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熄灭的雨吧 关注:2贴子:405


IP属地:四川1楼2024-02-06 15:58回复
    他说得对。我们已不再年少。我们不再想征服世界。我们是逃兵。我们既逃避自己,又逃避生活。我们才十八岁,刚开始热爱世界,热爱生活,却不得不对这一切开炮。第一颗榴弹,第一次袭击射向了我们的心脏。我们与行动、追求和进步断绝了关系。我们再不相信这一切:我们只相信战争。
    ——西线无战事


    IP属地:四川2楼2024-02-06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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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和记忆中的情景紧密相连了。吸引我们的不是对它的美和情绪的理解,而是共同情感,是对生活中的事物和变故的兄弟般的感同身受,这种情谊为我们划了界限,让我们对父母的世界不再理解——因为不知何故,我们曾温柔地迷失在那个世界,沉醉其中,哪怕最细微的东西也流入永恒之河。也许这是年少时的特权——但现在,我们看不到边界,也不认同哪里是终点,我们的血液中有期待,它使我们与一天天的经历融为一体。
      今天,我们像旅人般漫游在年少时的风景中。我们被事实焚毁,像商人般懂得辨识,像屠夫般清楚利害。我们不再无忧无虑——我们的冷漠令人生畏。我们乐意徜徉其中,但我们能活着吗?
      我们像被遗弃的孩子,像老道的年长者。粗暴、悲伤、浅薄——我想,我们迷失了。
      我双手冰凉,浑身发抖。在这个温暖的夜里,唯有雾是凉的。这令人毛骨悚然的雾,蹑手蹑脚地潜入面前的死人中,吸干他们所剩无几的生气,明天,这些尸体将苍白、变绿,他们的血将凝固、发黑。
      ——《西线无战事》


      IP属地:四川3楼2024-02-07 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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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觉得那尊雕像长得很丑,而且我无法将它和炸弹掉下来那天发生的事以及随后的可怕的日子联系起来。远远看近乎可笑,像个警察在指挥交通。我一直觉得它就只是一尊雕像,虽然大多数长崎人似乎把它当作一种象征,但我怀疑大家的感觉和我一样。如今我要是偶尔回忆起长崎的那尊大白色雕像,我总是首先想起我和绪方先生去参观和平公园的那个早晨,以及他的明信片的事。


        IP属地:四川4楼2024-02-08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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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多数情况下,是因为一个国家严重冒犯了另一个国家。”
          克罗普带着几分优越感答道。可加登无视他的优越感:
          “国家?这我就不明白了——德国的一座山,不可能冒犯法国的一座山。或者一条河、一片森林、一块稻田,都不可能。”
          “你是真愚还是装傻?”克罗普抱怨道,“我的意思是,一个民族侵犯了另一个——”
          “那我在这儿就没什么事好做了。”加登反驳,“我没觉得自己受到侵犯。”
          ——《西线无战事》


          IP属地:四川5楼2024-02-18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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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我亲手杀死的第一个人,是我眼睁睁看着死去的第一个人。他的死是我一手所为。卡特、克罗普和米勒在击毙对方时,也曾经历过。许多人都经历过。在白刃战中常常发生——
            然而每次呼吸都暴露着我的心。这个濒死的人有自己的时间。他有把无形的刀。他用这把刀刺死我:时间和我的思想。
            只要他能活下来,我愿意为他付出很多,但他躺在那儿。我不得不看着他,听着他,这实在太难受了。
            下午三点。他死了。


            IP属地:四川6楼2024-02-18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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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不再一周周数着日子了。我来时还是冬天。炮弹爆炸时,冰冻的土块和弹片几乎同样危险,现在草木已新绿。我们的生活在前线和营房间交替着,我们几乎习惯了。战争不过是种死因,就像癌症和肺结核、流感和痢疾,只是死得更频繁,更多样,更残忍。
              我们的思想是黏土,被日月的更迭揉捏。休息时,它还算好,上了战场,它就死了,里里外外遍布着满是弹坑的荒野。


              IP属地:四川7楼2024-02-18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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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时,过去岁月的神秘反光,像面黯淡的镜子,在我之外,映出我存在的轮廓。我常坐在自己对面,像面对一个陌生人。我感到震惊,那不可名状的活力,那称之为生命的东西,竟以这般样貌做出了适应。其余的全部表现都处于冬眠之中。生命仅仅是持续的窥伺,以应对死亡的威胁——把我们变成思考的动物,好把一种叫本能的武器交给我们——把麻木不仁安插在我们身上,好叫那在我们清醒时、能有意识地思想时袭击我们的恐怖,不致粉碎我们——在我们中唤醒战友情谊,好叫我们避开孤寂的深渊——授予我们野蛮人的冷漠,好叫我们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嗅出积极因素,并作为储备保存起来,应对虚无的来袭。就这样,我们极度肤浅地过着封闭的艰苦生活。有时,某个事件会蹿出火苗,但随后,它就意外地冲出猛烈而可怕的渴望之火。


