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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午后的老人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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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米毁?切掉、挖洞、装ㄋㄟㄋㄟ?!
将要迈入六十大关的夏茶,被孙子的要求给吓去了半条命。
泽方可是夏家九代单传的宝贝金孙,
他还等著泽方为夏家多生孩子开枝散叶的,
怎么突然嚷著要当女人,还要跳楼自杀。
不行不行,他就算拚了老命也要阻止……
可是救孙不成,他反而“住”进了孙子的躯体里,
那…那泽方的人生只好由他代打:
读书读到博士;娶漂亮又会生的老婆;生很多小孩,能生多少就生多少。
不过,泽方好像不喜欢女人只爱男人,交了男朋友却没有女朋友,
而且,他也不想娶玉蝉以外的人当老婆,这下子该怎么办?!



IP属地:浙江1楼2006-05-06 22:27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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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立新华中学男子宿舍

      海渊将摩托车停在宿舍旁的小巷子内,拎著一包婴儿用品,缓缓走进这栋屋龄起码五十年以上的木制建筑。

      二楼走廊的木板被往来的学生踏得嘎吱嘎吱,让人有种踩太大力就会踏破木头直接空降一楼的错觉。

      海渊将水蓝色的婴儿摇篮扛在肩上,手里那包纸尿布也特别引人注目。

      “看吧,出事了!”走过海渊身旁的几名学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海渊这个人平时不爱讲话,就爱装酷,爱慕他的学姊学妹多如天上繁星,又传他的私生活极为不检点,夜不归营,这款的花心萝卜不让女人怀孕才怪。

      “千岁!”海渊一脚踢开房门,同寝室正在玩线上游戏的顾千岁被他这么一吓,滑鼠飞了出去,人物血溅萤幕内,死掉出局被抬回医院。

      顾千岁眯著眼,不甚满意地以手指敲击桌面。

      “你不知道进房间不敲门直接踹门,是很没礼貌的行为吗?”顾千岁关掉线上游戏的程式,转过来笑著面对他的同班同学兼表哥。

      “我妈生了,明天帮我跟班导请假。一个月左右。”海渊不理会对方的抱怨,迳自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翻出衣柜里的旅行袋,把自己的日常用品塞大半进去。

      “你事假跟病假都请满了吧,没假可以让你请了。”千岁算了算。“再请下去,会被退学喔!”他说。

      “那就请产假。”海渊丢下这句话,旅行袋背起来,婴儿用品拿了就要离开。

      他转身时,刚好撞上了个跑进寝室的少年。

      和他身高相同的少年是飞奔而来的,冲得太猛,额头刚好就叩上了海渊的额头,发出了不小的响声。

      千岁的脸皱了一下,相撞的那声很大,听起来就是很痛的模样。

      “你是没眼睛吗?”海渊眯起了眼,对这个撞到他的人有些不悦。

      “我听人说你买了娃娃摇篮,他们说你让女人怀孕了,是不是真的?”有些嗲的声音,出自一个比海渊稍微消瘦一些的少年嘴里。

      少年见海渊生气了,紧张地十指交握著。原本略微阳刚立体的出色五官,也因那焦急而泪水汪汪的眼睛,化得些许柔媚。

      “你三天没回来,我真的很担心你。”少年凝著泪水,痴痴地凝视著海渊。“你发生了什么事?”

      “海渊。”千岁手指叩著桌面,喊了他一声。

      海渊转过头去。

      “到底是你妈生小孩,还是你马子生?”千岁也满疑惑的。

      虽然海渊是他表哥,但千岁老是搞不懂海渊究竟交了些什么朋友,在外头做过些什么事。或许是海渊那副原本就不爱说话的个性,让人觉得他神秘莫测;再加上海渊心情不爽时,连教室都可以拆掉,老师都可以打趴,所以没人敢惹他、或多问他一句话。生人勿近的恐怖性格,连自己这个当表弟的也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

      “我妈。”海渊如是答道。

      “可是……可是你……今天看起来明明就不太一样……”千岁一字一句缓慢地说:“双颊泛桃花,红光满面粉嫩嫩,红鸾星大动。真的不是你马子?”

      千岁对命理面相这些东西稍有涉猎,总觉得隐藏在海渊那张酷酷面皮下的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红鸾星大动!讨厌啦,你不是说你没有任何对象的吗?”门口的少年听千岁一说,慌张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你是跟谁、跟谁有的小孩?为什么我都不知道?你明明说如果没有对象,会试试看接受我的,为什么现在变这样啦!”

      少年的声音吸引了隔壁邻居和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同学们。

      “到底是谁啦,我要去跟他拼命!”少年跺著脚。

      “吵死了!”海渊整张脸暗了下来,不甚愉快地回了句。

      少年瞪大了眼,眼泪噗通掉了下来。

      “应该真的是他妈生孩子啦!”千岁后来想起的确有听过惠美阿姨怀孕的消息,他在后头对少年说了句。

      “真的吗?”少年擦了擦眼泪,探头往后问道。

      “我回去了,千岁,记得帮我请假。”海渊不想多作停留,拎著他买的东西和生活用品,就往长廊走去,缓步下楼梯。
    


    IP属地:浙江5楼2006-05-06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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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7 15:5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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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啦,海渊等等我,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少年用浓厚的鼻音朝海渊嚷著,跟著转头对寝室内的千岁说:“千岁你也帮我请假,我要跟海渊一起回去。”

        他穿著室内拖鞋,哒哒哒地跟著海渊跑去。

        “你要请什么假啊,夏泽方!”千岁在后头喊著。

        “跟海渊一样啦!”少年的声音远远传来。

        “海渊要请产假耶!”

        “那帮我请生理假啦!”少年说。

        这两个人走后,走廊上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夏泽方明明就有男朋友了,干嘛老是对叶海渊纠缠不放。

        @@@

        阿茶不太懂女人坐月子要怎么坐,他骑著摩托车来到小公园问老朋友,只是一大票欧吉桑没半个生过孩子,谁也不懂得坐月子那种东西。

        “唉呦,那种女人家的东西,我怎么会懂!”光头佬说。

        “我听我们家老婆子说不能洗头,这个我很确定啦,我媳妇才刚生完没多久,那头臭头真的远远闻到就知道她走过来了,夭寿臭。”老王拉了拉裤腰带,回忆时还忍不住捂起了鼻子。

        “那你帮我给你老婆问清楚要怎么坐月子,问清楚点。”阿茶连忙说。

        “啊不然我问一问,写起来再拿给你。”老王说。

        “靠夭,我不认识字,你写给鬼看!”阿茶有些光火。“打电话啦,你不是有我家的电话,问完就打电话给我。”

        “靠夭,谁有你家的电话,我有你家的电话号码,没你家电话啦!”老王不客气回了句。

        结果接下来,这两个人就在公园里靠来靠去,靠个不停。

        旁边围观一个老人家张口大笑了起来,牙齿全掉光的他,嘴唇往内陷,发出呵呵呵的声音。阿茶和老王还是继续靠过来靠过去。

        最后两个人也骂累了,阿茶的胸口又开始闷痛,大家觉得情形不太对,连忙扶阿茶坐下。

        “啊你是有给医生看没有?”老友们担心地问著,接著七嘴八舌谈论谁谁谁又突然间挫起来(死掉),掰掰再见回老家了这样。

        阿茶喘了喘气,挥挥手证明自己没事,他想再吵,但人家却已经摆起棋来了。休息了一下跟著下盘棋,天色也渐渐晚了。

        黄昏的公园,老人们走的走散的散,公园外头停著的BMW差不多都开走了,阿茶这几天折腾也够累,今天没体力扫地整理周围环境,他拿著钥匙慢吞吞地跨起软软的步伐,就往摩托车走去。

        “阿茶你脸色很菜,要不要我载你回去。”一台宾士五百开到阿茶身旁,车窗摇了下来,光头佬探头问了句。

        阿茶挥挥手要他快点走,一脸嫌人家烦的模样。

        跟著他发动摩托车慢慢地骑回家,时速大概是三十吧,车子上头的时速表也坏了很久了,不过他觉得应该是这个速度没错。

        年纪大了骑慢一点总好,比较不容易发生事情。

        尤其他今年五十九要跨六十了,每次只要岁数逢九就很容易出事情。

        想了想觉得不妥,便又把速度调降一些,二十比较妥当。

        @@@

        晚上六点天有些暗,似乎快下雨了,雷声轰隆隆作响著。

        车停好,把门口的纱窗门推开,阿茶突然发觉客厅里的电灯全都亮了,而且还传来阵阵的香味。

        “啊咦?”究竟是怎么回事?阿茶僵在原地。是因为他一直都没在锁门所以遭小偷,所以灯才全都亮了?可是小偷用他家厨房煮好料干嘛?

