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侑乞:山色藏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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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4-04-05 21:18回复
    时间:4.11
    地点:大街上
    侑乞
    倘若她尚且不曾见过石壁罅逢之间,乞以指血写绘的舆图是载存遥指颠覆天下的愿景,也还不曾有机会识清乞慈目善面之下暗纳的阴私与野心。便不会在此刻凛风肃杀时惊觉,原来这场看似是藉由宿世因缘牵系而来的,萍水的相逢,无心的救赎,不是偶然,不是意外,而正是一场彻彻底底地、精心而筹的蓄谋。彼时的乞有意凭且污衣浊袖,佯在巡将前失措败序,于是为弥所救下,也就成为故事之中再理所当然不过的结局了。当下他悖性怯抬疮指捧碗,犹像犹疑太久才敢说出期期艾艾的婉劝:“谢…谢。但…还是请您离我再远一些吧…”还赠好凄泯地一笑:“他们都叫我、灾星。您是大善人,千万不要为我所累了。”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4-04-12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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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侑乞
      四方喧嚷无屏阻遏,便擅以街衢为星盘,错落有致地纵引出千峰之围,宛如目纳一场浮浪翻动人潮的涌波,却无非依然是芥草老枝为生计而无奈的迫举。但乞心向来对此无动于衷,无论落在他与弥的身侧的嚣声如何不啻于哀啼,他亦不休筹算。是以当下蹙丘抱看善眉镜瞳时,竟也会无端地窃然遽生避让的心绪,“我…”但此身终究衷寡,不识情牵之滋,亦不曾有参悟过慈悲,周转乞身的风霜只教会他要斩断尘缘赘思,不恋逝水:“我从南境来,因生时克母,为族中诸亲所仇,于是那时雷雨连绵,我亦成为一丛彻底流离无居的萍草了。大抵这孤煞,是为我命,无法词修,不可遗弃。所以,知晓这些以后,”目光相衔,轻声:“您会后悔救下我么?”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4-04-17 0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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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侑乞
        当句句忱词飘落在乞的耳畔时,他是否该因这般意料又意外的字句而深深剖索心扉,以期明白此刻心声周游、鼓动肺腑的回音究竟所述为何呢?但答案是他的沉默。或者说,当某夜月下,吟游诗人轻拂他的琴弦,拨动枉溯追期的弦音,试图去窥探乞的过往时,就可堪见乞身其实也曾有过几许惆怅埋怨付月。他那时还不懂什么是命运冠写的代价,也曾希冀在黑暗的迷丛中得到一点关于温暖与善慈的写引。但他生来即是玄暗的月、阴峰面的湖山,永远只能背负着诅咒静静地窥伺不当属于他的烂漫的浪漫诗。直至当下,拥有最炽热诚心的少女彷如神佛施善,只消判说轻渺的词章,就可以此揭去乞的业障,赦免他的罪果。于是,乞亦好像甘愿做个虔诚的信众,没有再犹疑,也无须许诺忏赎的他言,轻轻笑了:“如果您说愿意接纳这样卑劣的我,那么我又有何种理由能够坦然地拒绝你的心意呢。”他的指掌连同灵海的信任都交覆一掌忱心中。对于“回家”,他的回答是:好。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4-05-02 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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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1.15
          地点:小盏灯
          侑乞
          若逢今宵云丛游过、尾影淡渺时,便可轻易鉴看月圆银倾,混与烛灯流泻的暖光,织就难以沉思翰藻形绘的最雍容的舞帷。乞从容地说谎、泰然地避开兵卫,几乎顽劣地为今夜还不曾谢幕的华台锦上添花。然而筹谋失措,棋差一步——他似乎只能叹息,既惋惜着宣告计划的失败,又要在走过蜿蜒的长廊时,默然回看这场突兀而来的火焰无情地吞噬朱墙琉瓦,将一切都燃为灰烬,包括他曾存在过的痕迹。而不曾能料想到的是、乞在欲要追赴火光的越女付诸步履前,牵握住了这片匆急的袖袂:“别过去。”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4-05-15 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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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侑乞
