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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踩在他们的坟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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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一下晴知放假以来的所见所感
逻辑和顺序上不够连贯,所以就不能算一篇完整的文章
全文约3600字,也欢迎各位8u分享自己的感受
楼下开更 刑鹿姐姐美图镇楼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4-02-14 00:22回复
    我一直知道老家有几亩土地,家里没人种,但也没荒芜。爷爷奶奶说都赁给了别家,我们从中抽点分成。我以为像爷爷奶奶这样年龄的人,都会对土地有一种感情,那种唯有靠农田生存的过来人独有的辛酸,经过岁月再发酵成温情。年前问及回老家的事时,他们的脸上就跟以往一样,慈祥,平和,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忧伤。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4-02-14 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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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人说对土地有感情,实际上我对土地一开始就没有一点感情。咱就是没有办法,咱这二亩贫瘠土地不养人。”这是2013年的纪录片《乡村里的中国》中的一段。杜深忠跺着脚,一手掐腰,另一只手愤怒地指指脚下。我忘不掉,每每看到公路旁的土地,都似乎投着他矗立下来的影子。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4-02-14 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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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安高楼林立,等高铁钻出华山山区,迎入的就是广袤的平原,一望无际的农田。太阳高挂空中,苍茫、苍凉。阳光就这么照在褐色的土地上,苍白无力。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4-02-14 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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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北方平原的冬天,说不上荒芜,但是质感脆弱又萧瑟。一个多月前,我在学校跟南方的一个朋友视频。带他逛完了整个校园,他说目之所及都是一片片枯绿的柳树。这些干枯的柳叶比光秃秃的梧桐更能增加冬意。回到宿舍,我想起郁达夫的文章《故都的秋》,又想起了那朴实文字旁的配图。阳台外万里无云的天空慢慢暗淡下来,等到那一丝苍凉完完全全变成入夜的寒冷时,我心中的那份哀伤才落定。被柳树唤起的触感就是北方的冬天给我的最直观的感受——干燥、脆弱、荒凉——这份冲击反复地出现在我接触到北冬阳光的时刻,每一次都带给我莫名的哀伤。就像郁达夫先生所写的,“总是一样地特别能引起深沉,幽远、严厉、萧索的感触”。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4-02-14 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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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假后,我没过几天就回了河南。在我们这,公路旁会挖两沟,两条沟外就是两片农田。坐在父亲的车上回家,杨树在田地和夕阳的背景中流动。若略去路边的平房,北方的冬天就会定格在这个农村的这一刻。这一刻,我猛然发现自己已从坐在后座打闹的孩子,变成了坐在副驾驶老实安分的大人。我惊讶地告诉父亲:“我居然都莫名坐副驾了,难道我已经长大了吗。”他笑我,说我还不是大人,大人要学会开车。我觉得我是大人了,我没坐后座,我坐在副驾驶了啊。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4-02-14 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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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路上拍的照片,绿油油的是田里种的麦子)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4-02-14 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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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人的成长莫不如此,定义永远是不同的。从小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学都是长大。现在呢?对父亲来说,学会开车就是我的长大。什么时候成长变成了一种目标的完成呢?我上学时,从不觉得只有名次的跃升才叫进步。“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撞钟自有撞钟的收获。我每天坐在课桌前读书学习,多看几页书,多想几个问题,在纸上写写画画一些“无大用”的东西,不都是进步吗?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4-02-14 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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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假之后,我计划去项城回母校见见老师。父亲却跟我说“新桥”拆了,另搭了一条临时的。我心里先是一惊,而后就多一丝安心。这座桥从我记事起开工完工,陪伴着我长大。我去邻县上学,每次都要经过这座横亘在沙颍河之上的“新桥”。叫它“新桥”,是因为原先有座老桥,现在都拆掉了,我还是叫它“新桥”,仿佛它的名字就叫这个。转念一想,都已经十多年了,它老了,也没有那么安全了,不过是我固执地留下这样那样的刻板印象。我刚离开故乡,它就退休了。父亲说,那里还会再搭起一座桥,更大,更结实。想必到时候它的名字还会是“新桥”吧。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4-02-14 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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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夜路路过时拍到的新桥,现在已经全部拆除了。这张照片让我联想起游戏《尼尔:机械纪元》)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4-02-14 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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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堤岸,一路上漫布着“河滩地”。就是23年全国乙卷里的“河滩地”。这是土地,是农田。不过不似标题——《长出一地的好荞麦》,这泥土里种的不是荞麦,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青菜。除了这些零星散落的绿色,剩下的就是偶尔某处站立的松柏。之所以在农田里这样突兀地种着树,是因为树旁同样突兀地立着坟包和石碑。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4-02-14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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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河湾土地分两种:一种在围堤坝里,淮河水一般淹不掉,是大河湾人赖以生存的保障;另一种地在堤坝外,无遮无拦地紧挨淮河,一年里能收季麦就不错了,秋季天都荒着——这地叫河滩地,也叫荒地,大河湾只德贵一人秋季天还耕种河滩地。”)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4-02-14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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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老家也有这样的土地,这样的农田和这样的坟墓。回老家的那一个下午,是我每年最伤感的时候。往年我是不跟着回去的。去年被弟弟拉去给老家的宅子贴对联,看奶奶上坟烧纸。我本以为,这不过是空间上的移动和任务的堆叠,再简单不过。但那次“回溯”却给我带来了莫大的情感冲击。我只记得回来后,我扑倒在床上,把头埋进被子里,什么也无法思考,枉然地流安静的眼泪。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4-02-14 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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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家的院子里有一颗“双生树”,从一个树桩分出两支,长出了两棵。爷爷奶奶管它叫“双胞胎树”,说是我家以后生子如此。我和弟弟的降生仿佛印证了这棵树。它得到爷爷奶奶的重视,甚至是一种崇高的敬重。每年回老家,爷爷奶奶都会念叨这棵树,弯着腰费力地清理堆满院子的树枝,到里院专意去看这树。今年雪大,尚未融化的积雪还覆盖着老院,我们没能进屋,自然也就没能看成。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4-02-14 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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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贴对联时,邻居家见柏油路上停着车,知道我们回来,特意来告诉我们一件噩耗——今年院子里的一棵树倒了,差点就砸到屋顶上。宅子已经很老了,年久失修。现在的屋顶还是父亲和大伯带人铺的铁皮,潦草地用来遮挡风雨。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4-02-14 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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