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腹悲凉
作者：长弓金刀 发表：FAN-剧场
一
满腹悲凉的原因很简单，看了一张DVD光盘，《巴尔扎克和小裁缝》。
这个电影早就知道了，但对内容一直不感兴趣，以为会是像第六代导演那样自以为高深、实则偏于浅陋的“很自我的作品”（这是章子怡对由她出演、由娄烨导演、刚在戛纳败北的电影《紫蝴蝶》的评价，见《北京青年报》）。另外，拉丁美洲有一个带有童话色彩的小说《巴拿马裁缝》，后来也曾拍成电影。我把二者搞混了。记得当时有些纳闷，《巴拿马裁缝》怎么会请周迅当女主角？
闲话少叙，一个无聊的夜晚，看外国电影觉得字幕磕磕碰碰、进不去。我把《巴尔扎克和小裁缝》放进了碟机，心想，大略看个开头，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就算了。谁知道，一看竟看了进去，两个多小时，看完了。当然，其间的心情就是“满腹悲凉”，有意挑剔，但又觉得没有必要。看完以后，竟有些伤感，不是为了这部电影的内容，而是为了大陆的电影。
二
《巴尔扎克和小裁缝》是法国资金拍的。看了电影就明白了，这应该是由一部在法国流行的、中国人写的小说改编的，犹如现在在国内有出版的《围棋少女》。但这部电影并没有专走艺术片晦涩缓慢的路子，而是集中了商业言情片许多成功的元素。——这也是我能一口气看完的原因。
清点一下，这些元素包括：
三角关系，两男一女，导致复杂的爱情纠葛；
历险故事，包括偷书、坠胎等；
成功传奇，这方面的内容最多，包括两位小知青成功地保留住他们的小提琴、成功地为村支书镶牙、成功地请来妇科大夫、成功地打动小裁缝的祖父，一直到他们成功地成为博士生导师、成为在法国成功的小提琴演奏家，等等。
这些元素尚且不够，文化艺术被作为重要调味品，加入这些元素之中。这也许是法国浓烈的文化气息使然，但却更像是美国文化商人的“手筋”。
文化艺术的使用情况如下：
小提琴，小提琴自己救了自己，优美的琴声使愚昧的村民打消毁灭这把小提琴的念头；
法国小说，从片名中的“巴尔扎克”就可以看出法国小说在影片中占据多么重要的作用。是巴尔扎克的小说，让小裁缝走出了愚昧；是罗曼·罗兰的小说，使小知青找到了愿意冒险为小裁缝做坠胎手术的妇科医生；是大仲马的小说，使老裁缝接纳了两个打他孙女主意的知青；是福楼拜的小说，微妙地提醒观众，三个主人公之间暧昧的三角关系。
还有一种调味品，就是中国的奇风异俗，如得疟疾之后用枝条抽背、河中放灯追奠亡灵、用缝纫机补牙镶牙等。
应该说，所有这些元素，都属于“成功的商业元素”。所以由这些元素组装起来的影片，不会不好看，但也不会很好看，因为它没有多少出奇之处。
所有这些元素加起来，形成两道主要的风景线：一、知识青年在愚味的中国农村的生活与追求；二、法国文化（还包括其他一些外国的文化）对这种生活的弥补、对这种追求的满足。
三
分析至此，问题出来了。
第一个问题，今天中国大陆拍摄的电影，有一部像这样集中了大量成功的元素吗？至少我没有看到。虽然这些元素没有什么新奇之处，但容易被人接受、容易受到欢迎，是它们的最大特点。这种元素的集中当然有个度，太多了容易让观众疲劳乃至厌烦。但在今天中国的电影中，这些元素不是太多了，而是少而又少。有些电影只有一个点子就写剧本、拉班子、拍片子。恕我直言，张元的《过年回家》、《我爱你》都是这样缺少观赏喜悦与惊奇的影片，还有《苏州河》、《车站》、《蝴蝶的微笑》等等。
我认为，这不是一个“做艺术影片不屑于采用这些元素”的问题，而是我们的导演缺少组织、组合这些元素的能力。这几乎是个技术活，几乎不是艺术创新。但完美的艺术仍然是能让人赏心悦目的。《巴尔扎克和小裁缝》就是这样聪明的技术化的成功元素拼接。没有这样的技术，空中楼阁就只能在想像之中让人好高骛远。
