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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刀万剐的爱情才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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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四川1楼2024-02-07 21:37回复
    【京城又下雨了,我仍旧未记得带伞。细雨蒙蒙中,脚步缓慢地行走在街巷中。年关将至,街头巷尾人潮簇拥,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新年将准备的年货,喜悦布满每个人的面容,是而他们也无暇顾及身边走过的这个女人,没有察觉到她面无表情的丽容,与此刻周遭的氛围格格不入。漠然地垂下视线,逡巡过垂落的手臂,指甲由凤仙花染就艳丽得如同鲜血,此时正在微微颤抖。】
    【是理当颤抖的——在片刻之前,也是借由这双手,我用一盏毒酒送房水青上了黄泉路。在新岁来临之前,他会成为城郊乱葬岗中最寻常的尸首,客死异乡是他此生的结局。最后我用一把火焚烧掉过往的痕迹的痕迹,也把周嬛一同献祭于芭蕉沟。待我走出芭蕉沟的那一刻起,这世上再无周嬛,只有法琅胡同的定王妃。水青,我将阿嬛还给你,你们永远都在一起。能在同一日死去,何尝不算是一种生死相随,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
    【我慢慢地走着,走了许久,走到身畔那些纷乱的人声都背离于身后。忽然某个瞬间,福至心灵般地抬首,定王府熟悉的石狮子已近在咫尺,但今日在石狮子旁边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步履停在原地,在漫天的风雨中,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我与僧吉谟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谁也没有出声。丝丝缕缕的雨水打落在颅首,沿着面颊的弧线缓慢地滑进脖颈与背脊。这是京城冬日的雨水,它的寒冷足以浇灭任何灼热的红日,所以他只是看着我。】
    【良久之后,我仰起头,向他抿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IP属地:四川2楼2024-02-07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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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个雨夜后,夏绿已告衰竭,时晷移向焦躁的早秋——万物肉体随时以动作自证生死的枯杀季候。干白碎皮浮褪在燥虚的唇角,无论多少盏清凉、苦气的茶汤也难以抚润。周嬛仍然是王邸上最沈静周全的主母,她负荷着我们的赌约,饶有余力地掌算每一件府务。】
      【这一年的岁秋,历经了数件要事,我的次女出阁,婚仪由周嬛和扬佳操持得很妥帖。幼子受旨得封,晋爵郡王,金印自大内送出,阖府谢恩,一向惫懒的嘉瞻也破天荒地请我的准,要携子回门,拜谒她的父母。义荣整寿生辰,依旧是周嬛备宴,乌努府上礼派隆正,遣送寿仪。健锐营已无太多庶政,枢机更不会经我手,时日如茫茫弱水,偶尔浮现一二遐余,但已经记不清是如何度过,直到秋已是惨淡的病黄色,霜雪入寐,玄寒覆盖于昨日之日,把愤怒、不甘、争辩和赌誓冻得模糊,裕丰在炭火前呈报,福晋的车辇去了芭蕉沟。我想,她那辆马车诚悫地替我开凿一道缝隙,令单裕丰这双“王府主人的眼睛”得以窥见那座无名无姓的坟墓,大概是要有一个了结。】
      【银粟蹁跹志哀了半个月,真正的「死讯」才从裕丰口中传来:周嬛一把火,使芭蕉沟美丽了两个时辰。但她不明白,北京的冬雪最擅扫兴,粘黏化雨,浇灭了她对死的赞美,火光眩然黯然,恋恋不舍地从泥土上褪去,最后吐出焦黑的尸骨,裕丰是个聪明人,悄无声息地敛了,未经人察,抹去芭蕉沟的所有痕迹。人停在密云的义庄,只带口信回来,听凭主人示下。】
      【我尚无空余理会,彼时伫立于王邸灿烂的悬匾下,在最通俗的无情滥情的人间,看一个受血洗礼的女人踏碎她的粼粼往事,用她端庄的手迹,破碎的追求,说出世间的真理:人生是人生,梦是梦。她从梦里醒来,造就我的震骇与狂喜,她终于是周嬛,只是周嬛!宛如时光倒流,面对痴情,面对薄情,最后又回到初见她那一天,草原的原始鼓声里,我握住灿烂风氛,紧紧盯着她失措茫然的眼睛。不必对钟情已久的人重复,「我爱你」,因爱而爱,太敝旧了。所以我只是看着她,看着她慢慢步近,疲倦却明亮的眼睛映出训极的身影,看着她恩施一个浅淡的笑,好像刚从一个墓园回来,亲手制造了轮回……】
      “累了?”【手穿过她的乌发,顺着燕尾轻轻向下,继而握住她发凉的荑掌。我在梳理一个令我着迷的灵魂。】“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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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6楼2024-02-14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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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在走向我,穿过细密而纷乱的雨珠,任由雨水打在肩头,依然缓慢而笃定地走向我。而后手掌相覆,他的掌心温热,正好将整只手握在其中,指腹上感受到熟悉的茧。我抬首,对上他沉静的一双眼。莫名得,忽然忆起数年之前在承德草原相遇的那一日。在灼热的红日下,我们相乘一骑,他的手臂将我紧紧环住。也是这样的一眼,我看见他赤色的眼瞳。彼时怎么会想到,这个人会与自己发生如此深的纠葛,他会烙印进后半段的生命里,如同他强势地驱入自己的身体。我曾经试图逃离这样的命运,一次又一次用冰冷而漠然的神色抵抗宿命的安排,但终究还是失败了。】
        【少年时的我渴望飞翔,一心以为苍山洱海将是我落脚的归宿。承德草原是临时起意的出逃,却半路被一只骤出的蹴鞠打断,它带来了僧吉谟,终止了短暂的翱翔。而在多年后,又是同样的命数。我用芭蕉沟的熊熊烈火烧尽了自己最后的翅膀,献祭上爱人的尸骨,将所有对于自由的渴望作为陪葬,让他们一道消弭于世间。而最后的最后,在路的尽头等待的依然是僧吉谟。原来,命运的签早已注定,那么我还在挣扎什么呢。】
        走吧。
        【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反手握住他的掌心,先他提步,如同带他回家。在彼此的沉默中,我就这样握住僧吉谟的手,牢牢地、紧紧地握住,与他走过迂回的长廊,穿过几重繁复的垂花门,将过往都背离在身后。东苑前庭的花开得正当好,这都是他嘱咐人细心打点过的。眼瞧着花照壁就在几步之外,我停下脚步,在他为我亲手植栽的芭蕉树下,稍稍扬起雪颔,抬着一双清冷的点漆,定定地看着他。】
        僧吉谟,今晚就留在这里。
        【直白地坦露心声后,身躯逐渐靠近他,如同数年之前的某个七夕夜,我也这样走近他,我们紧紧地相依着。僧吉谟的眼睛依旧近在咫尺。那时的我们亲密得宛如一对情人,而现在我们已经是世间最亲密的夫妻,是而无须掩饰,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在这个夜晚,我需要他,需要他的怀抱,需要他的爱怜。贴近他的面颊,檀唇轻启,向他吐出兰香】
        可以吗?


