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喂、记得。”清亮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前边走着的人似乎一点也没有听到。
“喂、记得。”小女孩又叫了一遍。
每天的一来二去，这是小男孩童年的噩梦，整天整天被一只恶魔骚扰着。这让有修养的他都快被惹恼了。
“喂……”话音未落，却不料小男孩突然转身，推开了小女孩。
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子，吵扰着的街市也没有因为这个小片景而安静下来。
女孩被急速行驶的汽车给撞了。后脑勺磕上了马路上的小石子、血焉然流了一地。
那一年，她和他，六岁。
女孩醒来时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自己有一个玩伴、忘记了回家的路、忘记了幼儿园老师姓什么。
一切是她新的开始，同时，也是旧时她的结束。
“雨天，你说今天会不会下雨？”这一年，顾雨天上了初中，是半个大人了。
“染蕴，你看看这天气不就好了，”雨天不满地向问着问题的好友撇了一眼，“这天气万里乌云，怎么可能下雨嘛。”想撩起自己的刘海看瓦蓝的天空，不小心触碰上了右脸颊凸起的伤口。雨天上幼儿园时、周围的小朋友笑她，说她脸上长了肉色的蚯蚓，那时妈妈说，这是天使赠送的礼物。雨天从不知道自己的伤口是从哪里来的，也从来没想去问过，只要妈妈说什么，那么就是什么了。
“雨天，你还是这样，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染蕴撇撇嘴。
“安啦，哪里是因为我没有幽默细胞啊，明明是因为这个‘笑话’太冷了。”雨天煞有其事地抖了抖手臂，象征着把鸡皮疙瘩抖了下去。
“哈哈哈——”看着雨天认真的样子，染蕴笑了。
“雨天，你说，”染蕴把脑袋转过来，看向雨天，“你说，我们今年会不会遇上生命中的真命天子啊？”
“你呀，你小说看多了吧，”雨天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少看点言情小说。”
“喂喂喂，顾雨天你什么意思啊，”夏染蕴激动地跳了起来，“别老说我，你明明看得比我多。”
“可我从没有把现实与虚幻弄混了。”雨天觉得自己有理极了。
“呼~你还真别不信，”染蕴坐到了雨天的旁边，周围都是树，感觉空气特别好，“喜欢上一个人很容易的。”
“哦、我知道了。”雨天闭着眼睛回应道。
“知道？你知道什么了？”染蕴迷茫。
“我知道了——”雨天把脑袋转向她，“你——恋爱了——”
看着染蕴脸红了，雨天知道自己猜对了。
雨天笑了。


----------第二章----------
“雨天！”染蕴匆忙地拽起书包，“快点走啦，待会儿英语老师又要来了，我们短文都还没背出呢！”
她拉着雨天逃出了教室。
幸好现在已经是放学了，不然迟早会被记旷课的。
“等等、等等。”雨天喘着粗气，胸口有规律得起伏着。
“你呀，”染蕴皱起了眉，“好久以前就和你说要多锻炼体力的。”有点责备。
“呼~呼~呼~我、我又、不是、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呼~我800米、从、从来没及格过。”雨天顺着气说道。
“你丫嫌命太长了吧。”染蕴给了雨天一个暴栗。
“痛——”为了防止染蕴的再次袭击，雨天选择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唉~”染蕴叹着气。
雨天并不是住校生，不过，她习惯很晚回家。
雨天翻身躺在了树荫下，草地里，微凉的露水透过薄薄的衣料贴着皮肤。
秋天，已经到了呢。
一片枫叶落到了雨天的右脸颊，覆盖住了那道明显的伤痕。
忽然间，雨天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阴影。
看背影，是个男生吧。雨天心想。挺帅的一个男生呢。
那男生好像是感受到了身后的人，缓缓地转过身来。
“好帅——”身边的染蕴发出了感叹。
可是，在雨天的眼里，再帅的男生，也比不过沐浴在秋日的夕阳里。
“喂、你挡住太阳了。”淡淡的和那男生说道。
——“喂、记得。”记得想起了曾经的那个小女孩。
记得走到了一边，在雨天的身边坐下了。
雨天的胳膊被染蕴揪得痛痛的，她只得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好，我是夏染蕴——“有了雨天的帮助，染蕴很快就回神了。
“你好，我是路记得。”记得自我介绍道。
“路记得？卤鸡头（浙江绍兴方言）？”雨天好奇得插嘴道。
这一句话，让她右脸颊的伤痕明显露出来了。
——她就是她吗？她早就不记得我了，哪怕这样，我也无法弥补那时的过失了。
——雨天，你能忘记，我却忘不了。

