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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小说)福尔摩斯——金边夹鼻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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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边夹鼻眼镜



    有三本厚厚的手稿,记录着我们一八九四年的工作。要从这样丰富的材料里,选出一些
最富于趣味、又最能说明我朋友的特殊才能的案例,对我说来是很困难的。我翻阅了这些手
稿,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令人憎恶的红水蛭事件以及银行家克罗斯倍的惨死;看到阿得尔
顿惨案以及英国古墓内的奇异的葬品;还可以看到著名的史密斯—莫梯麦继承权案件。在这
期间,福尔摩斯由于追踪并且逮捕了布洛瓦街的杀人犯贺芮特,曾得到法国总统的亲笔感谢
信和法国的勋章。虽然这些都可以写成极好的故事,不过总的说来,我以为都比不上约克斯
雷旧居的事件,这里有许多扣人心弦的情节,不仅有青年威洛比·史密斯的惨死,还有许多
起伏跌宕的插曲。
    那是在十一月底的一个狂风暴雨的深夜。福尔摩斯和我默默地坐在一起,他用一个高倍
的放大镜辨认一张纸片上的残留字迹,我在专心阅读一篇新的外科学论文。外面狂风呼啸着
横扫贝克街,雨点猛烈地敲打着窗户。说来也怪,住在市中心、方圆十英里以内全是人造建
筑物的地方,却仍然感到大自然对于人类的无情威胁,而且我还意识到在大自然巨大的力量
面前,整个伦敦并不比田间野外的无数小土丘更坚固。我走近窗户,向着那寂静无人的街道
望去,只见远处出现一缕灯光,照到泥泞的小路和发光的马路上。一辆单骑出租马车,正从
牛津街的尽头溅着泥水驶过来。
    福尔摩斯放下放大镜,卷起那张纸片,说:“华生,幸好我们今晚没有出去。我刚才做
了不少事。这都是些伤眼睛的工作。依我看来,这不过是十五世纪后半期的一所修道院的记
事簿。喂!喂!这是什么声音?”
    在呼呼的风声中,又传来嗒嗒的马蹄声,还有车轮碰到人行道的石边的声音。我看到那
辆出租马车在我们门前停了下来。
    看见一个人从马车里走出来,我喊道:“他要做什么?”
    “怎么,他要找我们。可是我们还要准备大衣、围巾、套鞋等坏天气用的各样东西。等
一下!出租马车走了!这下可好了!要是他想请我们出去,他一定会让马车留下等着。亲爱
的华生,别人全早睡下了,你快下楼去开开门。”
    客人刚走到门厅的灯下,我立刻认出来了——他是年轻的斯坦莱·霍普金——他是一位
很有前途的侦探,福尔摩斯对他的工作很感兴趣。
    福尔摩斯急切地问我:“他进来了吗?”
    “亲爱的朋友,"福尔摩斯站在楼上开玩笑地对他说,"请上楼来。我希望在这样的夜晚
你不会对我们怀有什么不良企图吧!”
    这位侦探登上楼梯,灯光照到他的雨衣上,雨衣闪着光。我帮助他脱掉雨衣,福尔摩斯
把壁炉的火捅得更旺。
    福尔摩斯说:“亲爱的霍普金,靠近火一点,暖暖你的脚。请吸支雪茄。我们的大夫还
要给你开个处方,这样狂风暴雨的夜晚,热开水加柠檬是一剂上等良药。你在这个时候到
来,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福尔摩斯先生,一点也不错,你知道我今天下午忙得不可开交,你看了晚报上约克斯
雷那件事吗?”
    “对于十五世纪以后的事情,我今天全都没看。”
    “报上只是一小段,而且全不符合事实,所以读不读没有关系。我倒是抓紧时间到现场
去了一趟。约克斯雷是在肯特郡,离凯瑟姆七英里,距铁路线三英里。三点十五分我接到电
话,五点钟时我就到了约克斯雷旧居,进行了现场调查,然后乘最后一列火车到了查林十字
街,又雇了一辆出租马车就一直到你这儿来了。”
    “我想你还没弄清楚这个案件吧?”