        IP属地:四川7楼2024-02-28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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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难说周嬛将那把火燎点燃时在想什么,她向来是个很有主见的姑娘,在我尚未用汗父的旨意、恩师的首肯把两人的名姓落在一张合婚书上时,我就已经知道她的脾性。她亲手制造了一个无人堪作见证的谋杀,只是为了与过去作别么?或许也是再用这种惨烈的事实回答我,用一把火,试验了僧吉谟的心声。】
          阿嬛,【忽然叫住她,在她片刻的顿足里,抬起两人相执的手,那灌在朔风里震荡的袖口,沾着些微脏污的炭烬,冷静地替她拍去,仿佛只是她离府闲游,在某家冬筵上,不慎沾染的灰烬。直到炭烬俱散,继而才道。】袖口脏了。
          咸亨十一年,我见江宁织造郎中时,请他寻得绸料,替你制的衣裳。【笑了笑,似乎安抚。】你很少穿,今日却翻了出来。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她没有再妆扮成“周嬛”,而是以定政王府嫡福晋的面貌,去芭蕉沟,去见他。】
          好,阿嬛,我会在任何时候陪着你。
          【芭蕉,叶叶为多情。芭蕉青已经在北京的雪里窒息而死,周嬛的眼底漆却在复生,逐渐燃烧。展臂将她缓缓拥住,蒲雨自她鬓中落,霜风从领间逃匿,我终于捂热了她,在越拥越紧时,贪溺地嗅她耳后软香,低声问。】
          害怕吗?


          IP属地:上海8楼2024-03-12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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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亨十一年......那是多遥远的记忆,而今万象变更,刻下已是天祉新朝,难为僧吉谟还记得仔细。】

            【他的手拂过袖口,轻易将残留于上头的灰烬拍去,呼吸在倏尔间变得缓慢。僧吉谟的神色始终很平静,仿佛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白日,什么都没有发生。也许他的确一无所知,也许他早已洞悉所有,但这都无关紧要。在这一刻里,一切都不必言说,心照不宣的过往已经死去,在芭蕉沟的烈火中被焚烧殆尽,现在我们又重新拥住对方默契的灵魂。】

            【零零的细雨敲打着头顶的芭蕉叶,厚实的叶子将淅沥的雨声也变得浑厚,如宴饮上的黄钟大吕,声锵更似高山落泉。我在僧吉谟的怀抱中慢慢合上双眼,由着他灼热的气息缓慢贴近,将低沉的询问一同陷入耳后。害怕吗......怎么会,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任何值得害怕的东西了。顿了许久,仍旧闭着眼睛,却答非所问】

            僧吉谟,我选择了你。

            【而后,在他的怀中,我睁开了眼睛。视线越过他的肩头,注视着不远处的花照壁,屋脊上的走兽依然稳稳地伫立着,它在与我遥遥对望。抵着他坚实的身躯,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我选择了你。【这是一句语焉不详的陈述,可他一定听得懂。】

            【雨打芭蕉的弦乐仍在继续。拉开二人的距离,双手环住僧吉谟的脖颈,踮起脚尖,主动为他奉上一个缠绵的吻。唇舌热烈地交缠,原本冰凉的背脊逐渐发烫。我一遍一遍地吻着他,但很快还是被他夺去了先制权。在这些事情上,女人总落于男人。喘息声断断续续地从喉口溢出】

            不要在这里......