        “阿公你回来啦!”泽方戴著隔热手套端著锅热汤,从后头的厨房里走出来。

        “泽方?”阿茶看见宝贝孙子突然出现,高兴地笑开怀。

        “啊你怎么会回来?”阿茶想了想,难道是心有灵犀,他最近这几天心脏不太舒服,宝贝孙子感应到了,所以特地赶回家要照顾他。

        “我这几天放假。”泽方笑著撒了点小谎,不想让扶养他的爷爷知道自己是跟著隔壁亲爱的邻居海渊跑回来的。

        “煮了什么东西?”阿茶探头过去闻到鱼汤香味。

        泽方露齿一笑。“这是煮给惠美阿姨的啦,她刚生完小孩子要多吃些鲜鱼比较好。我端去给她啰!”

        “不是煮给阿公的喔……”阿茶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IP属地:浙江6楼2006-05-06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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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茶睁开眼,刺眼的银光突然消失了,四周的景象黑蒙蒙一片,另一半玉蝉也不知跑哪里去。

          他踏著有些虚浮的脚步,发觉脚下的地面软软地像铺著棉花而不是柏油。

          阿茶试探性地在地上跳了跳,发觉自己如同站在弹簧床上面一样,一跃就可以跳得很高。

          “哈哈,那欸安捏(怎么会这样)?”阿茶不停地跳著,脚上的夹脚拖鞋也拍打著脚掌,发出啪哒啪哒的声响。

          风吹起,传来一阵熟悉香甜的茶香味。

          阿茶觉得奇怪,因为那款茶现在已经没人懂得做了,他认识的那个老师傅十几年前挂掉的时候,连带地也带把那份制茶技术带进棺材里。

          阿茶沿著茶香味走过去,发觉遥远的地方有光,光里有棵大榕树,榕树下几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秃头老人正在泡茶。

          他看了看,其中一个不就正是那个翘了很多年的茶叶师傅?

          阿茶记得很清楚那个师傅的长山羊胡子,那片胡子吃饭沾饭,喝茶沾水,中秋节吃烤肉时还会沾烤肉酱。

          正想走过去打招呼,耳边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阿爸……”

          谁在叫他?

          阿茶回头,看见媳妇站在不远的地方朝他招手。

          他看见媳妇,心里头高兴极了,心想两人也不知几年没见,正要朝媳妇走去时,脚都还没踏出,媳妇就已经来到他面前。

          “喝!”当媳妇靠近时,阿茶打了下冷颤,觉得四周围的空气怎么冰冷了起来,活像被关进殡仪馆的冷冻死人柜里面。

          媳妇微微地笑著说:“阿爸,你走错方向了……”

          媳妇跟著指著和白光相反的一端,阿茶往那里看去,黑压压的深处里,有著黑色的漩涡不停打转。

          “快走吧,不然要来不及了……”媳妇推了他一把。

          当媳妇这么说的时候,阿茶觉得自己的脚就像被装了遥控器一样,很神奇地自己动了起来。

          而且,他的脚步还变得十分轻盈,就像年轻时骨头勇健的样子,走起路来一点也不会嘎吱嘎吱,也不会像生锈的脚踏车一样发出奇怪的声音。

          媳妇渐渐地离他越来越远,挥手对他道再见。

          他茫茫然地也举起了手,自然而然朝著媳妇挥手,然而就在举起手的时候,眼角闪过红色光线,阿茶仰头看了眼,才发觉自己的小拇指上头,有一条大红色的棉线绑著。

          没有结的红线在小拇指上绕过一圈又一圈,垂下来的线落在地上,蜿蜒著直到看不见尽头的远方。

          阿茶低著头不清楚这条线是谁在什么时候给他乱绑上的,他试了好几次,也没办法把线从手指上拉开。

          “快走吧……千万别迟了……”媳妇的声音轻轻响著。

          “这是你绑的吗?啊你不帮我把它拆掉喔?”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阿茶怕媳妇听不见,于是大声地问媳妇。

          媳妇笑笑地摇了摇头,身影渐渐在空气中模糊消失。

          @@@

          像做了个梦般,睁开眼的那刹那,眼皮感觉到酸涩。

          身下柔软的垫子不像他平日睡习惯的木板床,阿茶深深吸了一口气,打了个呵欠,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沉香味。

          仔细看了一下,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乌漆抹黑的狭小空间里,光线从上方缝隙间淡淡地透进来,耳里还隐约听见师公拿著摇铃铿铿锵锵、乐队的西索米(唢呐)吵死人的声音。

          阿茶伸手用力推开上方的盖子,然后从小空间里努力站起来,瞬间,他身上放置的金纸、银纸、库钱掉落一地。

          客厅里所有低头默祷要他好走的人,猛然抬头,大家都脸色惊恐地看著他,连乐队演奏的歌曲也都停了。

          阿茶看了眼四周,发现怎么自家的客厅被布置成灵堂那样,五院院长的白色挽联挂满四周,连总统跟副总统的都有。

          他转身往后一看,“喝,这是干什么!”灵堂中央,居然摆著他跟他爱孙泽方的彩色大头照。

          再低头一看,“夭寿喔,是谁给我穿这个!”他身上竟然穿著死人专用的寿衣。

          “泽……泽方……”拿著手帕正擦眼泪,却被吓到僵住的惠美气虚地发出声音。
        


        IP属地:浙江9楼2006-05-06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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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自己的身体烂了也回不去了,他现在待在泽方身体里,而他的泽方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泽方该不会是被媳妇带走了吧,带去团圆了?想到这里,阿茶脸一扁、眉一皱,眼眶跟鼻头就红了。

            他扯著手臂上点滴的管子说:

            “为什么又给我弄这个东西,把它拔掉,快点。”

            海渊仔细观察著这个有著他同学泽方面容的人,刚刚这个人昏迷的时候,明明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泽方,怎么醒来在讲话的时候,却成了ㄗㄔㄙ分不清的台湾国语发音。

            海渊思索著不对劲的一切,并没有理会阿茶的要求。

            “这里是哪里?”阿茶问了句。

            “我房间。”

            “你妈呢?”阿茶再问。

            “她正在睡觉。”

            “睡觉啊,那别吵她吧!”阿茶拨弄著手上的点滴针头,努力瞧了瞧,眼睛眯了又张大,张大了又眯,最后决定自己动手。

            阿茶小心翼翼地将上面的半透明胶带撕掉,然后将针管拉出来。皮肤底下有些微的刺疼感,针管拔掉以后,针管连接著的软管里的血随即也冒了出来,阿茶愣愣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将针管随手一丢,结果血洒了满地。

            “喂!”海渊脸色不是太好地朝他喊了声。“喷得四处都是血,你要擦吗?”