    “是的,我搞不清事情的起因。我觉得事情现在还象我去调查前一样模糊,可是开始调
查的时候,好象很简单不会出错。福尔摩斯先生,没有目的的行凶怎么可能呢?使我烦恼的
是我找不到行凶的目的。有一个人死了——当然谁也不能否认这件事——可是,我看不出来
有人要害他的理由。”
    



1楼2006-05-06 11:18回复
    没有仇人,无法解释这件谋杀案的原因。他当时立即吩咐莫提迈尔去叫当地警察。又过了一
    会儿,当地警长把我找去。我到那儿之前,什么东西全没有移动,并且警长还严格地规定不
    许人们从小道上走近那所房子。福尔摩斯先生,这件案子是运用你的理论的好机会,条件已
    经具备齐全了。”
        我的朋友带着微笑幽默地说:“条件齐全了吗?还缺少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呢。我们
    先听听你的意见,霍普金先生,你认为这件谋杀案是怎么一回事?”
        “福尔摩斯先生,我先要请你看看这张略图,从图上可以粗略地看出教授的书房的位置
    以及有关处所的位置。这样你会很容易地了解我的侦查。”
        他打开那张略图,放在福尔摩斯的膝盖上。我站起来,走到福尔摩斯身旁,从他的背后
    看着这张图。现在我把它誊写在下面。
        “当然这张图很粗略,只画了我认为重要的几处。其他地方在我讲述的时候你可以想象
    出来。我们首先假设凶犯走进了书房,但他是怎样进来的呢?毫无疑问,他一定是经过花园
    的小道,从后门走进来的。因为这是一条捷径,直通书房,从别处走都要绕远。而且凶犯一
    定也是顺原路逃跑的,因为书房的另外两个出口,一个苏珊早就在她下楼的时候锁上了。另
    一个是直接通到教授的卧室。所以,我一开始就注意花园的小道,由于最近多雨,小道很潮
    湿,一定能看得出足迹。
        “我在侦查中发现凶手很谨慎、老练,小道上看不出足迹。不过很明显,有人沿着小道
    两旁的草地边走过,因为那里的草被踩倒了。这个人准是凶杀犯,因为雨是在夜里开始下
    的,而园丁和别的人,当天早晨都没到那里去过。”
        福尔摩斯说:“请停一下,这条小道通到什么地方?”
        “通到大路。”
        “小道有多长?”
        “大约一百码左右。”
        “在大门附近,一定可以找到痕迹吧?”
        “遗憾的是大门旁的路是铺了砖的。”
        “那么,大路上有痕迹吗?”
        “大路全踩成了烂泥。”
        “真遗憾!那么草上的足迹是进来的还是出去的呢?”
        “那不太好说。因为足迹的方向很不明显。”
        福尔摩斯露出了不耐烦的样子。
        他说:“的确,雨一直下得很大,风刮得也很猛,分辨脚印可能比我看那张纸片还要困
    难。这是没办法的事。霍普金,当你知道已经毫无办法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办呢?”
        “福尔摩斯先生,我想我还是弄清了一些情况的。我敢肯定是有人从外面谨慎地走进了
    屋内,我还检查了过道。过道铺着椰子毛编的垫子,垫子上没有什么痕迹。我从过道走到书
    房。书房里的家具不多。主要的有一个写字台,下边有个固定着的柜子。柜子有两排抽屉,
    中间是个小柜,抽屉全开着,小柜锁着。抽屉大概经常是开着,里面没有贵重的东西。小柜
    里有些重要文件,但是不象是被翻弄过的。教授对我说没有丢失什么东西。看来确实也没有
    劫走什么东西。
        “我走到这个青年的尸体旁边。尸体靠近柜子的左边,图上已经标明。刀子是刺在脖子
    的右边,从后向前扎过去的,所以不可能是自杀。”
        福尔摩斯说:“除非他摔倒在刀子上。”
        “是的,这个想法我也有过,可是刀子是在离尸体几英尺外的地方,因此,这是不可能
    的。当然,死者自己的话也可以做证。另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证据,握在死者右手中。”
        斯坦莱·霍普金从他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纸包。他打开纸包,取出一副金边夹鼻眼镜,
    眼镜一端垂着一条断成两截的黑丝带。他说:“威洛比·史密斯的视力很好。这副眼镜一定
    是从凶手的脸上或是身上夺过来的。”
        福尔摩斯接过眼镜,饶有兴味地赏玩起来。他把眼镜架在自己的鼻梁上,试着看东西,
