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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致远§【原创】推理世界2010年05B《唐案无名之龙门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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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度


IP属地:广西1楼2010-09-03 15:01回复
    【解试考场】
        唐代的解试一般在每年的八月举行,这是在州县举行的考试,只有在解试榜上有名的考生才能有机会一探龙门。清晨,当街鼓声还在大街小巷中回响,天色仅有微亮之时,那些来自县里各地的考生们就已经等候在考场外了。
        平安县中,考试的地点设在了县衙的南院。开考之前,南院的四周就已经戒备森严,大批的兵士守卫在考场周围,门外还设置了棘围。
        史无名此刻正和李忠卿最后巡视考场,眼中所见让他满意地点头,李忠卿做事,果然永远滴水不漏。
        “一般来说,许多地方都有奇谈怪说,比如书院这等地方,定然会有什么书中出现的颜如玉,看上书生的狐仙精灵,为年轻人做饭的田螺姑娘……而我们这个院子,做了这么多年的考场,嗯,也有很奇妙的传说——以前你也没有负责过考试,所以你不知道。比如说,那个左墙边的上的凉棚,它有根柱子——就是那根系了很多红布条的,你以前没注意过吧?知道它叫什么吗?叫状元柱!”
        “状元柱?”李忠卿大量着那根竹柱,他以前确实没注意过它。这竹柱约有碗口粗细,色泽暗黄,一看就是年日持久,而凉棚的其他柱子都已经换成新的,只有它仍立在那里,上面还缠了些红布条。
       “传说多年前有一个坐在那里考试的书生,解试就出类拔萃,最后在长安城中高中,可是他赢弱多病,一喜之下竟然引发旧疾,不久以后就死在长安,可怜大把的富贵未曾享用,就一命呜呼了!”
       “可怜。我倒是知道一个中举后喜极成疯的故事,但是这个显然跟悲惨些。”
       “是啊,传说他的鬼魂回到了家乡,流连于当年考试时坐的这根柱子中不肯离去,每每庇护坐在这里考试的考生。说来也奇,据说之后坐在这里考试的考生,几乎都是榜上有名。”
       “真的?”
       “嗯,听说外面想坐在这个位置的人大有人在,甚至有人想要贿赂抽签发放号牌的人,据说想用……这个数来买这个位置。”史无名用手指向李忠卿比了一个数,眨了眨眼睛。
       “看来我要调走负责抓阄的人或者叫这些人重新抓阄入座了!”李忠卿冷冷地说。
       “不。就让他们那么进场吧,我想知道这状元柱有没有那么大的魔力,可以让一个不学无术或是胸无点墨的人变成状元。”
       “你这是让下属收受贿赂,纵容科场舞弊!”李忠卿压低嗓音说道。
       “黄河三尺鲤,本在孟津居,点额不成龙,归来拌凡鱼。”史无名诡秘一笑,“人说,鱼跃龙门之时,凡鱼能变成龙着寥寥可数,跳不过龙门者则有‘点额’、‘暴鲤’之灾。所以每一次跃龙门都是一个极为惨烈的过程,大家拼命地想把别人挤下去,自己可以得跃龙门。这鱼儿尚且如此,何况人哉!所以,忠卿,你才是真正要小心,严格监考,防着不要闹出什么科场舞弊来!”
        “这个你当然可以放心,不过听你之意,似乎这次解试……”
       “所以我才坚持要你主考啊!有些人……虽然也能尽忠职守,说到底还是有七情六欲的寻常人,不及你值得信过。啊啊啊,其实那前朝的孤本,蓝田的玉器,我真的好喜欢呢!”史无名仰天叹息。
       “孤本和玉器都送到了你那里?看来有必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了。不过……你刚刚话里的意思是我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木头人?”
    史无名掩扇而笑,被李忠卿白了一眼。
       “我不明白,都已经入秋,外面还挂着风,为什么你非要拿着那把扇子?”
       “你不觉得很风雅吗?”
       “附庸风雅才是真的!闪开,我要让考生们入场了!”
       “如此,我们的主考大人,万事拜托了!”
