戛然而止,便与徽和站作一排了,显然是两只乖顺又胆怯的小兔,只眼珠闪起细微的滢亮,“太子妃娘娘,徽和,今夜能和我一起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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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宜臻
刻下并未马上应允,略有沉吟,反而去问徽和的意思:“全凭你心意作主,我不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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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白:
小薛,你看到徽和在你说道“中意的人选时”,露出了一些若有所思的表情。可未等她有所答复,太子妃就来了。听到你的邀请,徽和十分感激的看了看你,有些羞涩但确实很坚定的说道:“那今夜便打扰玉表姐一回了。”太子妃又嘱咐了你们二人几句,你与徽和自然是应下,又有婢子来伺候徽和洗漱,待你们两个人收拾好,一起躺进被窝里,所有的婢女都退下,在小小的帐中只你们二人时,徽和明显的犹豫起来,你耐心等待着,可直到你都等的有些困了,才听到徽和小小的声音,她在问你:“玉表姐……嫁给哥哥,是自己愿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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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玉枝
眼皮将近要叠作一道时,才捕到这一尾细弱的小小诘音,帐顶的月白色绉纱又重新清晰,夜中留守的一豆灯芯在墙上覆有斑驳的影子,薛女未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我没有不愿意,”但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答案会是怎样的,她只是缓缓地向徽和说起自己聘入太子府之后的事情。“表哥很疼爱我,太子妃娘娘将府中治理的井井有条、人又温和,有这样一位嫂嫂,我觉得很开心。”又提起玉蔻、陆婵,“若是能让她们开心的话,我希望表哥是可以多多陪伴他们的。”缩在被窝中,露出的鼻尖红红的,对上她的眼,是在等,
“那,你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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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白:
徽和的呼吸短而轻柔,她的声音也是柔柔的:“是几个月前…我去大国寺上香…看见他在施粥…他穿着月白色的衣服,漂亮的像一幅画…或者一朵花?我突然就想起来很多女官教过我的诗句来,但是我又紧张的一句话都念不出,僧人带着他来向我行礼,我本来远远的看着…但是他到我面前来时,我却没办法看他了…”她大概是第一次倾吐这般隐秘的少女心思,说的有些磕磕绊绊,但当她叙述着那个人的模样时,整个人的语气都不寻常的轻快起来,好像有一种力量,托着她,让她不自觉的有了勇气。
“……其实,今天出宫是爹爹允许的,我知道,爹爹想让我和他安排的人见一面,如果见了,我接受了,那这件事就定下了…但是我不想去…我偷偷避开了宫女,只带着奶兄(奶娘的儿子)去了大国寺,我想着能不能再见他一次,可惜他没在,我在大国寺阶梯上坐了很久,来往人很多,我却突然觉得很寂寞…”
说到此处,她有些紧张的握住了你的手:“我是不是变成了坏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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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玉枝
心中也传来晦涩、陌生的感受,是结在苦瘦的干瘪果皮里,争先恐后溢出来、拖曳一地的糖水。掌很轻缓地、但不迟疑地回握,“徽和,你不是坏孩子。”越过青丝织成的衾羽,漫漫春水翦断,捕寻一双迷惘的眼,是不熟练地去感悟,“心里会想、口里会念,牵之一缕,便动辄心门。见不到会难过、难过却不阻拦思念。徽和,这大概,就是‘喜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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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白:
徽和没有再回应你,她似乎有些忐忑,也或许她只是沉沉睡去了。未过多久,你也有些朦胧的睡意浮起,你感觉到身边有人起身,只是那么一瞬的察觉,你又很快沉入睡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