----------第三章----------
“学妹，是路记得！”在记得的记忆深处，那个小女孩也叫过他‘卤鸡头’。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雨天挥了挥手。
“学妹，你叫什么。”或许是因为觉得雨天和她很像，记得不由得话开始多了。
“我没必要告诉你吧。”雨天翻了一个白眼。
“可是我告诉了你们我的名字了啊，你难道不想告诉我啊？”记得有点无赖。
雨天那个气呀。
“靠，凭什么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一定也要说我的名字呢，法律里我记得好像没有这一条吧！”雨天火了，她生平最讨厌这样的人。
“雨天，好了，不要生气了。”染蕴把雨天拉到一边，“她叫顾雨天，我提醒你别欺负她。”
染蕴对把雨天惹怒的人向来没什么好感，哪怕他是帅哥。
雨天和染蕴离开了，只剩记得继续在草地里面发呆。
“顾雨天，呵呵，真的是你啊。”
“可是、可是你现在讨厌我了，怎么办？”
“雨天，对不起。”
细微的声音从记得口中传来。
雨天之所以火大，是因为她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和心底那个模糊的小男孩的背影重叠的他，究竟是谁？
“雨天，你没事吧。”染蕴担心得问着雨天。
“没事，只是心里有点烦。”雨天狠狠地甩了甩脑袋。
“喂、你脑袋还要不要了啊？”染蕴不满地说着、虽然甩脑袋致使清醒，那她——这么狠，脑袋是不要了吧。
“不要了。”雨天附和着。
果然——
夕阳的光辉慢慢散尽了，温度低了低。
“呼~”雨天张开了手臂，在天台上来了一个亲近大自然。
“染蕴，我们回去吧。”
“好。”
在灰黑色的夜空下，街角的路灯已经亮了。
人行道上，路灯拉长了两个女孩的背影。
明天，会好的吧——


----------第四章----------
看着家里忙碌着的爸妈，雨天很充实、很满足。
那一年为了治好雨天的病，一个小企业家庭落魄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雨天的爸爸妈妈很庆幸，庆幸着雨天不知道这件事。
“天天、染蕴，快点，来吃饭了，有你们喜欢的菜哦~”妈妈对这雨天说着。
今天染蕴住雨天的家里。
“唔、哇，”下楼来的雨天惊了，好丰盛的晚餐。
“阿姨，今天的菜看起来就很好吃呐！”染蕴扯着嗓子说了。
桌上的菜对于一般人来说很普通吧，可是对于两个偏食极其严重的人呢？那就不言而论了。
一桌子的青菜，难怪雨天、染蕴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
“爸妈，今天在学校里面遇到了一个人，”雨天撅着嘴向爸爸妈妈诉苦，“他和我记忆里的某个身影很相像，却不知道是谁。”
“唔、雨天，他不是说他叫路记得吗？”染蕴提醒着雨天。
“哦，对，是叫路记得。”雨天接过染蕴的话。
路、记、得、
这三个字在顾爸爸、顾妈妈听来，就是梦魔。
雨天那时候所受过的痛苦，全是这个叫做路记得的小子带来的。
他们无法忘记这个人的名字，尽管他还是个小孩子，尽管雨天不记得了，他们都无法原谅他。
“天天啊，作业做好了没啊。”顾爸爸问着。
“啊，还没呢，”雨天把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初二根本就是人间地狱嘛，现在的老师一点自由都不给我们呢，作业多得我真想一墙撞死。”
“砰——”一颗暴栗下来了。
“雨天，你说什么傻话呢，”染蕴的不满，很合情合理，记得刚刚认识雨天的时候，她们都还是孩子，雨天被幼儿园的小朋友嘲笑，她为雨天打架。最后染蕴遍体鳞伤，她没哭，只是在安慰这雨天，说以后有什么事告诉她，她俩是朋友，“我不是也还没做好啊，待会儿一起做吧。”
饭后，雨天和染蕴去房间做作业了。
餐桌旁只剩下顾爸爸和顾妈妈了。
“你说，该怎么办？”顾妈妈哭出了声，“他来了，天天又要受伤害了。”
顾爸爸搂着顾妈妈，轻轻地拍着她的肩，一声一声“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忘不了，雨天那年的无助。


