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雨的时节，总教人懒得动弹。雨尚未真落下来，却积着阴雨云了，察觉到那气息，骨头缝里都是酥软的。我斜倚靠前，双玉掐腰，正支使着内侍们拾掇行装。她即从只面生的识文盒里寻到组侍女图绘的鼻烟壶来，我一下一下打着扇玩，此刻看见这好物，还未开口问是何处来的，双玉便预感似的答：“是头前自在园的叩德小格格赠的。”
她递来，我接过鼻烟，胆似的白瓷琥珀，透着点玉润的玻黎光。
“叩德格格如今在哪宫当差？”
我问。慈宁的尊讳盖下来，只得嗡嗡地唔了一声。揭开红瑙的顶盖儿，逼到鼻下嗅着，沁出股悠悠的南薄荷味。从前小叩德的二把头脸孔也这般悠游似的到了我眼前。她的脸孔也同那尊讳重合，只是小叩德更具声色：“不成材！”我都可想见她冷着张面孔同我讲这句并不严苛的呵斥。
“你去寻寻，若她不忙，就喊她来坐坐。”又讲得没头没尾，我几近能闻双玉啧声，却又不捺着性子，按主子的意思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