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元年十一月
地点：翊坤宫寅清堂
人物：姬恭宝（9），苗繁（3）
柔嫔归宫，用一个多月的时间专门学习如何画玄鸟。及十一月某日，先取白鹿宣画“玄鸟振翅”，再命人取来一片木板，使人裁成画作大小，以鳔胶粘合。恰逢苗繁来取先前的话本，见柔嫔正拆座钟，觉得有趣便来帮忙。二人拆了座钟取其齿轮、指针，柔嫔再用胶将两根指针分别贴在两支翅膀上以作装缀，取小齿轮贴在眼睛处作鸟的眼睛，取大一点的齿轮贴在鸟的胸膛处作鸟的心脏，题字曰“天命玄鸟”，加扣小印，着人献呈养心殿。

1.韶：听你说写完了，我紧赶慢赶便来了，这是做什么呢？
2.柔：上回坏了座钟，反正是修不好了，我正把它拆了要另做他用呢。
3.韶：我瞧瞧，要拆何处？
4.柔：且先将那些指针拆下来，我好用进画里。（夹起齿轮贴上）
5.韶：（拆指针）喏，给你，你这画倒是有趣
6.柔：（贴指针）只有画实在无趣，添上些别的东西才有点儿意思。

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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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寅清堂来了信儿阿宝老师说是已作好批注，那会儿苗阿繁正蹲在窗户下举着锄头给移栽的那蔸南竹翻土，正是泥泞又狼狈的时刻。到底还是重视这样一个乐意替自己题写书批聊聊情节的读者的，于是干脆利落的撂下锄头净了手便提步跨入寅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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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老师~听说您已瞧完，我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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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时只见姬柔妃正专心摆弄着桌上的座钟，定睛一瞧可不就是当日摔坏后边儿内务府都说修不好的那个么。瞧她桌上七零八碎还堆了些奇怪木片，索性在她身边挨着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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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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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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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让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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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苦恼如何修缮停转的怀表，苗阿繁也算是埋头钻研了好一阵，生啃下好几本专述钟表的书，座钟虽还没拆过倒也不至于太过手生，况且怀表配件远比座钟更细小些，她尚有那几分自信，将那座钟朝自己这边转了转，一边瞧一边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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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打算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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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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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阿宝开口，苗阿繁已经自觉上手。拆卸这些东西也不算太难办，只是里头有些零件拼接方式过于陌生，害得认真区别正反面，遇上个别还须借住特殊工具才顺手，不过眼下倒是简单。替她轻松卸下指针，却又想起那日她说修不好的落寞模样。往下一瞥这才发觉那些小木片上被涂了各式颜色图案，令人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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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拆下来了……嗳等等，你这画的是什么，瞧着似鸟非鸟挺有趣儿。

柔1.
我在水墨画砚间忙碌得一塌糊涂，好歹未曾忘了早前应下苗繁之事，挤挤凑凑些时间倒也将那话本仔仔细细瞧完了。使人往她那儿递了信儿，又一头扎进画卷里，画起久远的殷商时，赞颂武德的象征物。这倒比画丹青要好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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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时已将画与板合在一处，正腾出手要将那座已经亡故的自鸣钟肢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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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钟上回不是摔坏了？总归是修不好了，我正要拆了另做他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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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2.
她挨我坐过来时，正捏了宝镊挨个儿夹出那些或大或小的齿轮。
早在我第一次将一座钟拆得零落时就觉得，齿轮是一座钟的五脏六腑，而我是位说一不二的主宰，宝镊像一柄尖刀，取出它的肝脾，切除它的胰脏。
那是一场没有血腥的杀戮。独断的快乐、绝不动摇的掌控，无一不让我沉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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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先将那些指针拆下来，我好用进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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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支使苗繁去拆解座钟的肢体，让她成为我隐秘的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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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3.
取她手中的指针，更像是一种莫名的契约，细长的铁片上铭刻无形又叵测的文字，一字一句都在讲述我们的同盟。
齿轮成为玄鸟的眼睛与心脏，指针装点玄鸟最重要的翅膀，柔润的线条里支棱出不肯曲折的钢铁。
它在某种程度上与姬女郎相仿，慈悯的皮囊包裹一颗冷硬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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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画实在无趣，添上些别的东西才有点儿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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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墨与胶俱干，便着人呈往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