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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同人] 孤芳自赏 (剑雪×羽人) by:crysta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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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空……


1楼2010-11-20 23:38回复



    2楼2010-11-20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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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白头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长安寺的住持叫做袭灭天来,很有个性的名字。
      而他的人比名字更有个性,在这之前,羽人非獍从未想过,出家人也可以是这样的。
      袭灭天来是带发修行,一身深黑斗篷从头盖到脚,只露出半张脸。遮住脸孔的那缕头发乌黑柔顺,时常顺着风飘起来,直到这个时候,羽人才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他整张脸的样子。
      说话一字一坑,绝不留情,手中佛珠甩得啪啪响。
      行事周密诡异,整日闭关参禅,也不知他参透了什么。
      最爱夜深人静之时出来活动,一个人在寺院中行走,说是在查看陈设摆置有何需要修缮的。
      长安寺的香火不旺,大片禅房都空着,深夜望去更显冷清。
      那个幽灵一般的人影就会长久地站在一间屋子前,若有所思。
      袭灭天来大多时间都闭门不出。
      除了每月初一,他会郑重其事换上一身流云袈裟,早早地立在佛堂里,等一位香客。
      早起的小僧人没精打采地扫地,阁楼顶传来沉沉的撞钟声。
      袭灭天来两指揭起额前的长发,很小心翼翼地,又像是不经意地朝路的那头瞄了一眼,再迅速放下。
      这些年,没有例外。
      来人是一位白衣红发的翩翩公子。
      吞佛童子让轿夫等在山下,自己踏着满山落叶往上走。
      恩师告诉他,你应该多留一些时间给自己,去思考自己,而不是满足于官场上的跌打滚爬。他执意让吞佛童子每月替他前来长安寺进香,执意让他独自走过这段山路。
      恩师是个很神秘的人,嗯,虽然旁人第一眼看见他,都觉得他和善亲切如一股清流,几番相处下来才发现此人根本看不透。
      吞佛童子走得很慢,抵达之时,袭灭天来早已在佛堂中等他。
      檀香的味道令人心安。吞佛童子先是走上前,朝着金身佛像规规矩矩三叩首。
      “他还好么?”袭灭天来在身后道。
      吞佛童子点头,然后随袭灭天来往禅房走。停了约莫一个时辰再出来。
      门打开的时候会听见袭灭天来很不耐烦的声音,“跟他说,少来烦我。”
      吞佛童子笑笑。
      长安寺的香客极少,像吞佛童子这样每月定时到访的绝无仅有,于是剑雪很轻易地记住了。
      “你要不要随我走走呢?”吞佛童子对剑雪说。
      那日窗外落着蒙蒙细雨,远处山峦隐没在水雾之中,吞佛童子背对窗户站着,雪白衣衫沾着风里的水汽,然后剑雪就会嗅到一阵很淡很淡的月桂一般的香味。
      他咬了一下唇,然后摇头。
      吞佛童子早已习惯被剑雪拒绝了,于是也不生气,蓄着笑意把这个绿头发的少年打量了个遍,忽然两手握住剑雪的肩膀,在他额上轻轻一吻。
      剑雪瞬间呆住。
      “哈,真是可爱。”
      “我在寺门前看见一个人。”羽人非獍道,“他的脸上有一道通红的掌印。”
      他不确定剑雪是否听见这句话了,因为在他说话的时候,剑雪正望着西边落下去的太阳,嘴角浮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也许是那人佯装之下的突兀与张狂打动了他。对于一个平静得过了头的人来说,他需要的是一粒能够掀起波澜的石子,而不是浮在水面上的叶子。
      后来,吞佛童子再次来访,不是来找袭灭天来,而是直接去见剑雪。
      七月十五那天,羽人和剑雪照例去放河灯。
      放灯照冥,是这个镇子上一直延续的习俗。
      当光芒微弱的小船消失在雾蒙蒙的河面尽头,四处游荡的鬼魂也会随之离去,或投胎,或期待下一次鬼门关大开。
      镇上的人越来越少,水面的河灯越来越多。
      今年的鬼节尤为壮观,远远望去,整条河面都覆着莹莹的白,光线把每个人的脸孔照得苍白僵硬,似乎真的有鬼魂混在人群之中,挣扎着是否要乘舟归去。
      船成一列缓缓地远去了,耳畔唯余哗哗水声。
      街上没有小孩子。小孩子的眼睛是最诚实的,总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因此不到天暗,大人便早早吩咐孩子上床睡觉,以免被不干净的东西吓到。