        进入考场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每个考生都要被搜身并仔细核对身份,以防夹带或冒名顶替。因为有时考试要从天亮考到天黑,所以考生们入场时需要携带一些生活用品,这些物品包括:食盒、茶具、蜡烛等,而笔、墨、砚等文具用品更是不可或缺的。而这些东西——包括食盒里的每一个馒头,都要掰开看看,可想而知,这是一个多么繁琐的过程。李忠卿面色冷冷,立在门口看兵士们搜身。他用鹰隼一般的目光打量着那一个个的考生,几乎所有人看到他那黑面神一般的面色都暗暗发怵——即使他们之中有些人的年纪比李忠卿要大得多。
        有李忠卿监考,想要作弊是不可能的,他可是被誉为“忠犬”的人物啊!“忠”是忠心,而“犬”则是说明他拥有那种盯准下口咬住不放松的好品质……所以,让他主考是对的,史无名满意地想着施施然离开了县衙。
    


    IP属地:广西3楼2010-09-03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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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学考场】
          唐代府州县学的学生,一般是下级官吏及庶民子弟,所习内容以“九经”为主,但要求较低,只要达到通一经或“未通经,精神聪悟,有文词史学者”,即可毕业。而每年各州、县的官办学校都要把学员挑出来,进行初步考试,把优秀的学员推荐到尚书省应考。这些国学生是参加科举的重要力量,被称为“生徒”。因为每一年被保举的人数有限,因此对于县学的学生来说,县学自己的考试比每一年的解试还要重要。
          平安县的县学靠近城郊,从正街走到县学所在的这趟街,不过是几步的距离,四周却忽然好像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隔着学院那高耸的院墙,史无名可以看到琉璃瓦在阳光下发着闪闪的光芒,几尾翠竹探出墙头摇曳婆娑。
          一个老者带着几个儒生打扮的人正在门外等候他的到来,史无名认得,那是县学的吴博士和几个管事的人。双方见过之后,就步入了县学。县学的考场就设在正堂。正堂外,参加考试的学生们正在那里等待入场,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殷殷的期待和跃跃欲试的兴奋,当然,这其中也夹杂着难以言明的紧张。看着他们,史无名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不禁生出了几分亲切感。考生们看到史无名来了,便齐齐向他行礼,史无名谦和地拱手还礼,然后一一打量着他们,最后发现这众多的学子中最吸引他目光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站在最前方身着白色锦衣的年轻人,有着宽窄适中的墨眉,微微上挑的狭长丹凤眼,脸庞棱角分明,面上带有几分傲气,有些显得生人勿近;而另一个则站在人后的清冷之处,那青年眉目清隽,素色布衣,再朴素不过,但是目光平静,不卑不亢,即使是短褐穿结,依然难言儒雅的气质。
      有些人无论放到哪里都是卓然独立,凡尘难掩!史无名暗暗赞叹了一声。
         “大人关注的其实是老夫最为中意的两个学生。”吴博士注意到了史无名注目之人,“那个如众星捧月般的,叫徐孟荀。也许您不知道,他就是徐县丞的儿子。徐县丞家中殷实,夫人又是朝中兵部侍郎庶出的女儿,虽然兵部侍郎大人对女儿并不过分疼爱,但是却极为喜爱这个外孙,几次想把他接到京城去。只是这孩子极为倔强,不愿意寄人篱下,亦不愿意借他人之力平步青云,所以托辞离不开父母双亲,一直留在本县之中。
         “而另一个叫方青云。这孩子无论人品学识都是一等一的,也是名门之后,只可惜家道中落,这孩子为了生计甚至流落他乡做工。但是难得他一心向学,挣到了吃用后又来县学学习。如今老夫留他在县学中居住,顺便做工减免些学费。这孩子虽然遍尝人间冷暖,但是依然心胸坦荡,真是难得至极!只是……人都说我这最得意的两个门生却是彼此不和,我观察过,他们的确来往不多,唉……”老人遗憾地摇摇头。
         “那么那个围在徐孟荀身边,甚至连打扮都与他相似的人是谁?”史无名看到徐孟荀的身边一直围着一个人,和徐孟荀打扮极为相似,甚至拿了把同样的扇子在手中摇晃。任谁都看得出徐孟荀眼神中的不耐,但是他依然锲而不舍地在徐孟荀身旁围前围后。
         “哦,那是县中王书吏的公子,叫王中道。两家的父亲是县府中的上下级,大概也是对孩子嘱咐过什么,所以那孩子就整日围着孟荀转。您也看到了,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唉,世风如此啊!”
         “既是书吏的公子,学识应该不错吧?”
      博士摇摇头,“我这学院里,若论文笔才华,当以徐孟荀和方青云为首,两人无论是为人还是字里行间,都透着正气。而王中道不过是中下之质,前几项考核过后,他也只是平平,想要取得保举的资格,此次对于他来说有些难。当然,也要看他今日的文章能够写得如何了!”
