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继续,不参加RPG的亲们不妨把这篇东西当做纯粹的小说
第一章
血色荣耀
交流生门到达罗泽修多尔斯学院的第二天,又是一个美好的上午,万里无云的天空蔚蓝似海,阳光明媚一如春日。
碰——
“你的想法是错误的,路德维希。”奥露菲戴着手套的拳头重重砸在被称作‘路德维希’的青年面前的课桌上。
“是什么让你如此断言呢?”桌子另一边座椅上,路易维持右腿交叉置于左腿之上的慵懒坐姿,双手纹丝不动地叠放在腿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愤慨激动的金发青年,“奥尔菲露斯·修尔斯特·冯·玛鲁内拉德。”
四周的学生虽惊讶于双方此次激烈的争吵形式,却也只是在争论开始之后一小会儿,自动自发站到自己支持的阵营中去。修多拉尔工作室里的学生一时间以写字台为线,迅速而安静地分为左右两边,分立于路易与奥露菲身后,皆是一副平静的表情,好像这样的场面已经是家常便饭一样。
“又开始了。”一边的埃德一手叉腰,换了个更舒适的站姿,语气略含几分无奈。
“按照你的方法,只会使民众产生更多的不满。”
“你的想法不过是纸上谈兵。我不认为那些只顾自保、只能看到眼前利益的民众,能理解你高尚的思想。”
“这是……”
“只有强者的指引,才能开拓通往未来之路。”
“但是,弱者也拥有心灵。没有百姓,何来国家?不能以无辜百姓的牺牲来建立世界。”
……
坐在教室一角,手握《库翰圣教编年史》的花羽面无表情地看着教室里的风起云涌,以及亲手缔结这些风云的两位始作俑者,眉头忍无可忍地皱成了一个‘川’字。
偷偷将座椅往教室阴暗的角落再次挪了挪,作为交流生,圣米尔拉克学院的校服太过显眼,花羽这会甚至有些痛恨校服的用料过于精致。她可不想在这举目无熟人的异校他乡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更不愿意卷入这些贵族学生莫名其妙的争论。
已经第八次了啊……从早茶开始就开战,间歇因上课临时休战数次,一到下课或其他休憩时间,就会立刻死灰重燃,大战数百回合。走的也绝对是那个叫做‘奥露菲’的金发愤青先开战火,而另一边名为‘路德维希’的长发闷骚男储意撩拨,火上浇油,直至一发不可收拾的万能公式。而观四周学生的表情,似乎是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见怪不怪。
无论两人开始谈论的是天气、食物、课业甚或是学校里面的男女比例,反正不管是什么话题,最终都会毫无例外地引申到治国方针这种高度抽象的事情上去,然后如上万年不变的辩论内容重复再重复……
就如同现在的激烈争论,起因也只是讨论早茶时间的果茶的配料构成……话题在两人高度默契的配合下一路辗转到果茶主料产地、运输过程,顺便探讨一下现行国家果农税务政策,然后又追溯库韩王国的软饮料发展史,一路追随到圣祖鲁安斯一世开国皇帝陛下建国时的腥风血雨,再到现任国王陛下相对开明的治国方略……
最后就成了现在这副局面。
谁说修多拉尔候补路德维希·赫佐格·冯·摩恩与奥尔菲露斯·修尔斯特·冯·玛鲁内拉德意见不合矛盾日深?!辩论得如此有水准有恒心有耐力……默契得简直像是小两口吵架。
握住书册封面的手紧了紧,花羽尽力忽略教室正中的两尊给自己带来的干扰,埋头于书本内密密麻麻的文字,最终却只能青筋乱跳地承认,圣米尔拉克和罗泽修多尔斯两大学院之间巨大的教育体系差异,为自己带来了知识架构上的极大隔阂。
在宗教完全自由的圣米尔拉克学院,库翰圣教历史什么的从来不会作为必修课的内容,尤其在以培养实战型军事人才为主要任务的军政部,宗教法典什么的更是被排在推荐选修课程列表之外。除了因为职业的需要而不得不熟悉各类信息的情报部,以及以‘有容乃大’著称、学科奇杂的综合部会提供相关课程之外,其它分部对这种课程的教授可以说完全不饱热情。
也正因为如此,那一上午的“库翰国教史”课程,上得她完全是云里雾里。想起上课时秃头老师怜悯且微带鄙夷的眼神,又想起那个秃驴宣布的三天后进行摸底测验,眼角扫到手边叠得半个手臂高的参考教材——《库翰圣教教典》、《教义入门》、《圣经》、《新约入门译注》……花羽感到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一大早,轩辕就拉着星晨到书店去领昨天定下的教材,整个上午都没有再出现过。为了体现贵族化的特有教育,罗泽休多尔斯的教学教材大多和别校的不一样,和圣米尔拉克的更是相去甚远。一摞购书单,还专挑那些厚得砖头似的只发行精装本的册子,价格自然也是寻常人家无法承受——从某种角度讲,那个校长的教学方式真是有够变态。
小叶喜好安静,对政治并不感兴趣,早就受不了这种永无止尽的精神折磨,憋了口气弄得脸上血色全无,装病逃进了校医务室。啧,又把她一个人扔下孤军奋战,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她这个老大?!
吱呀——
正当花羽在焦躁的临界点上徘徊的时候,教室的木门被由外而内推开,走进来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
深灰色的头发,黑色领结,浅灰衬衫外套着墨色背心,灰色西装披在最外面,一副黑色细边眼镜压在挺直的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睛狭长,眼角微微上挑,非常精明的样子。眼珠也是沉沉的灰色,整个人看起来充满压抑而斯文的诡秘气质。
“什么事啊?”
男子发话。
“贝鲁泽老师。”学生们望向来人,纷纷行礼以示尊敬。
看清教室情况,贝鲁泽眉头微皱,露出些许不耐烦,“又是你们啊。”
头微微向上抬起,贝鲁泽的神情带有些微不易察觉的轻蔑:“看到你们热心学习我很是欣慰,可是辩论还是在课堂上进行为好。”
说罢,笔直走向讲台,将手中的书本往桌上一放,道:“上课。”
又来?!忍受了整整一个上午的噪音折磨,花羽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正飞满“嗡嗡”乱叫的苍蝇。而贝鲁泽老师那句轻描淡写的“上课”,显然绷断了她作为交流生负责人自我约束的最后一根神经。
飞快地将桌上的书籍塞进书包,花羽在全教室人员,包括全体学生和贝鲁泽老师惊愕的眼神下,抛下一句“非常担心洛布里叶·莱彻同学的病情”,也不管借口是否牵强,火速离开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