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乡的河沟里不缺水。游水漾漾,水里有鱼,蝌蚪,青蛙,贝壳,虾,蛇,海绵(藻类)……水边有树,多是杨树,柳树。
春天来的时候,我们折断杨树和柳树的枝,总是会琢磨着制作出各种各样的口哨,“舒舒”“恣恣”地吹,吹的鱼乱游,吹的鸟惊飞,吹的娘急的喊吃饭,吹的教室尽鸟人,吹的老师哭不得笑不得。
快快的,夏就到了。这是个庄稼苗们炼狱的时候,得经得住晒,忍得住渴。别怕,有浇地人管它们水喝。怎么浇地,用汪堡。汪堡就是土坝,将细如毛线般的水截住,一点点的攒,攒够了一汪堡或半汪堡,哗,就可以让水们去外边闹腾。
水少,憋一汪堡不容易,所以家家轮着憋水,撒水,浇地。得看,不看不行,就是家里的猫有时还不自觉,一不注意就把肉给吃了。家中的大人忙不过,就把小孩指派到汪堡边看水。小孩似乎不怕热,永远有耍不够的精气神。汪堡边看见了棵棵柳,边手痒痒,一枝枝的摘下柳绦来,在手边耍弄,耍着耍着,手边就多了顶帽子,正是柳条编的,戴头上只有点夹,却是扑擞擞一片片绿绦,把小孩的脸快遮没了。别的小孩不用仿效,个个无师自通,手里也就有了这样一个,戴在头上,呀,却是有些松。将绿绦拽了,往里收收,再戴,哈,正好,真痛快!
远处的大人见了,咯咯笑着看有没有自家的孩儿,看不清,却从声音里听出来了,便说:“你要生在过鬼子那会,肯定是个好游击队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