          考试的时间将到,史无名行至主位,环视四周,对着众考生微微而笑。
         “希望将来能看到诸位金榜题名,与在下同朝为臣,鹏程万里。这一次的考试,愿大家可以认真对待。本官出得文题是:静水流深。”
          静水象征着为人处世不张扬,态度柔和,上善如水,厚德以载万物;而流深意味着胸中自有万千丘壑,修正心身,可容天下难容之事。
          所以,让我看看你们——未来也许会成为官员的你们,对于这四个字会有什么样的理解。史无名在心中暗想,而另一个考场此时却炸开了锅。
      


      IP属地:广西4楼2010-09-03 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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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衙内堂】
        来人竟然是王中道,他见到史无名二人,急忙“扑通”一声跪下,行了个大礼。
        李忠卿皱了皱眉,他认得这是王书吏的儿子——从前偶然见过一面,只是他一直对这父子两人没有什么好感——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巴结自己的人。他看到史无名使了个眼色,还用手比了个手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原来县学那文章的主人竟然是他。
        “学生贸然来访,愿二位大人原宥,实是有天大的要案要禀告。”王中道左右瞄瞄,神神秘秘地开口,“大人如今见到的方青云其实……不是方青云,而是冒名顶替的!几年前,他杀掉了正真的方青云,而他的真实身份……应该是方青云的书童林非鱼!”
        史无名与李忠卿对视了一眼。
        “你该不会要讲两个读书人去赶考,同住一个庙或者一个客栈,然后彼此意气相投互相结拜,但是其中一个气量狭小嫉贤妒能,嫉妒另一个才学,就把另一个杀掉,自己冒名顶替的故事吧?”
        “大人……为什么这么说?”王中道莫名。
        “茶馆里说书人都是如此说,不过他们会接着说那个人后来当了状元娶了千金小姐什么的,然后他以为被杀死的人其实没有死之后去击鼓鸣冤……然后又带出他抛弃妻子儿女什么的……”
        “大人,大人所言……”
        “咳咳……”我不认识他,李忠卿想。
        “啊,你说你说!”史无名见好就收。
        王中道抹了抹头上的汗,“那年小人才十二岁,正是贪玩好胜的年纪。郊外方家那片大宅,那是就荒凉得厉害,有人传说那里有鬼出没。有一日,我们几个伙伴相约去那宅子里探险……”
        “哦,你们遇到了什么?”史无名感兴趣起来。
        “学生记得那天是初一。风冷嗖嗖的,贴着地皮打着旋儿,我们几个爬墙进了方宅,接着月光摸到了主宅。那里亮着灯光,一跳一跳的,窗上映着两个人影,一躺一卧。想来那就是宅子的主人——方青云和他的书童。学生曾经见过他们,年纪和学生差不多,身体都很瘦弱,面目上有几分相似,而且都不愿与人交往。当时我们不欲惊动他们,本想偷偷溜到宅子的别处去。可是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王中道眼中露出了恐惧的光芒,“我们看见那个站着的人用棉被……闷死了躺着的那个人!我们在窗影上只看到有只手臂凭空乱抓,不久就落将下去,然后四周就陷入了一片可怕的静谧……就在我们惊恐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有人从屋中出来,我们看得清楚,那人就是……就是眼下这个叫方青云的——神色慌张,衣服的前襟上还有斑斑血迹!他随后出了院子不知去做什么,我们就趁这个机会急忙逃走,回到了家中……不久后,就听说了方家小书童病死的消息,但是我们都知道,那人是被杀死的!”
        “你们当年见到此事,为什么不声张,不告诉自家大人或是向官府禀报?”
        “当初也不知死的到底是谁,有很害怕……而且不过是个书童……”王中道低声说。
        “书童又如何,难道不是一条人命?”李忠卿冷哼了一声。
        “既然你一直都认为与你一起学习的人就是方青云,怎么如今又言之凿凿地认定他是方家的书童?”史无名的面色倒是依然平静,继续问了下去。
        “当初他说自己是方青云,学生也以为是了。但幸好天不藏奸,日前小人截获了此人的一封信,上面的内容足以证明他就是林非鱼。”
        李忠卿和史无名再一次对视,彼此都看懂了对方对眼前人的鄙夷。
        “把信拿来给本官一看!”史无名伸出了手。
        “这是给一个林姓氏者的信。”
        “那定然是他的亲眷!”王中道急忙进言,随即被李忠卿狠狠瞪了一眼,他立刻闭上了嘴巴。
        “其中涉及死亡的词也只有:‘死者已矣,存者且偷生’,但这一句也无法说明太多的东西,而剩下的就是交代自己近况和学习生活的语句了,关键在最后的署名……非鱼!”
        “大人再看信封上的署名,却是方青云。”
        史无名对着那信大量了一会儿,转身走了出去。
        “一样的字迹,是方青云写的。”他回来后对李忠卿耳语。
        李忠卿再也不想知道史无名是如何核对出笔迹又如何知道名字的,反正和书房书架上那一摞试卷脱不了干系。他木然地点点头,随即眉头一挑,咄咄问向王中道,“当年你既然选择保持沉默,为什么事隔多年后又突然来报?”