    又走近窗户向外面巡视,然后便凑到灯光下,仔细地观察这副眼镜。最后,他哈哈地笑起
    来,坐在桌旁拿起一张纸,写了几行字,然后扔给对面的斯坦莱·霍普金。
        他说:“我只能这样帮助你,也许有些用处。”
    


    3楼2006-05-06 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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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普金大声地读道:
           "寻找一位穿着体面、打扮得象贵族似的妇女。她的鼻子很宽,眼睛紧挨鼻子,前额
      上有皱纹,面容呆滞刻板,也许她还有点削肩。有些迹象表明,最近几个月里她至少两次去
      过同一家眼镜店。她的眼镜度数很深。这座城市眼镜店不多,找到她是不难的。”
          霍普金露出非常惊异的神色,此时我的面部表情一定也是同样的,而福尔摩斯只微笑了
      一下,又接着说:“得出以上的结论是很容易的。什么东西也不如眼镜能够这样有力地说明
      问题,何况这又是一副特别的眼镜呢。考虑到眼镜的精致以及死者的遗言,不难推论出眼镜
      是属于一位妇女的。至于说她是一个文雅的穿着体面的人,那是因为我认为一个带金边眼镜
      的人在服饰方面是不会邋遢的。你注意到了吗,这副眼镜的夹子很宽,这说明这位女士的鼻
      子底部很宽。这样的鼻子一般都是短而粗的,不过也有很多例外,所以这一点我不敢过于武
      断。我的脸型是狭长的,可是我的眼睛还对不上镜片的中心,可见这位妇女的眼睛长得十分
      靠近鼻子。华生,你看得出镜片是凹陷的,度数很深。一个人平时总要眯着眼睛看东西,这
      必然会在生理上产生一定影响,使前额、眼睑以及肩膀具有某些特点。”
          我说:“是的,我能理解你的推论。但是,我必须承认,我不能理解你怎样得出她两次
      去眼镜店的说法。”
          福尔摩斯把眼镜摘下拿在手中。
          他说:“你们可以看见,眼镜的夹子衬着软木,以防压痛鼻子。这里,一块软木褪了
      色,而且有点磨损,可是另一块是新的。显然这边有一块软木掉过,并且换了新的。而这块
      旧的软木,我认为装上不过几个月。两块软木完全相同,所以我推测她去过同一家眼镜店两
      次。”
          霍普金羡慕地说:“天啊!妙极了,所有的证据全在我的手中,可是我却无能为力,不
      过我倒是想过要去伦敦各家眼镜店的。”
          “当然,你是应该去的。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没有了,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也许你知道的要更多些,凡是在那条大路上,或是火
      车站上出现的陌生人,我们全都盘查过。我们没有得到什么情况。令人伤脑筋的是这件谋杀
      案的目的。谁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了什么。”
          “啊!这我可没办法帮助你了。你是不是要我们明天去看看呢?”
          “福尔摩斯先生,如果你能去的话,那太好了。早晨六点钟有火车从查林十字街开到凯
      瑟姆,八九点钟就可以到约克斯雷旧居。”
          “那么我们就坐这趟火车。这个案件有些方面确实使人很感兴趣,我愿意调查一下。快
      一点了,我们最好睡几个小时。你在壁炉前面的沙发上睡,一定很舒服。明天动身以前,我
      点上酒精灯给你煮一杯咖啡。”
          第二天早晨,风已经停了。我们动身上路时,天气依然很冷。严冬的太阳无精打采地照
      在泰晤士河以及两岸的沼泽地上。经过一段令人厌倦的路程,我们在离凯瑟姆几英里远的车
      站下了火车。在等候马车时,急急忙忙吃了早饭,所以一到约克斯雷旧居,我们便立即开始
      工作。一位警察在花园的大门口等候我们。
          “威尔逊,有什么消息吗?”
          “先生,没有。”
          “有没有人报告看见了生人?”
          “没有。昨天火车站那儿既没有生人来,也没有生人从那儿走。”
          “你问过旅店和其它一些可以住宿的地方了吗?”
