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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上海1楼2025-01-13 12:35回复
    【翘望北京城瓦蓝色的天,能使人甘心地诎膝下跪,不甘是不行的,这里不崇仰宁折不弯的骨气,磊落轶荡的士大夫主张,必须要为世俗时髦让步、向权柄声威曲躬。尤其在南书房做梦,很多人不大愿意醒来,梦庄子,梦杜丽娘,梦一座红楼,要比谈天下事业和功名抱负来得切实。这里少年梦要被敲碎,鸿鹄志得在晦暗与崎岖里秘密抒写。窗外几片云的轮廓被刻画得极清晰,乾光镶边的是一道道斧凿痕,它被窗棂用四方框住,规规矩矩的,光拆成了福寿延年、石榴蝙蝠的形态溢进来,浮沉在半空单调地流动,透点儿苍凉和典雅,这就是在府议政时很典型的气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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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看着肃亲王的眼珠,看到一片澄净了云翳的墟虞的青天,他少讲毫无意义的陈词滥调,开宗明义、一语切题直入——我的困惑就此发生:他是要做举头三尺的判官老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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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没有不久前黄公邸的那一段“推心置腹”的精辟谈话,兴许要为刻下略同的政治立场而深感欣悦。四年初月的尊儒大诏颁行,一种打倒式的教条迅即建立,扼住我的喉,孔儒派的思潮蠢动,儒生们在学庙前弦诵孔圣经籍,就是他们抨击我最好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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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不必汗颜。可是骂声旷日弥久,人就习惯性反思起来,官派远渡泰西、归来却想雉伏退藏于林下,粤府儒苑那一场五经委地的闹戏,我也并非无可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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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对肃王的偏见轻易不做平反,他那颗千瓣莲花似的心,不知蕴蓄什么诡谲打算呢!愧怍纵将我揉得粉碎,他与我,在这场辞辩之中,也绝不归属于一个意志。我极笃定。而原本寂若死灰的鹓序里,播种的人撒下了种子,兽喙弦就论题的胚芽破土,一场雄辩高谈向下虬结,向上蜒升。充盈的,鼎沸的,愈说愈激烈的舌头淹没了沉默者。我顺势做哑石,遵循一名矛盾派的沉默美学,隐秘修炼起思辨主义——但有人执意献上公道的论议与问候的眼神,不许我逍遥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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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鞭先著者,是“天降御史”寿宪台,尊儒卫道的首领,他抗颜高议、蓄意斩断一切“邪说”的性命;六经武装了他,孔孟先圣的意志遣他雄峙在这里,恨咤弹冠地与王大臣们抗争,儒门风骨因此变得狰狞……白翰林是敢怒敢言、冲锋赴义的副将,他颇有种文明殉道者的慷忾,抛洒出骇人闻见的闳辩,一石激起千层浪,尤其是殿中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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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惑,百思不得其解,烦请白大人为我纾困——大学堂与词科,二者皆为举贤而设制,缘何在您眼中,就这般冰炭不相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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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所身属的这个怪谲朝代是如此忸怩矛盾:诸多的体制、思潮、论调发生着相互竞争、相互渗透的变端,历经过崩裂后填补、粉碎后重续,亘古流芳的孔圣曾遭委弃,新兴的意象冲击一个旧时代,文庙贤者垂泪却不语,直待到世人的古典意识觉醒,我们又幡然地下跪,忏悔,复将另一派“旧时代”弃如敝屣,这种复辟趋势,在欧罗巴界下乃是惯常事件,可若追溯王土神州内所有的复辟,就发现无不晦涩曲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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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堂之制,推崇的始终是新旧兼施,两利俱存,阙一而不可,士子们读经史子集,是知本,为治身心,习西方诸理,是知通,为应世事。【我轻轻抬睑,目光掠过几个薄黯的人影,看向那掎我入帐的“主谋”。】学堂,绝不是菲薄孔圣、违背儒礼的,怎么到了两位大人口中,就成了泼天大祸,罄竹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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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在对恭郡王说,自然教他们也听着:我欲具闻九译,何妨你儒素自守?我扬起鼻子,不算挑衅,也不软弱】寿督宪、白学士,二位皆为大才饱学,国之髦硕,微臣进陈的那篇设学说,不知大人们可曾读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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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通二字,于二位就如此艰难么?