            “叫你帮我拔,但是你又不帮我拔,我自己拔,所以就弄得都是血啰!”阿茶耸了耸肩。“我要回家去了,你记得跟你妈说要好好休息。”

            “这么担心我妈干嘛?”海渊问。

            海渊印象中的泽方并不是个古道热肠的人,泽方只有需要的时候会对他母亲猛献殷勤,海渊一向不喜欢那种个性的人。

            “你妈她一个人把你养大,现在又还得养第二个孩子。很辛苦的,能够当邻居说起来也是有缘分,需要帮忙的,以后就跟我说一声吧!”阿茶说著:

            “对了,我的葬礼……怎样了……”

            想起他跟孙子一起合办的葬礼,阿茶眼眶鼻子就又红起来。心酸酸啊!可怜的泽方才十七岁,就这样再见了!

            “那些老人家弄好了。”海渊说:“骨灰坛放在寺庙里。”

            “这样真的很奇怪,我死掉了,可是我还在这里,而且是用我家泽方的身体活起来。”阿茶念著念著,一路念到了楼下。

            海渊原本并不想理会这个人,因为自己在学校已经被像小女生似的泽方缠怕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见这个人垂头丧气、走路还外八的背影,心里就有种莫名的骚动。

            从这个人醒来到现在,都一直说自己不是泽方。海渊隐约也有这样的感觉,因为他认识的泽方性格并不是这样。

            泽方对他的房间向来兴趣很大,更何况之前在宿舍的时候泽方只要躺上他的床,要赶泽方下床就得费很大力气。

            但是这个人……

            海渊眯了眯眼。

            阿茶走出房门时,觉得屁股痒痒的,伸手抓了抓,裤子下方继而掉出了一小片金纸棉絮。

            “唉……泽方没了……接下来叫我这个老人家怎么活啊……”阿茶自言自语地说著:“媳妇啊,怎么不一起把阿爸带走咧?留阿爸孤鸟一只活著干什么?阿爸活了这么久,早就准备好随时可以走了,唉呦,叫泽方回来啦,我跟你们走就好,泽方明明就还那么小!”

            海渊瞧阿茶说话的模样和动作,几乎和他们第一次在医院相见的模样如出一辙,心底那种异样的感觉又兴起,令他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海渊闭起了眼,琢磨著该不该相信泽方的身体里头,如今住的是另一个老年人。

            这时,原本已经走到楼梯口的阿茶突然又跑了回来。

            阿茶头低低地盯著地上走著,一手还握著自己的右手小拇指,用种十分惊奇的语气大喊著说道:

            “有没有看见、有没有看见,有一条红色的线在地上,还会动溜!”

            海渊睁开眼,只见阿茶一脸矬样大吼大叫,没看见半条什么红色的线。

            “我刚刚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它一直动动动……”阿茶沿著红线看过去,却见到那条红线从海渊的脚边开始,慢慢地往他这里的方向迅速消失,不到半秒的时间,连他手指上刚才明明还很鲜艳的红色一下子全都不见了。
          


          IP属地:浙江11楼2006-05-06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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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美跟海渊都听见了隔壁栋屋子里那夸张的哭声,原本换完尿布稍停一下不再哇哇叫的婴儿,也跟著又嘤嘤地啜泣起来。

              “泽方也真是可怜。”惠美叹了口气。二家人全都走了,剩下他一个人而已,真是难为他了。”

              “恩!”海渊泡好了牛奶,试了一下温度,递给母亲惠美。

              “你过去安慰安慰他吧,毕竟阿茶叔这一年来这么照顾我们母子。要是没有阿茶叔介绍他的朋友来光顾我们的店,妈这间开在小巷子里的面包店怎么也撑不了一年。”惠美说著说著,眼眶也红了起来。“阿茶叔是个难得的好人啊,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海渊站著不动,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过去、也不想过去。

              他不认为自己曾经接受过母亲口中那个“阿茶叔”什么帮助,相对的,也不愿意打破自己的限度,跨出自己的圈子,走出去,去安慰那个人。

              “小渊,过去一下吧!”惠美推了儿子一把。

              “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那种感觉很孤单的。泽方又是那么纤细的人,放他独自在家里,不晓得他会不会想不开又做出什么事。我们就当还阿茶叔一个人情,这段时间好好照顾泽方,去吧,别站著不动啊!”

              海渊并不想走的,但隔壁传来的哭声是那么大、那么凄惨,惨到他觉得那个人哭到声嘶力竭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气力活下去。

              他犹豫地想了想,最后还是敌不过心里翻腾的情感,跨出了步伐,慢慢地一步一步,往隔壁家走去。、

              夏家的大门是从来没在锁的,或许因为屋子的工人一直都在等谁回来。

              当海渊慢慢地将纱窗门推开,朝楼上走去,越靠近那个哭泣的人,他的心情就越震荡。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只要那个人在自己身边,他就好像什么都不对劲了。

              他会想看著那个人讲话时脸上的表情,会想仔细听那个人说话的音调,甚至会猜测那个人接下来说话的内容。

              当那个人看著他,时间就好像静止了。他希望他的视线永远不要离开:水远停留在自己身上。

              海渊打开阿茶的房门,见到阿茶正捡拾飞散在房间各个角落的老旧相片。

              阿茶一边哭一边捡,捡起相片在放进铁制盒子之前,一定要再看一看;当他仔细看著手里的旧照片,泪水也因此滴在照片上,他拼命地拿照片往衣服上抹,将泪水抹掉,但却也因此哭得更大声。“泽方,你为什么要丢下阿公……”他将孙子的乳牙小心珍视地放入盒内。

              “望来,阿爸好想你……”他将儿子的照片仔细收入盒内。

              “媳妇啊,你放泽方回来啦……要收就收我好了……”阿茶的情绪一直这样反覆著,没有停歇的迹象。

              终于在捡到老婆相片以后,哇地又哭得惨烈。

              “玉蝉……玉蝉……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啊……”

              海渊应该要觉得烦的,因为他向来不喜欢泽方只会露出谄媚微笑的睑,也不喜欢泽方动不动就会掉眼泪的眼睛,但当他见到脚边一个黑色如虫壳般的东西时,他却忍不住动摇了。

              海渊将那东西捡了起来,走到那个人面前,递给了他。

              跪在地上正在捡拾相片的阿茶猛然抬头,满是泪水的眼里,映入了海渊的身影。

              他的哭声随即停止,睁大眼睛看著海渊。

              “你怎么过来了?”居然让隔壁邻居的小孩看见他在哭,阿茶难为情地擦了擦眼泪,然后把蝉蜕拿回来放入盒子里。

              “你知不知道你哭得多大声?”海渊一副“你还敢问”的神情。

              “是哦……”阿茶吸了吸鼻涕,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眼泪还是不停从眼眶掉出来。“不好意思啦……”他拉起衣服擦眼泪和鼻涕,但是衣服一放下,脸就又皱了起来,眼泪又掉下来。

              真正的悲伤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止得住的。海渊能够明白。

              “你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海渊这样问。

              “这个啊,”阿茶强扬了扬嘴角,笑了笑,只是维持不了半秒钟,笑容又垮成哭脸。

              “我的宝贝,”阿茶说:“老婆、儿子、媳妇、孙子,全都好好的收在里面。我只要有时间就会拿出来……”他欲言又止,哽咽到说不太下去。“……就会拿出来看一看、想一想,回忆一下他们还在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IP属地:浙江13楼2006-05-06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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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儿子长得还满耐看的。”

                海渊瞄到盒子里头的照片。

                “哦——这张啊——”阿茶拿起海渊看到的儿子跟媳妇的那张结婚照,又哭又笑地说:“望来有一只大鼻子,大家都说他不像我,还有人说他是我老婆偷生的,其实是他们嫉妒我娶了个漂亮老婆,才胡乱讲,要打坏我跟我老婆的感情。”

                阿茶献宝似地拿出爱妻的照片,给海渊看了一眼。“我老婆,漂亮吧!”

