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规喉舌里深秋雨霁,我离开禁墀彤庭正是绍武十一年的十月初八,梫桂澄澈的葳蕤素彩最后一次抚摩过嘉瞻女郎的秾艳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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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荣皇贵妃经年未改的冶丽容靥端笑在长春宫的朱槛内,这位被宠锡与旧疴加身已久的壸妇妃子只是嘱咐我归族往后,要记闱中世故,要记朱阙曾赋予复光的种种砥砺,青鸟已下蓬瀛,瑶池金母仍有牵念,蔚为女士,实惟姆师,叫翁爱如何不感念荣妃主子的德恩?我已见过绮寰圣殿的光大,松筠石心还未打磨极致,本不必就此离去,去重新拥抱幽贞的闺训,成为“耳不聪目不明”的深闺小姐,奈何族中另有筹略,以我如今之力橫加干涉,未免“蚍蜉撼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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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相似的嘉瞻血液也蒙披秋影走过神武门,她探出雪白的脖颈,去瞧巍门外高悬的阳乌,那一刻在想什么呢?绛薄而寡言的檀口或许一字也没吐露,就像她在我面前从来是一尊雪塑菩萨,矜高而沈静,令惯擅洞察的翁爱也莫测其心。嘉瞻藻首已盖朱踏鸾,缡配帝嗣王公,如今我要见她,还要向宝亲王递上一张恭敬的帖——莫名的,我看向长安街旁静候的马车,心意的转变就在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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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回碧峰胡同,我尚有事要拜谒郑亲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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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闻见焕新,似乎在彤庭日日所见的天、地、人才是滞后的那一方,这时便想:北京城的生机从来不在天子墀下的寸瓦寸砖,我本该明白的。礼士胡同的巷居蜂脾鳞次,圜列在巴图鲁的煊赫金匾周际,我要找的人深居这座王邸内,距离我们同列名门,践研中西,于漱芳显才扬懿,已经过去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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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见福晋还是在清商洒洒的四妃贺宴上,彼时娘娘的病尚未痊愈,而今她羸躯渐好,特值我离宫际,有一物要赐予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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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飙渐沥,竟然又断续地听到窗蕉雨。声籁到此更缈,似乎在问三年前的她。】徽是,接或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