          “问过了,先生。找不到一个和谋杀有关的人。”
          “从这儿走到凯瑟姆不算远。有人待在凯瑟姆或是去上火车是不会不被注意的。福尔摩
      斯先生,这就是我说的那条小道。我保证昨天小道上没有足迹。”
          “草地上的足迹是在小道的哪一边呢?”
          “先生,这一边。在小道和花坛之间的很窄的边缘上。现在看不见了,可是我昨天看得
      还很清楚。”
          福尔摩斯弯腰看着草地,说:“是的,有人经过这儿。这位妇女走路一定很小心,不然
      的话,她会在小道上留下痕迹的,如果在小道的另一边走,就会在湿软的地上留下更清楚的
      


      4楼2006-05-06 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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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须中一支烟卷发出亮光。屋子里充满了难闻的陈旧的烟草味。他向福尔摩斯伸出手的时
        候,我看见他手上沾满了黄色的尼古丁。
            他说话很注意用词,并且声调十分缓慢。
            “福尔摩斯先生,您抽烟吗?请您抽一支吧。这位先生,您也抽一支吧,我愿意让您尝
        尝这烟,因为这是亚历山大港①的埃俄尼弟斯为我特制的。他每次寄来一千支,每两周我必
        须让他寄来一次。这不好,很不好,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一个老人又没有什么可供娱乐的。
        留给我的只有烟草和工作。”
            福尔摩斯点燃一支烟卷,一边用眼睛满屋子瞟来瞟去地看着。
            老人感慨地说:“烟卷和工作,可是现在只有烟卷了。唉!发生这件事实在是不幸,连
        我也无心工作了!这真是祸从天降呵!多么难得的一个好青年呵!我敢担保,再经过几个月
        训练,他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助手。福尔摩斯先生,您怎么看这件事呢?”
            “我还没有想好。”
            “如果您能帮助我们弄清这件没有头绪的案子,我会非常感激您的。象我这样的书呆子
        和残废人,受到这种打击,简直是当头一棒,我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好在您来了,而且
        又那样精明强干,您的天赋和职业那样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使得您在任何紧急情况下,都能
        够处之泰然,有您帮助我们,实在是万分荣幸。”
            福尔摩斯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而老教授还在不停地讲着。我注意到福尔摩斯烟吸得很
        快。看来,他也象这屋子的主人一样,很喜欢这种新寄来的亚历山大烟卷。
            老人说:“是的,先生,这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小桌子上的那一叠稿件是我的著作。
        我对天气教派的理论基础作了①埃及的一个海港。——译者注深入的研究,并且分析了在叙
        利亚和埃及的科普特寺院中发现的文献。因此,这部著作是很有价值的。但是,由于我的身
        体日益衰弱,又失去了助手,我真不知道还能否继续完成此部著作。呀!福尔摩斯先生,你
        吸烟比我还快!”
            福尔摩斯笑了。
            他从烟盒中又取出一支,这已经是第四支了,用剩下的烟头点着,然后说道:“我是一
        个鉴赏家。我不想长时间地盘问你,给你找许多麻烦。考芮姆教授,我知道出事的时候,你
        在床上,所以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想问一个问题,可怜的威洛比最后说:'教授,是她',你
        认为他的意思是什么?”
            教授摇了摇头。
            他说:“苏珊是个农村的女孩子。你知道这种人是愚蠢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我想这个青
        年人只是咕哝了一些不连贯的谵语,而苏珊却错误地把它理解成了意思不明的话。”
            “那么,您自己对于这件事怎样解释呢?”
            “可能是个偶然事件,也可能是自杀,不过我只在我们自己人里这样说说,青年们都有
        些隐藏在内心的烦恼,如象爱情这类的事,这是我们无法知道的。或许这比谋杀的可能性更
        大一些。”
            “可是怎样解释那副眼镜呢?”
            “我不过是一个读书人,一个好空想的人。我不善于解释生活中的实际事物。但是,我
        的朋友,我们知道爱情的晴雨表是有其特殊的表现形式的。请务必再吸一支烟。我很高兴您
        能这样赏光。当一个人要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可以把一把扇子、一双手套、一副眼镜等等
        任何东西当作珍品拿在手中。这位先生谈到草地上的脚印,这种推测是很容易弄错的。至于
        刀子,很可能是这个青年摔倒的时候丢出去的。可能我说得不对,总之,我认为威洛比是自
        杀身死的。”
            这种解释似乎使福尔摩斯感到惊异,不过他继续踱来踱去,专心思索,一支又一支地吸
        着烟。
            过了一会儿,他说:“考芮姆教授,请告诉我写字台的小柜里装着什么?”
