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司惊得向后退了两部,手电筒的光照到他差点踩到的人的头上。上面那个十分有特点的头饰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不是那个十分耀眼的横须贺薰经常佩带的东西吗?
他明白,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杀人现场。
而在几个弯过后的房间里,痛苦万分且浑身无力的秋月凉此时正蜷缩在被堵死的地道之下,几乎要失去自己一贯拥有的清醒。
原本凉的体质就不是很好,也不像浅田翔太那样经常运动的男生一样,拥有强健的体魄。此刻,在伤痛的折磨之下,凉的四肢已经没有什么力气,感觉身体里唯一还在运转的就是他的头脑。
眼前一片模糊,然而此时他的听觉却格外敏锐。
他可以确定有脚步声,不是踩在榻榻米上的那种闷闷的声音,而是十分清晰的走在秘道里的脚步声。可是这声音并不是从凉的上方或者是身后传来,而似乎是在面前……
难道说,这条秘道在别的地方有一个未被堵死的出入口?
凉摸索着抓到身边的一块砖头,原本的武器优势已经不复存在。现在最好还是拼一下,如果山内拓也,或者是其他已经投入这个游戏的人来到这里,那么他也没有死在这些人手下的理由。
手电筒的光芒从石缝间穿过,然后照到凉的脸上。
“是谁?”凉压制住自己的喘气声,用尽可能平静的语调对着石堆那边说话。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个平常不怎么注意到的声音响起:“我是风间。”一手撑着枪,一手拿着手电筒的总司在记忆里搜寻对方的声音。“你是秋月,对吧?”
凉稍稍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两名男生平日里接触不多,凉也只知道风间总司是个比较沉默寡言的人,不过他的名字也已经被凉划除在“不会主动投入游戏”的人之列。因此,凉扶着墙壁坐起身来,却不料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痛。
“……你受伤了?是谁干的?”总司隐约听见那边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急忙问道。
“山内。真不愧是班代表大人啊……”凉用一种讽刺的口气说,“你要当心,山内他拿了我分到的枪,而且……你看见附近的尸体了吗?松冈应该也是他杀的,我看这家伙是打算与所有人为敌了。”
凉尽可能简短地说完他了解的情况。总司想起几个小时之前的广播:松冈今日香的名字赫然在列。果然那家伙是真打算杀掉所有人,然后自己活下去吧。总司摇摇头,可是已经杀了人的自己与山内又有什么区别?
“秋月……其实,福田是我杀的。”总司低下头,缓缓吐出真实的字句。
凉吃了一惊,一下子没稳出身体,“扑通”一声倒在撒满灰尘的地板上。鲜血从刚刚愈合的伤口里渗出,浸湿了他的学生服,也在地上泛出暗红的痕迹。风间总司会主动杀人……这几乎是发生概率极小的事情。
两个并不是出于本愿,然而却一先一后取走同班同学性命的少年相对无言。
“那么我也可以告诉你……横须贺是我杀的,不过是因为我看见她杀了矢吹……如果风间你这种人也会主动杀人的话,那么我可能几分钟前就没命了……”凉断断续续地说着平常根本就不可能讲出的话语,同时也感到头脑一阵晕眩。
总司此时才发现,秋月凉所遇见的情况跟自己有多么相似。
“……你的武器……咳咳,是什么?”
“狙击枪。不过我不知道型号。”总司尽可能冷静地回答凉的问题。他实在搞不清楚,眼前这个平时看起来平静甚至忧郁的普通同学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凉一手攥紧了衣角。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也许电视剧上经常演的“临死前的遗言”很快就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吧。“那么,你有活下去的前提条件……我记得……你学过射击对吧……”
“恩。”总司不得不承认,学习射击对自己在这个游戏中生存的帮助不是一星半点。
“活下去吧……宁可让你成为优胜,也比让山内那样的人干掉我们……成为优胜者来的好……”凉冷不防说出总司一整天里一直回避去考虑的问题,“然后……为我们这个……三年C组……活下去……”
总司发泄一般地一拳打在石堆上:“你在说什么啊秋月?”
“秋月?”
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说话的凉突然想到看似不着边际的事情:如果我是那些赌博的军人,我一定把所有的赌注压在风间总司身上。
一向比较自傲的凉也不得不承认,风间总司是个有水平有资格活下去的人。不,在这个游戏里,每个人都有资格活着,只不过是实力和觉悟的问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