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初读时是安静忧伤的，一如野豌豆自顾自得生长与凋零。
那大概是个兵荒马乱的年月，他丢下一家妻小被征了兵。那个春天，那个几年前的史书上没有记载的春天，不知名的他与那株不知名的野豌豆相识，两颗卑微的心碰撞，立刻就摩擦出不知名的卑微的哀伤。
这首诗之后一直在讲战争，我看来却很静，一切的金戈铁马竟抵不过一株野豌豆散发出来的宁静的卑微的力量，诗页间散落的全是细碎的安静与哀伤。王绩在《野望》里写“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同样是战争，在那样静谧的秋日黄昏的村落，王绩肯定不会长歌“岂曰无衣，与子同袍”那样的悲壮的诗句，显然“曰归曰归，岁亦莫止”才符合他当时的心境，忧伤，更主要是宁静的力量。
野豌豆生长，开花，结果，径直老去，就那么一岁又一岁地轮回。他的青春却是一去不复返了。一个男儿战场之余的柔情与思念，全部托付给了铺满战道的野豌豆喵。后来他还是回家了，却应是两鬓都已斑白，“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于是“我心伤悲，莫知我哀”，其实再哀伤也不会有什么了，一段以忧伤为基调的人生，一首以忧伤为基调的诗，没有多少大喜大悲，他此后暗淡的余生，亦再无什么大喜大悲了。
一如那株野豌豆苗刚刚出芽的忧伤，洋洋洒洒地铺满古战道，却只是细碎而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