        “此人心思缜密,若是无真凭实据随便上告,学生怕上告不成反遭其害。如今终于抓到真凭实据,学生怎能不来禀告,怎能让这等欺主害命的恶奴留在世上!学生想来,当年林非鱼要杀害方青云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穷怕了,供养两个人生活自然不若一个人更容易,而且,用主子的名头活下去总是要比用奴才的名头活下去好!”
        “嗯。”史无名闻言点头,接着问道,“那么当年和你一起目睹当年之事的人——也就是你的伙伴,如今还有人能同出来作证吗?”
        “有,当然有!”王中道连连点头。
        “谁?”
        “县中得意楼老板的儿子董良,而其余的人都因为隔着原因不在此地了。”
        又是董良。史无名与李忠卿的眉毛都是一挑。
        “啊,学生想到,还有徐县丞的公子徐孟荀。虽然他不是当年一起的伙伴,但听说也是年少时见过方青云的,对方青云的身份也有怀疑!”
        “如此,本官知晓了。无论这方青云到底是谁,依你所说,他都是有一条人命背在身上,你放心吧,本官定会细察!”
        “大人圣明,大人圣明!”王中道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IP属地:广西8楼2010-09-03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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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不是傻子,会认才有鬼!”李忠卿冷哼。
          “那如今也只有这么办了。我要让王中道再写一遍这文章,也许会有些出入——如果是他自己写的这不可避免,但是大致的思路不会变。可是如果只是简单的抄袭的话,我恐怕他是诌不出来的。而与此同时,你找那卖文章的人,再加上纸片,然后人证物证摆在他面前,那是就不怕他抵赖。”
          “如果他很机警地把文章背下来了呢?”
          “背下来?呵呵……”史无名冷笑,“我与你说句实话,就算他能够完完整整地写出来,我也绝对会抓他另外的把柄,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为什么你对待王中道的态度如此强硬?”
          “除去他个人的品德,还因为他说过的一句话惹恼了我。”史无名一收折扇,面色冷峻了下来,“记不记得你问他发现杀人后为什么不报官吗?”
          “记得,他说因为死的不过是个书童。”
          “所以……我绝对不会让这种轻视人命的家伙走上仕途!”
          【县学书房】
          “这是方青云入学时的记录,还有他日常所写的文章和用的书本。”吴博士抱了一堆东西过来,“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青云这孩子有什么问题吗?怎么突然说他是另一个人?”
          史无名与李忠卿不置可否,只是打量着方青云。
          “大人,这是学生的身份文牒,学生就是方青云,实非冒名之人。”方青云倒是不卑不亢,将自己的文牒凭证往上一递,也不为自己争辩,倒是王中道急得上蹿下跳,耐不住的样子,被身边因为半夜被拉来县学明显有些不耐的徐孟荀狠狠白了一眼。
          “大人,学生确实曾经见过方青云,但那已是多年以前,那种做不得准的记忆,怎能随口乱说!”
          “哎呀,徐兄,怎么做不得准?你定然记得些细节的!”
          “大人如果没事,请允许学生先行告退。”徐孟荀拨开了王中道,转身要走。
          “唉,徐兄你……”王中道见鼓动徐孟荀未果,只有急急忙忙自己上去提醒,“大人,学生呈上的那封信!”
          “哦,对了,信。”史无名从怀中将那封信掏了出来,随后点了点吴博士带来的方青云的文章和书籍,“不能否认,这信确实是你的手笔。”
          “你,你竟然私截了我的信件!你这卑鄙小人!”看到那封信,一向温润的方青云气得面色发白,怒视王中道,身子微微颤抖,“不过是为了保举名额而已,因为同窗里只有我无权无势,你就要如此卑劣地陷害我吗?”
          “您看,您看,他承认那是他写的了!信封与信件下面的落款不同,而且信件里你的署名是‘非鱼’,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王中道没有理会方青云的指责,而是万分激动地把手边的折扇往书案上一扔,凑到史无名跟前,拿起信,对着方青云指点上面的落款,冷笑道,“还有,你的字是‘尚直’,也不是这两个字吧?”
          “非鱼,取的是非池中物之意,倒也是好寓意,用这个为名倒也不错。”刚刚推门要走的徐孟荀看到了这一出,又转身回来,将自己的纸扇也随手扔在桌上,凑上来细看。
          “非鱼是当年方青云的书童的名字,也就是你的名字!”王中道好似受到鼓励一般,越发兴奋起来。
          “大人,非鱼二字确实学生的字。这一点学生可以解释,当年我的书童林非鱼早夭,学生与他感情甚笃,所以在他死后就用他的名做了自己的字。而这位林姓长辈是当年学生在外做工之时结识的长者,待青云甚为亲厚,所以学生用自己的字做信件的署名,这也无不妥之处吧?”
          “你这是狡辩,与你同窗这么久,怎么不见你用这个字?”