    IP属地:上海2楼2025-01-13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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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那些寒窗数载,吃尽咸苦的学童们,御史和翰林日日自怜、充满悲恸,很快使我生厌生憎,他们才真亏欠了学问,却还撑起捍卫儒道免遭夷务侵蚀的虚幌。我宁可被粤中才子们骂做洋贼禄蠹,也绝不肯向他辈低眉妥协——不好谋而善伐的学家们,实在披着古老学派精巧外衣的滑稽政客罢了,匍匐在先贤陈迹之上,呜呜咽咽、抑扬顿挫地追悼着古礼,然后呢,不过将一干罪责尽数状写在异己派的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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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这又是一种多么古老的政治手段呢,以汤涤浊秽之名,剔灭异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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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想起北上沽酒渡,帆舟于镜中泊停,波痕交涉结识的闽省老督学,一位头脑清醒、精力充沛的宿儒。他又是靖宗开海的见证者,绍武维新的践行派。帆下,影湛波平,他同我细数东南瀛壖数十载俯仰转眼间,光景变迁曷如,他也笃信诗书之道疲、文教之术芜,罪魁匪为夷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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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们并舟而行。老督学与我一路读史读诗,讲演算,聊哲理。他颇有一种照拂后辈的责任感,劝解我时,又以深深的耐心浸润我,能将虚怀若谷的美德具象化。他认同我的观念,却巧妙婉转地提点我不必过分发表,他讲这轻若鸿毛,夷务维新虽利国家,可一旦新学蜂出并作,各引一端,又如何统驭呢(我并不认为全无办法)。他又问我:先秦以后,可还见百家?——御史和翰林的高声反对,未必不是天意预铸的一种策略。老督学不为这种趋势所锢蔽,他透露不久后上书告老的计划,实际他早就足够老了,只是欠缺一个合适时机,一个顺势予意的时机。至道别时,他又作淡淡地鼓舞,讲普天下青年学子,须得一位富有思想的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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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承受做领袖的苦难,被擎在信众们的肩膀上,承受岑寂、寒冷和黑暗,承受批判、群攻和打垮。这些,都不如我做野鹤班头更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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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王爷所言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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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臣汇聚的南书房正如水下暗礁,暗礁上有御史百官的眼,我竭力回避与任何皇亲权贵的交际,回避任何将我和党派混成一团稀泥的话口。于是爱新觉罗策风的话音甫落,我便用辩解的口吻、眼睛和神态,逆水行舟似的】刻下立身朝堂,的确不该总论外事,西学夷务若于老大人们太生僻,不如以古圣昔贤例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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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曾一再的反省自己,为何总觉身在永无止歇的挣扎境遇。停滞和凝固的礼义是囚,虚伪和谬见的信仰是谎,可是我太纵容自己了呢,先做了挑剔的人,所以才觉万境有悖?可我仍要对抗正统,反对崇拜,无所谓针对于哪一派的信仰——这斗争确实有着一定的分裂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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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还在自我批判,白翰林已用炯炯的深邃的眼睛洞察我,寿御史正预备毫不徇情地揭露我。可某种意义上,我们又是异派同源的,我的开蒙恩师杨仲勉,是正宗翰林。所以,他们迸发的每一句尖锐泼辣的批评,都要请众翰林为我一同担待,蒙受这不幸的沉冤。】先生们。【倏然改用这样的称谓,带着复杂的眼光,用颠倒的温柔、充分的驳难,扼死他们教条派的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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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们恭奉的孔先师,万世师表,何以称大成至圣?——先师以钟发声,以磬收乐,乃集众音之大成,古圣贤无第二人可称大成。再观大成殿内——十二哲者朱文公,亦言:穷理之熟,然后能融会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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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成,融会。不知这四个字,可足以为老先生们析疑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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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谓大学堂之名,亦牵经引礼而得,云大学者,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乃学堂求经世贤材之惓衷,【儒术三纲,不也为经世致用、入世哲学之精髓么】学生不明,究竟哪一条与尊儒相左?哪一条,又致风衰俗坏、正直道塞?