----------第五章----------
那一夜，雨天和染蕴很晚才睡着的。
以至于第二天醒来，顾家出现了两只很罕见的熊猫。
“哇，快点、快点，”染蕴急得差点跳起来，“来不及了，要来不及了！”
“唔——”雨天用手揉着朦胧的双眼，“反正都迟了，再让我睡一会儿。”
——该死的路记得，昨天让我失眠了！
“不行，昨天班导又说上级领导来检查嘞。”染蕴的话刺激了雨天。
“什么？！！！！”雨天瞪大了双眼，“死染蕴，你怎么不早说？！！！！”
雨天二话不说拽着染蕴跑起来。
明明知道自己的体力不行，可是——为了给学校留点面子。
——终于，在上课铃响的那一瞬间，雨天和染蕴踏进了班级。
谁知前脚踏进来，班导跟着就到。
班上寂静得只剩下了雨天和染蕴的喘气声。
“嗯，你进来吧。”雨天奇怪地看着班导，之间班导向问外某人说这话。
——进来了
——砰，
——砰，雨天和染蕴同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怎么是他？！”
“怎么是他？？！！”
依旧是同时发生的事。
看清楚了那两个人，记得也愣住了。
——难道这是注定的吗？注定自己再次和她有交集，一直都不想伤害她，可是每次在无意中，总会——
记得自嘲得笑了。
“老师，对不起，我想去趟校长室。”说完，记得转身走掉了。
“离开了？”雨天问着自己，茫然得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他的离开，是为了谁？
——哦、对，昨天我说了过分的话了吧。
雨天想起昨天傍晚的那一幕，心不由得顿了顿。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懊恼些什么？
——从心底抵触他
——害怕被他伤害


----------第六章----------
“请帮我换一个班，”记得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对面的校长，“拜托——”
“同学，给我一个理由，好不好？”校长推了推鼻子上的无框眼镜。
“对、对不起。”记得犹豫了，他不知道说出实情对于她来说是好还是坏。
“唉，同学，你应该知道，现在是中学，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换班的。”校长不想接手这件麻烦事，转班？说说容易，在这个学校可不止他这样一个领导啊，他还要向上级报告，向同级的老师讨论。
“校长，只要能让我转班，你说什么，我都一定做到。”记得在保证，他拿着最后一张王牌，可是，他怕没用——
“那个，同学，你现在是在二年B班，其实你的成绩可以去A班的。”校长慢悠悠的声音飘了过来。
狂喜的光芒点亮了记得的眼睛。
“真、真的？！”太好了！
“嗯，A班就在B班的旁边。”
校长的话让记得的喜庆感减了一半。
够了，足够了。只要离得她远远的，不让她受到伤害。
“谢谢。”记得再次转身离开——
——他去了A班
——因为我吗？
雨天焦躁不安得想着。
她太善良了，仅仅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也可以让她牵挂半天的。
“雨天，你知不知道，路记得去了A班。”染蕴带来的消息足以让雨天难过半天。她认定是她昨天这么对他，他才会刚刚转学，现在又转班。
——唉，算了，以后不去打扰他就行了。
雨天蹂躏着自己黑紫色的绒毛小兔文具盒。
上课了，雨天的思绪飘到了远方——
——下午要下雨了吧
——天灰灰的，是我喜欢的颜色
——可是，为什么今天觉得和往常不一样
——因为谁
——我讨厌他吗


