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秦朝灭亡后项羽和刘邦之间矛盾的发展
一、鸿门宴
    项羽出身于原楚国旧贵族的家庭，自幼流亡，乘秦末农民战
争之际，与其叔父项梁起兵于江东。陈胜、吴广牺牲后，项梁、项
羽率8000子弟兵渡江北上，力挽狂澜，屡挫秦军，并拥立楚怀王
孙心。后项梁兵败身亡，项羽在著名的巨鹿之战中破釜沉舟，大
破秦军。继而迫降秦军统帅章邯，取得了灭秦战争的决定性胜利。
项羽虽为灭秦立下赫赫战功，但胜利的果实却被刘邦抢先摘去。
    刘邦出身于中小地主家庭，做过秦朝的泗上亭长，借秦末农
民战争之机起兵于沛（今江苏沛县），后联合项梁，共同反秦。巨
鹿之战前夕，楚怀王命项羽等率主力北上救赵，命刘邦率兵一部
在黄河以南机动作战，并与诸将相约：“先入定关中者王之。”由
于项羽在河北鏖战，歼灭秦军主力，因而使刘邦在河南的作战颇
为顺利，发展较快，并给刘邦乘虚入关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汉高祖元年（前206年）十月，正当项羽扫荡黄河以南的秦
王朝残余势力时，刘邦率兵10万经武关（今陕西商南东南）进军
至霸上（今陕西西安市东南），迫降秦王子婴，灭亡秦朝。接着，
刘邦为了称王关中、进而争夺天下，先后采取三项措施：
    第一，封存府库，还军霸上。刘邦迫降子婴后即进军咸阳，见
秦廷宫室豪华，妇女、财宝众多，便想留居宫中，享受起来。军
队也失去约束，“诸将皆争走金帛财物之府分之”。这时，将军樊
哙向刘邦提出：“沛公欲有天下耶，将为富家翁耶？凡此奢丽之物，
皆秦所以亡也，沛公何用焉！愿急还军霸上，无留宫中！”谋士
张良也极力劝谏：“秦为无道，故沛公得至此。夫为天下除残贼，
宜缟素为资。今始入秦，即安其乐，此所谓‘助桀所虐’。且忠言
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愿沛公听樊哙言！”④刘邦采纳他们
的建议，离开秦宫，整饬部队，封存府库，撤出咸阳，还军霸上；
并由丞相萧何收藏秦朝丞相府的图书档案，掌握了“天下陬塞，户
口多少，强弱之处，民所疾苦”等各种资料和情况。
    第二，约法三章，除秦苛政。刘邦还军霸上之后，于同年十
一月召集关中诸县父老、豪杰，宣布其基本政策：“父老苦秦苛法
久矣，诽谤者族，耦语者弃市。吾与诸侯约，先入关者王之，吾
当王关中。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余
悉除去秦法。吏民皆按堵如故。凡吾所以来，为父兄除害，非有
所侵暴，毋恐！且吾所以军霸上，待诸侯至而定要束耳。”同时
派人同秦吏一起巡行各地，向民众告谕约法三章的政策。这一政
策受到民众的欢迎，民众纷纷向刘邦的军队奉献酒食，而刘邦又
谦让不肯接受，说“仓粟多，不欲费民”。人民更加高兴，都
“唯恐沛公不为秦王”。
    第三，遣兵守关，拒纳诸侯。刘邦刚刚在关中稳定了形势，有
人向他建议：“秦富十倍天下，地形强。今闻章邯降项羽，项羽乃
号为雍王，王关中。今则来，沛公恐不得有此。可急使兵守函谷
关，无内（纳）诸侯军，稍征关中兵以自益，距之。”刘邦按照
这一建议，立即派兵加强函谷关（今河南灵宝东北）的防御，准
备以武力阻止项羽等各路起义军入关，企图拥兵自立，称王关中。
    刘邦所采取的上述三条措施，前两条无疑是正确的，既防止
起义军进城后的腐败，又争得关中地区的民心，从而对后来的楚
汉战争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和作用。但第三条措施是不合时宜的。当
时项羽的实力远远超过刘邦，阻止项羽西入关中，势必过早地激
化刘、项之间的矛盾；而战争一旦爆发，刘邦将遭受无法挽回的
失败。

