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唯_初夏光年吧 关注:41贴子: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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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TiAmo_|_≥ˇ美文ˇ≤_{张悦然}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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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他在巷子口等我。表情相当严肃。他的背包很大球鞋是新的。
  他说,走吧。
  我跟在他的后面。我的裙子很长,牵牵绊绊。他的步伐很快,我几乎不能跟上。我的碎珠子的手链断掉了,珠珠撒了一地。我来不及捡了。我记得那是我外婆送的。我看到外婆柔软的深陷的脸在我的面前一闪而过。我连忙在心里向她道歉,我说对不起。可是外婆,我的幸福在前方等着我。
  外婆,这个夏天我们是这样决定了的,我们要去远方。
  我听见我的外婆在天堂里轻轻叹息。
  二
  我就这样跟着这个男孩子走掉了。是一个夏日的晴天——也许阴天,我没有抬头看。我发现自从我爱上这个男孩子之后,我四周的气温一直没有变过。
  是那种有云朵的黄昏才有的气温。红彤彤的云彩,微微的冷。
  华灯初上的道路,我看到很多荧荧的眼睛在前方笑。我们从此刻起上了彩虹。笔直的彩虹。
  我们牵着手,表情严肃。我觉得我的表情是过于严肃了,像参加自己的婚礼一样严肃。一草一木甚至一丝丝空气都在引领着我走向幸福。我对着我前方的幸福肃然起敬。我牵着一只手,我是多么信任我牵着的这只手啊,它给了我从小到大所有憧憬过的事物,城堡,壁炉,种满草莓和向日葵的小园子,或者还有一只不会打呼噜只会撒娇的猫。
  我来说说未来的生活吧,属于我们的,小野。
  小野在前面走路,没有听到,可是我已经开始在不断不断地说啊。
  每天睡觉前他会给我讲一个故事,我可能因为对结果不满意而不肯睡去,也可能因为他不肯更改结尾而生闷气。背对着他不理睬,在天明前才慢慢睡去。手还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放。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在院子里给我的草莓浇水,猫已经被喂饱了。
  在一个有河流的小镇居住。每个月固定的一天他会带我去城市的游乐园坐摩天轮,买香草味道的蛋筒冰淇淋给我。并且拍照留念。我喜欢那种举着火炬的胜利表情,喜欢那样的微笑。胜利啊,胜利地获取甜的味道。胜利的香草味也环绕在他的身边。这些都多便宜呀,是他只要能挣一点钱就可以实现的幸福。
  ……我和男孩小野在一个夏日黄昏离开。我们很快很快地去向远方。我们那珊瑚色香草味的远方。我们那蜜糖一样黏稠,湖泊一样清澈的远方。我们刚跳上火车,就听到了火车的哽咽。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哭。我想酝酿一点眼泪是很有必要的。我应该哭的,告个完整的别给我的城市,我们的城市,我和小野的城市。
