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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质羸弱，生有眼疾，浮翳内障，更随寒暑。轻则胧如薄雾，重则不能辨物。幼颖悟，常时读书甚艰，使人读而听之，过耳即成诵。然手不能书，难有所成。长乃遁于他业。好术数，通岐黄，尤精乐章。但行游宴，辄手调丝竹，顾盼朗然。时人谓，皓皓空谷月，萧萧松下风。

咄咄七个月大时，站起来已经比我高了。当然我看不见，是乳娘婵姑告诉我的。她说这话，不是为咄咄长大而欣慰，而是要咄咄的主人，也就是我，别再单独和这条已经初现真容的猎犬在一起了。
它已经不止会撒娇，会握手，会玩球，它还会追逐御花园里的兔子，一口咬断它的脖颈，锋利的细牙里鲜血淋漓，回来之后照旧舔我的手。我手上总圈着沉香的佛珠，有淡淡的清甜味儿，很快被湿黏的血腥味儿淹没了。
管事常太监责打它，它呲着牙不肯让，猛扑上去撕咬常监的手肘，太监的老骨头哪经得住细犬新发的钢牙，少不得捂着手臂伏在我母亲面前老泪纵横。
母亲决定把咄咄送到外祖家。
倘若再早一年，早到我还能认出牌匾上延禧宫三个字。或者再晚三五年，晚到我已经习惯了我自己。我都不会拒绝母亲。
但那一年，是我失明的第一年。
“它会咬你的。”母亲说。“咄咄是猎犬，它已经学会了咬人，那么离咬你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