                海渊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那个时代拍的照片再好看,在现在的人眼里,总觉得有种不协调的美。

                照片里面的女人没有微笑,小圆点头巾包着波浪法拉卷,两道柳叶眉弯成漂亮弧度,一对眼睛细长但凌厉有神,眼角下面还隐约看得到有颗痣。

                海渊心里头揪了一下,摸上自己右眼下方的那颗黑痣。突然间,一阵恶寒从脚底升起,不停往上冲,直到麻痹了他的脑袋。

                “我们家的女人都很漂亮,不管是我老婆,还是我媳妇都一样。”阿茶讲着讲着,眼泪从来没有停过。“我本来也想帮泽方赶快娶一个老婆的,泽方的老婆也一样要挑漂亮的,哪知道,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海渊见阿茶的眼泪已经流到胸前衣服都湿了,他巡了房间四周发现没有面纸盒,于是到厕所里抓了一大把平版卫生纸出来,递给阿茶。

                “谢谢!”阿茶接过卫生纸,但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抬头看起海渊来。

                “干什么?”海渊被盯得不自在。

                “泽方会跳楼自杀,都是因为你,你知不知道作人不可以这样子。”阿茶没有责怪海渊的意思,他只是想提醒海渊,一个人在外头的行为处事不只是会对自己造成影响,最可怕的是还会间接伤害到别人。

                “就算是,那也不是我押着他跳的。”海渊说。

                “但我家泽方是因为很喜欢你,想让你喜欢他,吵着要去当女的,还说要挖这里挖那里,然后给你当老婆,还要给你生小孩!”阿茶在自己的身体上比划着,想让海渊了解他做了什么。“如果你可以对我家泽方好一点,不要跟他吵架,也不要跟他说什么你有喜欢的人……”

                阿茶想了想,这样说好像有点不对,于是立刻改口:“就算是要跟他说你有喜欢的人,也要好好的说,很温柔的说,最好是一边给他‘秀秀’,一边再跟他说。这样他就不会大哭大闹,郁卒到不得了好像世界就要毁灭一样,然后跑去跳楼自杀,连我这个阿公都不要了。”

                “我没有跟他说我有喜欢的人。”海渊显得有些懒于辩解。这些事应该与他无关,他不想理会太多。

                “那他就跟我说你有喜欢的人了啊!”阿茶瞪大眼睛看着海渊,因为孙子绝对不会骗他,所以难道是眼前这个少年在说谎。

                “麻烦死了,我可没有义务跟你报告所有的事!”海渊啧了声,感到厌烦,想转身就走。

                “卖造《别走》!”阿茶喊了声。“你给我留下来说清楚讲明白!是不是你喜欢上他,然后后来又去爱到别人抛弃他,所以他才那么伤心?死掉的是一个人勒,不是一只猫,也不是一只狗!啊就算真的是一只猫或一只狗好了,你也要跟他阿公交代清楚才可以啊,年轻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海渊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卢”.其实自己是可以不理会他的,但海渊犹豫挣扎了一会儿,抬起的脚步还是放了下来,他今天不知怎么地,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就突然好像多了很多耐心跟耐性似地。

                海渊在吸了口气之后,压下性子,说道:

                “我从来没跟他说过我喜欢他!”

                “那他怎么会喜欢你!”阿茶反问。

                “我怎么会知道他为什么喜欢我?”他的问话让海渊有些光火,海渊发现这个家伙根本就没在理会他的解释,仍然用既定的印象去看他。“就算我不喜欢他,他也是可以喜欢我,我根本阻止不了好吗!”海渊说。

                “咦?是这样喔?”阿茶想了想,海渊说的也有道理。“那所以是我家泽方笨笨的去爱到你这个……”阿茶本来想说“没血没眼泪的人”,后来觉得不应该对小孩子讲这么重的话,于是改口:“爱到你这个不该爱的人,所以,他才会很伤心很伤心的跑来跟我说他要切一切变女生?然后才会不小心掉下楼……”
              


              IP属地:浙江14楼2006-05-06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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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茶这样想了想,就十成十都是自己的孙子不对了啊。

                  海渊冷冷地点下头。

                  “我那个笨孙,啊就切一切以后,立刻嫁给你当老婆就好了,跳什么楼,搞什么自杀……早知道我也不要他一回来就跟他吵,他讲什么我都答应他,然后赶快跑去给你妈讲亲事就好了……现在说不定我就有一个孙女,还有一个孙女婿了……”阿茶悲从中来,但是却又想到什么,抬头又看了海渊一眼。

                  “不对,他说你不喜欢他,啊你为什么不喜欢他?”阿茶问道。

                  “啊你到底是嫌弃我们家泽方哪里不好?他都要为你作那么痛苦的牺牲了,你还不满意喔——”

                  一讲到爱孙,阿茶就什么理智也没有了。就算明明觉得自己讲这些话实在没道理,但就是怨恨眼前这个人一点爱心也没有,连骗一骗泽方,给泽方一点小小的希望都不肯。真是有够残忍的,这个人!

                  “我干嘛要跟你解释这些!”海渊越来越沉不住气,阿茶的问题越来越无理取闹,他并不需要回答自己为什么喜欢他的孙子吧!

                  “你们为什么吵架,有事情好好说不可以吗?”阿茶眼眶乍红。“这样就没了一条命了耶,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像连珠炮似的,当阿茶以前还是老阿茶,容易心脏无力的时候,根本不敢跟别人这么吵,而且他身边也都是老年人,大家都怕太激动会突然爆血管跟着中风半身不遂什么的,吵着吵着很自动就会有人出来缓和降温,所以很少会发生什么火爆场面。

                  但现在他是年轻阿茶,身体勇健心脏有力外加中气十足,跟谁吵,他都不会轻易认输的啦!

                  “他那天端鱼汤来给我妈,”海渊觉得这一晚,可能是他有史以来讲最多话的一个晚上。“我妈行动不方便,喝汤时不小心洒了,结果你那个孙子就不开心自己的心血被糟蹋,在那里念些有的没的。”

                  海渊看了阿茶一眼,继续说:“我看不惯那种装殷勤其实有目的的人,对他说要是不高兴,就回自己家去,后来他开始大哭大闹,还摔碗摔筷子翻桌子,像个无理取闹的女人一样。后来我妈因为踩到他翻倒在地上的鱼汤滑倒,他连扶也不扶一把,所以我打了他一拳,把他赶出我家,不想看他继续发神经。”

                  阿茶瞪大了眼。这情形也不能说是泽方对、海渊错,连阿茶自己都觉得泽方的脾气有些离谱了。

                  阿茶把泽方养这么大,也是知道泽方有时候挺拗的,一遇到别人不依他,吵起来比谁都厉害。

                  看样子,几乎算是海渊不停容忍他家泽方了!

