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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乙同人】冰雪的银水晶 作者:一之濑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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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远远地,有门户喀拉拉开启的声音传来,墓穴里永恒的死寂起了涟漪。
她倏然回神,自靠坐着的水晶碑挺直身。辨明声音由上方的禁书库传来,她收拾起不知涣散多久的心绪,带着些许好奇朝声音来源而去。
「……唉、唉……这里这里,就是这本!」
「太好了……赶快找到资料就离开吧,等等被发现就糟糕了。」
「嗯……我瞧瞧页数,第卅佰九十五页……」
她无声无息潜至两个偷偷摸摸的珍珠生背后,就着淡淡的光看去,她们正将陈旧的《历代五柱》捧在手上。
「……这里!冰雪的银水晶!」
蓦地听见那颗熟悉的贵石,她心下一震,靠得更近了。



1楼2010-12-05 21:17回复
    夏树.库鲁卡 Natsuki.Kruger (A.R. 309 - 338)
    「冰雪的银水晶」持有者,北方库鲁卡—伯边境领出身。移民历323年入学卡尔德罗贝,同年库鲁卡家在一次大规模奴兽战中全体殉难。以珍珠生No.2毕业后受封五柱之二——「冰雪的银水晶」,镇守西境四年,多次扫荡奴兽,居功甚伟。328年,结束边境戍守职务,接任卡尔德罗贝学园长之职,直至去世,得年廿九岁。
    其任内曾历风华事变、陨石击破任务、艾尔利斯之战,以卡尔德罗贝超然立场周旋各国,对艾尔利斯战后十年和平贡献尤大。风华事变后,促进SURROGATE系统之开发,被视为Otome系统最重大变革。任内协同诸国与阿斯瓦德,歼灭舒尔瓦茨残党,令四境绥平。
    ……
    ……
    


    2楼2010-12-05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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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她挪动角度,欲往前探去好看清书页时,身体突地一震,一股猛烈的力道往胸口撞来。
      右胸的冲击扩散开来撼动全身,她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亮着微微白光的禁书库登时暗下。漆黑笼罩之后,风的尖啸刮起,她的视野逐渐转为一片赤红……
      ※ ※ ※ ※ ※
      


      3楼2010-12-05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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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野旋转,红色的云是撕裂天空的龙卷。
        干冷的风在耳边嘶吼,强烈的撞击力还残留在体内,连呼吸也被逼得放弃,任那力道将身体直往地面送去。
        声震大地的巨响过后,她自陷坑中央撑起身体,在漫天飞扬的烟尘里调匀呼吸。
        ——嘶……
        只是轻轻吸了口气,右胸却传来令她差点昏厥的剧痛。立即停下呼吸,她反射性地抬手按抚右胸,然手指一动,便唤来疼痛蔓延全身,精致的双眉登时皱起。
        尽管已刻意放缓呼吸,右胸仍间歇痛着,手指按下之处满是黏稠湿意。忍着痛慢慢站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几乎耗去所有力气,稳住脚步后她抬眼四顾,此地尽是裸露的赤红色岩层。
        微觉异样的她定了定神,蓦地发觉岩层后的天空亦是一片怵目惊心的红。
        ——怎么回事……这血染的天地……
        举起手中的斩斩候,一端剑刃断去一半,另一半遍布裂痕,本该金黄耀眼的剑刃竟也是刺眼的鲜红。心中的惊诧还未静下,体内忽然涌起一阵疼痛与不适,虚弱的她压抑不住地弯腰猛咳,每一震都牵动右胸的痛楚,才咳了几下眼前便是一黑。
        ——不能……不能晕去!
        嘴里的腥咸及体内还残留着的战斗意识将她涣散的精神再次凝聚,她硬生生忍下咳嗽,重新站稳脚步。黏稠的液体自额际滑下,她猛地醒悟,并非世界浴红,而是她自身迸流的血液淌进眼里,令天地变色。
        用力眨了眨眼,艰难地排开满溢的血,天地虽恢复清朗,她却也看清自己的一身腥红。傲人的深紫舞斗服已无一处干净,亚麻色的发梢亦为鲜血打湿,重重地垂在肩后。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如此狼狈……?
        侧腹的穿透伤无法收口,泉涌般冒着红,自体的修复远慢于血液奔泻的速度,她双脚越来越虚软,意识一点一滴消失……
        「静留.薇奥拉。」
        砰地一声,黄绿的身影自空中下降,落地时激起好高的尘。
        那熟悉的大嗓门自己怎样也忘不掉,就跟流星锤及绿袍般具有象征性。
        ——遥.阿蒂米奇,珠洲的黄玉。
        飕飕几声,空中数道灰影折了个弯,朝此地落下。烟尘消散后,又有四名乙姬围住自己。
        静留目光一一掠过,认出来人。——千绘.哈拉德,那以忠诚闻名的乙姬,其他人则是艾尔利斯的Delta小队成员。
        面前五人一脸严肃,戒备的神色里敌意浮动。她顺了口气,终于想起为何会在这艾尔利斯边境的干燥高地上浴血重伤。
        该从那次选战说起吧?
        艾尔利斯合众国的国情在激烈的选战后起了绝大变化,一位野心家取代克利萨德阁下成了该国执政。新任大统领带来的不安在数月后化为实际的恐怖行动,艾尔利斯与阿尔泰公国缔盟,释放囚禁在国内的战犯——凪.戴.阿尔泰,毫无预警对邻近的罗姆鲁斯国发动联合侵略。
        闪电般的袭击由舒尔瓦茨残党的奴兽为先锋,多处进行的强烈攻击将罗姆鲁斯国的乙姬诱离,落单的鲁提西亚王死于事先潜入王宫的暗杀客手中,失去王与乙姬的罗姆鲁斯以极快速度沦陷。
        无人知晓艾尔利斯为何掀起战争,对方拒绝任何方式的协谈与沟通,诸国大张旗鼓备战之际,亦请求卡尔德罗贝给予协助。——这正是自己出现在此的缘由。
        然而,对方似乎料到卡尔德罗贝这着,孤身前来探查的紫水晶在边境便遇到伏击,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呵,珠洲的黄玉,还有艾尔利斯引以为傲的Delta四人小队,真是受宠若惊呢,好大阵仗。
        ——喀嚓。
        她们踏上一步,神色里满怀警戒。
        静留手指动了动,自手臂不断冲下的血让她握不住手中的斩斩候。事实上,她连抬手擦去流进眼里的血都做不到了。
        ——嗤地一声,敌意化为实际攻击。
        一道细细的光束穿透右手腕,两束炽热的射线断去肩骨。她连闪避的念头都还来不及动,斩斩候已跌落地面,残断的剑刃闪着最后的金光。
        她们又踏上一步。
        高地上的风都停了,静留只听见自己咬着牙,为压抑伤势而粗重的呼吸。
        