            “没有什么使小偷感兴趣的东西。家里人的证件,我不幸的妻子的来信,我在一些大学
        的学位证书,这是钥匙。你自己可以去看看。”
            福尔摩斯接过钥匙,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把它还给教授。
            他说:“我想钥匙对我没什么用处。我倒更愿意悄悄地到你的花园里,把情况好好思考
        


        6楼2006-05-06 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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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你提出的自杀的说法,还是应该考虑的。考芮姆教授,很抱歉,我们突然来打扰你。
          午饭以前我们不再来打搅你了。两点钟的时候,我们再来,向你报告有关情况。”
              说来也怪,福尔摩斯好象有些心不在焉。我们在花园的小道上,默默地来回走了许久。
              我后来问:“你有线索了吗?”
              他说:“这完全取决于我所吸的这些烟卷。也有可能我完全错了,不过,烟卷会告诉我
          的。”
              我惊讶地说:“亲爱的福尔摩斯,你怎么——”
              “你会明白的。如果不是这样,并没有害处。当然,我们还可以再去找眼镜店这个线
          索。可是如果眼镜店这个线索不对头,我就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捷径,啊!马可太太来了!我
          们和她好好谈五分钟,这对于破案会有启发的。”
              我早就应当指出,如果福尔摩斯愿意的话,他是很会讨好女人的,并且他还能很快就取
          得她们的信任。没有用五分钟,他便得到了这位女管家的信任,并且和她谈得很投机,象是
          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是的,福尔摩斯先生,正象你说的那样,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使他不断地抽
          烟。有的时候简直是整天整夜地吸烟。有一天早晨我到他那儿去,屋子里满是烟气,就象伦
          敦的雾那样浓。可怜的史密斯先生也吸烟,但是不象教授吸得那样厉害。对于教授的健康,
          哼,我不知道吸烟是有好处还是有害处。”
              福尔摩斯说:“啊,可是吸烟妨害食欲。”
              “先生,这我不懂。”
              “我想,教授吃东西一定很少。”
              “我应该说,他的食量时大时小。”
              “我敢打赌,他今天早晨一定没有吃早饭。我看见他抽了这么多支烟,大概午饭也吃不
          下了。”
              “先生,你输了,事情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今天早晨吃得很多。我从来没有看见过
          他吃这么多,而且午饭他又要了一大盘肉排。真叫我吃惊。可是我呢,自从昨天早晨我看见
          史密斯先生倒在屋里地板上起,我对吃的东西就连看都不想看了。是的,世界上有各式各样
          的人,教授可没因为这件事吃不下饭。”
              整整一个上午,我们在花园里消磨过去了。斯坦莱·霍普金到村子里去调查一些传言,
          据说前天清早有几个孩子,在凯瑟姆大路上,看见了一个奇怪的女人。至于我的朋友呢,听
          到这个消息,他就变得象一个有气无力的人,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样心不在焉地处理案
          子。甚至连霍普金带回来的消息,也没能引其他的兴趣。霍普金说:“有的孩子确实看见过
          一个相貌完全象福尔摩斯所说的那样的妇女,她带着一副眼镜,也许是夹鼻眼镜。"吃饭的
          时候,苏珊一边服侍我们,一边也积极地讲了一些情况。他的话倒引起了福尔摩斯的极大兴
          趣。苏珊说:“昨天清晨史密斯先生出去散步,回来只有半小时,便发生了这件惨案。"我
          实在不能理解散步这件事对整个案情有什么影响。可是我清楚地看出福尔摩斯把这件事纳入
          他对整个案件的解释里了。突然福尔摩斯站了起来,看了一下表。他说:“两点了,先生
          们,我们该上楼去了,和我们这位教授把事情谈个明白。”
              这位老人刚刚吃过午饭,桌上的空盘子说明他的食欲很好,女管家说得很对。当他转过
          头来,闪烁的目光投向我们时,我感到他确实是个神秘的人物。他已经穿好衣服,坐在火旁
          的一个扶手椅上。嘴上仍然抽着烟。
              “福尔摩斯先生,你搞清这个离奇的案子了吗?"他把桌子上靠近自己的一大铁盒烟
          卷,推向福尔摩斯一边。于是福尔摩斯伸出手去,不料他们二人把烟盒打翻了,烟卷滚了满
          地。我们只好跪下来,到处拣散落的烟卷,足足用了一两分钟。当我们站起来的时候,我看
          到福尔摩斯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他的两颊显得特别红润。在他脸上一现即逝的这种临战的表
          情,我只在最危急的情况下,看到过一次。
              他说:“是的,我已经弄清楚了。”
              霍普金和我目瞪口呆。老教授憔悴的面孔不停地颤动着,同时露出讥讽的嘲笑。
              “真的!在花园里?”