                  “他问我原因,所以我跟他说我这辈子永远都没办法喜欢他,他又问我是不是有喜欢的女人,我被他烦得不想说话,随便就点了个头。”海渊一字一句慢慢的说,牙根咬得紧。“哪想到那家伙居然跑去跳楼,还拖着你一起死。”

                  说到这里,海渊也笃定眼前这个人的身体里面,装的不是泽方的灵魂了。从这个人的谈吐、神态来看,完全是那天他在医院里遇见的欧吉桑。一声大雷打下来,打入他心坎里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的那个。

                  海渊是十分笃定的,因为他相信世间真有那么回事。

                  他相信已经死掉的人会因为在人世上有未完的心愿或憾事,而再度魂归来兮。只是这个阿茶归所的脑袋被摩托车照后镜切开成两半,所以魂魄才游离,跑进自己棺木旁那具——孙子的身体里。

                  他是相信的。

                  下意识里,海渊又伸手摸了摸自己右眼下的痣。

                  “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你就不能等他变成女生以后,再来试试看跟他结婚呢?”阿茶在听过海渊的解释后,仍然摇晃着头说着:

                  “我们以前的村子里也很多都是这样的啊,相亲的时候第一眼就看不顺眼,但是结婚后每个都好的跟什么一样,像那个阿雀跟他老公就是,老光头跟他老婆也是……还有那个……”阿茶屈指数着自己认识的幸福夫妻。

                  “你根本一点也不明白!”海渊觉得自己不停地在解释,但依然无法跟阿茶沟通。这老家伙脑袋里简直灌满了水泥,硬梆梆,连根筋都无法弯一下!
                


                IP属地:浙江15楼2006-05-06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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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7 15:4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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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天也看到我活了啊!”阿茶说。

                    ‘那个是泽方。’

                    “你怎么都说不听啦,身体是泽方,可是里面装的是我的魂。”阿茶说。

                    “不然我证明给你看好了。有一次你跟光头去摸摸茶,结果摸摸茶摸到老阿嬷,那个阿嬷年纪比你还大。然后上一次你跑去泰国浴,结果忘了带钱,还是我跑去救你的。这些事情都是别人不知道只有我才知道,你还叫我不要告诉别人的,是不是要我跟你老婆讲,你才信我是阿茶啦!”

                    ‘呵茶——真的是你——’电话那头传来呼天抢地的哭声。‘你回魂了——你回魂了——阿茶我的老朋友啊——我以为你就这样一去不回头了——没想到又回来了——’

                    “,岔洗!”阿茶把话筒拿远一点。

                    阿茶对话筒喊:“我是要问你之前问的那个坐月子的事情啦,惠美弄我的丧礼太操劳了,现在整个人风吹就要倒,看看有没有办法补救啦!”

                    ‘有!’老王立刻说:‘我帮你问到了,有那个坐月子中心,一整个月包到好,还有护士每天看着,ABC套餐让你选,全程食补药补全都补,包准女人生完孩子比没生之前身体还要好。’

                    “给他报下去。”阿茶也很阿撒力(干脆)地说:“你明天来接惠美去那个中心,一定要把她的身体给顾起来。”

                    “喂!”海渊听到了阿茶他们的谈话内容,不安地喊了阿茶一声。

                    阿茶朝他用了甩手,说:“这样你就可以好好去上学了,安啦安啦!老王办事很可靠的!”

                    惠美面有难色,她实在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在她的眼里,正在讲电话的那个人是泽方,泽方要他去坐月子中心,这真是太奇怪了。

                    惠美不禁看向儿子,她觉得泽方现在的性格跟说话的神态语气根本一点也不像以前的泽方,现在的泽方,连走路的姿势都酷似阿茶。她不禁怀疑起医生的话来。假如泽方只是以为自己是阿茶,那他的神态动作,还有那口不标准的国语口音,能学得那么像吗?

                    “是不是我有人照顾,你们两个就能够安心?”惠美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问道。

                    “当然是!”阿茶说。他跟着继续和老朋友讨论付款给对方是要用支票还是现金。

                    海渊点头。

                    “那好吧,我收拾收拾,明天就带宝宝去坐月子中心。”惠美说。

                    一直在旁边愁眉不展的蔡同班导师,这下子终于松了口气,露出笑容来。

                    “可是……你们两个……”惠美还有但书。“都给我乖乖去上学,谁都不许再请假跷课!”

                    海渊耸了耸肩,他没差。

                    “哈?上学?”阿茶呆了呆。“我都五十九岁的老灰阿郎(老人家)了,上什么学?”

                    “这是交换条件。”惠美回答。


                  IP属地:浙江19楼2006-05-06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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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不能安静一下,吵得我头痛死了!”海渊走进房里,将自己摔上床,灯也不开,整个房间黑蒙蒙的。

                      阿茶摸了摸墙壁,最后摸到电灯开关,才将日光灯打开来。

                      海渊身上换了一套衣服,那黑裤子白衬衫和黑背心,很像酒店里的制服。

                      “你跟人打架啊……”阿茶小心翼翼地靠近海渊,轻声问了句。

                      “把灯关掉,我很累,要睡了。”海渊大吼了声。

                      “好好好,我关掉。”阿茶连忙按下日光灯的开关,让屋内重新恢复黑暗。

                      海渊不再理会他,翻过身面对墙壁,就不说话了。阿茶在门口位置站着,站了很久也不晓得该怎么办。之后他走进海渊房内,替他开了电风扇吹走满屋子的酒味,但也小心地不让风扇的风吹到没盖被子的他,跟着就在海渊床边挨着床坐了下来,叹了口气。

                      天应该还没那么快亮,长夜漫漫的,楼下铁门锁了,阿茶担心海渊的伤势,一时半刻也下不了决心回家去。

                      “小渊啊,”阿茶记得惠美是这么叫他儿子的。“如果你有什么烦恼,就跟阿茶叔公说,我虽然不一定能帮得上你的忙,但总比你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面的好。你话太少了,很容易内伤的……”

                      阿茶静了一下,发觉海渊还是没有答话。但听海渊的呼吸声,又不像睡着的人那样有规律起伏。阿茶想,海渊应该还没睡着吧

                      “你妈妈说你有在打工,生活费什么的都很少伸手向她要。阿茶叔公知道你才这么一丁点大就得帮忙分担这个家的责任是很辛苦的,但是你是不是在酒店上班啊?上酒店的人都很复杂的,如果遇上不好的客人,很容易会受伤,就像你今天一样。你要不要试试看去别的地方打工啊,阿茶叔公有很多朋友,去讲个一声就能替你找到比较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工作了,你说好不好啊?”阿茶说了一大堆话,但海渊不回应就是不回应。

                      “小渊?你睡啦?”阿茶又问了句。

                      “你这么吵我怎么睡。”海渊仍是侧着身子不回过头来。

                      “那我不讲话,你睡吧!等你睡醒了再说嘿,不吵你,快睡吧!”听海渊的声音似乎很累的样子,阿茶心想也别再念他了。这孩子懂事,还会去打工分担家计,哪像他的泽方,说是要帮他办提款卡领钱方便,然后领了钱就自己跑去百货公司买一堆东西回来。

                      老旧的电风扇喀搭喀搭地响着,扇叶运转得似乎快解体一般。

                      黑暗的房间里没有半点光,他们两个人一个床上一个床下,身体的距离这么近,只要一伸出手就可以碰到对方,在静谧的空间里,心的距离似乎也突然缩短了许多。

                      阿茶想,他应该可以和海渊和平共处的才对,海渊其实只是嘴巴硬了点,心地并不坏。阿茶又想起自己年轻时候工作的点滴,初出社会什么都不懂,每天不是被教他手艺的师傅骂,就是被顾客欺负。那时候自己也是压力很大,觉得全世界都是坏人,每个人都要与他为敌。

                      海渊现在也是一样吧!一颗心包得紧紧的密不透风,不肯让任何人碰一下。谁都不许跨进他的领域,也不想走入别人的心里。

                      “囝仔睡,囝仔睡,一暝大一寸——”阿茶在嘴里哼着童谣。“囝仔睡,囝仔睡,一暝大一寸——”

                      “你又在干嘛?”海渊翻过身来,口气不太好地问。

                      “唱催眠曲给你听,让你比较好睡啊!”阿茶说。

                      “受不了你……”海渊无力地说道。

                      “好啦,快点睡。天都快亮了。”阿茶跟着说。

                      “还是要我拍你的背你才睡得着,要我拍背也可以喔。阿茶叔公免费到床服务。”他哈哈地笑了两声。

                      “真是搞不懂你这个人。”海渊看着黑暗中,阿茶唱摇篮曲唱得摇头晃脑的脑袋,心里那种异样的情感又兴了起来。

                      阿茶背对着他,裹着条小毛毯,褐色的头发乱乱翘,身体摇来摇去。

                      海渊看不见他的脸,却隐约也能想得到他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这个人就是爱对别人好,虽然笨笨的,却没有心机,总是让人感到窝心。

                      明明是泽方的脸,泽方的躯体,但当里面那个灵魂变成了好人阿茶,那面相跟着也变了,变得温和许多,变得柔和许多。
                    


                    IP属地:浙江21楼2006-05-06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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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由心生就是这个道理吗?