汉高祖元年十一月，项羽麾军40万来到函谷关前。他见关门
紧闭，异常生气，立即派其得力战将英布攻破关门，长驱西进。十
二月，项羽进驻鸿门（今陕西临潼东北），与刘邦军所驻霸土相距
40里。这时，刘邦的左司马曹无伤派人向项羽告密：“沛公欲王关
中，使子婴为相，珍宝尽有之。”项羽闻言大怒，立即下令军中：
“旦日飨士卒，为击破沛公军！”项羽的谋士范增也建议：“沛公居
山东时，贪于财货，好美姬。今入关，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
此其志不在小。吾令人望其气，皆为龙虎，成五采，此天子气也。
急击勿失。”从而更加坚定了项羽消灭刘邦的决心。
    但是，项羽是一个变化无常的人，既容易下决心，也容易改
变决心。他进攻刘邦的决心刚刚定下，军事机密就被其叔父项伯
泄露出去。项伯过去与张良很要好，恐项羽进攻时张良遇难，就
连夜私自去找张良，叫他赶紧逃离刘邦军中。张良不仅没有逃走，
反而立即报告刘邦，协助刘邦拉拢项伯。刘邦当即与项伯结为儿
女亲家，求他向项羽转达自己并无背叛之心：“吾入关，秋毫不敢
有所近，籍吏民，封府库，而待将军。所以遣将守关者，备他盗
之出入与非常也。日夜望将军至，岂敢反乎！”项伯允诺了刘邦
的请求，并要求刘邦第二天一定要亲到鸿门去面谢项羽。
    项伯连夜回到楚军，传达刘邦的求和愿望，项羽果然动摇了
决心。第二天，刘邦带张良等人来向项羽谢罪求和，一再表白自
己的战功和对项羽的忠诚，不断软化项羽的意志，以致项羽把曹
无伤告密的事也告诉了刘邦。在宴席之上，范增三次示意项羽杀
掉刘邦，项羽不肯动手。范增又找来项羽的从弟项庄，让他入席
祝寿，以舞剑助兴为由，相机刺杀刘邦。不料项伯也拔剑而起，与
项庄对舞，保护着刘邦。后张良找来刘邦的随从樊哙，樊哙持剑
拥盾闯入宴席，准备与项羽拼命，当场把项羽挖苦一番，项羽竟
毫无反应，从而解除了“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危机。接着，刘
邦退席逃归军中，并立即杀死曹无伤；而项羽不仅没有追究刘邦
的不辞而别，还接受了张良代表刘邦所奉献的礼物。这就是历史
上著名的“鸿门宴”。当时双方已剑拔弩张，一触即发，项羽要消
灭刘邦易如反掌。但是，由于刘邦、张良巧施计谋，卑辞求和，项
羽虚荣骄傲，项伯通敌，故使矛盾暂时缓和下来。

分封中着重处理的是刘邦和关中问题。项羽和范增怀疑刘邦
有争夺天下的图谋，但业已和解，又不愿被人说“负约”（负“先
入定关中者王之”之约），经过一番策划，认为“巴、蜀道险，秦
之迁人皆居蜀”，正好可以用来困锁刘邦，便硬说“巴、蜀亦关
中地也，将巴、蜀二郡分封给刘邦。又经项伯、张良一再求情，
连同汉中郡也封给刘邦，遂封刘邦为汉王，都南郑（今陕西汉
中）。为了限制刘邦北上和东下的发展，又将关中一分为三，分封
给秦朝的三个降将：章邯为雍王，分有咸阳以西之地，都废丘
（今陕西兴平东南）；司马欣为塞王，分有咸阳以东之地，都栎阳
（今陕西临潼北）；董翳为翟王，分有关中东北部的上郡之地，都
高奴（今陕西延安北）。此三人都同项羽关系密切。章邯投降时
“见项羽而流涕”，深得项羽信任，当即被项羽立为雍王，置于军
中。司马欣“尝有德于项梁”，投降后被项羽任命为上将军。董
翳最先劝章邯投降，也是一心投靠项羽的。因此，项羽把关中这
一最重要的战略地区交给他们三人，用以牵制刘邦的势力。但这
三个人在关中是不得人心的，因为他们投降后都保住了自己的显
赫地位，而20余万士兵（绝大部分是关中子弟）却被项羽全部坑
杀。所以，项羽把关中分封给章邯等三人，显然是一种失策。

