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被这本书害得一晚上没睡着觉。没睡着不是因为这本书太吸引他，不看完舍不得闭眼。也不是因为小刘看着杨百顺和牛爱国的故事，发现自己身边没有说得上话的人。而是因为小刘意识到自己整天没话说，可能是有毛病。
小刘从前习惯自己和自己说话。洗澡的时候冲着水和自己说话，做饭的时候握着勺和自己说话。后来小刘不张嘴了，他听着自己的声音不舒服。小刘开始写日记。每天晚上睡觉前他就开着夜灯写日记，把絮絮叨叨的话都打出来。打一会累了，也就睡着了。过了一段时间，小刘把日记也停了。他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了。说是无话可说，并不是说真的不和人说话，也不是说他不愿意和别人说话，而是他不知道说什么。
小刘刚开始觉得挺苦恼，他也想找人掏心窝子。可每次他把掏出的话从嘴里吐出来，这话就变成了发牢骚的矫情话。心窝变成了窝心，小刘就不说了。他想图个清净。小刘住的房间临着街。窗户外面立着一盏路灯。路灯从窗户照进来映在床边的墙上。小刘觉得这光和月亮没区别。小刘就着这点亮堂睡觉，睡醒了白天就接着忙活。
小刘觉得自己心里有点毛病，但这点毛病不影响他做一个正常人。小刘每天坐地铁时候，看到车厢里挤的来回晃荡的人，觉得他们心里可能也有点毛病。他这样想着，开始觉得自己有这点毛病才算正常。小刘想到曹青娥给牛爱国说的话，“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从前”。他觉得这话说的真对。小刘突然也有句话想要说给自己：“眼睛是朝前看，不是朝下看”。小刘看到自己坐的地铁在站台停了一下，接着又往前开。他觉得自己也应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