                        海渊越来越觉得自己再也看不见泽方,他看见的是那个阿茶,永远穿汗衫短裤,踩着平底塑料拖鞋,走路走一走觉得屁股痒还会抓一抓屁股的阿茶。

                        海渊闭起了眼,在阿茶有些吵的低沉歌声中渐渐睡去。

                        不知道已经多久,在受伤、孤单的时刻没人陪伴他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眷恋这种有人作伴的感觉,所以从来也不对母亲撒娇,不需要他人怜悯,怎知道,知道有人陪着、有人看顾,夜晚会变得这么宁静、这么安详。

                        睡着睡着,手挥出床铺外打到阿茶的头,海渊这才醒了一下。

                        正在打盹的阿茶被吓了一跳,但后来就把海渊的手放回床上,跟着替他拉来被子盖上,仲了伸懒腰,又坐回原地继续睡。

                        海渊看着阿茶的后脑杓,缓缓地,嘴角牵起一抹淡到连自己都没发觉的微笑。他闭上眼,沉沉睡去。

                        ***

                        海渊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多才醒,还有点发烧的迹象。

                        因为海渊嘴破了,下巴也肿得厉害,阿茶就去买了两碗广东粥回来,跟海渊一起吃。他想说喝粥不用咬,海渊也比较不费力气。

                        “你是在哪里打工啊?”阿茶边舀着粥,边问着。

                        “PUB。”海渊懒懒地回了句,提不太起精神。

                        “怕普?”阿茶皱起眉头想了想,就是想不起来有什么行业叫作“怕普”的。

                        “怕普要工作到那么晚,你怎么上学哩?”阿茶又问。“白天上课要怎么办?”

                        “睡给老师看。”海渊说。

                        “,原来学生也可以这样当。”阿茶摇了摇头。“又要上课又要打工,当心你的身体会垮掉。”

                        “嗯。”海渊应了声。

                        他们从海渊起床到到喝完粥都没有起冲突,阿茶心情愉快,觉得真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海渊接着又趴回去睡觉,阿茶心想他有些发烧也别吵他,跟着回家去了一趟,把要带走的东西收进大麻布袋里,跟着锁好门,带着他的行李回到海渊那里。

                        他也没事可做,于是就坐在海渊身边,转开他房里的电视看。

                        海渊最后让电视播放新闻的声音给吵了起来。他睁开眼,刚好对上阿茶的眼睛。

                        “你醒啦!”阿茶说。

                        海渊眨了眨眼,睡眼惺忪地从棉被上坐起来,半裸的身上只有一条牛仔裤,柔顺的黑发翘得蓬松杂乱。

                        “再休息一下吧,然后我们就回去宿舍嘿!”阿茶说。

                        “明天再回去。”一听见回宿舍,海渊又往枕头上倒。

                        “不可以!”阿茶把他拉回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拖下床,推进厕所里要他洗脸刷牙。“你忘了自己答应过你妈什么了吗?是不是要你妈跑回来带你去学校,你才肯乖乖上学?”

                        海渊啧了一声,洗脸刷牙兼洗澡,把整个浴室弄得砰砰响,最后围着条毛巾出来,在阿茶面前走来走去。

                        海渊的身体结实匀称,肌肉有着完美且恰到好处的线条比例,宽阔的肩膀配上窄窄的腰,再加上一颗翘翘的屁股,他这样晃来晃去,害得阿茶眼睛都不知道该摆哪里。

                        海渊看了阿茶一下,本来想叫阿茶出去让他换衣服,但后来觉得同是男人,这么做实在太多余了,于是打开衣柜的门稍微挡一下,就把毛巾拉开换裤子。

                        “,夭寿!”阿茶低喊了声。海渊不知道搞什么鬼,穿内裤也会穿到屁股沟露出来给他看。

                        “你不会在里面换吗?”阿茶抱怨了一句。

                        “浴室里面全是湿的怎么换?”海渊一脸不悦,起床气还没消。“我平常都是在房间里换,你眼睛不会稍微闭一下吗?”

                        “来不及闭起来就看到了啦!”阿茶抱怨着。“我要是长针眼,那一定是你害的。”

                        “吵死了,你怎么能这么多话。”海渊说。

                        跟着海渊什么也没拿就下楼了,当他看见阿茶的家当时,惊讶得眼睛睁得圆滚滚。“你是要搬家吗?太夸张了吧!”

                        阿茶那个麻布袋里头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整整快到腰际的高,一个人张开手臂都抱不住的宽度。

                        “这怎么载?”海渊问。

                        “啊不然我叫老王开车来载好了。”阿茶连忙走到柜台边,拿起电话要打。
                      


                      IP属地:浙江22楼2006-05-06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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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渊停在门牌号码写着“二○一”的房门口,打开门瞧里头没人后,把阿茶推了进去。

                          “那张桌子跟那张床还有那个衣柜里面的东西应该是泽方的。”海渊指了指,“里面东西收一收,我等一下来带你过去我那间。”

                          “咦?”阿茶莫名其妙。“不是住进去就好了,还要换房间喔?”

                          “叫你换就换。”海渊说。

                          走廊上只要有人走路,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长栋宿舍看来真是挺老旧了。

                          正当海渊和阿茶讲话的时候,后头有人拍了海渊一下。

                          “回来啦!”海渊的亲亲表弟顾干岁探头看了看里面的情形。

                          “嗯。”海渊应了声。

                          “和我回去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千岁拉了海渊一把。

                          “没看见我正在忙。”

                          “跟你讲你死对头关日清的事情,来就是了。”千岁抛下这句话,就往自己的寝室走回去。

                          “阿茶,你收好东西,直接到‘二〇九’找我。”海渊对阿茶说。

                          “噢,好!”阿茶忙着看泽方住的地方,连头也没回,就顾着打开衣柜和里面的抽屉,看看泽方留下来的东西。

                          他将泽方的衣服和书本全塞进麻布袋里,麻布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最后整个鼓了起来。

                          阿茶一边整理,一边发现泽方的小饰品真多,镜子和梳子一大堆,还有些小别针,别针上头镶着亮晶晶像水晶的东西,阿茶看着看着,眼眶都红了。

                          “阿公要是早知道你想当女生,当初你妈怀你的时候,就不会去庙里拜拜,叫观音生一个带把的给阿公了。”阿茶鼻头酸酸的。“泽方啊,是阿公对不起你,你要是还活着就好了……”

                          阿茶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他连忙拉衣服擦了擦,吸了吸鼻涕继续收拾泽方的东西。

                          “你舍得回来了吗?”门后,突然响起一阵阴沉的声音。

                          阿茶回头,见到一个金发少年站在他背后。

                          少年挂着邪邪的笑容,一头金发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他的眉毛张狂地往上飞扬,一双三角眼看起来就挺凶恶,菱形的嘴唇笑起来往左扬起,壮硕的身材和过人的身高,让他看起来非常具有威胁性。