        4楼2010-12-05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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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一点,再近一点。
          惑星的重力此刻竟像带着恶意似地将她往地面扯,双脚再也无力撑住身体,娇艳的紫水晶缓缓跪落,垂首又喀出满手的血。这血量……肺是不是碎半个了?每呼吸一次就痛得几乎晕去。
          真是,现在该唤做「娇艳的血水晶」了。——她自嘲地想着。
          岩层上鲜艳的红花为阴影笼罩,她抬起眼望去,珠洲的黄玉已站在面前,其余四人亦离自己不远。
          「静留。」
          赤红的眸子扫向绿色的乙姬,她忍下涌至喉间的血,以沉默回应昔日的友人。
          「我送你最后一程。」锵啷短响,俯视的遥举起手中的晨星,话声极轻。
          静留微微一笑,笑里有引君入彀的得意:『夏树……这是我能替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右手已经废了,这点小工夫左手还是能做的。浮云飘开,夕阳的余晖再度铺上焦黄的岩地……
          ——紫水晶左手里亦窜出暴涨的金光。
          「不好!」
          遥冲出口的示警赶不上倏起的金蛇,紫水晶最后的攻击一如往常华丽地舞开了……
          金黄剑刃盘旋吞吐,映闪的刺眼光芒令人目眩神迷。紫水晶紧握剑柄,举臂挥动的力道甚至将疲软的身体带起,在朱黄的天地里献上一曲独舞。
          灵动的金链狠狠抽旋,每一次摆动都弯出大段的弧。一道又一道飞出的真空刃,在起风的瞬间,刮起漫漫烟尘与碎石,浪潮般拍向艾尔利斯的乙姬们!
          华灿的金色弧光,艳丽的深紫舞姿,冲天而起的褐黄砂尘。
          ——以及随紫水晶舞动而向四面八方飞溅的鲜红暴雪。
          风骤起骤停,尘的浪花猛然拍向岩地,碎成飞沙走石落回地面,一轮几乎要吞尽万物的金光亦随着碎裂的斩斩候消逝……
          天际残阳之下,伤痕累累的Delta小队四人弯身前倾,几乎贴上一身腥红的紫水晶。
          ——啪嚓、啪擦。
          四把军刀透体而过,静留仰起头,苍白的唇向仍留着片蓝的天空轻叹了口气,释放体内已达极点的伤——鲜艳的红直直泻下,喷得Delta小队俱成血人。
          铿。
          短促而轻微的碎裂声响过五人耳际。
          艾尔利斯代代相传的珠洲之黄玉,Delta小队的GEN,在紫水晶最后一支舞的金光里碎成无用的贵石。
          静留又笑了。笑得如此欣慰而自然。
          失去乙姬的艾尔利斯,已无继续战争的本钱,仅剩的阿尔泰公国孤掌难鸣,败战之日屈指可算。
          ——呐……夏树,你的辅佐官立下大功了唷……
          ——可是……对不起……我似乎……没办法回卡尔德罗贝了……
          