            从绿云裁绺的一丝罅隙中,久违地、乞凝看住了曾经只能在诗文里才能拜读与试阐的慌急与心切,刹那时的恍然中,孤独而缄默的心海兀然鼓动,没有锈蚀的故梦写着:或有一刻,他亦能有幸亲感母亲授掌抚发下眷恋的温柔……而当下,胭脂绢纨的亸衫就此逃离了乞的掌心,却会有一滴滚烫的湖泪迤跌、遗落,再次垂吻在他的掌心。于是,也许他仍旧无法体悟缘何郡主会有这样真切的殷心,却再没有袖手不慰的理由,掌覆瘦脊,坦然地或哄、或诓,或明知故问:“明知要涉险危地,因何不愿回头呢?郡主。”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4-05-29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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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侑乞
              咫尺相拥拭顾失泪当中,经由一痕弱眉的执笔,默默而怅然地了写句词的篇页,他还不能够被悉数地参悟,却已然会被拂掠开巍巍群山簇掩的小小春池的纹波。所以此间郡主央乞的忱话,他会能够清楚地看到,乖泪之下,她先是神佛座前的菩花,素衣在此之前从不曾沾染片颗缁尘。但偏偏神女也难免会心失,也许情愿自我欺瞒,垂施给他依依而语的祈泪。而他只有轻轻地叹:“已见你此泪,珠珠之失坠,如剜我心,剔我身骨,那么我想,究竟凡心要如何冷硬,才能不肯说依你呢。”小心翼翼地拾取她眼尾的一枚泪章,衔指定约,“但你不要再说要赴阎城了,我因你不再信命,所以我之业果,也不要你与我同尝。我只要你稳坐你的明堂,受我百岁朝拜,永不背弃。”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4-06-11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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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侑乞
                夜露已然将章台里盛大的声势沉寂,关于燎原瀛宫的火事也已经在乞的身后消弭、彻底地落下了帷幕,仿佛这座庄严肃典的宫城从不曾展现出它的惊惶,而他、似乎亦不会在郡主剖陈心迹的诚挚中慌乱行履,仍旧含目的是脉脉衷情,他微微笑了,仅仅是无声地再次展拥香瘦满怀。彼时月光闪耀着浮薄的清辉,庇照在他的眼里,就此那片镜湖里一汪灰暗的水便徐徐漾散弥远了。然而,图谋为乞尝苦的心诗分明是他绸缪施计,循序所求之果,怎么现下,却无端枉生出一点相似的痛苦与难言的愧疚了呢?良久,他终于置颔枕肩,在佛女的宽赦中,他并未再次以菲薄来阐述己赋,只是低低诉说,连声音都是喑哑的,好像曾经偷泣过:“嗯。小弥,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今日与你的约定,你也、千万不要忘记。”如果她最终还是忘却,那么他想,他会亲手写下一首长诗,束之高阁或送给掌中折翼的困鸟。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4-07-01 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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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永安十年六月初八
                  地点:长公主府
                  侑乞
                  六月的风絮里,砌芜的墙角仍旧只能目及孤独的寂静,而昏蝉竭力的枯鸣却已为一片单薄的词纸纳敛,那扉页缱绻的、缠绵不休的诗爱还不曾被谁揭动心鉴,深藏其中荒唐而盛大的诗篇也许就将湮没在他的缄默与逃避中。事实上,由乞所执写的那些苦心积虑良久的图谋从不曾有半字的更改,恒久弥新的仇与恨占断他笔下的所有文句。而他,为失爱的锋刃剜骨,却又为偏爱的挚笔生魂。若彼时见影与影的覆叠,乞又要如何才能以平静寡漠的眼睛去看她呢?所以此刻他宁愿低眉垂目,以沉默相赠,不去望向她或许欢疑重影的目湖。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4-07-24 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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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侑乞