      剑雪小的时候,母亲也是这么告诉他的。
      如今他却觉得,可以看见鬼,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5楼2010-11-20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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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恐惧的不是鬼魂的存在,而是死亡,以及心中那些不为人知的隐晦的罪恶的念头。
        如果人死后真的灵魂不灭,长久游荡在这世间,偶尔回去看看生前牵挂的人,也挺好的。
        “那不同。”羽人说,“如果有一天师傅死了,我会很难过很难过。即使是魂魄回来也不行。”
        “为什么?”
        “我不想看到师傅孤零零游荡的样子。”羽人顿了一下,“对一个死者来说,或许转世投胎更好。”
        这一世的事情到此终了。再新生,便是毫无牵挂。
        “袭灭师傅说寺中香火不旺,在院中弄了棵福泽树。”剑雪从袖中抖出一枚木牌,“将自己的祝福刻在这木牌上,挂得越高,愿望就会越灵验。”塞给羽人,“两枚铜板一个。”
        “要我拿钱给你么?”羽人去摸口袋。
        剑雪打掉他的手,两人打成一团。
        “咳咳……”身后有人咳嗽,在看清来人之后,剑雪的眼睛分明一亮。
        “你是……”羽人认出是那日脸上浮着通红掌印的男子,他看向剑雪,对方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我去去就来。”剑雪跟着那个白衣红发的男子走了,步履很轻快。
        羽人非獍鲜少看到剑雪如此快活的样子,不由得也被感染了,嘴角呆呆地朝上扬。
        “你怎么来了?”
        街上落着蒙蒙细雨,吞佛童子捋了一下红艳的头发,“我去找袭灭大师,他告诉我你在河边。”
        “找师傅?”剑雪一愣,“你不是只有初一才……”
        “有人死了。”
        吞佛童子说得很平静,几乎让听者以为那个人与他毫无关联。
        “我们再放一盏河灯吧。”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水面,荡起阵阵涟漪。
        袭灭天来抖出一沓厚厚的信纸,手松,纸片顿时像雪片一般飞得满屋子都是。
        他想起年少时节自己和那个人赌气,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干脆各自按照对方的意思做,想证明对方的观点是错误的。
        一步莲华按照袭灭天来的意思入了仕途。
        袭灭天来替代一步莲华皈依佛门。
        到头来一步莲华坚持的虚空不是虚空,袭灭天来执着的荣华并无实用。
        还不如在最初那个城镇好好地呆着,两个人柴米油盐地过日子。
        剑雪走回长安寺,大殿灯火通明。
        披着黑斗篷的袭灭天来背对他跪着,低声诵经。
        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开了袭灭天来的盖帽,那一瞬间,剑雪的双眼忽然被某种颜Se刺痛了,即使那种平静而淡然的颜Se曾无数次地让他觉得安宁。
        一夕间,袭灭天来满头黑发都成了雪白。
        风灌满衣衫与长发,而他浑然未觉。
        剑雪知道袭灭大师的生命中应该是有这么一个人的。
        虽然这些年来从未听袭灭天来提及,也从不能在他身上看到那个人的半点影子。
        可他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始终充斥在大师的生命里,从头到脚,每一分每一寸都刻满印记。在大师诵经的时候,在大师旁若无人地陷入沉思的时候,在大师每月初一早早等在佛堂之上期待某个人到访的时候。
        来的不是吞佛童子。吞佛童子是被忽略的。
        大师是在透过吞佛童子看另外一个人。所以吞佛童子也说,自己是来找剑雪,尤其是面对着那个根本没有共同话题的神秘和尚,高傲如他,必须替自己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那年鬼节过后,长安寺愈发诡异了。很多小僧人说,在电闪雷鸣的夜晚,会看到袭灭大师独自一人在庙里来回地走,一头雪白雪白的头发被雨水打湿,湿漉漉地覆盖住半张脸。电光闪过,墙上会出现另一道白乎乎的人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似是恋恋不舍。
        佛门清净之地都变成这样,更不会有什么人愿意来进香了。
        时局越渐动荡,好些僧人决定还俗,身子健壮的干脆从军,因为朝廷给的俸禄相当充足。
        马革裹尸是荣耀,常胜归来还能封个将军。
        怎么都比当和尚有前途。
        每个人离开的时候,袭灭天来都会送给他们一枚木牌,刻好后在树上高高地挂着,悬着,与进香客人祈福的木牌混在一起。
        