          5楼2010-12-05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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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树完全没有印象怎么回到寝室内的,只知道回过神的时候,已瘫在反锁的门边满脸是泪。
            ——『我的学园长,该起床了。』
            ——她说过的话从来没像此刻般明晰,却也没像此刻般遥远。
            ——『夏树,我倒茶啰。』
            ——她的微笑,好美……
            ——她的发,好香……
            ——『静留小姐……殉职。』
            夏树倒抽一口气,窒息感招来猛烈的咳嗽。
            她紧抓着胸口喘气,痛却从手抓的地方开始扩散……
            ——『我去去就回。』
            剧痛蔓延到全身,痛到几乎不能呼吸,她只能死掐住自己另一条手臂,将头埋在膝间与手臂之内呻吟。来自身体表面的尖锐疼痛让她短暂忽略体内渐形庞大的悲怆,于是她越抓越紧、越抓越使劲……
            ——『等我回来吧。』
            当两只手臂淌下的血将海蓝长衣的袖子尽染成深紫时,痛觉已经麻木。她再也不能遏抑绝望的侵袭,只能跪在地板上用尽全身力量大声哭喊那个令她心碎的名字。
            「静留————————!」
            ——那晨光中无比熟悉的微笑,静留要她等着她回来。
            一遍又一遍……
            即使嗓子破了、哑了,仍喊着紫水晶的名字,仿佛世界只剩下逝去的她。
            思绪里满满都是一个紫色的身影,耳朵也不停回荡那柔软的声音。然而不管如何拚命想着、喊着那个人,远离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终至浓缩成一个无法逃避的事实。
            ——她所爱的静留·薇奥拉消失了……
            泪水干涸了再流、流了再干涸,她根本无法控制。
            曾经以为泪水能将悲伤带走,此刻的痛楚却如同无穷无尽的大海,涓滴抽取的泪全不济事,只能无助地任狂浪一次次将她拍得粉身碎骨,每个碎片却仍然满载静留的身影。
            她使劲全力嘶吼着,自己的声音却被一句雷响的「静留小姐……殉职。」吞没;紧闭着眼不敢再睁开,却看见意识崩裂,裂开的黑暗中只有鲜明的痛楚无止尽地冒出,一层又一层加深。
            那句话深深刨进心底,一刀一刀剐着血肉,好痛、好痛……痛到她无法思考、理智不存,直想一头撞死,随了她去。
            死……是啊,她不在了。
            静留.薇奥拉已死,夏树.库鲁卡又哪能独活?又何必独活?
            「静留,你等我……」
            她爬起身,拖着脚步在房间内翻找,刀……刀呢……该死的刀藏到哪去了!
            「静留……静留她在等我啊!」歇斯底里地咆吼,夏树胡乱抛摔眼前不是刀的任何物事,在房间各处洒下满臂的血。
            蓦地,她瞧见床头那帧两人合照。
            是就任学园长时拍摄的,她在微风中揽着自己的手,对镜头轻笑,背景是湛蓝的天与皙白的灵庙。就任的那位人士表情有些许不自在,一手按着新披上的海蓝长衣,一手却不着痕迹轻触紫水晶的肘。
            ——每个早晨唤醒自己的她。
            再也看不见了……
            ——时时刻刻伴在身边辅佐的她。
            那样的温柔微笑已成绝响。
            ——照片里的她,永远凝结在那一刻了……
            停歇片刻的悲痛卷土重来,夏树脚一软,虚弱地往地板跌下。颤抖的手攀住床,用力扭紧被褥,冰雪的银水晶嗓子已哑,急欲喊出的名字成了空洞的喘气声。
            ——你……连名字也要消失了吗?
            又急又惊地,他逼出两声模糊的音,猛地弯腰直咳。火烫的喉咙没有咳出血,却再度逼下了泪。
            干涩的唇微微掀动,唇形描画着她喊不出口的名字。
            在夏树逐渐黑去的视野中,静留带着她最熟悉的微笑拥住她,说着听不见声音的话。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夏树也要好好活下去……』
            


            8楼2010-12-06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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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
              水滴落水面,起了一池涟漪。
              静留在一片深蓝的颜色里『醒』过来。
              ——褪下为血浸湿的舞斗服,以一身淡紫的舞星装,戴着失去GEN的空洞耳环,干干净净地醒来。
              周遭是青蓝色透明的水晶森林,水晶座底部自下而上的幽光由亮蓝至纯黑打进空间顶部,地板飘浮的雾气是诡异的磷青色。
              寂静,没有丝毫声音。静留仿佛听见至静时耳里自生成的幻觉耳鸣,嗡……
              压抑而令人心乱。
              『流水的透辉石,蒙妮卡.莫内,将其一生献于……』左手边的水晶座里镶着一纸先代乙姬的荣光。
              是了,原来是诸位Meister长眠之地,无怪乎瞧着眼熟。再往下走是真祖大人遗体所在,上方则通往禁书库。
              静留敛下一双澄亮的赤眼,整整衣袍。此地便是大家,是自己的永久归宿——静留·薇奥拉终于也成为历史里的水晶碑。
              虽对姊姊们有些不敬,但她忍不住逛过一座又一座蓝水晶,找寻属于自己的一方墓碑。然而,她依次巡礼历代娇艳的紫水晶,却始终没看见静留.薇奥拉这个名字。
              正当她侧着头思索时,禁书库的方向传来沉稳而一丝不苟的声音,打破一洼死水般的静寂。
              扣、扣、扣、扣。
              坚硬的鞋底敲着地板,撞出间隔相同的回音。静留微微一笑,Miss玛莉亚——这位严肃而古板的监督官,她至死也不会认错那规律到几乎成为定则的脚步声。
              正如她所预料的,灰发而拘谨的女士从阴暗的甬道里走出。Miss玛莉亚直直走向历代紫水晶碑群,单膝跪下行礼,磷青的霜雾在她灰黑的裙摆边翻滚。
              「打扰了,诸位姊姊。静留.薇奥拉,本代的娇艳紫水晶,行将永眠于此,陪伴真祖大人与历代紫水晶大人。」
              平板毫无起伏的诵念,宛如朗读公文般僵硬。
              早知Miss玛莉亚长久以来便担任Meister的守墓者,却没想她这番话亦讲得不带一丝伤感。
              也是呢,Meister经历长达五十年,她已见证过太多生死。这墓里半数的水晶碑是Miss玛莉亚立下的也不无可能,如是自己,兴许也麻木了吧。
              「贵安,蒙妮卡姊姊。」Miss玛莉亚的问候声打断静留揣想,她微感讶异,眼前这位灰发女士的眼角多了些许忧愁。
              「……如果是蒙妮卡姊姊,会怎样做呢?」
              「……我……已经能对死者坦然,面对生者却仍感到无力。学园长……那个悲伤而无法自处的孩子……与那温柔的人羁绊太深……紫水晶一死,她象是毁去半个灵魂,又哭又狂地……」
              「无能的我……给那痛苦的孩子打了几次镇静剂……」
              Miss玛莉亚揉了揉眉心,却揉不散眉间的苦涩。
              「……如果是蒙妮卡姊姊,会怎样做呢?一定…有比愚笨的我更好的方法吧……」
              Miss玛莉亚的问句被此地无声的深蓝淹没,沉默半晌她微微苦笑,向水晶碑行礼。
              「打扰您的安眠了,蒙妮卡姊姊。」
              ——那个悲伤而无法自处的孩子。
              ——她仿佛毁去半个灵魂,又哭又狂。
              ——给那痛苦的孩子打了几次镇静剂。
              想也不想地,静留随着Miss玛莉亚走出墓穴,走出灵庙,往卡尔德罗贝最高的五柱之馆走去。
              ——去见夏树,得去见她。
              