----------第七章----------
“嗨、雨天，”染蕴瞅着上课走神的雨天，“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哦、不，没什么。”雨天的心情，随着天空的变色，慢慢沉寂下来。
——我们没到那个年纪，不是吗？
——没到那个谈情说爱的年纪。
“雨天，呐，”染蕴知道她的感受，染蕴明白，她懂，“知道他是谁吗？我的那个他。”
雨天会过来神，记得几天前，她知道了染蕴的秘密，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关心过。
雨天摇了摇头：“怎么，现在打算告诉我了？”
“嗯，他叫俞辰。”染蕴缓缓地从口中说出了这个名字，中性的声线中透着性感。
“俞辰？！”雨天吃惊了，他就是——
就是染蕴暗恋了一年多，结果，他来向染蕴表白的那个俞辰？！
“哇呀，有情人终成眷属！”雨天笑了。
外面阴暗的天际，泛起了一丝亮白。
“你呀—”染蕴宠溺地揉着雨天的头发。
“夏染蕴、顾雨天！你们站起来！”老师气急了，他知道有大胆的学生会在课堂上说话，可是、可是，她们居然正大光明搞GL？！不可原谅！！！
“说，你们在说什么？！”老师快步走了下来。
“唔、老师，我们在研究你讲的这道题。”染蕴不紧不慢得解释着。
“嗯嗯嗯嗯嗯嗯。”雨天差点把脑袋给点了下来。
“你们，给我出去，今天我的课你们不要上了。”老师一手扶着眼镜，一手用教鞭指着她俩。
“好——”
“好——”
出去了。
“呼~”雨天舒了一口气。站在教室外面的她们相视而笑。
——这个老师太逗了！！！
这时，在另一个班——
“呼~转学生就可以不听老师讲课？！路记得，你给我出去！”


——该相遇的，还是遇到了。
——逃不掉的，这就是孽缘？

----------第八章----------
雨天的身体倚着大理石的墙壁，凉凉的，很舒服。
望着天空，风凉丝丝的，吹起了他们的衣摆。
“雨天，你看。”超染蕴指着的方向看去——
——是他。
“为什么，会是他啊？”雨天发现下雨了。
他们谁也没去向谁打招呼。
——怕，那时的承诺会不见。
——承诺不去打扰她。
——承诺不去打扰他。
心与心之间，产生了一种叫做牵绊。
要不得，他怕、她亦怕。
要的，最终，伤害了谁？
雨淅沥沥得下着，洗凉了他与她的心。
“俞辰~嗨、”染蕴眼尖地看见了她家的BF。
“蕴，怎么？被老师罚站了啊？”俞辰性感充满磁性的嗓音响起。
“唔、辰，不能这么说，是我们主动要求出来站的。”染蕴倒是挺会实话实说。
“呐，蕴、雨天，我们一起去吃冷饮好了，我请客。”俞辰天生是一个阳光的男孩。
“好。”
“嗯。”
听到了这个回答，俞辰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染蕴和俞辰牵着手在前面走着，雨天跟在他们后面。
——与他
——擦身而过
记得想伸出手，像小时候刚认识那样——
——他牵着她走
可是，不会了，对吧？
记得抓住了她的背影，一缕熟悉的感觉，从指间散失了。
一遍一遍，在心底说着。
——抓不住了
——我
——对不起