处理完刘邦和关中问题，其次便是对各路将领和诸侯的分封，
主要是根据他们在反秦战争中的贡献大小以及对项羽的态度和关
系如何而进行分封的。魏王豹占有原魏国东部的梁地，称东魏王，
因项羽“欲自取梁地”，遂将其徙往河东，封为西魏王，都平阳
（今山西临汾西南）。张耳的嬖臣申阳，曾首先攻下河南郡，项羽
救赵时曾迎接楚军于河上，故被封为河南王，都洛阳。韩王成是
项梁所立，仍封为韩王，占有今河南南部地区，都阳翟（今河南
禹州）。赵将司马印，“定河内，数有功”，被封为殷王，分有河
内郡之地，都朝歌（今河南淇县）。赵王歇没有什么战功，被徙封
为代王，分有代郡，都代（今河北蔚县东北）。赵相张耳，在巨鹿
之战中颇有贡献，又随项羽入关，被封为常山王，分有原赵国的
大部地区，都襄国（今河北邢台西南）。楚将英布，作战勇敢，常
为冠军，又是项羽的得力助手和亲信，被封为九江王，分有九江
郡之地，都六（今安徽六安东北）。番君吴芮，曾“率百越佐诸侯，
又从入关”，被封为衡山王，分有今湖南及湖北东部之地，都邾
（今湖北黄冈北）。楚怀王的柱国共敖，曾率兵击南郡，“功多”，被
封为临江王，分有今湖北大部地区，都江陵（今属湖北荆州）。燕
王韩广，既未亲自率兵救赵，亦未跟随项羽入关，被徙封为辽东
王，仅予辽东郡之地，都无终（今天津蓟县）。燕将臧荼，既曾率
兵救赵，又随项羽入关，被封为燕王，分有今河北中北部地区，都
蓟（今北京城西南）。齐王田市，乃田荣所立，受田荣的控制，始
终不肯与诸侯联合抗秦，被徙封为胶东王，仅予胶东地，都即墨
（今山东平度东南）。齐将田都，不顾田荣的反对，曾率兵救赵，随
项羽入关，被封为齐王，分有齐中地，都临淄（今山东淄博东
北）。原齐王建之孙田安，当项羽渡河救赵时起兵攻下济北数城，
并引兵投降项羽，被封为济北王，分有今山东北部地区，都博阳
（今山东泰安东南）。

除上述18个诸侯王外，还有其他一些重要人物，在分封中也
做了处置。一是齐相田荣，因其“数负项梁，又不肯将兵从楚击
秦”，因而没有得到王位的封号。二是长期活动在巨野泽一带的
彭越，没有参与救赵和入关，也未得到王位的封号。三是赵将陈
余，其功不下于张耳，因在巨鹿之战中与张耳发生矛盾，辞去将
印，闲居南皮（今河北南皮北），故未得到王位的封号，经诸将求
情，仅受封南皮及周围三县。还有吴芮的将领梅鋗，因战功较多，
被封为十万户侯。
    至于项羽本人，则自封为西楚霸王，分有梁、楚之地九郡，都
彭城。他不仅国土封域远远大于其他诸侯，而且地位、名分也不
同，其他诸侯称“王”，项羽称“霸王”，也就是诸侯之长，在18
个诸侯王之上。企图以霸王的地位和名分号令诸侯，主宰天下，实
行分封，这就是项羽在灭秦之后最基本的政治主张和决策。

