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里·菲欧娜·伊伦·雷安伦女王的银甲在月光下流淌着液态汞般的光泽。她站在龙首战舰的撞角上，看着五百英尺外的白骨城堡在浪涛中投下獠牙状的阴影。三小时前，特莉丝用焰色信标在空中写出的战损报告还在视网膜上灼烧：阵亡1273人，泣血藤蔓仍在吞噬铁器。
"陛下，第七波冲锋队准备好了。"海军上将克拉茨·安·克莱特的声音混着海风里的血腥味，"这次用纯黑曜石战斧。"
希里按住腰间突然震颤的狮鹫银剑——这是杰洛特昏迷前留给她的。剑柄缠绕的阻魔金锁链正在发烫，说明城堡顶端的观测塔里有至少三个高阶术士在构筑咒语。她闭上眼睛，上古之血的脉动在耳膜里敲打出空间褶皱的韵律。
"让矮人把攻城锤撤回第二防线。"她解下猩红披风，露出后背狰狞的十字伤疤——那是两年前在威伦与狂猎作战时留下的空间坐标，"传令给叶奈法，我要她引爆埋在海床下的阻魔金炸药。"
当第一波幽蓝的魔法箭雨穿透云层时，希里已经出现在城堡东侧塔楼的阴影里。时空折跃残留的银色光尘附着在石墙上，映照出密密麻麻的咒文刻痕。她摸到腰间皮革袋里那个破碎的蓝宝石挂坠——三天前在凯尔莫罕废墟找到的档案显示，这个符号属于某位参与建造狼派堡垒的矮人建筑师。
城堡深处突然传来孩童的哭声。
希里的狩魔猎人感官捕捉到细微的魔力波动，那哭声里混杂着德鲁伊安神曲的变调。当她踹开锈蚀的铁门时，三十七个悬浮在空中的水晶培养舱让她的胃部抽搐——每个舱体都连接着血管状的藤蔓管道，里面的孩童额头上烙印着白蔷薇纹章。
"共生咒术比蜘蛛网更精妙不是吗？"阴影中的男声带着科德温口音，金丝眼镜后的独眼泛着炼金术士特有的汞色光泽，"杀我一人，就有一百个无辜者陪葬。"
希里的剑锋停在距离他咽喉两厘米处，剑身突然浮现出杰洛特用亚克席法印刻下的警示符文。她闻到了对方袖口飘出的蓝纹章鱼毒素改良剂味道——正是这种混合毒剂让白狼在凯尔莫罕昏迷了七十天。
"你们抽上古之血子嗣脊髓液的时候，考虑过无辜这个词吗？"她剑尖轻挑，斩断对方藏在背后的引爆装置导线。培养舱里的孩子们开始同步吟唱某种古代语咒文，整个城堡的地基发出巨龙翻身般的轰鸣。
海面突然炸开百米高的金色浪柱，叶奈法的阻魔金炸药切断了城堡的潮汐供能系统。希里在剧烈震颤中抓住天花板的铁链，看着独眼男人被自己设置的泣血藤蔓缠住脚踝拖向深渊。上古之血的时空感知力在此刻达到顶峰，她看见所有可能的未来分支在眼前如镜面碎裂。
当晨曦刺破云层时，女王的银剑插在了城堡核心的时之沙漏顶端。崩塌的廊柱间，幸存的孩子们睫毛上还凝结着魔法休眠的冰晶。希里抱起一个戴着勿忘我花环的小女孩，发现她后颈的烙印与三个月前刺杀杰洛特的女术士如出一辙。
海鸥掠过正在沉入海底的城堡残骸，带来杰洛特在凯尔莫罕苏醒的消息。希里摩挲着剑柄上新出现的狼首刻痕，突然明白白蔷薇契约的真相远不止复仇——那些被刻意复制的狩魔猎人徽章纹路，那些改良自狼派魔药的毒素，都指向某个企图重构猎魔人体系的黑暗计划。