      IP属地:上海3楼2025-01-13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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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史谏官惯常以据高临下的姿态俯视庙堂,自诩是在象牙塔的高处、权力世界的上壁,眼底只有阿谀奉承之徒的谄颜、伤世乱国之贼的劣迹。他们也绝不信奉殊风共轨,由一种複杂的使命感驱使着,覆其一身要为伐诛歧道而献祭,为写一部践律蹈礼的大典而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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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是士大夫的批评精神。甚至于无须取证研判我的立场,连修表缕述我的罪名也可省略,他们分明是在信口开呵,却用庄严宣誓的声调为我定罪,大张挞伐地——仅凭一张脚色手本,索引几段履历,就禀得句句恳切、涕泗流涟。幸而当朝议政已无需似明臣儒服搢笏,朝笏上更要夹染一点鹤顶红。否则弩张剑拔如视下,他们很该一舔笏面,以此力证赤胆血心、伏惟圣裁!俾寿慷慨激昂的演说告一段落,我不免又想,这样的质疑果真发自信仰么,可他的声音分明在颤抖,与青年皇子豁亮之声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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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多谢恭王爷执言,可您说的那是世运,却已不在寿督宪、白翰林的关怀之内了。【他们只做闭门治学、泛泛空谈罢了。】大人们铄懿渊积,清介有守,唾弃学堂求士简贤之法,冠以悬羊卖狗的欺世之名,非得是办词科,考文章,才符纲常,才算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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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当世儒生治学,已无须设心于匡俗济时,只整日旁搜远绍与考据为伴,再凭一篇铺锦列绣、取青媲白的策词骈赋,便能造承平之业,重熙而累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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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统派们自然对我不屑于置理,更不会做自我反省,不无遗恨地朝着恭郡王摇摇头,你瞧我们现时的风尚,可与那纸幡飘飘的陈腐时代,有什么异处?——你瞧督宪老爷那张雕满了木讷皱纹的脸,就该想明白的,一盛一衰,一治一乱,要使新价值建立于旧秩序的坟丘上,除非青史断裂。只可惜,那坟丘被称皇陵,那青史亦是他家史。我无法与爱新觉罗这样明说。为此,我构建两点论,与爱新觉罗策风实用辩证的主张,同道相益,讲情投契合也不算过分(也是首因效应,换做肃王则要另当别论了),于是哑然而笑,向他隐晦地牵了牵唇角、抬了抬眉,又多怀顾望,恐遭眉眼传情的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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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倒想起厉宗四年,先帝爷敕派三十幼童远渡泰西,彼时海路多波折,殊方更畸零,可却人人甘之如饴蜜;为何,盖因我等腆受隆恩,旅身在外,乃心罔不在国朝,从无一念为欺,终始弗渝;更知,所习不单止是夷务,而是时务,那承想,而今学风已易,实务不再。如此细说,微臣当真是左道旁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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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臣下车未几,门墙无望,与今世学风更判然两途,粤府学子不服,不足为怪,粤府学宫之舛,乃微臣之罪,也就彰明较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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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兀自出班揖奏】于今寰海镜清,方隅砥平,寿督宪口口声声要罢新学、废夷务,举事亦不必甄其才略,只凭论门第出身,够不够儒即可,真是披沙剖璞之巨贤也。不若请督宪执掌两广提学罢,想来学子们无不拜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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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依照督宪大人为尊儒术、表章六经的宗旨,就必得罢黜一切西学夷务,牵累得那些读过洋书、办过洋务的同僚们,皆要遭受连坐。臣又要问了,这般臆断独行的铨选,那不拘出身的治学令,因材而任的择吏法,该如何名实呢?


        IP属地:上海4楼2025-01-13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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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再为一隅之见据理不饶,老督学说得很对,与牛鼓簧,牛不入耳,奈牛曷?是以细诘秋毫,只是将那蹈德咏仁的华袍剥尽,让蛀坑爬出蠹虫、豁隙蹦出虱子。那么,世风和士风偏要向淤塞与臃肿衍化,我强求,便无异于做被火烧死的飞蛾。我预感,往后数十年都难逃出这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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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之奈何呢?信赖且捍卫真理就如伺候红泥小炉中的火。一团独立的炽热的火,灼人得很,浇熄了罢痛心疾首,煤重炭重又要呛人,唯有抽掉几根干柴,借着风壮势,而策风呢,正人如其名地成为这股风。我坚持与人交浅,当官处事亦不合人情,独行独坐独善其身,那些要搭台师唱的戏,作崇论宏议,互相衬托,讲得热火朝天,我总心口不能相应。于现下这境况里,借旁人的风,讲自己的话,倒不失为巧妙而有效的方法——那是我错怪肃亲王了么,他讲胡椒藤蔓依傍榔树而生,不也是这道理,可我仍觉其中有根本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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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事差,百事错。王爷不必为臣说项,学子滋事大闹文庙,撞在万岁祭孔之期,追根究底地讲,是臣身为提学官的过失,臣亦为此常怀歉悔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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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喉舌之官织罗罪名容易,攻讦他人方便,有时却要犯了抹杀或歪曲事实的错,所以我偏爱遣责自己】倘若一误再误,惟增一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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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省的提督学政,未能勉读书君子进取,反教儒林诸君怨入骨髓,臣实不敢忝颜留任,故臣斗胆启奏——伏乞皇上亟褫革臣学政一职,降恩许臣留京,在御史门下聆训,【往金马玉堂堆里瞟了一眼,咦,我的业师杨大学士呢?