              9楼2010-12-06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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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院里到处都传来压低的哭泣声,每每有仓皇的学生带着泪痕匆匆躲避Miss玛莉亚。偶有几个手脚慢的学生来不及避开,仅能低垂着头向Miss玛莉亚行礼,死命控制啜泣的声音却徒劳无功。
                Miss玛莉亚反常地没给予严厉责备,仅是点点头便毫不停留地离去。
                五柱之馆依然纯白而优雅地摊躺在卡尔德罗贝最高处。不再跟随Miss玛莉亚的脚步,静留下意识地走着她最熟悉的路径,在紧闭的学园长室前止步。
                鸨羽舞衣——炎授之红玉的持有者,正摇着一头焰色短发敲门。
                「代理学园长,我进来了。」
                「……请进。」
                学园长室内传出萨拉.卡拉格的声音。
                静留看着深棕色的门扉开启又关闭,默然转过身,朝夏树最可能出现的医护室走去。
                「……现在怎么样了?」
                甫一接近医护室,Miss玛莉亚的问句便飘了过来。她正在医护室外,抿紧唇与阳子主任交谈。
                「应该快醒了。」阳子一脸疲惫,眼下浮肿,瞧来好阵子没睡。
                「辛苦你了,这边先交给我,去休息吧。」
                越过换班的俩人,静留踏入医护室。宁静空旷的白色房间里,几张干净的床铺被安置在墙边,只有靠窗的那张床上躺着人。
                她的夏树沉沉地睡在洁白的床上。
                仔细审视无论何时都悬在心上的夏树,她比最后一次见面时苍白许多,闭起的眼略呈红肿,即使是安稳地沉睡着,嘴角仍倔强地弯下。
                ——睡着了也怀着心事呢,学园长。
                静留抬起手抚向夏树薄了一层的颊。
                没有昔日的温滑,静留的指贴近夏树的脸,却只触着空气,穿了过去。
                静留唇角漾起笑,笑里泪光闪烁。
                她真的、真的已经是死去的人了呢……飘飘荡荡地,是一缕只因眷恋而留存于此的幽魂。
                『夏树。』她试着呼唤她的名字,床上的人动也不动一下,医护室内只有窗边洒进的日光与微风。
                呼。
                窗帘微抖,带了声厚实而沉滞的翻动。——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夏树。』她再唤了一次,那双死气沉沉的翠绿瞳眸默默盯着天花板,目光毫不偏移。
                静留忍不住坐上床压下颈,以自己赤红的眼直视那双眨也不眨的绿眸。夏树仍然毫无反应,视线穿透空气般穿透了她。
                —— 一滴泪直坠而下,也穿透了夏树,不知跌向何处。
                


                10楼2010-12-06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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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游发帖的经验技巧掌握的怎么样了?


                  IP属地:黑龙江11楼2010-12-07 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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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树,你醒了?」不知何时,舞衣进到医护室内,坐至夏树床边,悬着满眉目的关心。
                    夏树终于移开僵固于上空的视线,望了床边的人一眼,算是回应。
                       「可以坐起来吗?绷带该换了。」舞衣从袋内拿出一卷纱布绷带搁在被上,起身将悬吊的点滴移近床边。
                        夏树撑起身体,被单滑落腰间,两手随意一搁,毫不在意会否扯动腕间贴着的针头。舞衣将她睡袍的袖子卷起,露出两条缠满绷带的胳膀。
                        ——绷带之下,遍布一道道伤痕,旧伤还留着淡淡的痕迹,未收口的新伤又车了过去。
                    PS:ID被封,过了这许久才爬上来接着贴,为免再度进入黑名单,决定以后每日只发一贴。如有人心急等不得,请移步至初歌的网易博客阅读,那里有贴。
                    初歌网易博客地址:http://lamuriavon.blog.163.com/blog/#m=0
                                                                            ——楼主注