            IP属地:四川9楼2024-03-27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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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等周嬛真正独属于僧吉谟的一天,等待也属于一种麻木,我甘愿输给我的妻子,也相信她会输给她自己的命运,那些忘忧的法门对她无效,只有她亲手了结掉不该再有的牵绊,才算是做回我的周嬛。骄傲的王公也会被一个女人的凝睇击倒,是的,要承认她云白的眼皮、幽媚的眼睛,都是杀人利器,这样来说,房水青应该死在幸福的高巅——即使是骄狂的爱新觉罗训极,也没有亲眼见过杀人时艳丽到极点的周伏山。】

              是吗,是吗,【我把僧吉谟放在此处等待她,等待应许之吻,充满雨水和血腥气味。诗人终日劳作,想用韵脚塑造一个倾城美人,却不知道错误和失控也是种美的象征。】阿嬛,我很高兴,还记得我们的赌吗,我并不是因胜利开怀,而是因为获得了赌注,我的赌注是你。

              【她重新染上檀香膏、月亮、莲花的味道,几乎在我怀里盛开,周嬛少有这样热烈的引诱,在热烈的吻缠里夺去主动权,我忍不住咬在那苍白的颊上,很快,它便因情欲染上绯色,浅显的牙印把血激得沸腾。抚乱了她的发髻,解去纽襻,在雨声的掩护下,两人都喘息着,交换着热气,她微弱的嘤咛撞穿我的心,手难抑地顺着裙襟的缝隙探进去,有些急躁地揉//捏丰腴的腿//肉,在柔软的斜坡上煽动一场“骚乱”……直到被她湿漉漉的目光刺了一下,将她打横抱起,埋在那肩头闷闷地笑了两声。】怎么反而比从前害羞了?

              【南窗没有阖严,染夜的清风穿过正堂摆设的兰草,带拂轻盈的纱帐,窃听青纱深处忍咽的喘息,直到女人长长叹息一声,青帐的颤动暂时止息,我吻了吻周嬛汗湿的额头,起身去关那扇南窗。】


              IP属地:上海10楼2024-04-13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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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僧吉谟的手探入裙下,身子为他的动作而颤动着。即便已相处多年,他的触摸仍旧轻而易举地撩拨起身体中的火。心中燃烧起热烈的渴望,一寸又一寸,如疯长的野草漫过心田。由着他解开衣衫,二人坦诚相待。火焰烧至两颊,眼中的他亦沾染上醺红——你瞧,他是个多英俊的男人。他俯身侵来,情不自禁地环抱住他的后背,手指温柔地摩挲着裸露的背脊。熟悉的武器长驱直入时,微微挺起腰身,以更虔诚的姿态迎接他的到来。男子与女子是如此得截然不同,他情动时坚硬,而我愈加柔软。听他在我耳边发出餍足的低喘,于是我亦娇喘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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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些.....再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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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须掩饰,径直向他坦诚自己的欲///望。僧吉谟与我是最契合的眷侣,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在接连的攻势中,二人紧紧地缠绕在一起,仿佛天地之间唯剩这一顶青纱帐,唯剩相依的两个人,而我们将在这里用火焰燃尽自己的后半生。但是我们始终没有燃尽,还将保有余生要与对方共度。最后他缓缓退出身体,我躺在榻上,胸膛依旧激烈地起伏着。香汗浸湿了额首,柔荑间也是汗津津的——那是僧吉谟的汗水,是方才酣战的证据。】
                ⠀⠀⠀⠀⠀
                【很奇怪得,忽然想起生生,尽管她已经走了许多年。想起自己曾斩钉截铁对她说过的那句话:他是你的选择。又紧接着想起襄王,想起他茫然而无措地问我:周姐姐,我们分明已经得偿所愿,为何她还会那么痛苦呢。彼时他们的痛楚让我亦开始疑惑。对于僧吉谟,那时的周伏山心中就有了一个猜想,宁愿痛苦的一生一世,也要这样共同挣扎到生命最后一刻。谁能料到,他竟真的这样做了,也真的成功了。我们如同当初襄王所说的一般,真的「得偿所愿」了,但我们绝不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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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生,原来快乐真的很容易,只是从前的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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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梳洗后,僧吉谟重新在身边躺下。轻轻将头贴着他的肩膀,柔荑去寻他的手掌随后默契地十指紧扣,宛如一对最寻常的夫妇。闭上眼睛,在温和地走入这个良夜之前,以不容置喙的语气对他说道。】
                ⠀⠀⠀⠀⠀⠀⠀
                僧吉谟,我们永不分离。【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是我的选择。】


                IP属地:四川14楼2024-05-07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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