                    书页里朦胧的诗爱,还寥寥的碎语,只写下了残缺的半篇,但终于,词笔还是无可转圜地写来这里,拓印出注定会残忍的绝望的暮局,就像既定的长诗结尾,会被世人叹惋的败笔。而乞的秘密其实就隐匿在这样无声的阴影当中,只是他的灵魂已为千柄霜刃重重偎裹,就连眼睛也委蒙上冷鸷的伪色,于是他抬目:“你要听真话吗?”他没有动摇,仿佛自始至终对她倾露的那些情难自禁,都是苦梦里一场盛大的骗局,“其实我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你,不是吗,越弥?像这样一厢情愿的自欺又有何用呢,你究竟要执迷到几时,才肯放过我?”只有衫衣里的攥拳,在缄默地惋说着他诀别伤词的违心:“……我不爱你。越弥,我侑乞、从未爱过你。”只是爱,他明白的太迟。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4-08-07 0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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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侑乞
                      无论那些词拆字辩的诘问是如何句句郑重地掷落在乞的茧心里,又是如何毫不留情地侵噬他织就的蒙掩心诗的花筑,但他无疑也都做充耳不闻的扉外事,只是静静地伫停在原处,缄默地看着她从来张扬的眉目招绽神色慌急的险惶。而愈是如此与她相执袖页的短距,乞却愈发显露出沉静而克制的心衷,他此刻是一璧无动不偏的山屏,两弯眉峦不皱,甚以,连口吻也更加平静地:“越弥,别用这些话,把自己也给骗过去了。是,我是很感激你收留颠沛流离的我,感动于你要我在那些漫漫的长夜里,不再孤独地守坐好月的苦心。可那些为你做的、与你做的事,只缘于我的感恩,究竟不是爱。”他缓缓地、试图把她攥紧在掌心的一片袖袂挣脱开来,“倘若我曾经的种种错举,要你误会,要你无觉里模糊了对「爱」的定义,那么,我实在对不住你。”他终于抽袖掸衫,摄退履步了,至此,彼此之间横亘的,已是泾渭分明的一道悲与喜:“这些落笔偏离的笔墨都是我不知分寸的做错,越弥,请你宽恕我的过错,让一切错乱的故事都重回正轨,好吗?”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4-08-24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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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侑乞
                        恍惚间还能记起,那时,在诗经婉约的颂词里从不曾笔载过的、一扇苦涩的雕窗下,有一枚棽苔的声息正兀自写悟着宿缘永不惜止的词稿。可是,纷然的雪絮却已然恰在红绸赤烛烧撰的齐眉华宴里零落了,遗落在他的肩山、孤伶的乞影身上。此刻,他伫立在众生当中,又极其漠然地、一步一步走向了他们那场注定无法挽回的终局。紧紧地握持虎印,痕纹篆漫在他的掌心,咯得生疼时,乞没有愧疚;回首众峙,孤见哀草从来无依崖时,乞也没有后悔。或许,只是会在很久以后回想,缘何总在凄美的雪事里,才能拾起诗芽的幡悟呢?可毕竟这时,在受掣的伏首中,乞仅仅是想要「玉石俱摧」,于是他要挣落枷钳的困束,把藏在翳袖里的短匕奉送进皇帝的心口,“……既然无望还生,就请你同我一并葬命吧——”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4-11-06 0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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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侑乞