  我的妈妈她还不知道。她可能今天路过门口的奶茶店仍旧会给我买我喜欢的红豆冰。她会急急地赶回家,叫我出来吃。这一次没有那个睡衣扣子都懒得认真系好的、带着猫一样散漫表情的女孩出来应她,用满足的表情吃下整份刨冰。其间她们会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女孩说话的时候汤匙翘在嘴里,含混不清。她通常是很被动地回答一些问题。她的答案很简短,表情冷漠。她往往因为衣衫不整、把音乐开得声音太大或者把房子搞得很乱而被数落。她有时候会还嘴,有时很安静,这要由她的心情来决定。等到妈妈开始做饭的时候,她就已经穿好衣服了,把头探到厨房里,说我不在家里吃晚饭了,我和小野去散步啦。然后她转身就走了。她不知道妈妈这时候会不会很失望。她从来没有好好想过。她带上门,一蹦一跳地想着小野向着小野出发了。她看到街上所有的霓虹灯都亮起来,她的盛装的夜晚到来。
  我很后悔我没有向我的妈妈致谢。她成全了我和小野的这么多约会,直到最后导致我的逃离,我竟然没有想要感恩。致谢之外或者我还应该致歉。生我养我对她来说简直是一场毁容。她的皱纹总是像春天的草一样繁茂生长。可是她仍旧有一种我无法靠近的尊贵与美丽。但我逃走的时候居然连一张她的照片都没有带。
  我妈妈没有同意我和小野在一起也没有反对。她不认为这个问题需要思考。她觉得那个男孩是我的同学,笑容软软的,头发竖竖的,安静得没有任何破坏能力。是小野的样子太具有蛊惑力了,我的妈妈以为他和我们家门前的一棵植物一样普通。所以我妈妈经常看到他却未曾给予他一个隆重的眼神。我会在喝牛奶的时候突然说,小野喝牛奶的时候是必须加糖的。热腾腾的,混入蜜糖或者蜂蜜。我妈妈说他可真奇怪,像个没长大的女孩子。我在春天的傍晚捡了很多桐花回去。就是那些很普通的梧桐的粉紫色花朵。花片很厚,有着气息浓郁的汁液。小野管它们叫桐花。我于是也叫它们桐花。我妈妈看到我捧了一捧的桐花钻进房间。她看到我用我最美丽的玻璃雕花的瓶子盛放它们。她甚至看见我把昂贵的香水倒进去。她说这些花有这么珍贵吗。我说小野说它们是身世最凄惨的花朵。因为它们生在最高的树上,所以跌下来的时候会受很重的伤——而且它们跌落的地方通常没有泥土只有柏油。所以它们没有办法渗到泥土的纹路里,所以它们没有办法顺利进入到下一个轮回里。我不知道我的妈妈到底听进去多少,她只是建议小野去数着桐花写童话。她说小野可以以写童话为生。我妈妈肯定也注意到我最喜欢的动物由优雅的长颈鹿变成了呆笨的小猪。我拒绝再看好莱坞的电影,却能对着老掉牙的日本默片坐上好几个钟头。


1楼2011-01-03 12:11回复
      第二天清晨我和小野回到车站。我们买了票就回到了车上。我们根本不知道昨天晚上为什么要下车,今天又为什么重新回到车上。
      车向远方。我看到小野拿出一盒彩色铅笔开始画远处的风景。我不知道他能否把风也画上,因为此时此刻我只能感到劲猛的风。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意识到我的形象是多么潦草。
      我觉得我的青春纵身一跳,消失在一个没有名气和回音的山谷里。
      更多的时候,我觉得我应是小野的一个助手。他必须逃走是因为他需要自由地热爱油画,热爱摄影,热爱音乐和文学。我想我是乐意陪他一起去热爱的,因为我是爱他的。所以他带上我走了。他带上我走了的前提是我非常乐意陪他一起去热爱。他爱我的前提是我不仅爱他而且爱他的那些热爱。
      我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小野具体要做些什么才算实现了他的梦想。我也不知道我可以帮上他什么。我没问。我什么都没问。小野你有多少钱,小野你要以什么为生?