                    IP属地:广东12楼2010-12-14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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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留不敢相信,这就是搂过自己无数次的两条光滑手臂。
                      舞衣默默拆着染红的绷带,探手开了医疗箱拿出碘酒。
                      「……不用擦了。」
                      夏树开口了,粗哑地令人怀疑声带是否已毁。
                      「这点小伤,纳米机器就够了。」
                      夏树拈起手边的新绷带,唇边扯出一道难看的笑。
                      「快把我裹起来吧……」夏树笑了两声,满是嘲讽:「把我铐起来、绑起来算了!裹着这绷带,还不是怕我又抓伤自己!」
                      扣地一声,夏树把绷带狠狠砸向墙壁,细针头带着血珠跌下床,悬空摆荡。
                      「去跟Miss玛莉亚说啊!舞衣!找根绳子把我捆起来!越粗越好!镇静剂半天打一次,粗绳子捆着一了百了,也不用找人定时照看我了!」
                      「夏树!」碘酒落向地面,舞衣抱住愤怒的她,满溢心疼的泪。
                      「放过我吧……拜托你们……」夏树搁在舞衣肩上的头缓缓摇着,沙哑而虚弱的声音飘得极远,眼里失去亮度:「不要管我了……我已经……」
                      「我已经…………」
                      重复着那句话,夏树无神的绿眼再次湿润,淌下不知已流了多少次的泪。
                      「静…留…………静留…………」
                      「静留————————」
                      发疯似地,夏树用破损的嗓子声嘶力竭喊着那再也不会有回应的名字,无助的脸庞泪水横流,浸湿友人的发与肩膀。
                      「夏树…夏树…………」
                      舞衣双手用力收紧,希望能给她一点微薄的温暖,然而这湛蓝的女子已迎来人生的寒冬。
                      能给予她温暖的人,已消逝在艾尔利斯的边境了……
                      尽管能飘荡在卡尔德罗贝,却再也不能以手轻拥她、以唇轻吻她,再也不能将声音传达给她了……
                      原谅我,夏树……原谅我先你而去……
                      静留眷恋地凝视崩溃的她,流着没有人知道,成串的泪。
                      


                      IP属地:广东13楼2010-12-27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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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墓穴的门在沉重的呻吟后封闭,静留在深蓝的光芒中伫立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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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见夏树,只有无机的水晶碑。——夏树没有同她一般于此地『醒』来,墓穴充塞森冷的蓝芒,死后的世界只有她一人。
                        体内的无助逐渐翻腾,静留悲伤地嘲笑自己——什么时候竟有了死后能相聚的傻念头?消散之后还能再见夏树已是奇迹,奇迹不可能再次发生。
                        濒死时她曾在心中对夏树道歉,为她先走一步请求原谅。死后看见夏树为她疯狂、为她痛苦、为她孑然一生,她才发觉自己把活下的人想得太简单了……夏树的后半生赢得世人爱戴,光荣之后却是寂寞啃噬的斑斑心伤……
                        日日夜夜伴着夏树,静留不曾看过她再次哭泣,却听见她心中汩汩淌着哀伤的血泪,静留•薇奥拉死前死后再多的愧疚都填不了她内心的无底洞……
                        呐,夏树,看不见你的世界是属于你的深蓝色。凄凉又寒冷,这是你生活数年之久的世界吗?湖底冰巅般地冻人,这是你失去我时的心情吗……
                        不能没有彼此的两个人,一齐消失才不会让另个人难受吧?
                        静留环抱双臂,靠坐在夏树的水晶碑旁,怔怔掉下泪,泪里有孤单的笑。
                        


