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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前挽衫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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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江西1楼2024-06-26 17:21回复
    今天给小遥开戏!


    IP属地:江西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4-06-27 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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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骤雨浸得湿漉漉的廊庑下,芭蕉叶缀得低低地,教太浓的翠意所倾倒。我捻着挑拣香料的小匙,岑静地谛听着绕过檐尾时清脆、如佩环般明澈的风声。)
      (是风铎曳荡时,赋予风的声音。)

      (草木是雾青青的,篦得很齐整、垂在耳后的小鬟是雾青青的,我的、公主的影子,也如是。通常来讲,公主着人来寻我一同调香,也毋需我尽力地捡来话头来用以闲谒,任淅沥雨声盈满彼此之间的罅隙便好,只是……)

      (柔软的眼睫垂下来,挡住泰半乌润的眼珠。分明也未曾偏过靥,去多好奇地瞧公主细瘦指头间围拢的香呢,可如何也觉得,那一道属于公主的眼波,落在我身上,已经不止一回。)

      (心底里,好似被这场雨润泽过后,要冒出细细的春芽似的,嫩芽儿朝着柔软的心尖去戳,像戳一只糯米馅儿的点心,一会儿这里陷下去,埋怨般折腾自己,说“叩德因因,你心不够静”;一会儿那里又被戳得从清圆圆的团子,变得扁扁的,恨不得黏在小案上,很是颓丧地回着那句埋怨,“我……我也控制不了呀”。)

      公、公主,你(在掖庭、在英娘娘的庇佑下住了太久,与公主的相与也愈久,久得几近要忘记来做“奴婢”的缘由。我又开始犯讲话磕巴、囫囵的老毛病了)你你你你……

      (雨落时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被我一口吞下。我在唇齿间拒绝着酸涩的味道,低着眼,将小匙里只占据一小半的杜衡递去)是想添些杜衡吗?

      杜衡安、安神、神……(话说到一半,睇见她的容色,又不继续下去了。)

      (她想要的,准确来说,——是想同我说的,并非香料。我知道的。可像这样颓丧的、教人有些心烦意乱的心绪,像海水一样席卷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同她说。)


      IP属地:江西3楼2024-06-28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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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木葳蕤时,翠幄生得也黏稠又粘连。碧绿的叶、赭色的枝桠同叠嶂似的,只像刻下这场淅沥的雨般,漏些细密的、像落雨的光,就这么细细地、轻轻地落在公主指尖。我将小匙又捻得紧了些,小声咕哝)我是来同公主作伴的,不想去陪花。

        (阖宫里,便只见得小遥公主一人,竟也能品评起雨来。)
        (换作我呢?大约要讲,这雨好讨厌。)

        (风绕过照壁后,已柔得只剩气味,名为季夏的气味、池塘的气味,还有万物蓬勃而生长的气味。)

        (聆得她讲白蟾花,有些疑惑地睨过鹿一样圆圆的瞳仁儿,偏又有些羞,不愿承认自己并不曾闻得,将吸吸鼻子的声音也放得很轻、很轻地,还掩耳盗铃般扭过脑袋,不确信似的,揽过湖蓝色的、逶迤案前的袍袖。)

        (对嘛,昨夜熏的,明明是桂魄香呀。)

        我还记得的,上回新绘的工笔画,公主说我小猫画得太安静、太文秀,不像小猫。(还以为,她当真想要一幅狸奴戏栀的卷笔。明日、后日要整日当值,若公主想要,便只能再过三日。三日后,娘娘去定醒时,我便能伏在小阁的案前,绘一只“活泼”些的小猫。)

        啊,(想着、想着,却蓦地反应过来。榴齿根儿后头的酸涩味道被磨尽了,又轻轻、绰约咬着她道来的“白蟾花香”,迟迟钝钝地,咂摸出点儿词章里边儿藏覆的意思。且勿说小遥公主善翰墨,眼下瞧来,连篆编《春秋》的笔法也很是了解呢。不知该从何处说起,毛线球缠着思绪,团团绕绕,牵扯不明白。叩德小猫耷拉着脑袋,乌绒绒的发顶瞧来湿津津地,吸饱水般,同廊外的那几株芭蕉叶一样,将瘦细细的颈子都压得好弯好弯)……哦。