      我只是害怕小野中途放弃他轰轰烈烈的计划。那么我们就要掉头回去了。我们回去也许就不能这样安安静静干干净净地相爱了。我们就要离开我们的彩虹道路了。我们都会变得很世俗。他会因为大家剥夺了他纯粹地热爱艺术的权利而恼怒。那样,他就根本没有心情来爱我了。真糟糕。所以小野应当和我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我想我必须乖乖地,好好地和我的爱人相处,不管他要做点什么事情还是干脆没有事情可做。
      我的确相信小野可以在文学、音乐、电影还有绘画中的任何一项中杰出。他的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轻蔑的智者的味道。这使他永远都不会发霉腐朽。他永远都会是一个初生的小孩。每一根汗毛在阳光下闪着粉红色的荧荧的光,有着香草的芬芳。我知道小野很小的时候就很擅长写悲情文字。他最小的时候先是写小鱼的故事,一对鱼,是食肉的小鱼。他们是夫妇。他喜欢吃他的同类,他吃光了鱼缸里所有他的同类,最后只剩下她了。她是他的新娘。她的美丽和温顺起初使他很不忍。可是他最终还是咬死了她。咬死了。她的满月般的鱼身子变成了尖尖的月牙,溢着冷冷的光。
      那是小野的处女作。我知道曾经有很多小女孩被小野的这个故事弄哭了。她们吸着鼻子,抽泣着问:这,这是真的吗?小野耸耸肩,笑得很轻蔑,带着那张写着他的故事、沾满女孩眼泪的纸走掉了。
      我想他有这样的爱好,他喜欢把女孩弄哭。他其实有一点瞧不起被他弄哭的女孩子。他觉得她们很幼稚。可是他又是多么地需要她们啊。如果没有她们的眼泪他的文字就会一文不值。他的最初的文学幻想就永远没有机会由一只毛毛虫长成斑斓的蝴蝶。他可能就永远不会有想飞的欲望。
      那个时候他还不认识我。所以还好他没有机会讨厌上我。
      我知道小野的这一段历史,他一直很有名气。他一直有着蓄势待发的锐气。
      后来小野开始写小猫的故事。小猫的故事被纠缠在一个爱情里。爱情因为小猫的死亡而告终。那个故事是我看过的有关小猫的最动人的故事。这一次又有更多的女孩子哭泣。有些人把故事放在枕边有些人抱着自己的小猫像到了世界末日一样地哀伤。
      我想小野天生就很适合编造爱情故事。他就是太适合创造那些故事了,致使他对爱情很轻蔑,没什么激情。爱情就像在他每天经过的路上坐落的一座宏伟的建筑物一样,他天天路过它,太清楚它的外部形态和内部结构,以至于没有了丝毫想要进去的欲望。他仍旧常常路过,常常看到好奇的人们在门口张望,带着对爱情无比的热望,他觉得好笑。
      那篇猫的故事使很多人认识了他,这个无论在多么糟糕的状态下都流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的男孩。他不喜欢客套和寒暄,常做的动作是用一个模糊不清的笑来回答问题或是话没说完就掉头走掉。他的脸色很白,有虎牙,手指细长,曾用来练习过钢琴,怎么看都很女生。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觉得他长得是时下很流行的一副样子。
    


    3楼2011-01-03 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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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自己很可悲。世界里好像什么都没有了,我惟一能够做的是屈从于我面前的这份爱情。我对着小野发出邀请。邀请他进入他常常路过的这座名为爱情的静物。并且让他永远在此居住。
        我认识小野的春天,小野来到我朋友新开的酒吧,他给我的朋友带来几幅画面奇怪的油画,画面上几朵脏兮兮的云彩像污垢一样粘在黑锅一样的天空上。一个仰望天空的小男孩流着水蓝色的鼻血。在寂寥的沙漠中央有一只样子猥亵的猴子在起舞。
        我的朋友也勉强算是他的朋友,一个欣赏他的画的朋友。
        我记得我当时坐在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忘记天气了。应该是没有皱纹的早晨。可以看到我朋友在二楼阳台上放的小盆的植物在四月的好天气舒展身体,它的花粉熏得我的鼻翼一动一动的。我穿了一件尖领子红格子的衬衫。外面套了一件像黑白相间的小猫咪花纹一样的长绒毛的毛线背心。还有橘红色的皱皱巴巴的长袜子和黑色条绒的裙子。我的半长不短的头发很麻烦地编成了很多个系有彩色毛线的小辫子。
        我记得那身衣服其实是很不舒服的。我总是低头去拽我的袜子。软软的袜子滑下去了。裙子皱了,头发松了。我那个时候多么介意。
        小野后来说,我是他在那个明媚春日里捡到的一个很好看的娃娃。
        我在小野若干篇文字里看到一个相同的句子:某某某长得好看,像个娃娃。这是他形容美丽的最高境界了。我很满足。
        我当时的处境比一个坐在路边哭泣的娃娃的处境稍微好一点。我坐在房间里面。衣服虽然滑稽可还算体面。然而我看起来很忧愁。其实我只是在长大。长大的过程太过平淡和乏味了。所以我无端地忧愁。
        我的眼睛大大地睁着,看着小野走过来。我觉得他好像格外高大。我被完全地覆盖在他的影子里。我白白的脸暗了下去。从此暗了下去。小野,你让我再见到阳光好不好啊?
