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乡愁】红楼遗梦——我的矿中（4）

那年九月，我终于又回到了阔别了半年之久的矿中校园，重新开始了我的初一生涯。
我这次又被分到了一年二班，巧的是，这次与上次读初一用的是同一间教室。熟悉的校园、熟悉的操场，熟悉的教室，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心里好不惬意。
我们的班主任是教语文的刘艳老师。瘦瘦的脸庞，梳着短发，厚厚的眼镜片后面是一双写满慈爱的眼睛，说起话来和声细语的。
开学不久的一天早上，班主任领着一个新同学走进了教室。见此同学，书包带拉的长长的，书包随意地甩在腰下，正用一只手扳动着另一只手的手指。再向上看，瘦瘦的脸庞，一双左顾右盼的眼睛，正在扫视着座位上的我们，当我俩目光相碰时，他的眼睛竟停止了转动，继而咧开嘴对我笑了一下。这时，老师开口了：这是你们的新同学：康军……，随后，老师指了指我旁边空着的座位，眼看着这位新同桌面带笑意、一步三摇地向我走来，我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刘老师那时在铧子石头山天桥附近住，（石头山是沙俄统治时期的产物，名叫“石头山”其实并非天然形成的山，而是由附近矿井开采时挖出的矿渣矿石堆积而成的，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座大渣堆。石头山北面是烟台煤矿机电厂；南面坡下是一条铁路，铁路上的一端是红楼保健食堂，另一端则与南分歧道岔口相连，铁道的的另一侧是个叫“小台湾”的地方；西坡下是一座很大的木板房，木板房是沙俄留下的，据说这里原来是他们一座绞车房，木板房紧邻的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大道；石头山的东面山坡下是一排排煤车道，一座天桥横跨在煤车道上方。）这座天桥也是我们天天上学放学的必经之处。一天中午放学，正走到天桥附近，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刘老师赶紧出来拉着大家到她家避雨，并留大家在她家吃的中午饭，然后下午直接回学校上课。
刘老师对我们的关怀可谓是无微不至，就连平常的一些细节也逃不过她的眼睛，经常会在早自习上或者她的语文课前说上几句。刘老师知道我身体不好，经常会摸摸我身上的衣服是不是够厚，并叮嘱我多穿点，别冻着。当时我们还总觉得刘老师有点过于唠叨，可现在想想，这又何尝不是对学生的一种深深的爱呢！
当时，班里多数同学还是第一次接触英语课，所以学起来比较吃力。于是我凭着那马马虎虎的英语，竟然成了老师眼里的“好学生”，教英语的曲秀云老师时常会拿着我的作业本在同学面前表扬一番，我虽然心里清楚自己只不过是比大家早“认识”了这本《英语》教材，可每次听着老师那些赞美的话语心里还是挺美的，同时也暗下决心，一定要对得起老师的表扬。为了让自己英语成绩来个大变样，我也确实花费了不少功夫，为了加深对单词的记忆，我干脆把家里的门、窗户、以及一些家具上贴上了英文标签，还特意用白纸装订了一本巴掌大小的本子，然后把单词、句型等知识要点一一写在上面，放进口袋里，有时间就把这本“微型教材”拿出来看看，还别说，我的这招还真灵，以往被我视为“天书”的英语，竟然不那么晦涩难懂了，那些单词、句子、句型也似乎不再陌生，而是变得“平易近人”了。
那天，曲老师把批改完的英语作业本放到讲桌上，让我们自己取，待我拿到本子的一刹那，英语老师一把把我拉住了，我正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师说话了：我可知道张明生是谁了，英语课代表就是你了……
周围同学顿时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而我却有点蒙，因为当课代表要每天收发作业的，收作业还好说，说句“收英语作业了”，大家就会把作业本放到桌子右上角，然后我挨桌去收上来交给老师就行了。头疼的是发作业，刚开学，人名还没记全，加上发作业一般都是下课时发的，结果发错作业本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也闹出了不少笑话。没过多久就干脆辞职不干了。
现在想想，感觉有些对不起这位老师的信任的。不过正是这位老师的信任，让我从此树立起了学好英语的自信，以至于后来很多人惊诧：当初小学时那个英语考2分的“英语白痴”是怎么转变成“英语尖子”的?