                          折断的刃戈无缘地佚失在这一篇缄默的萧白中,而此刻紧紧相拥的两衫诗衣,却缘何有一片那样单薄地,在她的唇檀翕合里,低低地把织写生生不息的词痕抛落在软埃香土当中,就像她,一潺短暂的命水,大抵只在一刹那间,只在他的掌心栖落一瞬,就会毫无转圜的弥散在天地之间,自此,世上诸相万般迤美,却再寻不到关于她、关于越弥的半星影迹了。然而,究竟是那时悟读悉音的时间太短,乞的锋匕在肃杀的冽风里,已无周转地贯刺入她的心扉。于是,目眦欲裂的错愕之后,乞在曳晃下珍摄的抱跪中,却仅有茫然怅失的憾与恨,他想:明明在杳寂的稿篇里,是有凤冠吉衣向他走来,彼此仿佛身在杨花蘋落的诗行里,触指可及即是美好连理的尾注——可惜诸般好愿,不过世间虚妄露梦一场。所以,终于有一滴迟来地、潸然愧恨的泪水打湿了弥的红衣,而这样赤殷的血色,在乞的眼睛里烧篆出属于他永世无赎的罪愆,大约这就是故事伊始时所谓孤煞的衷命,只可在伏首的哑涩的泣音里追悔,不能挽回:“阿弥…你怎么这么傻,断生的青翼早就注定在苦寒世间难留,可你不同,你是云笔上永不失落的宝镜,何须为我这本该孤陨的囚煞犯命抱碎啊……”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4-11-12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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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侑乞
                            仍然地、还有空濛的伤雪契漫着天下间最是沉重的词诗,饰写在彼此缠拥的依偎的发鬓里。还会悬想虚无的梦念,如果在此之境中,不曾有见那些沙沙地、漫流而来的温热的血,把侑乞的指掌淋盈得满是黏稠的恸苦,是否他们也能在雪的刎杀里,悟读透那句白首不相离的婉章。可是,纵然侑乞的指与旌心再如何曳抵绝望的悲悼,低望里,也惟能凝看着雪的零碎,垂佚在渐失怀温的睫黛里,事至如今,侑乞又如何敢去读懂我妻句中的蕴意?曾经,那片伪拙的悲影,从来只要肖比草芥般踽踽独行的锋青,收敛起他倨傲桀纣的疯骨,甘心匍伏在艳绝的弥珠掌中,梦作相宜缛美的华胥图,只在漆泞的险沼里晦写社稷的佞野。那时总以为他走向她的相逢与意爱,是滴水不漏的行篇,哪知单薄的衣织不堪承笔钎露,他在她的眼里,其实从来谬错百出。终于,侑乞伏冠,把孤舟无援的茫情掩纳进潸然的泪里,他泪如雨下:“阿弥…原来、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过去…可是不迟的啊,小弥,在你为我而来之前,我从未有爱,从未懂得爱,可其实,与你心知以后的箴意,早已让我放下了伤寂的过往。以后你要说的话我都会好好地听,往后,就换我来保护你…”默默地将哽咽的苦音弥散在抑泪的齿间,伤吞悲恸,他要哭、还笑:“阿弥,你看啊、我不哭了,我还没有为你描眉,也还没有饮合卺,你不能离开我。阿弥,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4-12-10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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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侑乞
                              风坼昼坍。至此抵覆彼心而彻底地释悟爱箴的侑乞,是否看见又终于在此时懂得天命难圜的苦涩?可是流淌在身怀里汩汩涩约的伤水,已然藉以秦汉史书里的那般枯瘦却肃穆的篆字,寥写成艳赤的凤翟上,纠缠着颓败与衰憾的丑陋的疤痕。慌乱地、崩溃地意绪颤依着玉冠,他与她的指掌再次紧紧地小心翼翼地攒握住——宛像越弥与侑乞最初的际遇:“不!——我不要、我不许你离开,我才知道怎样道明那些讳口深藏的爱,如何须在此时告诉我,要不爱、要忘记你啊?阿弥,你答应过我的,与我此后还有年年岁岁的诗说白头,而今只是见雪白首,怎么够!”但大约,此后惟有稗史还会与他记得,还会与他庄重地重写历历在眼前的那皎白的衷章,似乎无论再怎样恳愿神佛的善与,而祂都只会说——那时无用的眼泪业已流止了,干涸的眼眶再也道不了满腔难执的娓娓的情。一切之于幡然的悔悟、抑或旌承的愧疚,都剖说得太慢太迟。在侑乞的眼前,仅留有茫茫的雪、仅留是零落的雪,把遮盖在瞳目里亘古的沉痂的血的伤色,冷冷的、又温柔地刻诉在哀碑的墓志笔稿里。自此那个扬言要护佑着乞的、只属于他的天骄憾然地陨逝,如若你选择仰目勘察天命的归终,就会发觉:其实,众生也都将为她的死逝唱诵起悼亡与善怀的徘词。而如此众生当中,独他的嗓间再滚碾不出泣泪的喑痛。
                              ——忽然地,绶腰的垂璧遗碎。忽然地,远处在宫檐上栖落的雀鸟忽然振翅而起,它们双双而行,宛如神仙鸳侣,却有嘶哑的悲鸣驶过曾经的菲薄,绕梁不绝。
                              永安十二年,伤雪,岁终,镜玉弥碎,而侑乞也终究失去了魂灵,心珍与、爱。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4-12-29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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