                          阿茶呆住了,这个人是泽方同一间房间的室友吗?怎么表情这么恐怖,好像想吃人一样。

                          寝室的门“砰——”地声被用力关起来,玻璃窗户震动了一下,匡啷啷地。

                          “为什么你老是要背着我去找他,明知道我跟他水火不容,有他就没有我,还被那么多双眼睛看到你跟他一起离开宿舍,你这样要我怎么作人,脸都被你丢光了。”少年将门锁了起来,往阿茶步步逼近。

                          阿茶不明白这年轻人讲话就讲话,为什么要关门,而且还锁门。不过就算迟钝如他,当他看见门锁被按下的那个动作时,心里也响起警讯。

                          要干架了吗?他知道年轻人动不动就会打架的,可是这家伙这么壮,阿茶心想自己不知道打不打得过他。

                          还是要逃跑呢?但是前面的门被挡住了。

                          那跳窗户行不行?阿茶回头看了看窗户,虽然二楼不算太高,可是他也怕怕的,怕把泽方给他的身体摔到,那就不得了了。

                          “为什么不说话,心虚了吗?”少年来到阿茶面前。

                          蹲在衣柜前整理东西的阿茶抬头望着这个年轻人,只能紧张地朝他傻笑,但底下握紧拳头预备只要对方有动作,就立刻反击回去。

                          当少年扑了过来,阿茶举起拳头就给他过去,但少年迅速地闪过身,伸手抓住阿茶的衣领,用力一提将阿茶往旁边摔去。

                          阿茶整个人凌空飞起,原本以为落下时会跌到痛得叫阿嬷,哪知道身体下面竟然是软软的床垫子,阿茶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是被摔上床。

                          少年跟着屈膝爬上床,狠狠地将阿茶压在身下。“我今天要是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

                          “啪——”地一声,阿茶身上已经洗到有点薄的汗衫被轻而易举地撕裂,整片胸膛露出来暴露在空气中。

                          由底下仰望少年的面孔,只见到饱含着愤怒与欲念的综合。阿茶兴起一阵又一阵的寒意,从脚底冲冲冲,冲上他的脑门。

                          少年压了下来,嘴唇落在阿茶脖子上,用力吸吮,兼带着让人感觉疼痛的啮咬。他用力一拔,连阿茶裤子上的皮带也被拔掉,跟着脱起阿茶的裤子来。

                          “阿娘喂!”阿茶吓得三魂七魄全邹飞光不,他拼命挣扎着,却因为完全被压制而找不到地方施力反击。

                          最后,当少年的手摸上了他下半身的重点部位,阿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惧,使尽吃奶的力气,放开喉咙大叫:

                          “小渊啊——救人喔——你是跑到哪里去——我被人脱裤子了啦——快来救人啊——”

                          为什么明明是来读书,却会遇上这种奇怪的事情。

                          阿茶脑袋乱哄哄地,只能不停放声叫救命。


                        IP属地:浙江24楼2006-05-06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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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茶第一次遇到这么恐怖的情形。

                            有个小孩子把他剥到剩下一条内裤,然后还咬来咬去、舔来舔去。

                            咬来咬去、舔来舔去也就算了,偏偏这个小孩的手还按着他下半身那里,用力地一直揉、一直揉。

                            阿茶膝盖发软,被紧紧压着怎么都爬不起来。他脑袋乱糟糟,又生气又害怕,究竟是为什么这个少年人要对他做这种事情,明明两只都是公的啊,现在的小孩到底是怎么了,居然这样就压上来。

                            “你不要再挤了啦,都快被你挤烂掉了啦!”阿茶觉得下半身又痛又痒,眼前的少年使着很大的劲,一直抓着他那里不放。

                            “小渊啊——”阿茶继续大叫。

                            “闭嘴!我不许你叫他的名字。”少年停下动作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着他。“居然叫得这么亲热,这段期间你跟他做了些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什么跟什么,哇拢听呒啦(我都听不懂啦)!”阿茶说:“你不要一直掐我好不好,要痛死了,会断掉啦!”

                            “叫你不要动,你挣扎个什么劲!跟叶海渊睡过以后,变贞节烈女了是不是?”少年反手给了阿茶两个巴掌,要他安静下来。

                            阿茶感觉到脸颊上火热的印记,他呆了呆,自己竟然被扇耳光。

                            他是最讨厌用暴力的,因为打架容易伤到人。但当一个人怎么也说不听,不断地想用武力来伤害别人的时候,那就真的不是忍耐可以解决的了。

                            “像这样乖一点不就好了。”金发少年啐了口口水,分开身下人的膝盖。

                            阿茶任金发少年将自己的膝盖抬起来,然后趁对方失去戒心的时候,把所有的力量集中起来,一脚狠狠地往那个人小腹踹去。

                            少年连哀都来不及哀,整个人就这么被踹飞了出去,撞上钉满奖状的木制墙壁,墙壁上的木头框奖状一个又一个接连掉下来,不停砸落在少年头上。

                            少年没想到阿茶会攻击他,气得站了起来,火冒三丈。

                            锁着的门同时间也被踹开来,海渊冷着张脸走进寝室内,看了看阿茶,再看了看金发少年,然后走到少年身旁动作迅速地一把就将体型壮硕的少年抓起来,用力撞在满是钉子的墙壁上。

                            来不及反应的少年闷哼了声,那些钉子陷入了背上肉里,令他痛苦得说不出话。

                            “关日清,你给我听着!”海渊的声音带有威胁性,阴鸷的眼神如同想杀人一般令人不寒而悚。

                            他指着阿茶:“那家伙现在是我的人,我郑重的警告你,如果你敢再碰他一下,我会把你的手脚都打断,然后把你晾在升旗台旗杆上面。到时候,别说是谁,就算是你老子,也救不了你!”

                            海渊在少年腹部补了一拳,力道之大,连整片墙都震动起来。

                            他松开对少年的桎梏,少年缓缓滑倒在地,木墙上血迹斑斑,全都是少年的血。少年软倒在地,痛得晕了过去。

                            “还有你们这些看戏的也一样!”海渊对房门口围观的人群说。

                            门口的学生们吓得脸色苍白,立刻作鸟兽散,跑得连人影也不见。

                            海渊来到床边,看阿茶狼狈的模样,不太高兴地问:“站得起来吗?”

                            阿茶点了点头。

                            “东西拿着跟我回去。”海渊转身就走。“才离开一下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这家伙真让人火大。”

                            “喂,这又不是我愿意的,我哪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要脱我裤子。”阿茶拉着身上的破布,重新将短裤穿好,却在站起来时脚踝猛疼了一下。

                            “怎么?”海渊侧眼瞧见。

                            “踢他的时候太用力,扭到了!”阿茶一跛一跛地走到书桌旁边,将抽屉里还没收到的东西一股脑倒进麻布袋中,棉被枕头卷了卷抱进怀里,跟着再一跛一跛地拉着麻布袋往海渊走去。

                            海渊冷冷地看着阿茶,本来不想理会他的,谁叫他又惹出麻烦来。但最后还是看不过去阿茶走路的模样,伸手就抢过那袋沉重的东西,抓着阿茶的手臂把他往自己的寝室拖。

                            阿茶脸上连半点笑容也没有,他自己又不是自愿招惹那个叫作关日清的人,海渊干嘛拿个大便脸给他看?

