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传说,沿浓云覆盖的雪山向上攀登,就会来到雪的故乡,水晶的仙境。没想到是真的。
我目瞪口呆地被身着华丽的仙女们簇拥着,走过地板明亮如镜的厅廊,绕过镶玉雕银的转角。巨大的水晶吊灯在我们头顶静静开放。
我们来到一个敞厅的时候,音乐已经起了。单纯而又错落的钢琴音符洒在雪白的大理石内饰上,一闪而灭,缤纷细碎。
我没有看见弹琴的人。薄薄的纱帷像雾一样弥漫在四周。真的很美。
可是我突然感觉很无聊。
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永远得不到快乐的人。在真实里怀恋幻境,在幻境里思念真实。所有强烈的颜色,声音,表情往往会在记忆里迷离而模糊,但一两个简单平常的情境却像玻璃片一样横亘在内心。
即使是华丽如斯的仙境,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我从来不愿意让我的心中这粒小小的冰芒伤到其他的人。即使是神仙也是如此。我的目光温和,礼仪有度。我的内心不向任何人敞开。也许包括我自己。
一些衣着华丽的人逐渐到来,相貌英俊或美丽,每个人都走来向我致意,而且都熟知我的名字。看来,我这个凡尘中的人真是仙境的稀客呢。
“今夜,我们的圣诞先生就是杜米·奥里维。”一个年长一点的青年高声说。“请他,挑选出圣诞小姐,然后每个人找到自己的舞伴,开始我们美丽的夜晚。”在大家的掌声里我微笑躬身致意。半开玩笑般的,在一个个如盛开鲜花般的少女面前走过。他们每个人眼里都闪耀着奇异的光彩。
你们,知道我的名字。但你们,远得让我看不清楚。
忽然我再人群的尽头看见一个特别的少女。她个子矮小,一身雪白的妆饰。缤纷的迷离之中,我忽然清楚地看见她苍白到无血色的脸,纯净无暇的瞳孔。以及,她明显的畏缩。
“这位小姐。”我说。
片刻的宁静。然后是爆发掌声和笑声。“奥里维先生选好了他的舞伴。那么,开始我们欢乐的节目吧!”
头顶纱幔里的灯光减弱下来,纱幔里闪烁起星星点点的荧光。面前的女孩低垂着头。我倒稍稍有点不知所措了。
终于我伸出手:“小姐,请。”
她的手很凉很凉,但不是冰凉。
她的舞跳得并不熟练。好几次踩到我的脚。我看见她脸上红晕一闪即逝。
看着她拘谨的样子,我渐渐感觉到有趣,我感觉到她平静下面的隐藏,有一种恶作剧似的好奇心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