----------第十章----------
“你们俩、打算今天一整天就这么旷课？”俞辰用这肯定的语气问着。
“废话、这么正大光明得走了一节课，老师要跟班导说，我们俩再回去，不是自投罗网，死路一条啊？”染蕴很机智地反问着他。
明明逃了一节课了，再回去的人是傻子。
“呼~算了，”俞辰无奈地摇着头，“不想回去就算了。”
“扑哧——”雨天笑出了声，俞辰每次都拿染蕴没办法。
一整个上午。她、她、他都是在天台上度过的。
中午时间——
“咕——”雨天瞅着自己不乖的肚子，好吧，她承认，她饿了。
看着一旁指使着俞辰买早点的染蕴，雨天觉得自己很充实。有一个好朋友在身边，就是不一样啊。
这会儿时间，雨天的胃开始绞痛，她知道她有严重的胃病，可是，染蕴帮俞辰去拿东西了。
门背后的一双眼睛看着，眼睛里还是内疚——
——他把自己的那份轻轻地放在天台的门边上，有一张纸条放在午餐上——
——顾雨天
豆大的冷汗从额上冒了出来。她好痛，站不住了，她顺着墙滑到了地上。
从门边传来阵阵的饭香，雨天被拉回了神志，慢慢地、慢慢地向那方向爬去。
——有午餐
这个雨天的第一个想法。
——是谁的
雨天忍着痛，看见了那张纸条。
——我的吗
颤抖地拿起筷子，一点一点送到了嘴边，胃痛并没有被缓解，而是、更剧烈了。
雨天按着抽搐着的胃部，她用尽全力想要吃下去，可是却被胃酸弄得反胃。
“呕——”雨天趴在了墙角边，干呕起来。
“雨天！”染蕴来了。
“雨天！”俞辰的声音。
雨天只是觉得，他们越离越远，神志一点一点抽离了身体。
——她昏过去了。
——那盒午饭几乎没动过——

----------第十一章----------
“雨天！”
“雨天！”染蕴哭了，她知道错了，她不该离开的。
“校医！”俞辰抱着雨天就冲下了楼。
染蕴在后面跟着，她不要雨天痛苦！
“砰——”俞辰砸开了医务室的门。
“求求你，求你救救她。”染蕴哀求着，她错了，她错了！
“好了好了。你别这样了。”校医看不下去了。
昏迷中的雨天手依旧按着胃部。
“她得了很严重的胃病，你们得去医院！”校医严肃着说。
——这个女孩很让人怜惜呢，可是为什么会得这么重的病？
“谢谢你，倪阿姨。”俞辰颔首低头。
——我们得快点去
响亮的救护车声到了。
俞辰、染蕴不禁疑惑，他们并没有——
唉、最终还是等不及想什么了，抱着雨天进去了。
在车上，雨天醒了两次，每次微微睁开眼睛就又被痛死过去了。
从没知道胃痛是这般折磨人。
以前最多也就只是——抽搐
“雨天、呜呜呜呜……你醒醒好不好？”染蕴低声抽泣着。
很少见她哭。
俞辰听着哭声，心里也顿顿的，染蕴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活泼的女孩，没有像别的人那样娇弱，可是，如今，她在哭泣，而他，却无能为力。
路记得骑着自行车，跟在救护车的后面，他要看到她平安无事。
他早上向来没有吃早饭的习惯，而且今天——
——午饭也没有吃
记得有点晕，在阳光底下，他觉得很刺眼
一不小心，向马路中央驶去。
——还是没法不去在意她啊
——她还是牵动着属于我的梦