在大分封之后，各路诸侯于汉高祖元年四月罢兵戏下，各就
其国。当时刘邦对于未能获得关中地区十分不满，甚至想不计后
果地同项羽一战。他的部属周勃、灌婴、樊哙等都力加劝阻。萧
何分析说：“今众弗如，百战百败，……臣愿大王王汉中，养其民
以致贤人，收用巴蜀，还定三秦，天下可图也。”刘邦最后采纳
了萧何的建议，离开关中。途中，他又采纳张良的建议，烧绝所
过栈道，一方面防止诸侯兵的袭击，同时又是向项羽佯示自己没
有北上争夺关中和东进谋取天下的意图，从而在战略上麻痹项羽，
促使之早日撤离关中。
    项羽见诸侯各就其国，刘邦也前往汉中，并烧绝栈道，以为
从此天下太平无事，便放心而高兴地引兵东归，到彭城去做他的
西楚霸王。

第二节：楚汉战争的爆发
一、田荣起兵反楚
    自汉高祖元年四月诸侯兵罢戏下后，不到一个月天下便动乱
起来。因此，楚汉战争的初始阶段，并不是楚汉双方的直接交锋，
而是在诸侯割据混战、矛盾极为错综复杂的历史环境中展开的。
    田荣既不满项羽没有封其为王，又不满项羽封田都为齐王、徙
田市为胶东王。当田都率兵往临淄就封齐王时，田荣立即起兵相
拒，于汉高祖元年五月打败田都，田都逃亡至楚。田荣胁迫田市，
不准其徙往胶东，但田市惧怕项羽，背着田荣偷偷徙都于即墨。田
荣一气之下，于同年六月追杀田市于即墨，自立为齐王。接着他
又与彭越联合，授彭越以将军印，令其进攻济北。七月，彭越击
杀济北王田安，田荣遂全部兼并三齐之地。彭越又继而南下，反
楚于梁地，大败楚将萧公角。

与此同时，北方的燕、赵也发生了大规模的动乱。韩广不肯
徙往辽东，并发兵拒绝臧荼就任燕王，双方经过几个月战争，臧
茶击败韩广，于同年八月杀韩广于无终，全部兼并了韩广的辽东
地区。陈余不满于自己被封为南皮三县之侯，更不满于赵歇被徙
往代、张耳做常山王，派夏说等人与田荣联系，在田荣发兵支持
之下，陈余向张耳发动了大规模进攻。双方战至汉高祖二年（前
205年）十二月，张耳失败，逃亡至汉，投降了刘邦；陈余接回赵
歇，立赵歇仍为赵王；赵歇则封陈余为代王，但陈余仍留在赵歇
身边任赵相，命夏说以相国的官职守护代国。
   


这些战乱和变化，一是在全局上削弱了项羽的霸主地位和威
信，使各诸侯很难再听命于项羽，进一步离心和瓦解；二是在北
方逐渐形成齐、赵、燕 三大割据势力，特别是田荣、陈余、彭越
都直接把矛头对准项羽，使项羽的北部安全受到相当的威胁；三
是为刘邦乘机发展自己的势力，北上还定 三秦，进而东下争夺天
下，提供了极为有利的条件，使项羽处于两面受敌的不利局面。总
之，项羽分封诸侯之后，天下一日也未得安宁，形势急转 直下，完
全是项羽咎由自取的结果。