        6楼2010-11-20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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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不是不够虔诚还是心有杂念,几番下来,不是一次跌出数根签子就是压根晃不出来。灰袍和尚眯眼打量了他片刻,也不急,只道施主尽可慢慢来。羽人非獍一个走神,却是有根细细长长的东西从签筒里摔出来了,灰袍和尚两指捏起来,眉头一皱,“这签子的模样好奇怪……”
          “我不觉得你信这个。”是剑雪的声音。
          羽人转过头,只见剑雪与吞佛童子从后院走过来。
          “咦?阿獍?”剑雪惊喜道,羽人嗯了一声,偷偷用衣袖把签子挡住,好在剑雪并未留意,“吞佛说他想来求支签……你也对这个有兴趣么?”
          “不……”羽人略觉尴尬,好在灰袍和尚似乎并未听到他们的话,只将签筒递给吞佛。红发男子微阖双目,握着签筒晃了几下。
          竹签掉出来的时候吞佛看也没看,直接递给剑雪,笑容十分无辜,“你可答应亲自替我解签的。”
          剑雪瞪他一眼,低头看签上的字,“咦?这是什么?”
          他将竹签摊在掌心,只见上面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切勿爬墙。
          “这、这是何解?”灰袍僧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句子,呆呆愣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啊,对了,今日上午的时候有两个满口胡话的客人前来求签,硬说签文不准,发脾气将整个签筒都摔了,一地七零八落,捡起来的时候也没细数……或许便是他们放进去的吧。”一席话说得他自己都微微慌张,连舒几口气,“阿弥陀佛,幸好发现得早,若再被人抽了去,贫僧真不知如何解释啊。”
          僧人将竹签均数平摊在桌上,对着旁边的簿子慢慢地查看,剑雪不便打扰他,向吞佛童子与羽人各使了眼Se,三人走到后院。
          山中大片野生桂花都开了,风中满是清爽的甜香。
          “还要去见袭灭师傅么?”
          “不必,你帮我把话传给大师即可。”吞佛童子手中还握着那枚竹签,再看一眼,随意抛到一旁,“哈,佛学果然博大精深,我向来只是走正门,怎会爬墙?”
          剑雪懒得理他。
          两人说话的时候羽人静静站在一旁,那枚竹签依然被他捏在袖子里。
          道别剑雪,羽人非獍独自踏着数十级石阶缓缓朝山下走,风吹得两侧树林簌簌地响,恍如两片巨大柔软的叶子,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正午时分的阳光还是极强烈的,被树影几番侵蚀,只留下淡淡斑驳的影子落了一地。
          羽人的衣衫依旧是场景中唯一的雪白,从未被沾染。
          他将袖中的竹签抖出来,对着阳光。
          签上也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天煞孤星。
          刻字人下手极重,字字凶恶,恨不能把满腔怒意都发泄出来。
          羽人霍地一抖,竹签“啪嗒”落在地上。
          即使知道是人伪造,这样触目惊心的句子还是让他忍不住恐慌。
          粗糙的竹签就躺在路边,摇摇欲坠半搁在一级石阶上,样子极为招摇。他抬脚跨了过去,行数步,再回头看时,竹签依旧岿然不动。
          预言之类的文字总是很恐怖的,越是尽力想忘掉,越会在遇到不幸时猝不及防地跳出来。
          孤独缺忽然病了,很严重,小镇里的大夫都治不好。
          羽人束手无措,剑雪轻拍他的背安慰,自己在佛堂中整日整日地诵经祈福,羽人疲惫地将脑袋搁在剑雪的肩膀上,望着大殿上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忽然想起那个签文。
          “或许我真的是天煞孤星。”十七岁的少年垂头丧气。
          幼时克死父母,如今又连累师傅。
          “胡说八道。”剑雪微怒,用力拍了一下羽人的脸颊,“你怎会有这种念头?”
          羽人默不作声。
          “……阿獍,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是么。”剑雪缓声道,他轻贴着羽人的脑袋,“若说克父,我又何尝不是?娘早早跟着别人离开,兴许便是不想受我牵连……可是事后我想想,自己并不是完全孤独的,依然有人在身边陪着,这些年始终如一。”
          他的声音平缓低沉而具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比如说,佛祖,师傅,吞佛,还有你。”
          所以再多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若你先被自己打倒,谁来照顾师傅呢?”
          “羽仔,老子要听胡琴。”病重的老头子仍是嚷个不停,翻来翻去没有安静的时候,倒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羽人非獍默不作声坐到屋角开始拉琴。
          琴声舒缓悠长,宛如破晓时分山涧萦绕的风。
          曲子是羽人自创的,这些年拼拼凑凑终成完整一曲。孤独缺听着听着,不一会儿便打起了呼噜。
          羽人放下胡琴,起身为师傅掖好被子。
          这一曲时间极短,却足以让他想起很多事情。远到不能再远的童年,落满阳光的山头,患得患失的心情,以及长空成一字型优雅飞过的雁阵。思绪还是混乱,直到有一些零碎念头像拼图般一点点连结起来,最终呈现出完整的漂亮画面,一切都豁然开朗。
          羽人非獍用力握紧拳头,感觉有种力量在身体内绵延滋长。
          不同于勇气,而是掺杂了更多更多东西的,另一种心情。
          于是在那一刻,少年便真正开始走向成熟。好像秋风中摇晃的叶子,从碧绿到金红,只需一场秋雨的时间。
          这种力量足以支撑他度过一切不幸,帮助他保护他珍视的人们。
          以及,遇见一些新的人。
          