          “为自己取两个字或者两个号的大有人在,王兄为何单单对方某有异义?换句话说,方某为自己取字还要向王兄报备吗?”
          “你,你这是狡辩!”
          一阵冷风从刚刚被徐孟荀推开的门中刮了进来,蜡烛的火焰被风吹得东摇西晃。
          “大人,有风。”徐孟荀走到一旁为蜡烛取来了纱罩随后关上了门,烛光慢慢稳定了下来。
          史无名点头致谢,随后仔细地翻看那些身份文牒一类的东西。身份文牒上的名字确实是方青云,年龄、地址、籍贯都很齐全。但其实从这上也看不出什么,如果眼前这个方青云确实是冒名顶替的话,那么他直接那真正方青云的身份文牒用就可以了。
          


          IP属地:广西11楼2010-09-03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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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凭一纸文牒,也未必保准,大人何不去查查他的随身之物,也许那里还会有什么隐藏的线索。”徐孟荀上前谏言。
            “哎呀,徐兄说的极是,是应该到他的屋中去看看!”王中道点头附和。
            “那么就去吧!”史无名点头。
            “既然要出门,这些证物要拿着吗?”徐孟荀问。
            “这么多,拿着也不方便,把书房的门锁上,不会有事的。”吴博士询问史无名。
            “好吧。”
            “老师,你和中道为大人领路吧,我来锁门。”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王中道急忙上前领路。
            于是,徐孟荀在桌上取回了自己的扇子,在大家的注视下锁上了书房的门,随后一起往方青云的住所走去。
            方青云的住所在县学后院,虽然狭小,但是干净整洁,充满了书卷气。
            众人在这里东翻翻西看看,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整个过程中,吴博士在一旁焦急的,李忠卿是动手做活的,王中道是想要动手却被呵斥到一旁的,而徐孟荀和方青云都显得很冷漠,一个是袖手旁观,一个是一言不发,只有史无名在一旁指挥得有趣。
            就在一无所获的时候,有下仆从前院急匆匆跑来。
            “着火了,博士,书房着火了!”
            “什么?呀,那里有多少典籍啊!我的孤本,我的善本,我的字画!”王中道大喊。
            “啊?”有些茫然的方青云。
            一言不发直接往外跑的李忠卿。
            “博士莫要着急,只是书桌上起了火,因为发现得早,没有波及其他。”下仆还在向博士解释。
            “别说了,此刻去看看才是真的!”然后,史无名拍了拍还站在原地的徐孟荀。
            书房的房门看来是被人踹开的,两扇门板挂在那里摇摇晃晃。书案上一片狼藉,墨砚翻倒,纸张飞散,水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淌,原来放在桌面上的书籍物事都已经被倒塌的烛台烧毁了,变成黑乎乎的一团,但是即使这些黑糊糊的纸灰现在也被救火的水冲得七零八落。
            “该死,什么都没有了!”王中道跳脚,随后又发现了一件堵心事,“我的扇子!”王中道看到自己遗忘在桌上如今被烧得只剩下残骸的扇子,大叫起来,“书法名家的扇面,琥珀的扇坠,花了大价钱的!”
            “哼!”史无名分明听见了有人嗤笑了一声,那声音是徐孟荀发出的。
            “这,这……失火的时间实在是太凑巧了!是你,是你放的火对不对?”王中道上前一把抓住了方青云。
            “在下与你一同离去,不曾分开,怎能回来放火,你休要信口雌黄!”方青云冷冷地推开了王中道。
            “都肃静!”史无名冷下了脸,要李忠卿将所有人都清了出去。
            “这一把火正好烧毁了所有的证据——那些也许能称之为证据的东西,真是好及时的一场火啊!”
            “所有人在失火的时候都去了方青云的房间,而书房的门是锁上的,这……不应该是人为的吧?”
            “那可不一定!”史无名的眼睛闪闪发亮,“本来,我对于方青云的身份并没有兴趣,可是托这场火的福,让我觉得,也许这方青云的身份……真的有猫腻在内呢!”
            


            IP属地:广西12楼2010-09-03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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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衙书房】
              “董良虽然是本县人士,但是他从前的大部分时间是在洛阳的祖母家生活,成年后才回来定居,所以他会听错方音却有可能。而且,我要补充一点,他确实是王中道的至交好友,或者说狐朋狗友更恰当一点。当然,这也意味着,这两人很有可能会凑在一起,编造故事,串供陷害方青云——毕竟王中道讲的故事,如今只有董良一个人能为他证明了。”
              “所以我一直也没有传唤这个董良。”史无名摇摇折扇,“他的话可参考性不大,而且他身上还有舞弊嫌疑,没有确实证据前早早接触他不好,容易打草惊蛇。”
              李忠卿点点头,“再说那两个被逐出考场的人。在衣服上写小抄的那个,就是个不成材的书生,看到官府又找他时差点吓傻了,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所以不提也罢。有问题的是代考的那个,这人叫韦允文,他平时坐的是替人代笔的生意,在考试期间专门贩卖‘贴括’啊,文章啊,或者替人考试啊……反正做的是你所能想到与科考有关的一切东西。才华是有的,可惜是歪才,很滑头,胆子也很大,否则不会替人考试!不过…对我来说对付他并不难。”
              史无名有些恐惧地看了看李忠卿,“他招了,你是……怎么让他招了的?”