二、 刘邦还定三秦
    正当田荣、陈余、彭越等人大肆反楚的时候，刘邦集团抓住
有利时机，及时地做出了北上还定三秦和进而东下争夺天下的战
略决策。
    刘邦一到汉中，就按照萧何的建议，收取巴、蜀租税，拜韩
信为大将，积极加强战争准备，时刻伺机北上、东进。田荣、陈
余、彭越的反楚战争一爆发，韩信就给刘邦全面分析了楚、汉双
方的强弱形势。他指出：“项王喑恶叱咤，千人皆废，然不能任属
贤将，此特匹夫之勇耳。项王见人恭敬慈爱，言语呕呕，人有疾
病，涕泣分食饮，至使人有功当封爵者，印刓敝，忍不能予，此
所谓妇人之仁也。项王虽霸天下而臣诸侯，不居关中而都彭城。有
背义帝之约，而以亲爱王，诸侯不平。诸侯之见项王迁逐义帝置
江南，亦皆归逐其主而自王善地。项王所过无不残灭者，天下多
怨，百姓不亲附，特劫于威强耳。名虽为霸，实失天下心。故日
其强易弱。今大王诚能反其道，任天下武勇，何所不诛！以天下
城邑封功臣，何所不服！以义兵从思东归之士，何所不散！且三
秦王为秦将，将秦子弟数岁矣，所杀亡不可胜计，又欺其众降诸
侯，至新安，项王诈院秦降卒二十余万，唯独邯、欣、翳得脱，秦
父兄怨此三人，痛入骨髓。今楚强以威王此三人，秦民莫爱也。大
王之入武关，秋毫无所害，除秦苛法，与秦民约，法三章耳，秦
民无不欲得大王王秦者。于诸侯之约，大王当王关中，关中民咸
知之。大王失职入汉中，秦民无不恨者。今大王举而东，三秦可
传檄而定也。”刘邦采纳韩信的建议，遂下定“决策东向，争权
天下"的决心。

汉高祖元年八月，正当田荣兼并三齐，彭越反楚于粱地，以
及韩广与臧荼、张耳与陈余相互混战之时，刘邦开始还定三秦。其
主要部署是：萧何留守南郑，收取巴、蜀租税，负责军食供应；曹
参、樊哙为前锋，刘邦、韩信率大军继后；绕开原来已烧绝的栈
道，西出故道，奇袭陈仓（今陕西宝鸡市东），然后由西而东，由
南而北，逐一平定关中。
    由于刘邦就封汉中时采纳张良的建议烧绝了栈道，不论章邯、
司马欣、董翳或项羽，都没有料到刘邦会迅速地还袭关中，因而
皆无准备。汉军乘其不备，潜出故道，很快即攻占下辨（今甘肃
成县西北）、故道（今陕西宝鸡市西南大散关东南）二县，击破西
县（今甘肃天水西南）雍军于白水（今白江）之北，从而顺利越
过秦岭，渡过渭水，突然推进到陈仓。这时，雍王章邯在不完全
了解敌情的情况下，仓促率部分兵力至陈仓迎战。章邯以轻车骑
布阵，被汉军前锋樊哙部一举突破。章邯见汉军来势凶猛，一面
引军东撤，一面请求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派兵增援。章邯退至
废丘，其弟章平率兵退至好畴（今陕西乾县东）。汉前锋军跟踪追
击，在好峙再次击败章平军，随即围困之；刘邦、韩信大军则沿
渭水河谷东进，直逼废丘。章邯回到废丘后重新调整了部署，扩
充兵力，并得到塞军与翟军的增援，遂把三秦军联合起来，西出
至壤乡（今陕西武功东南）之东和高栎（今陕西武功东南）一带，
迎击刘邦、韩信大军。韩信一面率兵实施正面攻击，同时调前锋
军曹参、樊哙自好畴南下，前后夹击，结果大破三秦军，取得一
次决定性的胜利。章邯再次退守废丘，章平-由好畴弃城逃走，汉
军迅速攻占好畤和咸阳。刘邦、韩信到达成阳后，除以一部兵力
围攻废丘外，又立即派遣诸将分攻关中各地。这时章平在北地郡
兵和翟军的支持下，曾两次向汉军反击，均告失败。在汉军的凌
厉攻势下，汉高祖元年八月，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先后投降，关
中地区基本平定，唯章邯尚死守废丘，陇西、北地有部分残余雍
军。在关中基本平定的同时，刘邦于同年九月派将军薛欧、王吸
出武关，收编了占据南阳一带的秦末农民起义军将领王陵的部队，
准备策应汉军主力自临晋（今陕西大荔东南）方向的大举东进。翌
年十一月、正月，汉军在大举东进的前夕，攻拔了陇西、北地二
郡，俘虏雍将章平；六月，正当汉军在东方与楚军鏖战之时，关
中汉军引水灌废丘城，雍王章邯自杀，关中地区全部平定。这就
是楚汉战争的序幕和初战，刘邦取得了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关中
地区的辉煌胜利，为尔后东进争夺天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刘邦还定三秦，其主要战事不满一月，进展之神速、成果之
巨大为战争史上所少见。汉军所以能取得这一胜利，主要原因有三：
    第一，士气高昂。善于掌握和利用士气，是韩信用兵的一大
特点。出兵前韩信就对刘邦说过：“军吏士卒皆山东之人，日夜跛
而望归，及其锋而用之，可以有大功。天下已定，人皆自宁，不
可复用。”刘邦、韩信正是利用了“士卒皆歌思东归”的心理，
造成所向披靡、锐不可当之势。三秦军则相反，由于章邯等人政
治上不得民心，军队士气低落，故往往一触即溃。
    第二，突然袭击。这是韩信用兵的又一鲜明特点。汉军潜出故
道，越秦岭而涉渭水，三秦军无所察觉，达成了战略奇袭的高度突
然性，打得三秦军措手不及。首战告捷后，不给敌军以喘息之机，不
为章邯固守废丘所牵制，大胆地分兵略地，连续突击，迅速扩大战
果，因而在很短时间内就基本平定了关中地区。三秦军在战前松懈
麻痹，没有明确的战守方略；遭受汉军突然打击后晕头转向，仓促
应战，盲目行动，毫无成算，因而连战皆败，终归于灭亡。
    第三，假象惑敌。这一点张良起了重要作用。开始时他劝刘邦
烧绝栈道，麻痹了项羽和章邯等人。汉军一入关中，他又即时写信
给项羽说：“汉王失职，欲得关中；如约即止，不敢东”。同时还把
田荣等人的“反书”寄给项羽，说“齐欲与赵并灭楚”，“项王以此
无西忧汉心，而发兵北击齐”。这样，便给刘邦提供了一个放手夺
取关中的大好良机，以致章邯在废丘白白死守十个月，项羽竟未发
一兵一卒去援救章邯。

