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缱绻的时光中,惊喜你放纵的反奏。】
我用手背抵触着青草上冰凉的露珠,想努力撑起因疼痛而痉挛的身体,却始终无法移动。
我疲惫地侧缩着,把脸埋进尚存几丝温度的手臂。
周遭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我转过头,睁开眼睛,看见了一张倒着的脸,眼神带着关切的询问。于是我又好死不死地继续扭过头任凭意识渐渐模糊。
昏迷中像是有双有力的手臂扶起了我,他紧张的声色让我在黑暗中浅浅地笑了,被他抱起跑着,碰撞、鸣笛、颠簸、刹车、惯性冲击,最后气喘吁吁的他把我放在了充斥消毒水味的床上。没错我确实昏迷了,但这些我全都知道,连同在脑海中臆想出的画面,一并记得。
醒来之后我看见那张漂亮却虚弱的脸。
“你在这里陪了一夜么?”我问。
“两天。”他微笑。
他端来早餐,把床摇起来,喂我吃。
我躲开他伸过来的勺子,把杯子拿过来,低头喝水。
夏天销声匿迹那一天,我的病好转很多,每天吃早餐渐渐成为了习惯。
叶子随着风消失不见,枝桠妖娆且枯黄地伸展着,有的延伸向天,有的直指向地。我站在它们之下,离图书馆不远的位置,等他来。
像所有的恋人一样,逛街,去餐厅,看电影,俗不可耐的剧情,唯独的不同在于我们还不是恋人。他跟我表白,我习惯性地抗拒。
冰凉的空气让气息变得急促,他走在我左边,我们没有牵手。
如果两个人彼此不相依,那么遇到危险地时候,受难系数就要小很多。所以当一辆车急速开来,我们各自向两边躲闪,除了我摔了一跤之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相信所有拨动心弦的声音都是细微而具体的。
他奔过来扶我起来。
他背上我的时候。
我听见他轻轻的叹气。
他说:如果牵着手就好了。
真正的爱情不是成为彼此的牵绊,最好是一起活,而不是一起堕落。
而理智总是与爱情屡战屡败。我试图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爱,但是心却听不进去。
我有病,但不希望他是我的药,因为这药不长久。
我承认我是在恐惧什么,我胆怯,可是我不傻,至少当时是这么认为。
夕阳被星光打动,河流蔓延了花开的场景,我坐在风中,一瞬间忘记了左右。
我的右边是无关紧要的大众。
我的左边,我不知道该把他当做什么。
我们一起庆祝生日,我用纸巾擦嘴角,他放下手中的饮料,笑的一脸明朗,有些赖皮的可爱,对我说:“我刚才也吃蛋糕了,我嘴角也要擦一下。”
“可是我没有纸巾了。”
“没关系就用这张~”
我很想帮他擦擦,他连嘴角都很漂亮,无害而虔诚的微笑。
但是呢。有什么东西突然横贯在我们的心距之间,我收回手,抬起头,看见夜晚的烟云拨亮了温柔的月光。
【当你需要个夏天,我会拼了命努力。】
【你会做我的掩护,当我是个逃兵。】
那些不懂事的心事,应该被掩藏,被遗忘,我却一直颂扬。
音乐静止的那一刻,呼吸声也变得紧张。
他说:“干嘛紧张,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跟他同听一曲,是件很傻的事,这首歌节奏的敲击,打在心房上,一下一下,与心跳形成反拍。
我始终不想妥协。
“好好吃药,好不好。”他跟我和平商量。
如果我吃了药,意识不清或是变笨了,怎么办。你说我还有你。可我觉得我只有自己。我是如此畏缩地活在黑暗冰冷的角落。我也想相信你,因为相信你是件很容易的事。
努力不信你,才是最难跨越的磨难。
我费力地开口,想说喜欢他,却只说了一个字:滚。
那一夜,手都是冰凉的。
华丽的旋律枯萎在这个糟糕的冬季,生命渐渐消失殆尽。人总是需要做一些选择,对的或错的,也许一直错下去就是对的。
不能对得彻底,只好错得离谱。
每天他把药送到我嘴边,我避之不及,伸手抓过玻璃杯摔到地上,一次次,在摔碎谁的情绪谁的心。有些信仰很容易碎掉,有些坚不可摧的相信,正一秒小于一秒。
我害怕失去他,也害怕接受他。因为拥有的总有一天会没有。
日子需要人来过,快乐和悲伤需要心去感受,疼痛也需要身体去承受。如果死了,这些都统统会没有。换谁都不会甘心。但如果仅仅是因为不甘心而活着,未免过于敷衍和可笑。
更像是一个牵强的借口。
“你应该得到幸福的。”他跪下来轻抚过我苍白的侧脸。
“我想你一定累了。”我颤抖着,用最隐忍的语气。
“真的,”他把我的手握起,贴在脸上,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遮住快要掉落下来的眼泪,“我想睡一下,一小下。”
“嗯。”我答应了你。
我居然,就这么,答应了你。
没人会想到你终究是没有再醒过来。
我沿着河边走,溪水平缓了春天花瓣的温柔,下一季,是雨季。海纳百川,百川汇海。
那是我的海。
你离开之后湛蓝而苍灰的天空,在我纵身而跃的一瞬间接受洗礼。带着动辄万物的明朗,奔向,有你的将来。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