          8楼2010-11-20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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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如同未曾出现
            他不会回来了,就像,未曾出现一样。
            这间客栈坐落焉城近郊,无甚生意,四周唯余一片雨水敲打屋檐的声音。
            桌上点着一盏光线微弱的小灯,半铜盆清水,水面晃着谁的倒影。
            羽人非獍用帕子沾了清水,细细擦拭着臂膀上的擦伤,黑衣人递给他一瓶金创药,药粉落在伤口处清清凉凉的,很快便不痛了。
            最开始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黑衣人从腰间取出一只铜水烟管,轻轻搁在桌子上。
            “你欠我一个解释。”
            黑衣人叹了一声,俯下身,用清水沾湿了脸孔,轻拍数下,然后撕下一张完好的人皮面具,露出他熟悉的容颜。
            “今日的事是我疏忽。”
            细致如笔尖勾勒而成的弧线,安宁的侧脸,半边白发被灯光晕染成淡淡的黄,即使经过长时间的奔跑也未见零乱。他坐在那片灯光里,墙上落着他的投影,在那片被夸张放大的黑暗轮廓中,任何简单的情绪波动都将无从藏匿。
            “你究竟是谁?”羽人非獍道。
            白发医者的嘴角轻轻勾起一弧。
            那是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笑容。仿佛随着他的淡淡一笑,窗外雨声、房间里微弱浅黄的灯光,都像退散的雾气般一点点不见了。
            太陌生。
            羽人无法想象,平日里行医济世慈眉善目的医者,身手竟是如此干脆决绝,片刻就能取走几个人的性命。
            “你当真想听?”慕少艾苦笑。
            “嗯。”
            “呼呼,雨夜,倒是很适合说故事。”他眯着眼睛笑道,捏起小瓷壶到了满满一杯递给羽人,“羽仔,是不是?”
            “……”
            “只怕老人家的故事要让你失望了。”慕少艾身子后仰,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
            “故事很简单。”
            “我是个密探。直属于圣上的密探。”
            “任萍生是我的化名。”
            “这些年来,没有人见过我的真面目。”
            “你知道,一个王朝,建立得越久,便越不坚固,总有些动乱因子掺杂其中。”
            “我帮圣上查探过无数讯息,或直接或间接,因我而亡的也有无数人。”
            “一个密探是不能有任何感情的,必须保持绝对的理智与冷静。天枰两边,总有一方要被偏袒。”
            “反叛者从来就不需要理由。只要足够的智慧,谁都有资格当王者。”
            “只是,那样的代价太大了。我不希望因为个人的野心而将更多无辜的人卷入其中,所以最好的方式,便是在最初的萌芽期就将其扼杀,必要时斩草除根。”
            “几年前我帮助圣上剿灭翳流,而这次是蠢蠢欲动的邓王爷。为避免消息走漏,我通常都是请毫不知情的人帮我送信,邓王爷不知我真容,也弄不清送信者来历,毫无头绪,便最是安全。”
            “只是,我到底还是疏忽了。连累你,真是对不住。”
            “……羽仔,睡吧。”
            慕少艾将椅背上的薄毯轻轻盖在羽人身上,抬手,自己杯中茶水尽数泼出。
            他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连绵的雨幕。
            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
            很充裕。足以让他将想回忆的事情细细回味一遍。
            慕少艾微微地笑了,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只深黑Se装烟丝的小袋,又捞起沉甸甸的黄铜烟斗,一边抽,一边欣赏着窗外的雨声。
            记不得多久没有这样安静地听雨了。
            上一次悠然自得的听雨好像还是好些年前,他尚存几分稚嫩,笑呵呵地与另一人并肩立在房檐下,抽着烟,随意闲扯。
            如今,曾站立过的屋子已成一片废墟,顶梁的高柱已成烧火炭木,无数鲜活过的人影早在菜市口的刀光之下化为亡魂。唯有他,还带着那段记忆继续着自己的生活,游走在背叛与被背叛之间。
            他忽然就心灰意冷起来,在翳流覆灭的第三年,他向圣上请辞,圣上诚挚请求他等查出邓王爷谋反证据后再走,他无法放着动荡的局势不理,只能同意。
            此次是最后一次送信。
            成与败,众人数年努力与牺牲,全看今朝。
            慕少艾抖抖黄褐Se的宽袍,撑起伞,推门,从容不迫地走入那片大雨之中。
            羽人非獍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对上孤独缺一张大大的脸。
            “死小子,这么能睡!家里的事都没人做!”孤独缺还是骂骂咧咧的样子,两手慌慌张张地把围裙解下来,然后不知从哪里端过来一碗药。“喏!喝掉!”
            