              李忠卿只是呲牙笑了一下,结果这一笑更是让史无名冷汗阵阵,完全打消了继续问下去的念头。
              “他记不清王中道是不是在他那里买的文章,因为像王中道那样在他那里买文章的书生实在是很多。但是董良他却扎扎实实地记得,董良家有钱,出手也很大方。因为董良不想背诵文章——光是‘贴括’就快要了他的命。而解试查得严,小抄不容易带进去,所以这两个人就定下计谋,韦允文以韩忠的身份进场考试。我补充的一点是,这假身份文牒实在王书吏那里搞到的,也就是说应该是王中道帮了他。韦允文进场后,最开始的打算是先不写名字,在最后交卷的时候填上董良的名字,而董良的试卷要么填韩忠的名字要么自己销毁,而韩忠这个人本来就是没有的,所以就算是没有试卷也追查不到人——而且也不能真的让韩忠考出功名啊!本来这二人打算得好,可是我在一开考的时候就查出了韦允文,还把他逐了出去。”
              “那这两人要怎么办?”
              “所以啊……”李忠卿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两个人事先还备了另一套方案!”
              “若是这董良将这些心思动到学问之上……啧啧!”史无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摇摇头,“另一套方案就应该是韦允文找来文章想办法送进考场,关键是那个传递人和传递方法,问出来了吗?”
              “恼人就是这一点,没有!董良说一旦韦允文在考场出问题就会有人去他家找他。在韦允文被赶出考场后那人果然去了,但是韦允文说来人遮遮掩掩,看不清面目,连人都不知道是谁,更遑论传递试题的方法了!但是,如今的问题是一定要找到传递试题的方法和传递试题的人,否则即使我们抓住董良,他也可以矢口抵赖。”
              “那我们县衙内部查了吗?”史无名压低声音。
              “查了,说是没有可疑之人出入。”
              史无名叹了口气,“那么方家你查的如何?”
              “方家从前是朝中的高官,但如今这一辈也就只剩下方青云了。你很难想象得到,在他祖父那一辈方家门前还是门庭如市,但是不过区区几十年,风水就转了。”
              “盛极必衰,月盈则亏,这并不罕见。”
              “本来方家是在长安居住,后来家道中落住不下去了,所以在方青云父亲那一辈又迁回了平安县的老宅。方家回到平安镇后,厄运并没有停止,大病、意外夺走了这个家族许多的人命。因为没有钱财维持生活,所以只有变卖祖产。直到后来,家中不再有什么佣人——那个伺候少爷的书童是例外,听说两个孩子感情很好,要卖掉那书童时少爷哭闹不休,所以只有作罢。可是到了后来,方家只剩下这两个少年。随后,其中的一个死了。据说因为死的那个得的是肺痨,得病期间就一直没有人敢去看望,即使听说病人死去,也没有人来——那里不是早就被称为鬼宅了吗,所以根本就无法知道那孩子的死是否有可疑。”
              


              IP属地:广西13楼2010-09-03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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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衙内堂】
                “大人为何认为是学生放的火?”
                县衙里,徐孟荀镇定自若,毫不惶恐,倒是听到这句话的方青云吓了一跳。
                “徐兄你……”
                徐孟荀伸出手阻止了方青云开口要说的话。
                “这水火有时就是无情的天灾,难道大人还硬要把它说成人祸加在学生身上?大人岂可空口白牙,如此指责!”
                “本官既然说出,自然不会无的放矢。”史无名也不着恼,一副胸有成竹之志,“其实放这把火,你还借助了一个人帮忙,而那个人——就是王中道!”
                “王中道帮他放火!怎么可能?”此刻倒是李忠卿惊异起来。
                “应该说是王中道的某些做法帮助了他。王中道这个人,趋炎附势,为了讨好徐孟荀,不惜刻意地去模仿他,比如说身上的衣服,还有……那把扇子。你记不记得在我们离开书房的时候,徐孟荀催促王中道为我和你带路,王中道立刻殷勤地跑到了前面,结果就忘记了自己的扇子。那么你能不能回忆起,当时王中道把扇子放在了哪里?”
