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时,他是那副惯了千年的傲然模样,怒斥着那总是犯错的弟弟。清冷的声线,灿金的瞳,就是这样一副孤高不入世俗的姿态,吸引到了二太子的注意力。
风流成惯表面却俨然一副翩翩君子模样的二太子,竟也有那一刹那的失神。结结巴巴的想说些什么,却又被那句“借过”塞住了,只得望着那抹银白渐渐远去。
这便是初遇的全部,当时,还真是一时兴起。
酒会上那句半认真半玩笑的“庸脂俗粉算得了什么,狐王才是真绝色”震惊众人,而微笑着用指尖夹着那柄秋水长剑,用事不关己的口吻戏谑道“再进一寸,如何”更是激怒了一向无悲无喜的他。
再冷漠的人,内心深处也是会渴望温暖的吧,谁不希望被捧在掌心里宠呢。 就是狐王这样一个冷漠清高的人,也轻易的被二太子的柔情征服。 那满腔柔情,就这样悄悄渗入冰封万年的心里。
他予他欢情,他予他温情,两人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这似乎仅仅是一场戏,莫要讨什么真心,谁付出真心谁就输了。
但是为何,在相纠缠几百年后,那句“散场吧”一出口,两人都无比心痛呢?
【寻觅遗失百年前的一个谜底
再逢彼时 暖意
苍穹 呼啸远去 终乱了这禁忌
重回明月下的红尘记忆
莫负提笔时一点似假还真意
纸灯墨冷 笔画清晰
谁说是自欺】
静静看着却已觉得咫尺隔天涯,谁薄幸,将戏演罢……
月色下,狐王刚过天劫,看着二太子的眼神却是无比漠然疏离。
连西天如来尚敬二太子三分,可狐王却薄情的丢下一句“你凭什么来要我的真心” 潇洒转身,便再没回头。真真绝情……
轮回台前, 看着宝镜中的那万年无悲无喜的脸,又刹那失神。待笃定心神后,又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逆天又何惧?只是想知道,当年的他,是否是真心,而已。
回溯过去,过往云烟再现眼前。但往日的温存却把二太子的心深深地刺疼了。
终于看到了那日,他迷离的眼神,和那句“那,你便猜吧”。 谁说他不是一只狐呢? 自嘲的笑了笑,轻轻摇头。
忽起的大风,将花灯吹起。
重回明月下的红尘记忆,纸灯墨冷,笔画清晰。
花灯上,清清楚楚的写着, “澜渊” 。
天帝的怒斥从天上传来,纵使这样,二太子也无心顾及,只仰天长叹 “谁说,你不是真心……” 纠结的心,深深的绞痛着。
跪在天庭,什么都不想想了,宝似地捧着那盏花灯,不由得痴了。
随后淡然的说:“我的罪业,我来担”。
是啊,还有什么不淡定的呢?百年前遗留下来的谜,已经解开。已经,没有什么好顾虑,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只是两个薄情之人,明明都动了真心,却又都在自欺。这样,不是把彼此都伤的更深吗?
宿命疏离,轮回台前苍茫隔断回忆。
无量业火淬过的银针针针刺骨,最痛的,却还是心里。 二太子已无力再去想其他,只想着,他的狐王。 “我的狐王,是否连受过的苦痛你我都要相当才是公平?”
终乱了这禁忌,恍惚间仿佛又见当年清影素衣,最终仍是淡淡一笑任夜凉来袭,焚尽相思,心劫无期……
其实,真心与否,不过就体现在那句“喜欢,还是不喜欢” “想,还是不想……”
【怎堪留白此生以阑珊写终局
弱水三千 醉一捧 来不及
舍一场似水无痕尽付笑谈里
回首漫漫悲喜无相续
燃尽一生寂】
命运的轮盘终于转了回来。
那一日,他紧握那把竹扇,他手持骨簪,他急急划开他的衣服,而一向斯文沉静的他,有些慌乱。
那晚,鲜红的“罪”字,刺伤了那双灿金的瞳。
二太子没在强颜欢笑,墨蓝的眸子深不见底,满溢苦楚。
狐王一眼瞥见了那花灯,明白了些什么,掩饰很久的感情,也在那刹那涌上心头。
今夜的月光,为何格外刺目?
当年又是谁,笑弯了眉眼,无情的说只是一时兴起?
他思绪凌乱,又被他从身后拥了上来。
他们,纠缠百年,笑过、伤过、负过、悔过,却是始终看不透到底什么才是真心,什么,才是真情……
最后,他还是抿着唇,轻轻道出了那句“好”……
唇齿相欺间,是相伴永远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