            12楼2010-11-21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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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羽人这才发现浑身没什么力气。
              “不就帮小慕办件事么?也能搞得这么狼狈?还差人专门把你送回来,伤风伤成这样子,老子从小白锻炼你了?”孤独缺一拧他的腮帮子,“剑雪小子昨天来看你,结果你还睡着,他坐坐就走了,等会你要是好些了就去山上找他吧。”
              “慕少艾呢?”
              “小慕?不知道,送你回来的是个客栈伙计。”孤独缺道。
              “……”
              伤风?他倒是记不得自己何时有伤风的症状了。那日和慕少艾匆匆忙忙躲到一处客栈,换了衣服,然后询问慕少艾的真实身份,慕少艾给了他一盏茶……
              是了!定是那茶有问题!
              羽人霍地弹起来,披了件衣服就往外走。
              孤独缺一把将他抓回来,“你去哪?”
              “找慕少艾。”
              “小慕没回来,你去哪里找他?莫名其妙的!”
              “我要去找!”
              羽人非獍一旦倔起来简直像块石头,孤独缺被气得够呛,偏生这小子又说不出理由。
              “你去哪里找他?!”孤独缺几乎是用吼的。
              羽人听闻这话忽然安静下来,怔了一刻,然后趁孤独缺松了一口气的间隙飞快跑出门去了。
              外面大雨仍如瓢泼,打在满街树叶上一片噼里啪啦的响声。
              冬季少有这样的大雨,乌云遮天蔽日,不知何时才会散去。
              羽人未带伞,抵达慕少艾医馆的时候浑身已淋得透湿,他打帘子进去,屋子里很暗,没有灯,药草气味扑面而来,尤带几分湿气。
              一本医术就摊在桌子上,旁边羊毫笔还来不及搁回笔架。那只毛绒绒的小黄毛伸个懒腰从内室走出来,歪着脑袋蹭羽人的裤脚,讨好地喵喵几声。羽人从厨房找了片鱼干喂它,小猫应该是饿久了,狼吞虎咽的。
              慕少艾没有回来。
              羽人觉得自己的心就好像悬在半空中。最后听到的那番话模模糊糊,但关键的几个字还是很清楚地印在了脑海里。国之存亡、野心、安定、逆流……这是他从不曾接触过的东西,十几年来在这与世隔绝的小镇过得平安闲适,他没有想过,若将人搁在国家的巨大背景下,身份命运会有多大的改变。
              他无法将慕少艾的故事告诉他人,而且,他也并不了解慕少艾。
              于是他只能在医馆屋檐下默默地站着,想着,盼着慕少艾还是能够回来。
              羽人站了整整一日,头昏脑胀,四肢冰凉。
              直到有人一声轻呼,他回过头,剑雪站在身后,撑一把淡绿Se的竹骨折伞,漫天雨丝哗啦啦地顺着风向飘过来。
              “阿獍。”
              小时候经常一起睡觉的,尤其是夏季,屋里闷得难受,孤独缺会搬了宽敞的竹躺椅搁在中庭,让两个小孩肩并肩躺着看星星看月亮。
              然后随便地闲扯什么,从梦想啊希望啊往事啊,一直扯到碗里的西瓜好不好吃。即使是小孩子也会有很多很多想法,细密繁复更胜大人。这一点剑雪很有本事,从能把简单的问题扯得十分复杂,羽人就皱着眉头半晌答不出下一句,等他好不容易想到了,回过头剑雪已经靠在他的肩膀上睡得正熟。
              羽人纠结过“他和剑雪谁更为年长”这个问题。
              他是孤独缺抱来的,亲生父母未知,出生年月未知。剑雪长个子,他也长个子,难得有某段时间一人高过了另一人,随后又会被赶上。“应该是我比较高。”剑雪笑眯眯地把手举到头顶,按了按那丛毛绒绒的像海草一样竖着的头发,“阿獍弟弟。”
              明明身高是和年龄没什么关系的。那时羽人闷闷地想。
              “阿獍,你在想什么呢?”
              剑雪侧对着他躺着,眨了眨眼。
              禅房里总是萦绕这檀香的味道,清清冷冷,让人心静。
              如今两个人又并肩躺着了,在这初冬夜晚,他们各自生活数年之后。
              羽人微微有些感概,但他终究不是擅于表达的人,只帮剑雪拉了拉被子,“我今日留宿这里没关系么?”
              “不要紧,袭灭师傅很好,虽然他平时很容易出现暴跳如雷的样子。”剑雪笑眯眯地说,黑暗里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状,亮晶晶的。
              羽人“哦”了一声,觉得有些冷,往剑雪的地方拱了拱,然后感觉到剑雪暖乎乎的手掌覆上了自己的额头,像大人对待小孩那样,用力地揉揉。
              