                “我记得是在书桌边角上,那时他急着凑到你跟前取信,所以随手那么一扔。”
                “不错,那么烛火呢?”
                “书桌的中间。”
                “就是了,想想这两东西之间的距离。即使是书桌着火也未必能一下子将折扇烧成残骸——毕竟桌上还有许多幸存的东西。可是,为什么我们看到的折扇已经变成残骸了呢?”史无名神秘地笑了笑,“那是因为有人把它偷偷地放到了烛火的旁边,做了引火的工具。你说是也不是,徐孟荀?”
                “扇子如何引火,大人莫不是在说笑!”徐孟荀把头别到了一边。
                “自然不是在说笑!”史无名正色,“昨天晚上,你是最后一个离开书房的,但你在临走之前特意取回自己也放在书桌上的扇子。那时你的身体恰恰挡住了你在书桌前的动作——把王中道的扇子放进灯罩!王中道模仿你买来的扇子,不光上面的书法史赝品,就连那琥珀扇坠也是假的——松香油做出的仿冒品。松香油是非常易燃的东西,把假琥珀放到了蜡烛的焰心,当它燃烧起来后蜡烛的火焰定然会一下子爆燃,而燃起的火定然会烧毁灯罩——这也恐怕是你为什么会特意为蜡烛加上灯罩的原因。其实当时的情况虽然有风,但是关上门即可,未必需要灯罩,可是如果蜡烛上不加上灯罩,那么扇子怎能放进去呢?”史无名微微一笑,双目紧盯徐孟荀,“而灯罩烧着后,着了火的扇子就会掉下来,一整根的蜡烛,松香油,折扇,再加上满桌的书和纸,不烧起来才怪!”史无名随即叹了口气,“在那么短的时间,难得你想到了这么多事情……我说的这个短时间,指的是你发现王中道手头有林非鱼的信开始。我记得你一开始是要走,但是你后来改变了注意,甚至热心地建议我们去搜查方青云的房间,其实却是在找机会支开我们,然后销毁那些所谓的物证!”
                “大人凭什么认为我会帮助他?”徐孟荀冷冷地问。
                “因为你的性格。你不愿去身为高官的外祖家中,是因为你有一身的傲气,不愿寄人篱下,希望以自己的力量有所作为。你厌恶如王中道一般的阿谀奉承之徒,是因为你有本身的坚持。也许这些东西,也都是你在方青云身上看都的吧!所以,惺惺相惜这种事情并不奇怪。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不一定疏于往来就是两个人不和,那不过是世俗之见罢了。不过,即将被保举的你竟然放火烧毁证据包庇他人,只怕……你难登天子之堂了!”
                “大人不要为难徐兄!”方青云怔怔地看了一眼徐孟荀,叹了口气后“扑通”跪下,“大人,此事因学生而起,与他人无干!学生……的确不是方青云!”
                “喂,如今没有任何可以指正你身份的东西,你这人!”
                “林非鱼本就做的是背弃祖上,欺世盗名之事,违反的是律例,被人揭露也在自己要承担的后果之内,怎能拖累他人!”林非鱼说,然后不解地问道,“只是在下不明,徐兄如何知道我不是方青云?”
                “是你右肘上的胎记。你大概不记得了,当年我随着家人去郊外踏青时偶然与你见过一面,那是你还是一个瘦弱的少年,用那只手折了一支方府院内的杏花给我。可惜你并不知道我是谁,而我还未及向你道谢,真正的方青云就唤你回去了。多年后再见,一开始我也没有怀疑你的身份——你和那方青云也是有几分相像,而且人已经长大,计划司与少年时有不同也属正常。但是我们这些终日写字作画的人挽起袖子是时常有的事情,当我看到你的胎记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随后便去调查了你的过往,也许正是因为iwo的私下调查,才引起了王中道的注意,他才会做出这么卑劣地事情。”
                


                IP属地:广西15楼2010-09-03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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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徐兄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却为什么没有揭发我,毕竟……我是冒名顶替。”
                  “为什么啊!”徐孟荀的嘴角泛开苦涩的弧度,“其实……在我们这个偌大的县学里,对我有两种不同的态度。一种是巴结讨好终日相围,而另一种是敬而远之嫉妒冷落。产生这一切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今日我有身份地位和家财在这里,但是当有一日我没有了这些东西的时候,他们会在哪里呢?
                  “林兄打给是唯一一个以不卑不亢的态度对待我的人,难得你贫而不谄媚,但我却无法做到富却不骄横……这也许就是我应该向你学习的地方。从学业上说,你是个可敬的对手,从为人上,你也是个难得的朋友。我承认自己看起来有些骄傲,但是对于你,我非常敬重。”
                  “徐兄,你所云,在下也心有戚戚。只是……此事怎么就将你扯了进来,这本应是我一人之过!”