地理，一直被很多同学视为“鸡肋”的科目，可那时我竟然对这个“鸡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品尝得津津有味。当时教地理课的是一位姓李的女老师，经常会在课上以问答的方式和下面的学生互动，有一次，李老师问大家各省的简称，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在回答。那时候最喜欢看的是关于祖国各地的风光、物产等介绍，每次看到全国各地的风光图片，都会展开了无限的遐想，记忆犹新的是当时地图册上有一张西沙风光的图片，碧蓝的大海、高大的椰子树……太美了，一时间，西沙也成了梦寐以求的地方，不过最后还是姐姐的一句话把我带回到了现实：你要是还是不好好学习，哪也去不了！
经历过几场秋雨的洗礼，周围的田野已经完全被片片金黄所覆盖，每年的这个季节，学校都会有一个大活，那就是组织全校师生运送冬天烧洋炉子用的劈柴。
那时候学校冬天取暖用的还是烧煤的“洋炉子”（“洋炉子”这个名字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每个班的讲台旁边靠近墙角的位置都会有一个专门盛放煤和劈柴的池子，而生炉子的劈柴是要从位于铧子镇南矾盛村的烟台煤矿制柴厂运回的。
一个天气晴好的下午，我们的运劈柴的队伍向制材厂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劈柴是事先分配好的，每班一堆，每班的劈柴上堆都还特意放上一捆桦树皮，这时生炉子引火用的，班主任老师交代了一些运劈柴的注意事项，我们就开始往回运劈材了，我们将劈柴盛放在事先准备好的土篮里，两个人抬着一只土篮，有的长劈柴放不进土篮的，干脆就直接扛在了肩上，一时间，从制材厂到学校的路上布满了运送劈柴的同学，好像是一条蜿蜒的长龙。炎炎的烈日照在头顶，每个人都是汗水淋淋，实在累了就坐在路边歇会儿，然后继续前进。
尽管老师一再叮咛路上注意安全，可还是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有的班经过居民胡同停下来休息时，偶尔会从里面出来人抢劈柴。这种情况虽然我没遇上，可是自从听到后就再也不敢在有住家的地方停下来休息了。
经过了下午的忙碌，终于安然运回到了教室并摆放整齐，此时已是天擦黑了，我们个个也已是累的精疲力尽。
冬天取暖用的洋炉子点起来了，但却只能烤热洋炉子周围的同学，多数同学还是得忍受着寒冷的侵袭，坐久了，脚就会发麻，得在地上猛跺几下才能恢复知觉。一天课上，几位同学忍不住发麻的双脚，在地上跺了起来，讲台上的老师，停止了讲课:冻脚是吧，那我就给大家五分钟“跺脚时间”。老师话音刚落，教室立刻响起了砰砰砰的跺脚声，随之而来的是升腾起的满屋灰尘。
冬天里，最适合的户外活动应该是跑步了吧。学校组织起了全校“冬季长跑”活动，还给每个同学规定了每天必跑的圈数，并由各班体委统计本班同学长跑完成情况。为了完成任务，大家可谓是煞费了苦心，每天早上，操场上都会看到同学们跑步的身影，课间操也被跑步所代替。即使这样，还是有很多要成不了任务数的，于是有人开始把上学放学的走路的路程也折合成跑步的圈数了。这样算下来，不仅都完成了任务数，而且还基本都是超额完成了。

日历板上日历最后一页被掀下来的时候，我们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元旦联欢会。提前一天，我们就把班级教室布置的焕然一新，前面黑板上用彩色粉笔勾画出来的“欢度元旦”以及旁边火红的灯笼更是显得喜庆。
联欢会那天，同学们早早就来到了教室，大家围坐在一起，嘴里吃着平时不容易吃到的瓜子、花生、糖果等，欣赏着同学们自己表演的节目，不时发出会心的笑声。
有人提议，让班主任刘老师表演个节目，刘老师稍微思考了一下，说到:我给大家讲个寓言故事吧。一说要讲故事，教室里立刻静了下来，接着，刘老师的故事开始了:
一天，一只河蚌张开蚌壳，在河滩上晒太阳，有只鹬鸟，从河蚌身边走过，就伸嘴去啄河蚌的肉，河蚌急忙把两片壳合上，把鹬嘴紧紧地钳住，鹬鸟用尽力气,怎么也拔不出嘴来，蚌也脱不了身，不能回河里去了，河蚌和鹬鸟就争吵起来.鹬鸟说:“一天、两天不下雨，没有了水，回不了河，你总是要死的！”河蚌说:“假如我不放你，一天、两天之后,你的嘴拔不出去，你也别想活，总要饿死!”河蚌和鹬鸟吵个不停，谁也不让谁。这时，恰好有个打鱼的人从那里走过，就把它们两个一起捉去了。
故事讲完了，刘老师顿了顿，告诉我们，这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成语的由来。
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送走了元旦联欢会，紧接着，我们又迎来了学期的“压轴戏”——期末考试。每次从考场里出来，都会有同学抱怨，抱怨题太难、太偏，抱怨考题超出了老师给留的复习题范围。其实我心里也是没底，只不过没说出罢了，心想:爱啥样啥样吧，不去管他了。此时脑子充斥的都是寒假到哪去玩这些事情。
又一个学期接近了尾声。寒假前最后一天返校，正往教室匆匆地走着，听到后面有人喊我的名字，回头一看，原来是班主任刘老师，刘老师接着说“你考了全班第一啊……。”这个消息让我有些意外，说实话，这次期末考试连我自己都感觉稀里糊涂的，能不能及格心里还没数呢，能考第一？后经刘老师解释才知道，这次考试普遍分数都低，尽管我平均分只有69分，可确实得了全班第一。
对于这一结果，班里有的同学不服气，甚至议论说:比我们多学一年，才得了这么点分，第一又算什么能耐。
不管怎样，这毕竟是第一次得班级第一，所以心里还是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