        小野后来说,那时候我的眼睛里有一种恐惧。那种恐惧充满了诱惑力。我是个在眼睛里种满了芬芳花朵的姑娘。
        他那天讲话很多,而我很安静。我只是埋藏在我新生的恐惧中好奇地看着充满危险的他。他使我的朋友很不高兴。因为他的建议太多了。
        他说,你应当更换掉所有的花瓶和花。怎么可以用这么繁复的花瓶。怎么可以插塑胶花。插一株麦子都会比这个好看。他说桌布换成单色的吧,格子的显得乱糟糟的。他说音乐太难听了,为什么不放我从前送给你的唱片呢?
        我的朋友脸色很难看。他说有个摄影师会来拍他的酒吧。他得认真招待他,因为照片会刊登在下个月的时尚杂志上。然后我的朋友就下楼去了。留下我和这个很有想法的新锐画家对坐在四月的和光里。
        可是我觉得小野说得对极了。我心里很高兴。因为我像他一样厌恶塑胶花朵和那些能刺伤耳朵的口水歌。
        那天我和小野在酒吧的二楼一直坐着。我们以几乎停滞的速度交谈着。后来我们决定下去看看那个有名的摄影师在拍些什么。他在拍蜡烛和鸡尾酒。蜡烛总是熄灭,摄影师的头上全是汗。我们站在一个角落里。我听到我身后的小野轻蔑地笑了。
        我们重新回到二楼。终于我主动开口讲话了。我说,你觉得他拍的东西很俗气是吗?我又听见他轻蔑地笑了。小野惊奇地看着我,眨眨眼睛说,如果是我,我会把你也拍上。你看到过《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的封皮吗?就把你拍成那个封皮上的模样——低着头,头发从两边纷纷垂下来,只看见鼻子和眼睛的阴影,手里是一枝没有开的花。杏色的花。手上是血,斑斑的血。因为花茎上都是刺。可是手仍然紧紧地握着花。花好像在渐渐开放。而血液在缓缓流淌。
        我过了很久才用沙哑的声音说:是的,很好看。
        那真是我成长中无比重要的一天。我学会了无比安静地去赞同一个人。像一个橱窗里的布娃娃一样平和而优雅。我想跟他走。那会使我的整个冗长的青春有趣许多。
      


      5楼2011-01-03 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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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集不是不存在。空集是一个很完好的**。
          这真是一场瘦骨嶙峋的爱情啊。没有血肉。可是谁也不能否认,这场骨感的爱情因为清晰和分明而引人入胜。我想让自己的爱情染上那个电影的颜色,冰静的靛蓝色,带着波光粼粼的忧伤。
          在夏天末了的时候,我的营养不良的爱情惊喜地得到了它的补给。那天小野来找我。他有一点焦虑。他说他想拍电影。他问我喜不喜欢小津安二郎,他说他想拍那样的纯净的电影。在一个乡村或者什么角落里,让自己所有的欲望都暗淡下去。让每一分钟都像一枚路易十六时期的金币一样闪闪发亮。我注意到小野说的时候眼睛就是像路易十六时期的金币一样闪闪发亮的。我觉得他像一架马力十足的水车,在飞快地转动。把璀璨的水珠都溅在了我的身上。那些水珠是他不灭的欲望。他把他的欲望溅在了我的身上。我被淋湿了。可是我必须承认,那是一种我热切盼望的沾染。我觉得世界上最美妙的病菌就是眼前这个叫做小野的男孩。极乐对于我来说就是我永永远远住在这种病里。我常常想要赞美我的妈妈是因为她把我生得如此勇敢。
          我只是默默地听小野说完他的计划。我甚至没有表现出对小津安二郎的电影票房的怀疑。我的确看到很多的电影艺术家们奉小津安二郎的电影为极品,我甚至看到他们在采访录像上无比严肃地说小津安二郎的电影是对他们影响最大的。可是我觉得他们的电影和小津安二郎的一点也不像。所以他们成功地赚到了钱。我担心认认真真学习了小津安二郎的小野养不活我也养不活他自己。可是这个问题重要吗。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那样我就满足得不需要问任何问题。