                  “除了冒名,你还有什么罪过?而且你的冒名也是情非得已,先人之错为何要祸及子孙!”徐孟荀愤愤地说。
                  “他被官买的时候应该还是个婴儿。”李忠卿跟史无名咬耳朵说道,“一生下来就是官奴,即使他再有才华,也不能参与科举出人头地。”
                  “可是,用了少爷的名讳来考试终究是我之错。”林非鱼低下头去,“其实,我和少爷……不仅仅是朋友,应该说可以成为亲人了吧!少爷去世的时候,他希望我能连着他的份儿活下去。说实话,一辈子是奴隶,永不能出头,我并不想这样。当时方家只剩下我们两人,而且和别人已经很久没有往来,因此我即使冒名顶替也不会有人知道。所以……我动心了。长大成人后,我依然惦念自己的亲人,控制不住思念,所以还是偷偷也他们联系上了,结果……信却被王中道截到了。”
                  “真是悲哀啊!”史无名叹了口气,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年轻人,低低对李忠卿说道,“林非鱼真的是很有才华,不,应该说我们面前的两个人都是很有才华的人。为了这样的事情问他们的罪,而让王中道那样的人入仕为官,真是让人无法想象……”
                  “你要怎么做?”李忠卿问。
                  史无名看到徐林二人都在盯着自己瞧。
                  “我会认罪的,但请大人不要责难徐兄。”林非鱼抢着说。
                  “你认什么罪啊?”史无名懒洋洋地说了一句,惹来了屋中三个人的注目,“没有了物证——即使没有被烧掉,仅凭那几样东西,也不足以证明你的身份;找到的人证——徐孟荀,我看他也不会指认你;而王中道的话本来就不足信——他如今就在不远的屋子里将前日的文题再考一遍,当然他还有些别的事情需要解释。你们说这样什么都不齐全的案子,怎能判啊!”
                  “那大人的意思是——”徐孟荀惊喜地问。
                  “其实今天本官既然是把你们单独叫到这里,就非是要问责。林非鱼啊,我想你也不好过吧!用别人的名字活下去,用自己的名字埋葬别人,其实也就是变相的埋葬自己……如果你将来能登天子之堂,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得来的一切是自己抛弃了一切所得来的。你的身后不仅有真正的方青云,还有我,还有李大人,还有徐孟荀,还有千千万万要在你的权力下活着的百姓……所以,千万不要行差踏错!否则……”
                  “学生谨记,学生多谢大人。”林非鱼声音哽咽,跪下叩谢。
                  “至于你,放了一把火,烧掉了博士的书案,只不过博士可不知道这是他最为得意的门生做的,有时间给老人家换个新书案吧!还有,改掉自己的傲气,找到自己真正的知己良朋,那才是一生之益!”
                  “是,学生一定做到。”徐孟荀此刻才真正露出了笑容,深深向史无名行了一礼。
                  


                  IP属地:广西16楼2010-09-03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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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鲤跃居】
                    放榜之日,史无名坐在酒楼上醉眼朦胧地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便有那些去看榜的考生,有人悲有人喜,有人落泪有人雀跃,可谓众生万象。
                    “这真好似一台戏,上面的人演的热闹,底下看的人也热闹。我们这小小州县的一个解试尚且如此,何论那些入得长安有望以窥天颜的人?”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旷荡恩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哈哈,大家都盼着那么一天吧!昔日太宗皇帝曾说过,‘天下英雄尽入吾彀矣!’一场科考,惹得天下英雄入彀。权势地位果然是这世间最大的诱饵。其实在我看来,那扇写着‘官’字的金漆朱门就似一个无底的深彀,吸引着古往今来无数的读书人,却也不知不觉间淹没了世间几度繁华风流……就如你所说,这不过是小小的县中解试而已,仕子们就如此情难自禁,往后若登天子之堂,他们又当如何呢?”
                    “你这也算是已经考过的人说的风凉话,可谓站着说话不腰疼!”李忠卿白了他一眼,“他们能够初露头角,怎能不喜悦萦怀!就算是你,当年又当如何?”
                    “呵呵,是啊,想当年我也曾金枝花翎,春风得意,打马长街,让人羡慕。”史无名微微一笑,勾起了过往回忆,“如今想起,依然自得。忠卿你说得对,其实,我已不过彀中人!”
                    


                    IP属地:广西19楼2010-09-03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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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感谢远宁吧小吧——瓶子童鞋!!!


                      IP属地:广西20楼2010-09-03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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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6,7,9楼被和谐过,大家将就着看吧!!!


                        IP属地:广西21楼2010-09-03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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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我就是从这文迷上远宁大人的。


                          IP属地:上海26楼2011-01-03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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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26楼
                            抱抱~~


                            27楼2011-01-07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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