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黑色的城堡，一个男人，或者说，一个巫师，和一群鸟。
鸟有很多种，带头的那只，仿佛是只乌鸦，黑色的乌鸦，带领着一群各式各样的鸟，鸟的体型都很大，眼神，都很尖利。
有一天，一只鸟从城堡里跌落下来，也许是不小心，也许是失去了它的价值而被巫师扔了下来，反正它是下来了，一只鸟就孤独的站在马路上，它是一只跟随着主人一直生活在城堡里的鸟，外面的世界，从没有见识过。
马路上路过一个老头，他捡起那只鸟，抱在怀里。老头很喜欢鸟，或者说，很喜欢巫师的城堡里的那一群鸟，之前他只是远远的站在别处看过那些鸟在巫师的带领下飞来飞去，为巫师做各种各样的工作，从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拥有一只这样的鸟。
老头把鸟带回了家。
又有一天，巫师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把与他相依为命为他卖力工作那么多年的鸟们，全都赶了出来，掉落到城堡下面。不知道那些鸟们犯了什么错误，也许是巫师交代的工作没有做好，也许是巫师正在跟情人约会的时候被那些鸟们发现了，也许，只是巫师没有食物再喂它们了。
总之，所有的鸟，都被赶出了那座黑色的城堡，赶出了它们从出生到现在一直生活的地方。
于是所有的鸟们都去老头那里安了家，老头对它们比巫师强多了，从不舍得饿它们，也不打骂它们，有食物总是先给它们吃，鸟们每天的工作就是吃饭，然后在老头那个不大的院子里闲庭信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而这些，在之前的主人那里，是它们想都不敢想的事。
转眼到了冬天，整个城市被覆盖上了一层白色，厚厚的积雪，让所有人的心灵仿佛都净化了。
黑色的城堡也是，罩满全身的白色的雪，使城堡看起来像一个白雪公主手里的玩偶，白色的，憨态可掬的玩偶。
巫师又再次站在了城堡的窗台上，自从那群鸟飞走之后，他就经常一个人站在城堡的窗台上，像是以前指挥那群鸟们工作时的样子，黑色的巫师袍灌满了黑色的风，斗篷的帽子戴在头顶，只露出了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那群鸟，现在该叫它们为老头的那群鸟了，在距离城堡不远的地方正自在的飞来飞去，天气的寒冷也消减不了它们的热情和活力，因为它们飞翔的时候不需要再听从巫师那苛刻的指令了，好比必须要按照他的动作来飞，好比在飞翔的时候甚至不可以打个喷嚏或者自由忽闪下翅膀。
巫师早就发现他的那群鸟了，他站在城堡的窗台上眯起眼睛冷冷的看着，他看着那群鸟恣意散漫的样子有些愤怒了，那些被他曾经训练成最精良的战士们现在被那个老头糟蹋成了一群散兵游勇，它们飞翔的样子简直像群小无赖。
巫师尝试的，低低的发出了一声唿哨，那个声音是指令那群鸟们做出准备冲锋的前哨，巫师其实没有抱什么希望的，毕竟那群鸟离开他已经很久了。然后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群正自在飞翔着的鸟听到了那声低低的既熟悉却又恐怖的唿哨，瞬间就像被通了电一般，所有的鸟排成倒三角形，头鸟排在第一个，每只鸟都像一艘马上要发射的火箭，翅膀紧紧地乍着，眼神重新变的肃穆而尖利。
巫师笑了，黑色的巫师袍随着他的身体不可遏止的晃动，甚至连帽子都掉了下来。他邪恶的脸上满是得意，接着他再次冲着那群鸟发出了冲锋的唿哨，所有的鸟们冲着城堡的方向像箭一样射了过去，嗖嗖的声音布满了被白雪映衬的绚烂的天空。
头鸟穿透了城堡的墙壁，其他的鸟儿也跟着穿透了其他的墙壁或者窗子，每只鸟穿透的时候都发出噗的一声，短暂而刺耳。头鸟穿透墙壁后掉到了一只白色的浴缸里，浴缸里满满的水，头鸟像只鸭子一样浮在水面上，它以为它不会死，然后它低头看了看自己狭长而血肉模糊的嘴，噗通一声就沉了下去。
所有的鸟都死了，到处都是红色的血和黑色的羽毛，映衬着白色的城堡，像一幅后现代的画。巫师还站在窗台上，身体已经僵硬，不知道是哪知鸟儿，冲锋的时候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像其他的鸟儿穿透墙壁那样，在巫师的胸腔里留下了一个洞，空空的没有一点血色的黑色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