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来，“我上楼歇歇，这几天也累坏了”她说，“让我歇歇”。英子和小洁扶着吕绫霞上楼，只有桌上那本存折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淑贞回去了，恰好遇见木阳，他站在外面徘徊，“木阳”淑贞疑惑地问，“淑贞姐”木阳背着书包走上来，“小诺在家吗？”
淑贞笑笑。“哦，进来吧”。
“不了”木阳说，我是来告诉她，“我下午的火车回北京”
‘下午”淑贞张大了嘴，她走上前摸摸木阳的头，“需要我告诉她吗？”
“淑贞姐，下午两点，她来不来，我只看她”木阳说，“我爱小诺，可是，我对不起她，我没脸见她”
“木阳”淑贞笑笑，“要不要进屋坐”。
“不了”木阳说，“我得回去收拾行李，麻烦你告诉一下小诺”他紧张地说。


他转身就走，淑贞掏出钥匙打开门锁，小诺出去了，白伟祥许是出去散心了，她坐在桌前，盯着杯子，玩着杯子出神，不知觉竟然睡着了。
她梦见唐骏平，朝他走来，模模糊糊的影子，“淑贞，照顾好你妈，我走了。你要和秋山撑起起这个家。。”。
“爸”淑贞想伸手，不想人却越走越远，“爸”淑贞叫起来，“淑贞”淑贞醒过来，白伟祥手里拧着一条鱼，“做梦了”他说。“嗯”淑贞揉揉眼。
“爸，我还是另寻屋子住吧”她说，“另寻屋子住？不行，你没人照顾”白伟祥不同意。
“爸”淑贞打开饭橱，“我想通了”她转过身，背着手倚着放橱，“总不能一直住您这”。
“住我这怎么了”白伟祥说，“我女儿我怎么能不让住”白伟祥。
“我不是那意思”淑贞伸过手，拿过玻璃杯吹了吹热水，“那啥意思”白伟祥说，“你大着个肚子想跑到哪里去？”
“要不，我叫青松去陪你”他说，“有青松在，我还放心些，青松毕竟是个男孩，有些事，有男孩也方便些，男孩力气大，做些事也方便，”
他拧着水笼头，哗哗地洗着菜。


“咦，小诺呢？”
“小诺回姑妈那儿去了，在这几天了，也没回家”他说，“那妈呢”淑贞说，“回娘家了，就剩我们，青松在学校吃食堂呢，不回家”。
淑贞拿起刀，切起菜来。
“青松功课还可以吧”她说，“还行，能考班上前几名”。一共就两个班，升高职，“哦”淑贞说。
“淑贞，”白伟祥吸了口下鼻子，似哭不哭地说，“等你生完孩子，我再给你另一寻觅一好的对象，秋山，他。。”
“爸”淑贞切着菜，“不提了”。
“房子我会自己找的。这屋里总归太挤”她说，“哦”白伟祥也不阻拦，“我随便你，我叫青松过去陪你”


他看淑贞并没有拒绝他，便放宽心来，“吃了吗”淑贞轻轻地说，“没”。
淑贞装了一碗饭，端到他面前，唐秋山端起来就吃，“慢些吃，瞧你，几天没吃饭似的”。唐秋山端着碗，有些眼湿润了。他的饭还有嘴里，唐秋山停了一会儿，又猛地吃饭，唐果说“是的，奶奶没有心思做饭吃，小洁忙着上班，英子也不在这，谁做饭给爸爸吃，爸爸每天都吃快餐”
淑贞有些心疼，“你的胃？”
“没事”唐秋山说。“我，我可能留下来吗？”他低着头说，“吃完饭回家去吧”淑贞说，唐秋山有些失落。
“还有，你的头发该理了吧”。唐秋山没有回答，丢下饭碗，径直下了楼。


唐秋山好几天没有露面，一直到有一天，唐果回来告诉淑贞说爸爸发烧了。淑贞正在炒菜，“厉害吗？”她拿着铲子问。
唐果放下书包，“妈，你快去看看爸爸”她说，淑贞坐上车，径直往家里去，几天没回来，家里一团乱，屋里的衣服乱丢，淑贞一路收拾着衣服和酒瓶子，唐秋山躺在床上，满脸通红，淑贞走过去，摸摸他的额头。
淑贞打了电话给白铃，叫她戴针头和一些退烧药水。淑贞守在床边，唐秋山的喉咙干渴，他眼开眼看见淑贞又闭上了，“你来做什么”。
“没事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淑贞蹲下来，收拾着一些衣物。
白铃走进屋来，“怎么成这样了”她说。“秋山，你咋这么不爱惜自己’。


淑贞把衣物整理了，把玻璃残渣子扫了，她把扫帚和奋抖放在角落里架好，屋子里又晃然一新。
唐秋山脸朝里睡着了，“他好几天没去厂里了’吕绫霞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淑贞，你。”
吕绫霞说。
“妈”淑贞叠着衣物，“有些事”。
‘淑贞，秋山不能没有你’吕绫霞说，“他跟我说了，是他的错才导致这一切的结果，他说他愿意承担这种责任，他说他会对你负起责任来。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任性了”
淑贞笑笑。“妈，我该回去了”。
“那你是离还是留，你说个话啊”吕绫霞又气又急，“你给秋山个准话’她拦住淑贞，淑贞拿出起草的离婚协议书。
唐秋山瞟了一眼。便拿过协议书，看也不看。刷刷地签了字，又扔给淑贞。“满意了吧”。
淑贞低下头。“什么时候去办理手续”他沙哑着嗓音，“通知我一声”


