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前奏的哀乐
All can be come to an end,
this time.
滴答。
滴答。
“下雨了啊。”低柔的嗓音回响在黑暗的角落,一只苍白纤细的手伸出狭小的缝隙感受着秋雨的凉意。
天已微明,模糊的光线照亮那人的脸庞,那是一个清秀柔和的少年,浅栗色短发沾了雨丝贴在脸颊,露出尖细的下颚。许是很久不曾晒过阳光的缘由,少年显得病态的苍白和瘦弱,青色血管透过几近透明的皮肤看得一清二楚。
“真好,这个早晨是雨天,在这种雨天死去就不会那么痛了吧。”少年勾起一抹笑,将两只手都伸出缝隙合在一起,接着落下的破碎水滴。
“为什么在这种雨天不会痛呢?”
少年转过头的一刹那惊艳了倚在门口玩着手枪的焰椎真,他看见少年的眼眸是罕见的金色,在那束阳光的折射下灿烂如阳,明明是那么温暖的一个孩子,却带着如点点白雪飘落天际那样缠绵不断的冷清哀伤。
“因为雨天是我最喜欢的啊。”
就是雾雨迷茫的暮秋早晨,遇到那个男人,开始自己痛彻心扉的恋之独舞。
那个痛啊,足以抵过死亡使徒那双巨大黑翼的垂青,散落整个天空的黑之羽,带给自己的,是无法遮掩的震撼,曾经一直认为洁白的羽毛才是最适合天空的,到现在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最适合的啊,是黑色。
焰椎真把手枪收起来,嘲讽地笑,“我一直觉得你是笨蛋,现在才知道你是超级大笨蛋,世上绝对找不出比你还愚蠢的人,简直就是个怪物。”
少年却答非所问,“焰君,你真的很温柔,虽然很难看出,可是我感觉得到那种温柔的淡淡温度,很温暖。”
“你,你在说什么啊!”焰椎真提高声调,然后故意冷笑,“啊,对了,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吧,今早会由他亲自审判你,你应该很高心吧,那个男人可是你深爱的呢!”
恶意凑近少年,“嘛,他还是你的仇人,亲手把你拖下地狱的侩子手,你竟然爱上他,真是不可思议啊。”满意地看着少年苍白的脸上散去最后一点血色。
“我本来就该下地狱……”少年惨淡地笑出声,“我早就该下地狱,在我爱上那个男人的时候,我就该死的……”
“够了!不要笑了!”
“我笑了吗……?”少年迷茫的眼神落在焰椎真身上。
焰椎真狠狠扯过少年,“你在装疯卖傻吗?你难道不怕死吗?”
少年的肩重重撞在门板上,但他却没有意识到般喃喃自语,“怕啊,但是,这一次,一切都要结束了,结束了……”话音越来越低直到少年自己也以为什么都没有说过。
穿过长长的幽暗的走廊,姿态与一般无异,少年拉了拉松散的浴衣,带着恬静的面容赤足走过,就像走进的是一片开满洁白百合的美丽山野,那里是安眠的最佳之地,可以一直一直沉睡着,只是沉睡永远不会醒来。
那个男人站在终点,黑发如夜,眼神如刀,沉默不语地看着少年走来。
衣袂轻扬,那风过湖水只是极其短暂的漾动,少年白色浴衣上染着点点殷红,宛如无垠雪野盛开朵朵红梅,纤细的足踝在暗色地板上莹白如玉,就像自己第一次遇到他便想将他彻底玷污。
现在一切结局都是自己所愿,替身就应该有替身的样子不是吗?
在不需要的时候就应该毫不犹豫地丢弃。自己用过的东西是不会让其他人染指的,所以,消失可是给予那个替身最无上的荣耀不是吗?
男人露出了嗜血,迷惑世人的笑容,鲜红的舌舔过浅薄的唇,银色眸子冷酷残忍,莫名的魅惑吸引住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心底渐渐萌发的感情发出无声的哀求,最终在拥有者的无视中消散了形状,陷入万劫不复的封印沼泽,破碎,静寂地等待死亡的降临,或是抓住容易溜走的渺小机会重新凝聚。
仿佛不食人间烟火,那不是人世间能够拥有的美丽。
少年喃喃低语,小提琴最后的低音,在细细的银色弦上轻轻浅唱,微微颤音磨着人类纤细敏感的神经,最后的哀乐奏上,可谁又知那不是第十二夜前章开始的靡靡之音?
“砰——”手里沉重冰冷的枪被遗弃在染满鲜血的庭院,漫天风舞的樱花花瓣缓缓降落,覆盖在那些绚丽的色彩之上,遮住了少年紧闭起的双眼,苍白的肤质最后陈显出的绯红是那么美丽,似乎少年只是一时大意,玩累了便随意躺在盛放的樱树下悠闲度过午后。
风吹动屋檐边缘挂着的狐狸铃铛,你静静听,这部剧本终于开始要上演了。悲剧和绝望的产物,将会封锁希望,将爱一点一点碾碎,如澄澈玻璃摔碎的美妙声音。你听,听到了吗?幕布徐徐拉开的摩擦的细小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