                        IP属地:广东16楼2010-12-27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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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晓得该哭还是该笑的学园长回过神已经是夕阳西斜的时刻了……
                          轻轻咳嗽了一声,夏树视线投向病床上的静留,脸颊微红。绝对、肯定已经不会有人来打扰了,可该死的她为什么还会感到尴尬?神经质地又撇过头去确认转角后没躲着人,夏树深深吸了口气缓和情绪。
                          偌大的医护室内只剩她与她,余晖抹了一地潋滟的红,夏树在连风都停止吹送的安静里,轻提脚步走近。凝视着静留致丽的脸庞,夏树蓦地发现她一双细长而淡色的眉微微蹙拢。
                          掀开被子,夏树手里一捞,拦腰抱起静留。柔软微卷的亚麻色长发蓬松落在颊边,夏树轻柔地将发掠向静留肩后,指尖似有若无滑过她曲线优美的颊。发一动,便有股淡淡茶香扑鼻而来,她不觉屏住呼吸。
                          手指抚着静留苍白而微现干涩的唇,夏树的吻却落在她轻皱的眉间。
                          清新的淡香满溢,夏树紧绷忐忑的眸光渐渐放柔,唇一沾即离,却又贴了上去。熟睡的静留顺着眉间的力道向后仰头,白樱似的唇微张。
                          轻轻的二重吻,静静地结束,静留仍鼻息沉沉,并未醒来。
                          夏树眉梢一挑,怒意再度涌上:「这奈绪……敢骗我,人没醒啊……阿尔泰公国的任务结束后派去南方好了……」
                          学园长正自恚怒,目光落在臂弯里静留微启的唇,突地噤了声。
                          『……难道是……弄错地方了……?』
                          带着狐疑将静留的脸庞转过,学园长垂首亲吻那朵白樱,湖绿的眼眨也不眨地紧盯着怀里人的动静。
                          半晌,静留依然没有反应,她却红了脸。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夏树.库鲁卡!
                          静留沉睡不醒,从刚刚到现在,自己究竟在对毫无防备的她做些什么事情?
                          把人吻醒?……这不明摆着轻薄吗?
                          该死的奈绪…………不,会相信她胡扯的自己同样不可原谅!
                          ——可是,静留好甜……
                          夏树内心发出一声悲鸣。
                          刚刚飘过脑海的那句话…………夏树的自我嫌恶到达前所未有的高点,双颊火烧般的烫,半是恼怒,半是羞愧。
                          正当夏树对自我品格强烈怀疑时,怀里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呓语。
                          「静留?」夏树喜出望外,适才的混乱全抛至脑后。
                          「夏…树……」
                          夏树听得清清楚楚,从静留唇里溜出来的是自己的名字。
                          「夏树……我想…见你…………」
                          伴随这句梦呓,静留紧闭的眼角泛出微闪的水光,夏树心下腾地一震。
                          ——原以为是甜美的梦令你不愿醒来,难道是梦魇将你紧紧缠住吗?
                          「静留。」夏树凝着眉,在她耳边低唤。
                          「静留,张开眼……我在这里……快醒醒……」轻拍她柔滑的颊,夏树近在耳边的唇几乎碰上静留的紫水晶,沉沉的嗓音与搂在腰间的手同样坚定而有力。
                          ——「静留。」
                          ——带着担忧、企盼,以无形的重量摇撼身心的呼唤。
                          ——令她在无边无际,深蓝而趋近于黑暗的空间里踏上实地。
                          ——那死亡的深蓝世界,黎明前的黑暗般褪去了……
                          静留紧蹙的细眉抽缓,两扇长而浓的睫扉轻抖微颤,慢慢地向上掀起。
                          ——在一片火红的光里,她近在咫尺,环着腰的手微紧,肩稳稳地撑住自己。
                          那对迷蒙而茫然,浮云掩日般的艳血眸子闪了闪,夏树修长的指滑过她眼下,语带欣慰:「你醒了。」
                          「夏…树……」怔怔地看着微笑的夏树,静留蹙眉按着额,环顾四周。
                          头很重,眼也有些畏光,她仍看清室内虽铺着赤红的色,却没有高地的风、干燥的气味。安适的床,翠绿的盆栽,静止的窗帘,窗外成排茂密的落叶树,以及远方天空下为夕色染艳,平静的五柱之馆。
                          这里是卡尔德罗贝的医护室。
                          「静留。」喜孜孜的声音,静留移过目光,她念兹在兹的人拥着自己,眉开眼笑。
                          发饰的银白闪光刺了她眼,静留忽地抬起手,朝夏树的脸颊一戳。
                          「静…静留?」惊呼出口,夏树抓住静留进犯的手指,一脸愕然。
                          「活的……我……碰得到夏树……你还活着……」静留话里透着不可置信,犹疑与惊楞闪烁,夏树眉头一紧,抚在她颊边的手指使劲一捏:「……静留你睡迷糊啦?还在做梦?」
                          静留痛喊一声,手抚着脸颊,揪起的眉尖满载疑惑:「……梦?是梦吗……」
                          见她眼底仍残留着迷惘与一丝甚难察觉的惧意,夏树的手搭上静留手背,轻轻揉去她颊边的微疼。
                          「忘了它吧,不管是什么,只是个不真实的梦……」
                          拨开她浓密的发,夏树的手往后一探一捞,将静留紧紧抱住:「醒来就好,别管那梦了……」
                          低沉的声线,有力的拥抱,意识虽还有些昏沉,但夏树的气息是如此实在,那深蓝而死寂,没有她的世界渐渐飘远……静留攀住夏树肩膀,安心地将全身重量托付给她,以微哑却一贯恬然自适的声音微笑开口。
                          「我回来了。」
                          