                            “气死我了,现在的年轻人到底在想什么,全身上下都把我摸光光,以前连我老婆也没这么摸过,真是夭寿骨。”阿茶边跛着走路,边在嘴里碎碎念着。
                          


                          IP属地:浙江25楼2006-08-06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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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渊,啊我是坐哪里?”阿茶问。

                              海渊指了最后一排后面靠垃圾桶的位置给他。

                              阿茶战战兢兢地走往座位,将书包放下,然后和周围同学打了声招呼,跟着从书包里面拿出全部的课本。

                              他不晓得这节要上什么课,于是才坐下而已,就立刻又站起来看前面同学是拿哪个颜色的书,过大的动作还因此吓到旁边的同学。

                              确认了以后,阿茶便很快乐地将书本翻开。

                              阿茶看了一下坐在第一排后面靠后门那个位置的海渊,发现他已经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现在翻开第七十八页……”前方的国文老师开始讲课,藤条放在桌子上,瞥了海渊一眼,但随即将目光移回课本中央。

                              “座号三十八号的同学,起来把这段课文念一下。”国文老师敲着藤条这样讲。

                              “夏泽方,叫你啦!”旁边有人踢了他桌子一下。

                              陷在拥有课本的喜悦中,快乐得晕头转向的阿茶突然惊醒,连忙站了起来。他看着书本上完全看不懂的字,有些苦恼地看看老师,再看看书。

                              “啊,是你啊,夏泽方。”国文老师有些惊讶自己叫到的学生是他。

                              阿茶点点头。

                              “你先坐下吧!”国文老师露出关心的神情。“身体有没有好一点?如果不舒服的话,要立刻告诉老师,老师让你到保健室去。”

                              阿茶再点点头。其实他一点都不知道这个老师在讲什么。

                              “各位同学,夏泽方最近家里出了一点事情,他也才刚刚从医院回来。大家一定要多留意他一下。”

                              老师的话在课堂上引起了一些骚动。

                              “喂,你半个多月都在住院吗?你怎么了?”前方好奇的同学转过头来问他。

                              “我从五楼摔下来,差点死掉,不过又活回来了。”阿茶随便说说,却倒也是事实。

                              “天啊!”教室里一个传一个,等到了下课,几乎全班都晓得夏泽方这个学生这么久没来上课,是因为受伤住院。

                              “我们还以为你和叶海渊一起逃课去了。”有学生这么对阿茶说。

                              这节下课的时候,海渊走到阿茶的身边。

                              “呦,你醒啦!”阿茶摇头。“哪有学生睡成像你这样的。”

                              “你是不是想我勒死你?”海渊伸手就拉住阿茶的领带。

                              阿茶见况连忙把领带由海渊手里扯回来。

                              “你来我这里干嘛?”他问。

                              “搬家。”海渊双手抬起阿茶的桌子,另一脚勾着椅子,将课桌椅又拖又拉地移到第二排后面,也就是他旁边的位置。

                              跟着原本在那位置上的人也动作迅速地把桌子椅子挪到最后一排垃圾桶旁边的位置。

                              那个同学露出解脱的表情,喜极而泣,终于可以离叶海渊这个大魔头远远的了,他高兴得不得了。

                              接下来的时间,阿茶就很认真地翻开课本上课。即便他什么也听不懂,但课堂上老师讲笑话提升学生学习兴趣时,阿茶总是第一个赏脸笑出来的。

                              就算是下午第一第二堂,所有人倒得差不多昏睡不起的情况里,阿茶仍然背挺得直直地,视线在老师与书本间来回交替。


                            IP属地:浙江29楼2006-08-06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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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7 15:4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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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喔!”阿茶眼睛一亮。“那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了,这样好、很好很好!”那个老板娘刚刚还很酷的说要让小渊走路,结果原来也不是太坏的一个人嘛!

                                阿茶跟着朝办公室喊了声。“老板娘,那我带小渊回家啰!”

                                里面的人没有回,但阿茶觉得那应该是同意的意思。

                                “走吧!”阿茶拉着海渊的手臂,就要往外走去。“你真的没有考虑要换工作吗?我觉得你这样要读书又要打工,太辛苦了啦!”阿茶说着。

                                “没有。”海渊简单回答。这里工资很高,别处没得找。

                                酒吧门口的风铃声突然响起,门被由外而内推开来。

                                五六个年轻人嘻嘻哈哈地走进来,一群人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年龄差不多十七八岁,其中带头的那个还穿着学校制服。

                                阿茶觉得那个带头的金发少年有些眼熟,闭着眼睛用力想了想,这才想起来那个人是谁!

                                “啊啊啊--那个强奸的--”阿茶惊恐地说着。金发少年就是他搬进宿舍的第一晚,就脱他裤子乱掐他的那个人!

                                海渊将阿茶拉到他身后,整个神情暗了下来。

                                “呦,今天还赶来上班啊,昨天没把你打怕是不是?”日清还是挂着那副邪邪的笑容,他的嘴唇往左高高扬起,虽然歪着嘴,壮硕的身形却让那副笑显得很有胁迫感。

                                听到对方说的这些话,阿茶才恍然大悟,原来海渊这阵子身上的伤都是这群人打的。他回去宿舍的时候,常常不是脸肿就是手肿,看得阿茶心疼得不得了,那个什么清的怎么这么变态啊,不但爱脱人家裤子,还爱打人!实在很超过捏,这个年轻人!

                                “有够夭寿骨!”阿茶有些生气。

                                日清手里拿着球棒,其它人则拿着铁条木棒有的没的,跟在这名日清身后。

                                日清忽然看见海渊身后的阿茶,原本还嘻皮笑脸的,下一秒却震怒了起来。“夏泽方,你在这里做什么!”

                                阿茶没回答,也不想回答。

                                “你不但跟着他回家,还搬去他寝室和他住,现在整个学校的人都在笑话我,说我连个马子也管不住!你们两个现在住一起可乐了啊,还不给我过来,否则这回我连你也不会放过!”日清姿态高傲的朝阿茶伸手,似乎笃定人多势众,阿茶肯定会乖乖听他的话回到他身边一般。

                                “屁!”阿茶小小说了声。他对打伤海渊的这家伙没好感。

                                “你说什么!?”日清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屁!”既然人家问了,阿茶就再说一次让他听。

                                “你又反抗我!为什么你老是为了叶海渊对我回嘴。”日清怒吼了声,转头又将视线对上海渊。“这几天没让你受够教训吗?我跟你说过离我的人远一点,你却不断和我作对。”

                                “我也说过,这家伙现在是我在管的!”海渊平淡地说着,根本不将日清的威胁看在眼里。

                                自从那天阿茶在宿舍里第一次遇见日清还踹了他一脚,海渊也打了日清一顿后,本来十天半个月才会叫人来酒吧闹事的日清,最近一三五都会派人来签到。

                                应该是阿茶的事情将日清惹毛了,因为阿茶那孙子泽方还在的时候和日清算是大家都知道的情侣身份,但是海渊现在却和阿茶走得近。

                                日清昨天也是叫一堆人来砸店,然而像今天本人亲自出场的,倒还是首次。只是这次,却如此不凑巧让他碰上阿茶在场。

                                海渊明白这下子,可不是随便砸个店、打个两三下可以轻松结束的。

                                “今天如果不打断你的手脚,你这家伙永远不会停止动别人的东西!”日清手一挥,当下那些人立刻围了上来,球棒木棍朝着海渊就打。

                                海渊没半秒犹豫立即回手,一举打上其中一个人的肚子,跟着空手夺下那个人手中的木棍,在混乱中不断还击,但五六个人围殴一个,他虽然动作迅速强烈反抗,却仍因腹背受敌而被球棒打了好几下。

                                阿茶见情形不妙,立刻跑去拿了扫帚过来加入混仗,他以前也不是没打过架,现在年轻了,又身手矫捷,扫帚随便一挥,中这里中那里,那些少年郎也不是他的对手,几下功夫而已,就被他跟海渊连手打得满地爬。
                              


                              IP属地:浙江32楼2006-08-06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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