          小野说完之后,用眼神对抗了一会儿我的安静,终于他又说,我要带你一起走。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局促。很轻快的。好像是问我借一根大头针一样轻松。
          可是我想说的正是,这枚大头针你不用还了。
          这正是我想要的不是吗。离开,我们两个人,牵着我们无比消瘦的爱情。我们躲起来,他拍他的电影,我来养胖我们的爱情。我永远在他的右手边,和他并排站着批判这个世界。朋友酒吧里就是不应该用塑胶花和口水歌,小津安二郎永垂不朽!小野零下温度的体温使我焦躁的青春冷静下来。
          我想了想,决定问他一个问题。这是我第一次问他问题。我住在他的心里。我可以背诵他所有的念头。我看他的心房,心室,就像围着我的15平米的小房间走一圈一样简单。所以我从不发问。我打算问一个问题,只是因为我想听到那个我想要的答案。
          我问小野,你为什么想要带我走呢。
          小野说,我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样地嫉恨这个世界。
          是的。我和小野一样地嫉恨这个恶俗的世界。我们都像无辜而干净的小水珠,我们本来是会被蒸发上去的。就像听从了上帝召唤的人们会上天堂一样。我们会一直一直上升,直到回到月亮的身旁。我们是它喜悦的眼泪。可是可是,我们在上升的过程中才发现这个世界的灰尘可真多。我们的身体上都沾染了那些颗粒状的无赖。我们的身体越来越沉。我们变得臃肿而混浊。我们再也不能成功地飞去月亮。我们再也没有资格做一颗月亮的眼泪。所以我们盘旋在半空中,和其他穿着灰尘外套的水滴结在一起。那一时刻我们很开心,因为我们被叫做云。或者是白云。我们就认为我们真的是洁白的。云有不能承受之尘埃。我们终究会噼里啪啦地再度掉回人间。我们又是一颗水滴了。回到下水道的时候,我们发现我们和鼻涕唾液没有什么区别。
          我和小野是两颗有洁癖的水滴。我们一刻也不能忍受沾染灰尘的旅行或者是肮脏云朵的栖息。
          我和小野是一样的。可是我一直是安静和隐忍的。或者说我是蒙昧的。我只是自言自语地烦躁和抱怨。可是小野把他欲望的水珠溅在了我的身上。我的欲望开花了。我跃跃欲试地要出发。挣脱云朵这个垃圾场一样的收容所。我要和小野一起向上飞。我们要在更暖和更皎美的地方得到洁净。
          我有一点难过。因为小野所说的原因并不是他喜欢我。他没有说过这句话。从来没有。在那个穿过马路,义无反顾地一起牵手走到梧桐树下的下午,他也没有说。可是我恍恍惚惚地以为他好像说过了。我觉得他好像一直在我耳边说这句话。
          我喜欢你的。这句话像一只振翅的蝴蝶一样停在我的耳边。喋喋不休。
          我安慰自己说,《暗战》中的爱情是我所标榜的不是吗。到最后,女孩都没有听到她的杀手爱人说喜欢或者爱。她只是跟在他的身后走了一段。小心地跟着,不丢失。
          于是我说,好吧好吧。小野,我跟你走。
          我和小野再次决定下车的时候是在D城市。因为D城市刚刚下过雨,天空和楼群的轮廓都很清晰。我已经太久没有摘掉隐形眼镜了,整个世界仿佛下了很大的雾。潮湿的眼窝里干瘪的世界,而且没有了天气。所以看到D城市的时候我很开心。
        


        7楼2011-01-03 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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