三、项羽北击田荣
    自汉高祖元年四月诸侯罢兵戏下，至汉高祖二年（前205
年）春正月，天下政治形势发生一系列重大变化，对项羽越来越
不利，而项羽本人对这些却几乎无动于衷，没有采取任何有力的
应变措施。田荣、陈余、彭越大肆反楚，他没有及时采取任何干预行
动，直到汉高祖元年七月彭越率兵攻楚，项羽才派了个不知名的将
军萧公角去同彭越作战，被彭越打得大败之后，项羽还是没有采取
什么行动。刘邦还定三秦，占领整个关中，章邯死守废丘十个月之
久，项羽又置若罔闻。直到汉军已出武关、入南阳与王陵的部队联
合起来东进，项羽才“发兵距之阳夏（今河南太康）"①，做出一点微
小的反应。在长达十个月的时间里，项羽主要办了两件事。一是杀
了韩王成，立了韩王郑昌。韩王成虽然是项梁所立，但他没有战功，
而韩相张良又与刘邦的关系十分密切，因此项羽甚为不满。戏下一
罢兵，项羽就没有允许韩王成就国，而是把他带到彭城，接着在汉
高祖元年七月杀掉韩王成，八月立故吴县（今江苏苏州）令郑昌为
韩王；张良则乘机逃到刘邦那里，从此彻底归属了刘邦。二是杀害
了义帝。义帝虽已废置于江南，但名义上仍为天下共主，地位在项
羽之上，和项羽也算是君臣的关系。项羽对此颇不甘心，他不急于
处理田荣、陈余、刘邦等问题，却急于去处理义帝的问题。经过一番
秘密策划，于汉高祖二年十月，项羽命九江王英布、衡山王吴芮、临
江王共敖，发兵进攻义帝，击杀义帝于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