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加……那个传闻是真的吗?”
“沙加……那件事不是真的吧?”
“沙加……有关那个谣言……”
沙加发现现在他周围那些人们遇见他时打招呼的方式明显发生了改变。烦恼是不可能的,沙加的字典里鲜少有大起大伏大悲大喜的情感,换言之,就是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不动如山。他只是有些诧异:何时在他们眼里自己已经变成那种可以随便搭讪的对象?他不记得以前和他们很熟。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些人的反应,似乎全患上了面部神经操控失常症,亦即俗称的面瘫。问题是他们自己想问的,他只不过是点了个头或是简单地答了个“是”、“嗯”罢了……
“沙加…你小子也有今天?!哈哈哈…真是世事难料啊……”
肆无忌惮的张狂笑声。 这种问候方式世间并非独一无二,但在他认识的人当中却只有一个。 同样的狂傲不驯,那个人收敛于内,这一个却张扬于外,真是奇特的一对兄弟。
“我哥哥那样霸气的人物也栽了跟头,让几乎所有人跌破眼镜;可是与你相比…噗——根本算不得…算不得什么……”笑声的主人乱没形象地扒住柱子以防止自己不小心滑落,上气不接下气地喘道:“说实话,我现在还不能…还不能完全相信…这真的是真的?!”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沙加微感不耐,“相不相信随便你们。”
加隆瞪了他半晌,然后郑重点头:“沙加,你变了。现在的你比较有人气…居然可以做到这样,那孩子果然了不起。”
孩…子!? 加隆说话一向能把正吃饭的人噎死,刚吃完饭的呕死。不过沙加到底是沙加,只是皱了下眉头, 觉得这人还真是一贯的恶劣。
“加隆…最近我倒是碰巧遇见过拉达曼迪斯……”
面前的张狂男子脸上表情瞬息万变,红红绿绿了一会儿,咻的一声整个人蹦出老远,“我今天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哈哈……”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半晌,沙加微微一笑,觉得自己开始有变无聊的倾向。那是向凡人迈出的第一步呢,紫发飘飘的穆曾开玩笑说道。这在以前绝对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现在自己居然做了,而且感觉也还…不太糟。
他是全知全能最接近神的人。一出生便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地说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人,不是神佛加身是什么?所有人都这样期待和敬畏着,他也清楚地感到自己体内流着的神之血。他悲天悯人,看透世间悲喜苦乐、爱欲嗔痴,生命于他不过虚无,往生彼岸才是至福。
他视之为理所当然,那人却冷笑地斥之为一堆垃圾和狗屁。
悲天悯人?没有爱过恨过的人有什么资格一副看透世事的样子?
普渡众生? 杀人就是杀人,找借口未免令人恶心。。
众生平等?那你又为什麽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真是罪无可恕……
他出手甚重,出言不逊,毁神灭佛的异端当然要好好惩罚。
五感被一一剥夺,那人居然能咬着牙死忍。他从未见过意志力这样坚强的人。
凤凰浴火重生,永不熄灭的生命力吗?生便是苦,为什么要执著,为什么不想放弃呢?一介蝼蚁而已,凭什么可以拥有那种眼神?心里涌上从来没有过的烦乱,出手更是毫不留情。
天舞宝轮?他一惊:自己居然对一个青铜圣斗士使出奥义?…也罢,他已形同废人,送他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已是莫大的仁慈了……
不…是吗? 他的眼明明已瞎,视线却如烈焰仿佛能烧穿他身上的黄金铠甲;他的身体明明不能.动弹,浑身却还是散着强烈的生命意志。为什么?
抬头见通往极乐世界的门已经打开,还…来得及么? 心念方动,身体已经作出反应——抱住他,耳边猎猎生风,身体好像被不知道是火还是冰的东西割裂撕碎。沙加心里有点懊恼:身心同步的反应能力有时候也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啊……
“为什么救我?”这是他恢复知觉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呢?”他记得当时自己这样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自己也想知道。”
“你找到答案了吗?沙加?”总是温文尔雅的穆有一次这样问他。
答案吗?或许已经找到,或许还没有,甚至或许根本就没什么答案。他不是很在乎,此时此刻他心里很宁静,不同于以往高高在上、睥睨万物的不动心弦,而是那种从心底里缓缓流出,一点一滴密密包裹住全身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