                IP属地:四川8楼2024-02-18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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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些最危险的时刻。它向我们指明,适应不过是种造作。那根本不是安宁,而是剧烈地绷紧着,为求得安宁。表面看,我们的生活方式和中美洲丛林里的野人几乎没有差别。但他们始终如此,本来如此。他们通过精神力量的强度,获得巨大的发展。而我们恰好相反。我们的内在力量不是致力于发展,而是致力于倒退。他们是松弛的,自然的;而我们的,是极度紧张和造作。


                  IP属地:四川9楼2024-02-18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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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喷着烟的装甲车。坚不可摧,碾碎死人和伤者的钢铁猛兽——在它面前,我们蜷缩在薄薄的皮肤里。面对它的巨力,我们的胳膊成了麦秆,我们的手榴弹成了一根根火柴。


                    IP属地:四川10楼2024-02-18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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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月过去了。1918年夏天是最血腥最艰难的季节。日子像披金戴蓝的天使,站在毁灭的圆环上。这里的人都知道,我们战败了,但谁也不谈论它。我们后退。一次巨大的进攻战役后,我们再也无法进攻。我们伤亡惨重,弹尽粮绝。但征战依旧继续——死亡依旧继续——


                      IP属地:四川11楼2024-02-18 1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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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不会理解我们——先于我们成长的那代人,虽然和我们在这里共度了几年,但他们还有张床,有份工作,他们会回到过去的生活中,不久将忘记战争——而后于我们成长的一代人,跟我们从前一样,对我们感到陌生,把我们推到一边。我们对自己来说也是多余的。我们将继续成长,一些人会适应,一些人会融入,很多人会无所适从——年华将化为乌有,我们终有一死。


                        IP属地:四川12楼2024-02-18 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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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线无战事”的翻译是对原文意思破坏基本逻辑的彻底篡改。德语原文是“Im Westen Nichts Neues”,直译过来就是西边没什么新鲜事。英文的翻译是“All Quiet on the Western Front”,意思是“西线很平静”,虽然也修改了原文,但意思上不像中文版的这么离谱。为什么原文中说西边没新事?因为在一战当中,众所周知战争的双方一直在打堑壕战,各自努力将己方阵地向前推进,但反复拉锯,战争的前线位置多年几乎没有任何明显的变化,而士兵则源源不断地葬身于此。所以可以说,一战的绝大部分时间,对于写战报的来说,都是没有什么新鲜事的,保罗战死的那天就是其中平凡的一天。并不是“无战事”——如果战报写“无战事”那就是假报军情了。


                          IP属地:四川13楼2024-02-18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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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平静。让月月年年来吧,它们带不走我什么了,它们不会带走我什么了。我如此孤独,如此毫无指望,面对它毫无惧色。这些年我所经历的生活,仍在我眼中、手中。是否我已战胜它,我不知道。只要它仍在,它就会去找它的路,无论我心中的“我”说什么,是否愿意。
                            他于1918年10月阵亡。那天,整个前线寂静无声。军队指挥部战报上的记录仅有一句:西线无战事。
                            他向前倒下,像是趴在地上睡着了。如果把他翻过来,会看见他大约并没遭受太久的痛苦——他脸上表情镇定,就像他对这样结束感到满意。


                            IP属地:四川14楼2024-02-18 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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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长长的草丛中跪下来寻找,这些神就像孩子们一样。
                              托尔的儿子曼尼是第一个在草丛中找到这东西的,他一找到,就立刻知道了那是什么。它是一枚金色的象棋,众神在世的时候常常用这种棋子下棋。这枚小小的棋子是金子雕琢的奥丁,众神之父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国王。
                              他们又找了更多的棋子。他们找到了握着锤子的托尔。他们找到了吹响号角的海姆达尔。奥丁的妻子弗丽嘉是女王。
                              巴德尔端起一枚金雕小人。“这个看起来像是你。”摩迪告诉他。
                              “确实是我,”巴德尔说,“这是很久以前的我,在我死之前,当我还在阿萨众神之中的时候。”
                              他们将在草丛中找到其他的棋子,其中一些赏心悦目,一些则并不好看。半截埋在黑色土壤中的,是洛基和他的怪物孩子们。那里还有冰霜巨人。还有苏尔特,他的脸全是火焰。
                              很快,他们凑齐了一副象棋所需要的所有棋子。他们将棋子摆放好,成为象棋对阵的样子:棋盘上是阿斯加德的诸神,对战他们的死敌。这个完美的午后,崭新的太阳光照射在金色的棋子上。
                              巴德尔会展颜一笑,就像旭日般光彩照人,他将低头,下出第一步棋。


                              IP属地:四川15楼2024-05-29 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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