翰林院里走出了最煊赫的平民尚书,而他的爱徒,即将叩身于旁人的门墙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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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请督宪大人教训一年,朝吟暮咏,使臣知道教化之本,谙晓义方之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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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师仍然平静地立在前首,不肯回头,留给我们一个背影,安若磐石的背影,任这一朝班人马搅得如何血雨腥风,都与他毫不相干。他的心永远清清的。但他又教过我,要在边缘中抱香死,在风口里峥嵘地活,我刻下略有些咄咄逼人的气焰,为己见和勍敌厮成一片,算得上峥嵘了么——从来能甘淡泊的人,忽而凛凛雄威,一改逸貌与柔心,做出个傲睨的气象来,遣言措意里势要与卫道者们有个决裂。懦夫才须自鉴嶙峋的风范,我应当蓄势,立时沉着下来。料理膺内冗绪,放下情结,调神畅心后仍作一派清澈,一笑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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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再和御史翰林们搭话。】恭王爷,您所想学校如林、庠序盈门的光景,微臣见过,真可称作万殊而一辙,教人叹为观止。可我们今日堂中论议的,却已迳庭相远了。【馀徐憾道。】启塞,导源,正流,别派,会归于大学。臣不过雕虫浅智,不足以治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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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昭哉圣决,可矜悯愚诚否?罢黜我一人,唐能戍守学堂之制,亦足矣。怕只怕天不遂人意、君不遂臣愿,世代立帝业者,爱逢迎胜爱谠言,而那独裁的帝力特权,孰不仰圣贤大儒之道,我们浸身在这泥沼里,或被诬栽为欺骗和幻想,或就此湮没忘掉世运。我本可作个避世人,现如今深山蒿庐,似也没我容身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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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吹嘘遁世离群的意思,我仍是一把倔犟的铁锄,伴着我踌躇的意志,慢慢地铲吧,直至铲出个新的潜流,就算了身达命也】


          IP属地:上海5楼2025-01-13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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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委实没必要,没有什么“万万不可”的,响鼓不必用重锤,故不必再与恭郡王做一倡一随的戏码,免沦得个附影附声的污名,也不必再与狭隘空谈的人缠夹不清,大家在个性的驱使下,都竭力为自己辩护,爱惜口诛霜剑的锋刃,餍足于自己的迟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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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他们如何批驳我、谴责我、诋毁我,都与我一点切身关系也没有。因我不在意,便能够漠漠然无觉痛痒了。他们有权做一支暴虐酷烈的军队,以野蛮的威仪践户闯入,粗鲁地,猖狂地,对这里的一切施用灾难式的血腥手段。花旗国的一位总统告诉我,奴隶终将成为暴君。好吧,就让那奴役的文明揭竿为旗,为我声张罢。至于美丑和脏净,谁要为今日的议政做这判词,那定是妄加讽议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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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直着癯而不移的背脊骨,我退回至衮衣绣绂之中,再不用强颜作笑,簇开一对倦眼,我重睫而视诸公,亦无须再遮饰眼底的蚩薄,一如诸公视我如土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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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示意恭王勿躁。还未至关乎时势扭转的紧要关头与境地,公道权废俱在帝心,我们暂且只能作自己的主宰(已是不易),于此一味辩出曲直,则纯属徒劳。不必要把时辰、才学和力气糟践在虚悬、过剩的诠释上。思绪若处流波,游荡随风,如水面上孑然一萍藻,而鹭点烟汀也好,虾跳鳞潜也罢,我都嘿然不语,棹入漪澜深处后,无声胜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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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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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前发梦焉能长作,终要到某个时刻翻醒的,有人犹自忉忉,有人口燥唇干,焜煌黼座上的圣人,他自然不患寡而患不均,深知一碗茶持不平,便各赏了一杯福泽绵延的茶。侍宸的文卿们一反其常道,不作细品慢咽的斯文范容,而作齐整如一的,武卒形迹的大饮。但某些秩序又须得保存,譬如卷帘退朝,一个个序齿排班,按次而出,这时无人敢乱了辙;文臣们也有约定的旧俗,出宫门,定要有联袂而行的同僚,还须带点暧昧的阵营划分,或按飞禽补褂,或循进身年份。议政王大臣们,由一列鱼贯出入,这是阶级主义的象征,寿御史和白翰林,也极自然走在一起,轻一脚,重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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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仍自己一人衔尾,走在朝班的最末。避“风”如避箭似的,却开一臂,躲过与恭王肩并肩踱出的机会。我承认,一位礼下于人、解语明意的帝胄龙嗣,很值得受隶臣们爱慕,我或也不例外——但我要独赏,就绝不在此地。】


            IP属地:上海6楼2025-01-13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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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25-02-06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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