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雨

家里的雨不同于外面的，又密又细，似乎不好意思下来一般，最大的区别是初下时闻不到那种城市的水泥地面的气味，小地方还是有小地方的好，他想。还没到大年三十，雨就迫不及待的下来了，还是细的那么小心翼翼。回家的事情很多，主要就是久别重逢的死党们要聚聚聊聊，搓搓麻将什么的，虽然每年都是这么几项，但是还是令人期待的，趁着还没过年，抓紧时间先聚聚，毕竟三十以后的事情更多，亲戚们，朋友们，老爸老妈，还有很重要的……，像完成任务一样，他马不停蹄的穿行于小镇的大街小巷，忙并快乐着，已顾不得头上那飘飘洒洒的雨丝
       三十的那天呆在家里看着老爸老妈为年饭忙碌，却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但他知道，能在家里已经是老爸们最大的心愿了，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和他们聊天，等着一家人围坐在桌子前开心的吃一年一次的年夜饭，当吃饭的时候他知道，这种感觉很美好，会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温暖他的心
       好多年的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他都在他最好的兄弟那里渡过的，已经是个定式了，只是每年都有一件事是要在12点敲响的时候同时要做的，去年的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没有按时做该做的事情，直接让后面的事情变的愈加复杂，所以今年他从牌桌下来，拨了那个最熟悉的号码，已经是好久没有联系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有没有在等这个电话，他只是想尝试一下，还好，接通的时候，他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他知道，她还记得的，所以他还是很开心的，聊的不多，也只是简单的汇报一下情况，在他还想聊点什么的时候，她似乎有点想结束的意思了，可能是多心，但他还是有这种感觉，她挂掉的时候，听着耳朵边继续的“嘟嘟”声，他突然有些失落
       雨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也继续着回来的任务，拜年，见面，团聚，似乎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另外的事情，但是总是会被问到一些不想说的事情来提醒他不得不考虑，还有一件事让他很不舒服，关于家里的财政问题被亲戚说了出来，似乎老爸过的很难过，这是他不能容忍的，因为家里情况的特殊，他从来不和别人说家里的事情，也一直认为家里的一切是按他的理解来的，现在看来不是……
       终于，他觉得烦了
       朋友们都开始离开的时候，他也开始准备那件重要的事情了，趁着去另外一个城市的哥哥家拜年的时候，他要过去了，去看她。走之前的一个晚上，他发去短信，问她希望他过去看她吗，意外的是，她直接打来电话，匆匆的告诉他，晚上聊，现在不方便。他很奇怪，现在就是晚上十点多了还要晚上，虽然他明白不方便的意思，但还是有些不舒服，等到睡着的时候，她回过来短信问，睡了吗，怎么有时间过来？那时候，他已经不想说话了，一半因为生气，一半是很困了，后来他觉得他生气是因为明明知道他在等还那么晚才回来，但当时只是生气，就回了个恩，沉沉睡去了
       到达哥哥家的城市下车时，天没有雨，却阴的可怕。牛皮鞋的前面一大截仍是湿黑的，后面一截却是牛皮的棕褐色，看起来就像是旧上海滩时的两色复古皮鞋，他觉得还不错，下雨的时候就会是这样。他还是穿着他的米色风衣，发白的牛仔裤，和这双“复古”鞋，最重要的是，戴着那条意义深远的围巾，还是以前她教过他的围巾系法，好笑的是，他也是拼了命才系出来的，由于怕散了之后不会再系，索性就没再散开过，每次拿下来就直接从头上取，第二天再原样套到脖子上，这次又这样套过来了，他从来都很重视这些她为他手工编织缝补的东西，上次一双她帮他补过的袜子，由于没洗又没放好直接被同事当垃圾丢掉了，他疯了样在垃圾桶找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找到，还难过了好长时间。可能是由于从小缺少的某样东西，他很珍惜着拥有这些能够让他感受到什么的物件。而且，他戴来了，因为他觉得他应该戴来的
        不要下雨吧，明天，他在去哥哥家的路上望着阴的天默默祈祷着


无法避免的大雨还是不期而至，从黑的夜哗啦掉下。相聚的喧嚣过去，剩下的是亲人们关于家里事情讨论的辛辣话语，和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站在滴雨的阳台，他望着远处泛红的夜，压抑的发呆，舅妈在房间喊了几遍也没有回应。家在他心中是很重要的，准确的说，是他最最担心的老爸的压力，该怎么办，他心力交瘁，突然间，他想到了初中时他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想过的问题，以后大了就会很多事情烦了，不会再有这么轻松的时光了，现在就是那个时刻了吧
   如果可以躲起来，真的不想去面对这么多
   回到房间的时候，他已经累的不想再去隐瞒什么了，只想能躺在一个人的腿上沉沉睡去，就像好久好久以前的那个时候，看着阳光透过斑斑的树影落到脸上一样，只有安静和点点鸟语
   打开QQ，看到她，不再像以前一样的保留悬念，他告诉她，他要过来了，而且已经在离她不远的城市了，他知道他需要的是她的意外，她的惊喜会给他那颗累的没有什么力气呼吸的心一点点活力，因为他想要的不再是更多，只是休息，是静静的陪伴。但，分明的，他没有感受到一点点惊喜，她的反映从未有过的迟钝，零星的话语中，她的意思表达的透明，如空气一般。不方便，知道答案，心重重的压下来，感觉什么都失去不再了，灵魂被抽空掉，剩下躯壳……
    第二天的阳光刺眼的叫人头晕，似乎前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收拾好行李，站在太阳下，试探的发去短信：LL，我走了。很快的回复：一路顺风。笑，踏上回家的车
    温暖的阳光照在紧靠车窗边的脸，他望着车外正在依依惜别的人们，车开动，挥手，祝福，灿烂的笑容。一丝笑意在脸上荡漾开来，一颗阳光下晶莹剔透的泪滴顺着微笑慢慢滑落，滴在纤长手指紧紧按住的手机屏幕上……
    那是一段永远铭记于心的日子
    夏天的阳光总是刺眼，他还是喜欢秋天暖暖的阳，就像那时候的阳光一样，两个小孩，牵着手，走在城市的大路小巷，无所顾忌的炫耀着他们的快乐和年轻，还有传说中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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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都能在这片小天地留下印记，剩下的雨会下到她该去的地方，只是，总有一天会晴的……
………………
     学校的教学楼旁边有块小的草坪，秋日的午阳总是惬意的，他会叫上她，一起坐在那里，聊天，讲故事，听小鸟叽喳，然后躺在那里，看斑驳树影，在午后的微风里优雅的闪动着
     如果那时候就有记忆该多好，最该去回忆的时刻只能被拿来做今天的追忆了。记得的事情开始变的少数，但仍然顽强站在记忆里的却是深刻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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