                          IP属地:广东19楼2010-12-27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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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啦……夏树,那个我自己……」
                            「不要动,你坐着。」
                            静留抚着脸坐在床边,无奈地看着夏树东忙西忙。夏树背着她从衣橱里拿出换洗衣物,出口的句子都是不准违抗的命令。
                            打从适才从医护室下床,脚步虚软差点摔向地,夏树就一直是副紧绷的模样。
                            不过就是滴水不沾、粒米未进地躺了好几天嘛……瞧她青了一脸地,就这样一路将自己抱回五柱之馆的寝室,勒令这不能做、那不能做,通通她来做,让一向由自己打理俩人日常的静留十分不习惯。可是……看着如此体贴的她,笑容却在静留唇边浮现。
                            夏树拿着一叠衣物转回床边,侧头打量微笑的她。
                            「……走得动吗?」
                            「走不动。」仰起头,静留笑吟吟地说。
                            夏树略现犹豫,却只将衣物搁在静留怀里,二话不说往膝弯里一抄,又将她打横抱起,往澡间走去。
                            静留攀挂夏树颈子,嘻嘻笑着赖住她,像个任性的孩子。
                            「静…静留……!」抱紧在怀里蹭动的她,夏树话声里微现嗔怪,颊上被她磨出两点晕红,静留笑得更愉快了。
                            顶开澡间的门放下她,静留浅笑未褪,这边放置浴巾衣物,那边探手试试水温,瞧来已无大碍,夏树却仍有些不放心。静留回头见夏树倚在门边盯着她瞧,弯出一朵灿烂的笑,手往腰带抽去。
                            「夏树还担心的话……」
                            静留动作极快,腰带一松,衣袍也跟着滑脱,胴体登时一览无遗。
                            「……来帮我洗?」
                            砰地一声,满脸赤红的夏树急速闪出浴室,用力合上门。门后传来隐隐的轻笑声,夏树几乎可以想象静留笑得多么可恶……
                            ——这笨蛋,看来已经恢复成原来的她了!
                            双颊着实火烫,夏树的脑袋里不断闪现静留的微笑、静留的眼、静留的唇,以及静留白皙而丰美的身体。
                            ——『静留好甜……』
                            夏树硬生生压下差点冲出口的惨叫,双手用力一拍脸。
                            「冷静点!夏树.库鲁卡!夜还没深!」
                            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话尾有多么暧昧,夏树猛地深呼吸几口,红着脸离开澡间,往厨房去了。
                            跟锅炉杓匙奋战许久,夏树终于熬好一锅清淡的粥,煎妥两颗荷包蛋。
                            每日总让静留准备晚餐,亦或到学园餐厅内解决,学园长已有好一段时间没进过厨房。「说什么也要亲手弄顿饭给她吃。」强烈的念头自静留解除石化后就盘旋不去,好不容易今日人终于醒转,尽管对自己的手艺不甚放心,战战兢兢地总算也弄出一顿可堪入口的晚餐。
                            只是……清粥与荷包蛋,虽说本就打算做些清淡食物,只是看着这两样料理,学园长忍不住一阵颓丧……
                            正埋怨自己时,她瞥了眼壁钟,惊觉自静留进澡间已过了近一个小时,怎地人还没出来?
                            「……静留?」
                            夏树望澡间喊了几声全无回应,顿时一慌,莫非她体力不支,泡澡泡到晕倒了!
                            心里发急,夏树随手抛掉围裙,三步并做两步奔到澡间,手一推直撞进满室湿暖的雾白里:「静留!」
                            「……夏树好色。」
                            一脚踏进浴室,却迎来意料之外且突如其来的埋怨,夏树不觉呆然。薄薄的雾气里,那个全无回应的人浸在浴缸内,眯起一双迷蒙的红眼瞅着她。
                            「……故意不锁门,好来偷袭人,真是坏心。」
                            ——看来又是被她耍了。
                            「你……」这家伙,刚真以为她出事了!适才一紧张,静留石化时的心痛蓦地涌上,没料竟是一番戏弄,心里的难受全转为怒气,夏树满腔担忧化作额上暴起的青筋,大声道:「好好的怎么不回声啊!还以为你昏了!」
                            严厉的吼声与明显的怒意喊得静留一愣,她撇开目光,伸指弹了弹水面,激起微小的水花:「有点晕,回不出声嘛……」
                            夏树大踏步走进浴室,一把将湿淋淋的静留捞起,半声不吭地迅速帮她穿上浴袍,又扯了条干毛巾包起静留的发,抱着她出了澡间。将她放到床上后,夏树静静地坐在一边不发一语。静留擦着发,觑了她一眼,微感忐忑。
                            


