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王的意思是…?”年轻的男人把手中把玩着的红酒倒进嘴里,苍白到有些透明的皮肤,冷冽妖媚的面孔,华贵忧郁的气质,笑得有些僵硬。
“叫我,赫。”他面前被称作王的英俊男人,勾唇挑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轻轻为他擦去嘴角剩下的猩红液体。俯身拉过他的后脑勺,在他耳边低语,“你说呢,我的东海公爵。”
油灯碎裂,瞳孔收缩。
门外的卫兵从缝隙中看见两人赤裸交缠的身体,轻轻合上了门。
利特在壁炉前花纹复杂的地毯上来回踱步,英眉紧锁,从看见被仆人扶回来的东海起便没有说一句话。东海侧躺在旁边的躺椅上,半睁着眼,睫毛轻颤。利特轻轻拉开已经爆线的衣领,一眼就能看见从锁骨一直蜿蜒而下的吻痕,利特眼角抽搐,轻轻放下东海,他转过头,不看东海脸上痛苦的表情和眼角的泪。
“他可是…杀了父亲的人…”
“哥哥。我爱他。”
“什么事能做,什么人能爱,你懂么?当然,如果你想这样的话,也可以,那么,你将会失去你唯一的亲人,你的哥哥,利特,我。”
的确是一句威胁的话,却感受不到一丝威胁的语气。如来自无尽深渊的空洞声线,毫无保留地砸进了东海的耳朵,摧毁着他的神经。这是他哥哥,在他心脏上汩汩流血的伤口上埋下的一个炸弹,只要他再上前一步,就必定粉身碎骨灰飞烟灭。可他的眼里,明明有泪。
东海轻轻抱住哥哥像纸片人一样的单薄的身体,像洪流一样滚烫的眼泪流进利特的肩窝,潜伏在胸腔里的一张网,渐渐勒紧。
“好了,你自己去修道院好好想想。”
下雨了。
东海只身一人,淋着雨走在灰色的世界里。
四年前的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生活还能这么龌龊不堪。那时候的赫宰,眼睛黑白分明。和现在一样的冷漠,好歹,是干净的。那时候,他居高临下地对弯腰捡贝壳的东海说:“别捡了,没什么好东西,只剩一堆残骸而已。”然后,他就心动了。当他勾结其他王爵谋杀他的父亲,夺走他的王位的时候,心中的恨包裹着的爱,发挥到了极致,但他知道,爱比恨多,所以才甘愿臣服在他身下。新的国王并没有对两位王子赶尽杀绝,只是让他们迁出了皇宫,封了爵位。
修道院似乎有些破败了,灰色的栅栏和剥落的墙壁让东海没来由的一阵寒冷。
走进礼堂,神父正和他的的王——赫宰聊天,东海一滞,轻轻地在最后一排的椅子上落座,看来前面的两人并没发现自己。
“我爱俊秀,我希望他幸福。”
清晰的吐字冒着凉气灌输进东海的身体。从皮肤渗进的寒冷穿透骨骼脉络包裹住心脏,好冷。脸上凉凉的一片也来不及擦了,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所以,他看不见赫宰回头望他时眼底的痛苦,也听不到后来的一段对话。
“我亲爱的王,您的做法似乎有些不妥。”
“这是最好的办法,我们不是一条路的,他通往的是天堂,而我要走的路,沿途开满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