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厉的眼神浸淫杀戮锻造坚硬,饱满的额头飞扬着张狂。
十九岁亲眼目睹沦亡,你便决心亲手建立一个理想强大的国度。
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你拿起利剑,争夺权势和地位。年轻的自信跳跃意大利的天上地下,铁骑踏破山山水水。灰色的眼睛满是冷酷的神采。
背景是血色黄昏。
飞扬跋扈轻薄笑脸不外乎人情冷暖,你深知这个道理,所以竖起重重屏障保卫自己。
征战是你的存在方式,唯有沙场厮杀才能沸腾你的热血。黑发弥漫惨烈的剧毒,席卷了整个天下。
身处动荡乱世,你不择手段,要的不是立足而已。
嗜血的信仰轰鸣过耳,神之光辉在陆地上穿行。
人人趋之若骛,独你桀骜,不甘心被愚昧和盲从轻易左右。
你骄傲如此,一生之宿命,又怎能在一个虚无的神手中掌控。
教皇之子的你本来就是一个错误的存在,你是天下无双的毒药公爵,又什么时候恐惧后退过?那本该虔诚圣洁的教堂都已是肮脏不堪,又有谁去审判他们的罪?既然如此,人言何畏?
纵然是神,也无权审判你。
你终不是那些贵族少年纨绔子弟,你清楚身世家门不过是一纸空凭,在这狼烟烽火的天下,能够依赖的,只有金钱和权力,纵然是当初权倾天下的美第奇,现在也不过是意大利国门外的驱逐者。
你是要自己去夺取的,既然可以把权力的心脏握到手中来,又为什么要因为忌讳别人的看法而隔着一层手套?
国家和道德毫不相关,政治和伦理应当分离。
生生死死,利禄功名,掠夺和追逐反复纠缠,有些东西终是你也无可放弃,拿着她送给你的王冠,你折下那最上的红缨,作为对她一生的承诺,在这家国光复的时候,你要与她一起站在世界之巅,分享土地与一切的荣耀。
你爱她如此。
骏马奔驰长衣飒爽,手中那柄璀璨宝剑照亮了你深邃的黑暗,和她无邪的双眸 。
——“满身罪恶的恶魔,也憧憬着善良的天使。你是我黑暗中的光芒。”
你执起她的手烙下一吻。
你的眼睛坦坦荡荡,第一次虔诚的弯曲双膝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
四周开出一片甜美的玫瑰。
“等着我,没有人能分开我们,不论是父王还是死神,都不能。”
你咬着牙对她吐出这一句承诺,然后就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漫天玫瑰飞扬,冲散你绝望的呼喊。
那又是,怎样的,无人看见的悲怆?
你奋力拼搏却始终不敌冥冥中命运的一个手起落势,何况将的还是死命。
那岌岌可危的权力的基石怎能承住你深沉绵长的欲望?那堕落的肉体和灵魂怎能斩你前途荆棘助你达成梦想?
腐朽的王朝摇摇欲坠,坍塌的宫墙砸碎了一切一切。
炎凉世态,堆积起的荣耀其实是脆弱,半月的时间就让你苦心经营的七年心血付水东流。
那曾经的荣耀权势,却只不过是手握不住风的流逝。
徘徊生死关隘,醒来已经是物是人非喧哗不再。
突如其来的丧钟声里,结束的不仅仅是一个老残的生命,更是宣告你的王朝已经烟云随风散。
指尖渗透沧桑,在阳光下恣意伸展,绽放出绯色的花朵。
也许你早在渴求死亡了吧,所以才能单枪匹马安危全然不顾。
我深知这命运其实悲壮如你所愿其实并不值得惋惜,毕竟你高傲的自尊不需要这些柔弱的感情来作为注脚多此一举。
如若苟且的活着,那便会是你一生最残败的终局。
你是西泽尔,你是Cesare•Borgia,你是众人敬畏惧怕的瓦伦蒂诺公爵你在黑暗之中长歌而行,我行我素,骄傲凛冽,你的千军万马踏过意大利的夏季,撕裂斜阳,蔑视神旨,光芒四射,直至百年后。
正如你所说的,不为恺撒,宁为虚无(Can't become Cesare,prefer become nothingness)
故事的最后,你长矛穿心倒在空无一人荒烟蔓草地。
你握着她的画像,看到她一骑踏歌珊珊而来,那拥抱如此温暖,如掷玉洁冰心润你肺腑。
烟花在故国的上空急速的爆裂,亮众人笑容明灭。
你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我看着一颗星辰陨落仿如你曾神采奕奕的眼睛黯淡的光芒。满天繁华过后终是没了痕迹。只剩下剧烈的疼痛充斥我的胸臆。
意大利开始轻轻的哭泣,不知远去的你能否听到?
其实旷世英雄万古豪杰都不过茫茫历史沧海一粟,浪花闪过终究是痕迹不见。男人女人挣扎呼喊生不如死,前进后退都因循轨迹无法挣脱,谁又有权决定这一场成败输赢?
三十二岁的短暂岁月,一些浮光掠影,一些如梦人生,而如今独江月可酹照你天地间黄袍仓猝加身。
狂风骤起,历史厚重的卷轴翻阅而过。你的丰功伟业逐渐成了那上面一块霉黄的泪滞,在时间荏苒中逐渐模糊。
毕竟数世纪之前的噩梦如何血淋淋现在也只是一页菲薄书签,如何惊心动魄美艳动人也只是空凭后世几分想象。
总有一天,就再没有任何人能够记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