----------第十二章----------
“吱——”卡车的刹车声，可是车身依旧还是碰上了记得。
记得被甩了出去，重重得摔在了地上。
那个刹车声，让记得想起了那个傍晚，他悔过的开端。
——女孩像一只掉线了的风筝，像马路中央摔去。
——飞快行驶着的汽车撞飞了她
——她跌落在了前边
——那样无助
——那样心伤
——血染红了她最爱的蓬蓬裙
——染红了她长长的青丝
记得爬了起来。
——我做不到
——求求你，让我别再伤害她了
——求你，别让她出事
——我求求你
没命地向医院的方向跑着。
雨天，你不能有事！
不能！
记得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还是不是愧疚，
他不知道这份坚持究竟能坚持多久。
他不知道他自己表现出来的，不再是亏欠，而是，一种叫做喜欢、不，是爱的情绪。
小时候的无知，造就了这场牵绊，值吗？
如今，又是错在谁？
他？还是她？
小腿部殷红的血撒了一地，从车祸现场到医院。
路边的人看见过一个俊朗的男生，带着伤，冲去了医院。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
他为的不是他，而是她。

----------第十三章----------
到了医院大门口，手忙脚乱的染蕴和俞辰，井井有条的医生护士，成了鲜明的对比。
染蕴依旧还是哭，她还在怪自己。
他们跟着医生到了手术室门口，就没再进去了，护士把他们拦住了。
“俞辰，我该怎么办？”染蕴的眼睛已经红肿了，“雨天如果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从小，我就发誓要保护她的！”
“手术中”红色的灯亮了。
俞辰、染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以前从未注意过她的饮食。
——以前从未知道她有如此严重的胃病。
记得冲进了医院，不理会四周医生护士的异眼。
他不知道此刻的他有多么狼狈，他只想快点找到她。
“护士小姐，刚刚有个患严重胃病的女孩，她在哪？”记得喘着粗气，顺手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护士。
“你说刚刚那个女孩？她现在在一楼的手术室，看她的样子好像很严重呢！”护士小姐还很年轻，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记得。
——雨天
——雨天
记得用劲推开了手术室走廊尽头的门。
刺眼的红色让他难以接受。
他的心痛了，狠狠地纠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感觉
——雨天，你起来，告诉我这是什么感觉
染蕴、俞辰看着像是被绝望笼罩着的记得。
染蕴
无声地哭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
——这里有一个人，比她更在乎雨天
——她懂
俞辰搂着染蕴，轻轻地抚着她的脑袋。
有怜惜、有宠溺。
——雨天，你快好起来


----------第十四章----------
医生出来了。
“医生，她怎么样了？”染蕴激动地跳了起来。
“你们送得还算及时，她没什么危险，”医生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搞的？饭都不知道吃！”
染蕴愣了。
记得愣了。
俞辰愣了。
她没吃饭。
雨天没吃饭。
她竟然没吃饭。
顾雨天竟然没吃饭。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打击。
——胃穿孔
他们知道胃穿孔的严重，因为，他们看到了重症病房里苍白的脸的雨天。
他们天天守在那里，向学校请了假。
——因为怕，怕她照顾不好自己
——因为怕，怕她又不吃饭
几天之后，雨天在医院呆不下去了，不是因为她害怕医院，不是因为无聊，也不是因为医院里的药水味；相反，她很喜欢医院，爱着那时的宁静，爱着那紫苏水的味道。
可是，却有一个她不想见的人。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讨厌——
——路记得。
她讨厌他，不想见到他。
所以，她只能选择逃避，她只想要出院，以为出院就见不到他了。
这样子对他、对她都有好处。
出院那天——
“雨天，你讨厌我，对不对？”记得扣住了雨天的左手腕，他的眼神，很无助。
“没有，只是不想见到你。”雨天甩开了记得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记得的面容一瞬间，很冷很冷。
他很难过，他喜欢着她、爱着她，却得来这样的结果吗？
——我们都还太小
——记得，对不起
雨天收拾好自己不多的物品，离开了医院。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么
——我祝福你
——要幸福
这一刻，记得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