        (收拢空悬好半晌的腕,)做白蟾花的小猫要淋雨,我不喜欢淋雨。

        (唇瓣儿抿着,将笔法偷学一点儿,只一颗小东珠那样大。相较于做小猫,还是答一答公主的问话来得好些。)

        (其实,不过好俗套的故事。絮絮叨叨的、与她阐明的声音,被间糅进这场不止歇的雨里,)我今日见着扬佳……(二字分明已在喉间,稍顿着声,换作了)大人了。

        在过去的年岁里,我一直晓得,自己往后是要做扬佳的福晋的。如今不必做了,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嗯……而且……(说起这些的时候,又在那些怀疑的、颓丧的情绪中再度陷落。我几近要忘却它们,可它们却同酸涩的水腥气一同,再次翻涌而来)我好像没有哪里做得不好,却还是被放弃了。


        IP属地:江西7楼2024-06-29 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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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是年青的龄岁,随着与公主相与的辰光愈久,仿佛每落罢一场雨,紫禁城里唤作叩德因因的小苗、唤作游遥的小花,就要饮饱漉漉的雨水,慢慢地发芽、抽枝,慢慢成为很繁盛、很蓬勃的模样。)

          (愈久,是多久?)
          (是久到,若非公主讲“拒绝”,我从始至终都未曾觉察,原来先头的话,是冠以“拒绝”的意味。)

          以前我遇着的人,都不会不喜欢我的。(因着被名为“爱”的甜罐子抚育长大,眼睛里头也是长着蜜的,望向世间百态、望万般山水楼台时也俱是甜意。细指的抽了芽,嫩嫩一把青,勾着她袖尾的时候,又软得似新生的茎)……我也没有理直气壮。

          我只是,(只是什么呢?又说不上来。再去摇一摇她的袖,许多时候,我讲不出太多好听的话,就会如刻下般,将睫毛软软地耷拉下去,偏偏眼仁儿是朝上瞧的,有些可怜地去瞧她)公主,您不要生气。下回,我给您画小猫,活泼些的小猫。唔……小兔子也可以。

          (在这场拥裹遥殿下,与叩德勤侍的稠密骤雨里,从心肠尖尖、从她楹唇后散溢出来的酸涩,究竟会有多深重呢?不重的。便譬如味道啦、香气啦、色泽啦,——喔,色泽不算的!——像她并不能闻得的许多东西,只公主尝闻得的,一场雨就要涤尽个泰半。可在五感敏慧的公主那儿,又不一样。在她那儿,只需剖开那颗青果子,也不必尝,已兜头盖脸地翻涌向她,覆过白蟾花的香气、桂蕊的香气,酸得她蹙起青绒绒的眉。)

          (我偷偷地瞥过她微皱的鼻山,)
          (好像更糟糕……那颗青果子仿佛藉由我手,竟递去教她尝了……)

          (便要急着敛鬓发、倾身,去闻她递来的香气,)如果要我形容的话,我可能形容不出四个字、四个字的意思。倘或能说得寻常些,倒有些像下雨后的味道。不是今日这样的!水腥气太重。而是,(声稍顿,忖度着想了一小会儿,)前几年,额娘带我去居庸叠翠玩时,也才下过一场雨。或许是因为那里有山涧、有溪谷,雨后味道是不酸的,是叶子、是果子的味道。

          (那股子缀萦在小叩德衣襟的、酸涩的味道,似乎也随着消弭了。我又后知后觉地咂摸出些、自以为是地觉着“公主是不想我总念着扬佳大人,想教我开心些呢”,咬着唇,小小声地喊,)松格里。

          松格里、松格里(以前,我并不敢这样唤她的满名。可却同这场不肯歇止的雨般,这时喊起来,偏偏没个完了,)松格里!


          IP属地:江西13楼2024-07-06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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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西14楼2024-07-06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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