              13楼2010-11-21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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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恶的待续→ →
                像十一同样想看后续的孩子请拿出行动~
                作者是属于那种不抽打不催稿就无动力的人(四处瞄,阿霜没来吧?阿霜看不到看不到)
                于是我蹲很久的坑了……


                15楼2010-11-21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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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蹲得脚都麻了T.T


                  17楼2010-11-21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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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霜表示看到了你的怨念……=v=
                    阿霜神出鬼没,嗯……


                    18楼2010-11-21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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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18楼
                      【果断逮住阿霜】~~~嘿嘿嘿


                      21楼2010-11-22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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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霜你更新了!(
                        今天上班后打开电脑习惯性过来吧里一看,竟然发现乃更新了!
                        真好~~我蹲了这么久的坑~总算给盼到了
                        是说,我还以为剑雪和羽人说了还像以前那样,就会恢复呢
                        阿霜乃是坏蛋,连过个年都让人家过不安生
                        不过,是说羽仔去那么远,不会有事吧?
                        剑雪上京去,两人会不会错过呀
                        希望不要有事~


                        24楼2011-01-03 09:45
                        收起回复
                          哎哟喂,终于等到更新了!!!!!!!【泪目】
                          好喜欢好喜欢阿霜笔下的剑雪啊-------就像那根河边风中摇摆的细细柳枝条儿,总带着年少的美好,飘飘的,想要拴住流逝的荏苒时光。
                          本来以为羽仔要为剑雪做什么事呢,没想到是跟少艾有关啊......难怪剑雪要介意了......羽仔没和剑雪说是怕剑雪担心吧,也不想单纯善良的剑雪卷入这朝堂事件,所以告诉吞佛也没和剑雪说.....其实,羽仔最在乎剑雪啦~
                          于是,阿霜霜,期待你快速更新的话就不说了哈,只要你不弃坑,会更下去我和十一就好高兴啦~~~~咩哈哈


                          25楼2011-01-03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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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抽打十一~~
                            今天辉仔跟我提到了边城,我这么一掂量,嘿,貌似还真和雪鸟这篇有点像……
                            然后,嗯,或许结局的走向也会有点……咳,不告诉你不告诉你不告诉你!!
                            慕落落,咦,为虾米乃会知道我叫阿霜霜?挠头,人家搞不清谁是谁了嘛,这个语气跟辉仔同学好像……
                            羽仔要为少艾做事,因为,因为少艾帮了孤独老先生在先,而且这两人……这两人只要在一起气场就相当的强大呐(天音:因为你自己是慕羽= =)好吧,剑雪先委屈一下,但其实吧,羽仔之所以会帮少艾做最后一件事,也是因为想还清少艾的恩情,然后就好好跟小剑雪过日子啦~
                            快速更新……咧?这是四个什么字??俺只认得“不弃坑”嘿嘿嘿=u=


                            26楼2011-01-03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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