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一不小心,绊在了一条砖缝之间,足趾一疼,跪倒在地,半靠墙壁,喃喃自语:“悟空啊……快来救我……这妖怪要吃我哩……”玉兔精连忙跑过去,扶起唐僧,关切地叫道:“哎呀!唐长老,您的这只脚尖儿,怕是磕伤了吧?快让奴家看看……”随手脱了他的这只僧鞋与这只僧袜,只见那大脚趾头,真个破了一丝肉皮儿,泛了些许血渍,玉兔精也不多想,蹲下身子,张口伸舌,就来舔舐。
三藏大惊失色,高声叫道:“天呐!悟空呀!为师的好徒儿!我好后悔把你撵走!这这这……这个妖怪,她她她她……她要生啃为师的脚丫子啊!”那玉兔精刚刚舔了一口,只觉甚是甘甜,听得此言,俏脸一红,抬头哭道:“你这蠢僧!哪个要啃你的脚丫子!”但见那老师父面容惊恐,急忙又软了语气,叫道:“长老啊,奴家所言,句句属实。绝无伤害长老之意,快随奴家逃离此地吧。”拉着唐僧,准备离开。
长老害怕至极,她的任何一句话,自己都完全听不进双耳里去,只顾口里哝哝唧唧地说道:“我还要到西天灵山,拜见佛祖、求取真经……我……我可不想被你这妖精嚼成烂肉、吃到腹中去啊!”又把玉兔精挣脱,转身就跑,却扑通一声,撞上了墙壁,疼得他更加头昏脑胀,脚下虚虚实实,眼看又要跌倒:“啊……啊……哎呀……”
玉兔精再次前去,搀扶长老,结果长老依然躲避,再次跑开。她在追逐长老时,不慎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啊!呃……”眼泪不停地流了下来,早已是哭成了一个泪人儿:“长老若是不信奴家,那就把奴家紧紧捆绑起来!奴家绝不反抗!只望长老早日脱离险境……”泣不成声,紧闭美眸。那长老弓背曲身,用手把那赤足揉了一揉,喘息半晌,凝神看她:“你……你……唉……”终究不忍,走过去,替她擦拭眼泪,一边擦拭,一边叹道:“唉……阿弥陀佛……不……不是贫僧不信任你……女菩萨呀,实是这一路之上,蒙骗于我的妖魔太多……令我和尚……唉……不得不怕……”转念一想,愣了片刻,忽的说道:“女……女菩萨,你……你若真心不加害我……可许我将你绑缚起来?贫僧将你捆住,方可安心逃走。”
“啊……长老……不愧是个行脚僧人……”这玉兔精心中这般思想着,她那鼻中闻见那老师父手上的足底汗味,酸酸的又甜又香,正自陶醉,忽听此言,点头便道:“任凭长老处置……只求长老将奴家捆缚后,能够放心离开,趁早逃出妖洞。奴家无怨无悔……”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长老说道:“那……阿弥陀佛……那贫僧……贫僧便得罪了……”恐她出声,又从怀里取出了一套肉色丝袜:“阿弥陀佛……女菩萨……此……此乃昔日毒敌山琵琶洞,有个蝎子精离间了我与悟空,将我捉去,以此丝袜诱惑于我……我也一并收存于胸……今日……今日也与了你罢……”
说着,真个将其塞入她的口中,见她下意识地呜呜两声,却又心生不忍,结结巴巴地向她解释道:“这……唉……阿弥陀佛……女……女菩萨千万莫怪……我……我和尚无意冒犯,只为保此性命……唉……”咬牙顿足,下定决心,抄起床上的一条绳索,把她那双玉臂反剪,紧紧缠绕,打了死结儿。又把她的双腿并拢,触手及之,不禁打个冷颤,默念罪过。却也忍不住,把她那裹于肉色丝袜之内的一双玉腿,多看了两眼。这才使那另一条绳儿,足腕与床腿绑于一处,紧绷绷动弹不得。
却才转身蹲下,穿好了自家的鞋袜,走向屋门,却听她又是呜呜两声,回头一望,只见她星眼含泪、满带悲情,忍不住又走回来,伸手揉了揉她的一双妙目。她的眼泪被暂时擦干,却被揉得有些红了,更显得委屈万状。唐长老心头巨颤,极其不忍,不由得双目一酸,也流下泪来:“阿弥陀佛……女菩萨啊……你……你可……你可莫要怪我贫僧……”拿起那张她变出来欺骗自己的黄布,稍作折叠,在她头脸上围了一圈,也于她脑后打了死结儿,蒙住了她的双眼。她虽已是看不见自己了,也向她合掌鞠躬,口念佛号,良久方才直立,向门倒退几步,方才转身走向门边:“女菩萨……贫僧……唉……贫僧去了……”心一横,握住把手,开门而出。
“呜呜呜……”玉兔精独自坐在床边,眼睛被黄布蒙着,看不见四周。嘴里被丝袜堵住,无法言语。手脚也被绳子紧紧捆绑,动弹不得,心想:“不知长老此时可曾安然离开?这儿可是无底洞啊,唐长老一介凡人,岂能轻易走出此洞?不好,长老十之八九,又会被我那白鼠姐姐所擒!我还是先出去,带着长老离开吧!等出洞口,再让他捆住我,也不为迟。”想到这儿,她开始挪动身子,打算挣脱这捆绑。却不料想,唐长老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和尚……竟能把她捆得如此之紧,她用尽全力,依然无法挣脱。
不但绳子无法挣脱,口里的丝袜也吐不出,蒙眼的黄布更是丝毫未动,心想:“看来长老还是不信任我,对我绑得如此谨慎,唉!这也算我自作自受了,若非当初与姐姐做这等歹事,今日又怎会被一个凡人捆成这样。又试着用她这丝袜双腿之间来回磨蹭,试图将绳子弄松,可依然未见效果……这绳子捆得也太紧了,就是之前小妖捆我也未有如此之紧。唉……长老……非是奴家不愿前去救你,实是长老不信任奴家,对奴家捆缚得如此谨慎,奴家此刻动弹不得,有心无力……奴家保佑长老,愿长老此去,可以安全逃离魔窟。”
且说那老师父,他出了房门,乃是一条崎岖蜿蜒的长廊。你看他脚步匆匆、呼吸急促,只盼下一步就能踏出洞去:“啊……啊……这……这怎么还不曾到洞口呀……”终于见到一片亮光,喜出望外,以为那就是洞口:“阿弥陀佛!这正是天无绝人之路也,善哉,善哉!”脚下加快,向那亮光跑去:“啊……啊……阿弥陀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