作者：长弓金刀 发表：FAN-剧场
一
满腹悲凉的原因很简单，看了一张DVD光盘，《巴尔扎克和小裁缝》。
这个电影早就知道了，但对内容一直不感兴趣，以为会是像第六代导演那样自以为高深、实则偏于浅陋的“很自我的作品”（这是章子怡对由她出演、由娄烨导演、刚在戛纳败北的电影《紫蝴蝶》的评价，见《北京青年报》）。另外，拉丁美洲有一个带有童话色彩的小说《巴拿马裁缝》，后来也曾拍成电影。我把二者搞混了。记得当时有些纳闷，《巴拿马裁缝》怎么会请周迅当女主角？
闲话少叙，一个无聊的夜晚，看外国电影觉得字幕磕磕碰碰、进不去。我把《巴尔扎克和小裁缝》放进了碟机，心想，大略看个开头，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就算了。谁知道，一看竟看了进去，两个多小时，看完了。当然，其间的心情就是“满腹悲凉”，有意挑剔，但又觉得没有必要。看完以后，竟有些伤感，不是为了这部电影的内容，而是为了大陆的电影。
二
《巴尔扎克和小裁缝》是法国资金拍的。看了电影就明白了，这应该是由一部在法国流行的、中国人写的小说改编的，犹如现在在国内有出版的《围棋少女》。但这部电影并没有专走艺术片晦涩缓慢的路子，而是集中了商业言情片许多成功的元素。——这也是我能一口气看完的原因。
清点一下，这些元素包括：
三角关系，两男一女，导致复杂的爱情纠葛；
历险故事，包括偷书、坠胎等；
成功传奇，这方面的内容最多，包括两位小知青成功地保留住他们的小提琴、成功地为村支书镶牙、成功地请来妇科大夫、成功地打动小裁缝的祖父，一直到他们成功地成为博士生导师、成为在法国成功的小提琴演奏家，等等。
这些元素尚且不够，文化艺术被作为重要调味品，加入这些元素之中。这也许是法国浓烈的文化气息使然，但却更像是美国文化商人的“手筋”。
文化艺术的使用情况如下：
小提琴，小提琴自己救了自己，优美的琴声使愚昧的村民打消毁灭这把小提琴的念头；
法国小说，从片名中的“巴尔扎克”就可以看出法国小说在影片中占据多么重要的作用。是巴尔扎克的小说，让小裁缝走出了愚昧；是罗曼·罗兰的小说，使小知青找到了愿意冒险为小裁缝做坠胎手术的妇科医生；是大仲马的小说，使老裁缝接纳了两个打他孙女主意的知青；是福楼拜的小说，微妙地提醒观众，三个主人公之间暧昧的三角关系。
还有一种调味品，就是中国的奇风异俗，如得疟疾之后用枝条抽背、河中放灯追奠亡灵、用缝纫机补牙镶牙等。
应该说，所有这些元素，都属于“成功的商业元素”。所以由这些元素组装起来的影片，不会不好看，但也不会很好看，因为它没有多少出奇之处。
所有这些元素加起来，形成两道主要的风景线：一、知识青年在愚味的中国农村的生活与追求；二、法国文化（还包括其他一些外国的文化）对这种生活的弥补、对这种追求的满足。
三
分析至此，问题出来了。
第一个问题，今天中国大陆拍摄的电影，有一部像这样集中了大量成功的元素吗？至少我没有看到。虽然这些元素没有什么新奇之处，但容易被人接受、容易受到欢迎，是它们的最大特点。这种元素的集中当然有个度，太多了容易让观众疲劳乃至厌烦。但在今天中国的电影中，这些元素不是太多了，而是少而又少。有些电影只有一个点子就写剧本、拉班子、拍片子。恕我直言，张元的《过年回家》、《我爱你》都是这样缺少观赏喜悦与惊奇的影片，还有《苏州河》、《车站》、《蝴蝶的微笑》等等。
我认为，这不是一个“做艺术影片不屑于采用这些元素”的问题，而是我们的导演缺少组织、组合这些元素的能力。这几乎是个技术活，几乎不是艺术创新。但完美的艺术仍然是能让人赏心悦目的。《巴尔扎克和小裁缝》就是这样聪明的技术化的成功元素拼接。没有这样的技术，空中楼阁就只能在想像之中让人好高骛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