          


          7楼2006-05-06 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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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在这里。”
                “这里!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
                “福尔摩斯先生,你一定是在开玩笑。我不得不提醒你,这是件极其严肃的事情,不能
            这样随随便便。”
                “考芮姆教授,我的结论的每个论点,都是经过调查核实的,所以我敢肯定它是对的。
            至于你的动机是什么,以及在这个奇怪的案件中,你扮演了什么角色,我还不能确定。过几
            分钟你或许会亲口对我讲。为了给你个方便,还是由我来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叙述一下,这样
            你也可以明白我还要查问什么。
                “有一位妇女昨天走进你的书房,她来的目的是要拿走你写字台柜子里的文件。她身上
            带有一把钥匙,至于你的钥匙,我已经检查过,你的钥匙上没有那个划痕能够造成的轻微退
            色。我从有关证据得知,你并不知道她来抢文件,所以,你不是从犯。”
                教授吐出一口浓烟,说:“这倒很有趣而且对我颇有启发。那么这位女士的情况,你已
            经弄清了不少,当然你也能说出她以后的行动喽?”
                “不错,先生,我是要说的。起初你的秘书抓住了她,为了脱身,她就抓起小刀向这位
            秘书刺去。不过,我倾向于把这个案件看成是不幸的偶然事件,因为我认为这位女士并不想
            刺死秘书;如果是预谋杀人,她必定自己带着武器。结果,她做的事使她非常害怕,她不顾
            一切地要赶快逃走,不料在和威洛比厮打的时候,她丢了眼镜。她很近视,不戴眼镜什么也
            看不清。她沿着一个过道跑,以为就是来的时候走的过道,凑巧的是两边过道全铺着椰子毛
            织的垫子。当她知道走错了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退路已被切断。怎么办呢?她不能退回
            去,又不能站在那儿不动,她只好继续向前走。她上了楼梯,推开房门,便来到你的房
            中。”
                老教授坐在那儿,张着嘴,目不转睛地看着福尔摩斯,脸上露出极度的惊讶和恐惧。他
            故作镇静地耸耸肩,发出一阵假笑。
                他说:“福尔摩斯先生,你的推论很不错,可是有一个小漏洞。你知道,我一直在屋
            里,一整天都没有离开过。”
                “考芮姆教授,我知道这一点。”
                “那就是说我躺在床上,没有注意到有位妇女来到我屋里?”
                “我并没有这样说。你注意到有人来。你和她讲话,你认识她,并且你协助她逃脱。”
                教授又高声笑了起来。他猛地立起身,眼睛里飘着最后一线希望。
                他大声喊道:“你发疯了!你在说胡话!我帮助她逃脱?她现在在哪儿?”