淑贞把协议书拿在手里，捏着，“好”她说。
她走出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声音，“白淑贞，你混蛋，你骗子，你是个感情骗子，骗了我一辈子，连我的儿子你都要骗，你还来”
他听见唐秋山哽咽地大哭，白铃站在一旁，“淑贞”她说，“你别这样，有些事，你就人一个机会，”
“我不是没给过机会”淑贞也哭了，她扶着栏杆蹲下来，“姑妈”她断断续续地说，“我们回家”。
屋里传来唐秋山踢床，大吼的声音。


淑贞的生产是在十月的早晨，她诞下一名男婴，取名，“伟伟”，唐果抱着那名男婴，直嚷道，“真像爸爸，真像爸爸”。
淑贞不言语，“妈妈，爸爸最近把厂子卖了，他去外地了”。他说，淑贞仍旧不言语，他说他把厂子卖了，租了个店铺，说是做小生意，过小日子，他说他不当大老板了，他说他当烦了，他要做小小的老板。过小小的日子，你说他是不是疯了，放着大老板不当，不管别人，就管他自个”他说，“这样的日子才舒服和自在，没有烦恼”
“我来”淑贞抱过伟伟。哄着。
“妈”唐果说。
这天，淑贞正哄着伟伟睡觉，淑贞刚给喂过奶，她把伟伟放在床上，便打开电视，青松坐在另一间屋看书。
不想电视里播的一则新闻。说是某城发生地震。淑贞看着电视的房屋倒塌一片，淑贞捂住嘴。
唐果拿着苹果，走过来，“妈，哪儿地震了”。
“秦潭”。，淑贞抖着手，她拿起电话...“妈’唐果叫起来，“我也去”。
淑贞拦了辆车，不料到了秦潭的一段公路堵了，没办法前行，淑贞下车，“秋山”淑贞爬过一些小石子。一些玻璃的瓦砾，“秋山”她满脸肮脏也顾不上擦。


她扒着一些小石子，天开始下雨，让路更加难行，“秋山”淑贞浑身湿透，她哭着扒小石子，边哭边说。唐果也扒着小石子，“爸爸，爸爸，你在哪啊？”她哭着说，脸上一片混乱，头发也湿了。衣服也湿了。
“妈”唐果跟着淑贞到处乱跑，那时，己经开始戒严了，“小姐，你别这乱跑”有人开始吼叫起来，他们要把淑贞拖走...
“淑贞”唐秋山衣服破烂，鞋子也没穿，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手里拿了个面包，上面布满灰“地震了，我还在吃饭，就震了，就震了。。我...”
“秋山”淑贞笑着冲过小石坡，连滚带爬，跪着爬过去与唐秋山拥抱在一起，死里逃生让唐秋山更加懂得了生命的意义。。
淑贞把唐秋山带了回来，给他换了身衣服，洗了个澡。
唐秋山看见小男孩，便走过去抱她，淑贞又恢复冷冷的表情。


“妈妈生他可苦了，大热天的，我都快吓坏了”唐果捧着碗，白青松也说，“是呀，姐姐生他是半夜，”
“半夜，和果果一样”唐秋山说，“你们俩个出生，我都没有在身边”唐秋山的眼神暗淡下来，“第一次生果果，我出差了，第二次我也不在”。
“你真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唐果吐吐舌头。淑贞正在洗衣服，她把衣服提起来，又放下来，搓洗着，“你们就住这儿？比我那儿还差”
“住那么好做什么？”淑贞说，“金窝银窝不如有一个草窝”淑贞把衣服卷成一团丢在盆里，“你说是吗？秋山？”
“秋山？”淑贞回头，见唐秋山正倚在床头睡着了，淑贞没忍心赶他走，她自己提了一桶水去洗澡。近乎秋，淑贞在水里添了一些热水。
这里没有热水器，都得烧水。她褪去自己的衣物，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与平日完全不同，似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一种迷茫，这种迷茫消失不见。
她躺上床上，电灯突然啪的一下暗了，淑贞关掉电源，自己点了根蜡烛，便踩上凳子，“我来”唐秋山醒过来“这活就该男人干”。
淑贞欣慰地扶着梯子，“是吗？女人也一样能干”
唐秋山下来，征征地望着淑贞，拔下她一根白色发丝，“不能拔，会越拔越多的’淑贞说。
“地震那会我就在想，我一定要活着，活着出来见你”他说。
“秋山”淑贞哽咽地猛地抱住唐秋山，唐秋山捧起她的脸。。。唐秋山搂紧她的腰身。。亲吻她的颈窝。。
唐秋山赤裸着身子，逗着小娃娃，“你别弄他，让他睡觉，一会儿，又不睡了”淑贞站在镜子前梳着头。
“他老是这样”。
小伟伟正躺在床上，蹬起脚，伸起手，似翻了身却翻不回去的小乌龟一般，伸伸手，伸伸脚。
唐秋山趴着，逗着他的脚...
“他叫啥名？”唐秋山说，淑贞梳着头发说，“小名叫小伟，大名叫..”
“叫啥？”唐秋山抱过淑贞，胡子在淑贞脸上磨来磨去，“叫？唐家俊”
“家俊，唐家俊男，不错”唐秋山说。
“姐，二姐来信了。”。白天，白青松拿了一封信，上面有一张照片是白小诺与木阳的合影。
“这是他们上个月在北京玩的合影，二姐说打算留在北京，边打工边等木阳研究生毕业”。
姐，你说，他们俩会不会结婚。淑贞拿着信。开始着手写回信。。“小诺。。你好”。。。
几个月后。白青松拿着福建厦门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淑贞拿着录取通知书，笑。。了，泪中带花。。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