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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良井鹤拉开窗帘,三番队队长室阴冷的空气被稀薄的阳光覆盖。
拉开窗帘的手垂放在窗台上,吉良拉下眼角叹了口气。在外人眼里吉良副队长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虽然湛蓝的眼眸确然是很漂亮没错,但吉良井鹤身为男人,这样并不显眼的少许优点也被理所应当的忽略掉了。
自己近来一直打不起精神,虽说因为新队长的到来,工作量随之减少了许多,但就是提不起劲。
听说那个男人是下等贵族的样子,因为冰冷的神色与傲然的气质吉良对那个身份深信不疑。心里仅存的不甘不是因为对方对自己的战战兢兢表现出的露骨的厌恶,也并非那人明显要重新挑选副队长的打算,而是在看到背后写着"三"的羽织套在男人肩上时,心底深深的忿然与怅然若失。
身后传来门扉开启的声音。
「你回来了,队…」
身后并非三番队队长的人没有说话却露出打招呼时的笑容,吉良井鹤看到自己的前任队长顶着一头象征性的银发站在门口。一时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长。」
无意识地将句子完整化,吉良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思考了。
没有穿一直以来套在肩上的宽大羽织,白色浴服贴合着肩膀的线条流畅地垂下。即使在心里否定一万次,面前的男人都与那个人太过相像。吉良不敢否认——就算是否认了也没有用 面前的人所有细微的动作都与自己曾经舍命追寻的男人一模一样。
「早上好,井鹤。」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打破了尴尬,这沉默是不是太久了?
带上门的同时扫了一眼屋内的环境,与他离开之前相比并没有太大变化。「啪」地将自己摔在沙发上,习惯性的伸手从桌上的竹筐中拿了块柿饼放到嘴边。
『咦?! 』「井鹤,你一直把柿饼备在这吗? 」咬下一口,是自己常去的那家店的味道。
「啊…是……」
听到那人熟悉的问话吉良慌乱地答道,随后埋下头莫名地发起呆来。
因为自家队长有回队长窒吃柿饼的习惯,吉良曾频繁地跑过那家店 为了保证竹筐不会有见底的情况自己甚至一次性库存过许多,而那个人突如奇来的离去让他的柿饼屯积了起来。但是三番队队长室的竹筐却依旧不曾消失, 因为被装满的竹筐和空气里微甜的味道能让自己安心。虽然不想承认,但吉良很清楚,心里某种强烈的潜意识促成了这样的行为,就像是在暗示自己「那个人某天会回来」一样。
『如果回来的话,一定会向他要柿饼吃的吧? 』
而自己,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据说是因为受到冲击过大,灵体在空座町便已无法保持人形。
下意识地将手按上右肩,因为精神状态在俞一段时间的形乎溃散,那时战斗所受的伤在自己反复折腾下到现在还未痊愈。
「市丸…队长…?」
「啊呀,好高兴呀,井鹤终于认出我是谁了! 」手背枕着下巴,银白发色的男人摆出一副「我好欣慰」的笑脸。「不过我已经不是队长了哟。」
「啊…嗯,是。请…请问您是怎样…回来的呢? 」手无足措般地挑捡着用词,却连眼神都不知该放在哪里。
「那对井鹤来说,是那么重要的事吗? 」上挑了嘴角,语气中却不带笑意,甚至还掺杂着些许威吓的味道。
「啊,不…」意识到眼前的男人似乎是生气了,吉良绷紧了身子慌乱地辩解,却因为舌头打结而颓然低下头去。
市丸银其实并不是在生气,不想说出事实却也不愿意骗这个孩子才出此下策。看着之前的部下垂下头做出自己预料之中的举措,银感叹着这孩子可真是一点都没变。
从跟随自己开始便是如此,对于他所说的话所做的事从不敢过多询问,怎样的命令都会努力执行。这一点对于蓝染的计划是十分有利的,但对于那个脆弱的孩子来说,太过苛刻了些。
他仿佛是生下来就不适合战斗的人,态度强硬的时候太少反倒让自己感到莫名的困扰。但那样的性格倒也无可非议,若不是因为命令,那个孩子现在应该和四番队的同事们相处得极好吧?
真是难为他了。
「你有个很漂亮的名字呢,井鹤。可是为什么没人愿意像这样叫你呢?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是这样搭上话的,虽然脸上是和平日一样的笑容但说的可是实话呢。
但是那孩子却出乎意料的一脸惶恐,表情和现在,有些相似呢——那种一脸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
「别这么消沉嘛,井鹤。人家只是觉得,好不容易前任队长回来了, 你应该首先问句『中午想吃什么』才对吧?呐? 」
想给对方打气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料被触碰的对象吃痛地呻吟了一声,为缓解疼痛而弓起身子。
「伤还没好吗? 」愣了一下便马上察觉到原因,市丸银敛起笑容。
指腹摩挲着并不厚实的肩骨,隔着衣物钩画出肩上绷带的轮廓。男人脸上意外的没有笑意,薄唇微启呢喃出声。
「抱歉呐。」
——记得某个孩子告诉自己要好好道歉才行的。
没被厚重的留海遮掩的那只眼睛微微张大——市丸银对于这样的表情抱以温和的笑容。
「呐,井鹤。」银离开的时候问了一句, 「你知道乱菊在哪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