                福尔摩斯指着放在屋子一角的一个高高的书柜,冷静地说:“她在那里。”
                刹时,老人惊呆了。他举起颤抖的双手,接着整个躯体却又颓然落倒在椅子上。这时,
            屋角上的书柜门自动打开了,一位妇女急冲冲地走出来,站在屋子中间。她用很怪的异国语
            调说:“你对了!你对了!我是在这儿。”
                她满身满脸都是一道道的尘土,衣服上还挂着从墙上蹭来的蜘蛛网。她长得并不漂亮,
            她的体型和脸型正是象福尔摩斯所推测的那样,此外,她的下巴也比较长,显得很顽强。她
            的视力本来就很差,同时又是刚从暗处到明处,因此她站在那儿眨着两眼,努力要看出我们
            的位置和身分。尽管她并不漂亮,但是举止端庄,神态从容,表现出一种顽强和豪迈的精
            神,使在场的人无不为之敬慕。
                斯坦莱·霍普金抓住她的手臂,就要给她戴上手铐。她神色庄严地把霍普金轻轻推开。
            老教授仰靠在扶手椅上,微微颤抖着,目光阴郁地看着她。
                她说:“先生,我是被捕了。我站在柜子里可以听到一切,所以我知道你们已经弄清了
            事实。我愿意交待全部事实,是我杀死了那个青年。你说那是意外事件,这是对的。我不知
            道我手中拿的是刀子,因为我从桌子上抓起一件东西,便绝望地向那个青年刺去,好让他放
            开我。我说的是真实情况。”
                福尔摩斯说:“夫人,我相信你说的是事实。我看你身体很不好。”
                她的脸色很难看,加上一道道的尘土简直显得可怕。她坐到床边上,继续说:
            


            8楼2006-05-06 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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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要告发我。我告诉他:他如果这样做,我不会放过他,他如果把我交给警察,我就把他
              的事告诉我们的团体。我不是为了自己想活命,而是想要达到我的目的。他知道我说到做
              到,而他自己的命运又和我的命运互相牵连,只是因为这个原故,他才掩护了我。他把我塞
              进那个黑暗的角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个秘密。他让佣人把饭送到屋里,以便分给我一
              些。我们商量好,只要警察一离开这栋房子,我就乘黑夜偷偷走掉,并且永远不再回来。但
              是你到底识破了我们的计划。这是我生前最后的话。"她从胸前拿出一个小包。她对福尔摩
              斯说:“这个小包裹可以救阿列克谢。先生,由于你的荣誉和正义,我把这包裹委托给你,
              请你把它转交给俄国大使馆。我已尽了我的责任,并且……”
                  福尔摩斯突然喊道:“挡住她!"他一下子跳到屋子的另一边,从她手中夺下一只小药
              品。
                  她往床上倒了下去,说:“太晚了!太晚了!我出来……的时候,便吃了药。我头晕。
              我要死了!先生,我请求你……不要忘记……那个小……包裹。”
                  我们乘车回城时,福尔摩斯说:“这案件很简单,但是也很发人深思。从一开始问题便
              围绕着夹鼻眼镜。虽然那个青年在临死前幸运地抓到眼镜,但是我那时还不能肯定,我们是
              否能够解决问题。很清楚,从眼镜深度可以断定,戴眼镜的人近视程度很深,离开眼镜什么
              事也做不了。霍普金先生,当你让我相信她确实走过一小块草地,而不是故意作假时,你还
              记得吗,我当时说过,这种做法很不寻常,值得注意。可是实际上我心中认为这完全不可
              能,除非她还有一副眼镜。所以,我只能认真考虑另一个假设——她呆在这栋房子内。我一
              看见两个过道完全相似,就想到她很可能走错路,这样她就会走到教授的屋中。我密切地注
              意一切能够证实这个假设的事情,我仔细地检查这间屋子有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地毯是整
              块的,并且钉得很牢固,所以地板上不会有活门。书柜后面可能有躲藏的地方。你知道,在
              老式的书房里常有这种结构。我注意到地板上各处都堆满了书,但是书柜却是空的,所以书
              柜可能是一扇门。我找不到别的证据来证实,但是地毯是暗褐色,所以我抽了很多支那种好
              烟,把烟灰洒在可疑的书柜前。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办法,但是非常有效。然后我便下楼去
              了,并且,我已经弄清楚——华生,当时你也在场,而你却没有理解我谈话的目的——考芮
              姆教授的饭量增加了,这容易使人怀疑他还让另一个人吃饭。然后,我们又上楼去了,我弄
              翻烟卷盒,以便清楚地看看地毯。从地毯上的烟灰可以知道,在我们离开那里以后,她从躲
              藏的地方出来过。霍普金,我们已经到了查林十字街,我祝贺你胜利地结束了这个案件。你
              一定是去警察总部吧!我和华生要到俄国使馆去,再见,我的朋友。”
                  

              


              10楼2006-05-06 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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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_∩)O谢谢


                IP属地:天津11楼2012-01-26 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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