                            IP属地:广东20楼2010-12-27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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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terialize。」
                              银紫两道光芒自五柱之馆中庭起飞,划出弧形的亮芒投入夜空,朝卡尔德罗贝后山飞去。
                              两道光的高度不断攀升,夏树及静留一前一后飞至山岗顶上空,迎面的风已带有凉意。远远看去,温德布鲁姆市是一座不夜的灯城,闪耀着水银般的光华,与罗列天空的星群遥相辉映。
                              「这里视野最好。」
                              夏树又向上升了百呎,环顾四面,周遭是连后山虫鸣亦传不上来的沉静,黑暗里只有舞斗服流动的淡金光芒亮着,被远方城市的点点银白与银色流线一衬,宛如灿亮光河上缓飞的萤芒。
                              「瞧,风华宫在那。」
                              夏树指着水银灯城里一朵醒目的鹅黄,语气里多了些兴奋。
                              自结束戍守边境的任务以来,已不知有多久未曾在高空中俯瞰夜里的城市灯光了呢。若非静留相邀,夏树几乎忘却将星空踩在脚下的壮阔与快意。
                              静留按着被风吹动的亚麻色长发,视线顺着夏树手指扫过温德布鲁姆市的地标,柔柔的目光将景色看进眼里,却不放入心里。轻轻靠向夏树,揪住一络恣意飘飞的蓝发,静留眯着眼笑问:「夏树,我石化后,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夏树应了一声,收回眺望夜景的目光,在高空中仰躺下来,任星光洒落,两潭湖似的眼映了一带银河。
                              「这说来话长了,你石化之后,猫神山和灵庙先后受到攻击……」
                              夏树娓娓道来,静留静静听着,两掌覆住夏树的手,在波及各国的混乱事件中,感受她的体温,感受她不在她身边时,夏树经历的每一天。
                              事后被定名为「惑星作战」的事件自乙姬限制公约会议后进入白热化阶段,调派诸国协同作战,在卡尔德罗贝研究中心坐镇指挥的夏树并没有比前线作战的乙姬们轻松。前阿尔泰大公凪的提议所酝酿的战术毋宁更适合称为孤注一掷的豪赌,SURROGATE系统反转的那两分钟夏树可是紧绷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直到荧幕上惑星兵器「尤娜」的亮点消失,诸国传来子兽溃亡的讯息,所有人才松了那口郁在心中的气。然而,夏树却又多担了三天的心,才盼到静留醒转。
                              此刻细说重头,夏树只是眉尖稍皱,危及整个惑星的威胁在尤娜消失后已不值一提,她心中某块角落却始终惦念着石化的静留。
                              「……《乙姬限制公约》会议时,我还是不能像你一样干练地斡旋哪……」
                              夏树转过头来,一双碧绿的眼睛在舞斗服的金芒里亮着,腕一翻握住静留的手,她叹了口气。
                              「……会议中场的时候,我……」夏树顿了一下,两点碧绿在黑暗里闪了闪。
                              「很想你。」
                              视线灼然,沉沉的嗓音已放松,却残留当时的挂怀。
                              静留敛眼微笑,手抽离夏树掌握抚向她坚毅却不失柔和的脸庞。淡淡的金色光芒横流,静留温软的手随身体飞动自夏树颊边水平滑向额际发顶,夏树的眼睛随静留而转。她噙笑的脸自身侧挪向头顶,一时间因颠倒而难以辨别情绪,夏树伸手探向静留,高空的风却带着亚麻色发丝缠上她的指。
                              静留在暗夜里轻捧夏树的脸,无声地弯下颈脖,垂首一吻。
                              生疏的姿势,唇舌短暂交缠便分开,静留又吻了夏树的眼、夏树的额,长长的睫掩了酒红的瞳。
                              「抱歉哪……夏树……那时不在你身边……」
                              夏树失声一笑,仰着颈子,指尖点开她闭合的睫:「道什么歉呢……这哪能怪你。」
                              高空的风拂动她俩长发与舞斗服,夏树握住静留捧在脸侧的双手拉开,视线变得柔和,莞尔一笑。
                              「……这样飘在空中,倒有点像那时你教我游泳。」
                              「啊啦……是仰泳吧。」静留的微笑声里带着促狭:「夏树老是不能放松身体,一直呛水,真拿你没办法。」
                              「唔,把那些都忘掉!」
                              「才不要呢。」
                              「……哼,舞衣教的时候我可正常得很。」
                              夏树甩开目光,咕哝一声。
                              「……那我教的时候……」静留眼睛眯起,手忽然弯向夏树的颈,轻轻搔了一把:「你在紧张什么?」
                              惊噫一声,夏树慌忙抓住她不安分的指,低声怒吼:「你老是这样闹我,才会一直学不好!你这家伙,安的是什么心啊……」
                              静留格格娇笑,腰一扭飘回夏树身侧,倏地偷去她一个吻。
                              「不闹你了。夏树真可靠,没有你指挥,世界就被惑星兵器毁了呢。」
                              「……也不尽然,没有艾莉卡、妮娜和大家,世界才真会让那东西毁了。」
                              「卡尔德罗贝的学园长,捍卫Otome系统,戮力守护和平的冰雪之银水晶呢……」
                              「……静留?」
                              她的眼睛看着自己,心思却投向远方,突然变得不可捉摸。
                              「夏树。」没有理会她的疑惑,静留展颜,笑得飘渺:「对你来说,卡尔德罗贝是很重要的吧?」
                              「咦?当然是……」
                              「那么,我和卡尔德罗贝哪个比较重要呢……」象是自言自语般,夏树话声还未落,静留又抛出问句。
                              夏树沉默,眼神变得晶亮。
                              「五柱的使命……夏树不在的话,那一点意义也没有。」
                              跟不上静留跳跃的话,夏树微眯起眼睛,凝视着神色微现异样的她:「……静留,你想说什么?」
                              静留放开夏树的手,忽然从她身边飘开,嫣然一笑:「我想知道,夏树怎么看待你我的死亡。」
                              话甫说完,静留掠开左耳的发,低喊一声:「De-Materialize。」
                              ——暗紫的光影一闪,解开物质化的静留从高空中跌下。
                              夏树大骇,一翻身催动舞斗服,急向那坠落的紫影扑去!
                              ——风扯得衣袍与发丝往上翻飞,她却带着安稳而自信的笑容摊开双手迎接夏树。
                              银光在黑暗里急飙,如流星划过。夏树拉住静留的手回扯,顺势一把揽紧她的腰,将人抱进怀里,银光与紫影堕下数十呎,再度凝滞于黑暗的夜空中。
                              「你!干什么啊!」
                              夏树又惊又怒,一瞬间连话都说不出来,静留却搭住她的肩膀,笑得灿烂。
                              「……维持物质化有点累呢,还好夏树不会丢下我。」
                              夏树脸色一沉,眼前这家伙一番胡言乱语,是今晚第二次故意吓她了,到底是……
                              「夏树,要听听我的梦吗?」
                              静留一双赤红的眼在无边夜里眨着,如同两枚深石榴色的宝石,却更像两潭醇厚的陈年美酒,一瞬间竟显得十分深沉。
                              「我们去那片白色的草坪吧。」
                              ※   ※   ※   ※   ※  
                              


                              IP属地:广东22楼2010-12-27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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