凯尔莫罕的星空在杰洛特眼中呈现出奇异的双环结构。他数着石缝间渗下的雪水，第十滴坠落在铁盆的瞬间，喉咙里泛起蓝纹章鱼毒素特有的海盐腥气。这具经历过三次青草试炼的身体正在背叛他——左手小指最先失去知觉，接着是膝盖的肌腱发出琴弦断裂的声响。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带着铃兰花香。
"你的心跳慢了四拍。"叶奈法的紫眼睛在阴影里闪烁，她故意让高跟鞋踩出节奏，"希里截获了史凯利格的幽灵船，上面载满白蔷薇契约的实验记录。"
杰洛特试图勾起嘴角，却发现面部肌肉已凝固成石膏像。女术士的指尖划过他脖颈的血管，混沌能量在皮下激起一串冰蓝色的涟漪："他们用你的血培育了七百具突变体胚胎，最完美的那个...咳咳..."
突然的咳嗽让黑珍珠耳坠剧烈摇晃。杰洛特看到她的指甲缝渗出银雾，那是接触过时空裂隙的特有症状。当叶奈法掀开他胸口的绷带时，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原本溃烂的伤口表面，银色枝状结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生。
"狩魔猎人徽章..."杰洛特用气管摩擦出沙哑的声音，"在箱子里..."
叶奈法召来悬浮光球的手势比往常慢了半拍。当狼首徽章被放置在结晶化的伤口上时，整个房间突然充满婴儿啼哭般的金属嘶鸣。徽章表面的炼金符号逐一亮起，那些本该永远沉寂的狼派密文，此刻正将结晶毒素转化为某种能量矩阵。
希里的传送门在此时炸开。时空乱流掀翻了药柜，上百个水晶瓶在空中绽放成致命的冰花。女王铠甲上还沾着泣血藤蔓的粘液，她的异色瞳孔在看见杰洛特胸口的银色树状图时骤然收缩。
"白骨城堡的地下祭坛..."希里手中的阻魔金锁链正在汽化，"那些胚胎在抽取你的生命能量完成突变。"
杰洛特感觉舌尖尝到了凯尔莫罕初雪的味道。二十年前在雪山训练时，维瑟米尔说过猎魔人的死亡应该像狼群消失于暴风雪——寂静且不留拖累。他抓住希里护腕的瞬间，狩魔猎人徽章突然熔化成银液渗入伤口，胸前的结晶树迸发出刺破屋顶的蓝光。
当叶奈法的防护罩勉强成型时，杰洛特已经浮现在半空中。银色脉络爬满他的脸庞，瞳孔分裂成蜘蛛复眼般的晶状体集群。凯尔莫罕地窖深处传来古老的符文共鸣，那些镌刻在始祖狼派墓碑上的警示箴言，此刻正通过空间褶皱震荡所有人的鼓膜。
"...其血若银...其骨若璃...则灾厄之门现..."
希里的上古之血在血管里沸腾，她终于看清父亲胸口蔓延的并非毒素——那是无数微缩的星象图，每个光点都是白蔷薇契约制造的突变体坐标。杰洛特正在用最后的意识燃烧基因锁，将自身化作活体追踪法阵。
"告诉雷吉斯..."杰洛特的声音开始夹杂金属刮擦声，"第五瓶青草煎剂的配方藏在..."
他的遗言被突然降临的静默切断了。凯尔莫罕所有玻璃器皿同时炸裂，狩魔猎人的银发在能量风暴中狂舞。当希里用时空禁锢术强行突破能量场时，只来得及接住一具布满银色电路纹路的空壳。
三天后，当史凯利格舰队炮轰白骨城堡的基因库时，每个突变体培养舱都浮现出狼首徽章的虚影。希里站在燃烧的甲板上，看着手中那枚由杰洛特心脏结晶化的追踪罗盘——六万四千个光点正在大陆各处明灭，每个都是亟待清除的猎魔人突变体。
叶奈法在废墟中找到半页焦黑的羊皮纸，上面残留着杰洛特用毒素写就的潦草字迹："当最后一个真正的狩魔猎人死去，他们制造的赝品才会显形。"
海风裹挟着灰烬掠过希里的王冠，她突然想起多年以前，那个在凯尔莫罕雪地里教她摆剑姿势的男人。此刻月光下的海面银斑闪烁，恍如万千狩魔猎人徽章在深水中沉浮。

希里·菲欧娜·伊伦·雷安伦女王的铠甲正在渗血。
这不是敌人的血——那些银蓝色的突变体血液在接触空气三秒后就会汽化。她的肋骨在半小时前被撕裂，现在由叶奈法施加的冰封咒勉强维持着脏器位置。净世罗盘悬浮在焦土战场上空，将方圆五十里内的基因污染源标注成猩红光点。
"东南方峡谷，第七波能量脉冲。"特莉丝的声音从通讯水晶传出，带着熔岩灼烧喉管的嘶哑，"确认是狼派徽章频率。"
希里的狮鹫银剑插进地面，上古之血在剑柄阻魔金阵列里沸腾。当空间折跃的银光散去时，她正站在三百具正在溶解的突变体尸体中间。这些有着杰洛特面容的生物仍在抽搐，它们的脊椎末端延伸出水晶状神经索，像极了凯尔莫罕地窖里那些始祖狼派的遗骸。
"陛下，平民收容区..."传令官的声音突然中断。希里转身时看见年轻士兵被银色触须贯穿眼眶，他背后浮现的突变体竟保留着完整的德鲁伊教袍。净世罗盘在此刻发出刺耳鸣叫，那个光点的颜色正在红与金之间疯狂闪烁。
"维瑟米尔的胡子啊。"希里喃喃自语，剑锋却毫不犹豫地斩下突变体的头颅。当头颅滚落时，她看见对方后颈的刺青——那是二十年前在凯尔莫罕，杰洛特亲手为庆祝她通过试炼刻下的狮鹫纹章。
叶奈法的传送门在硝烟中炸开，紫袍女术士的右臂已完全晶化："检测到时空悖论信号，这些突变体在借用我们的记忆进化。"
希里踢开仍在痉挛的无头尸体，发现它手指上戴着自己的童年尾戒。上古之血突然在视网膜上投射出全息影像：九岁那年落水的下午，杰洛特跳进冰河救她时被水鬼抓破的护腕，此刻正套在五十米外某个突变体手腕上。
净世罗盘的警报声响彻战场，所有光点突然同步闪烁。希里看着那些从焦土中爬起的突变体，它们正迅速重组为记忆中最珍视之人的模样——蓝眼睛的吟游诗人、戴着勿忘我花环的树精、甚至嘴角有疤的克拉茨船长。
"启动三级净化协议。"希里扯断颈间的狮鹫项链，上古之血顺着伤口灌入大地，"告诉矮人炮兵，我要这里的地质结构永久湮灭。"
当阻魔金核弹的蘑菇云升起时，女王的异色瞳孔倒映着千万个燃烧的杰洛特。她的铠甲在高温中熔化成液态银，与那些分崩离析的突变体基因链纠缠成新的生命形态。在意识消散前的瞬间，希里终于听见了父亲的声音——不是来自回忆，而是从正在重组的原子核深处传来：
"小燕子，你分得清哪滴雨是初春的第一场吗？"

还挺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