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这几日,皇甫端华都有点心不在焉。面对橘和琅琊他们的关心,亦或是八重雪恶意的嘲讽,他都没往心里去。
脑海里反复不去的是记得前几日问起琅琊,安碧城怎么样了,对方一脸迷惑惊讶的看着他,安碧城是谁?震惊,和恍惚。
“那水精阁呢……?”
“水精阁?新开张的酒肆么?”
无视某人的抱怨,皇甫端华不敢置信中拖着李琅琊来到水精阁所在地,愕然发现,原本清幽典雅的院落早不知所踪,那里只有——一家普通的酒坊。
李琅琊扶着膝,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抬头看了一眼酒坊,又瞥了一眼身旁僵硬着的皇甫端华,等气息匀缓后才开口道,“端华……你是不是碰上狐魅了?”
皇甫端华慢慢的转过头,一脸迷惑。李琅琊看着来往的人,便拉着皇甫端华进了那酒坊随便点了些茶水。
“我也是听传说的呢……说是最近城里经常会出现一线奇怪的东西,比方说有人说他看到过一个气派的府邸,但是带人去寻却又什么都没有了,有人说还说他曾经和一个长相极美的人共游了一番,但第二天却再也不见那人……狐魅便也就是假象。让人之身于假象中分不清现实与虚空。”
皇甫端华默默地听着李琅琊的解释,面上毫无动静,握着杯盏的手却因过度用力而突兀出了青白。皇甫端华收回对这个酒坊四处打量的视线,转过头定定看着李琅琊,一字一顿的问道,“那现在呢?是不是狐魅?”
李琅琊愣了一下,对上那犀利的视线笑开了,有些责怪道“难道我们都进了狐魅里?”言罢又自我思考了一番,随即笃定的摇了摇头。
是冬,愈发有转大寒的趋势了。走过树下的行人都会抬头小心瞥一眼树枝上那摇摇欲坠的积雪,没准一个疏忽就被砸个正着了。
皑皑雪色,将这座恢弘的城池笼上了庄严的气息。却是年末,邻街小巷里不时传来孩童的叫嚷嬉闹声,平常人家也渐渐张罗开来,一道道红又点落在城中各处,使这座城池又多了盎然的生动。
开始几日皇甫端华还是一阵沉重和迷茫,但时日过多,自己也渐渐放下了。
狐魅……么……
皇甫端华无可奈何的笑笑,终决定不作理会。
只是有点在意那个人……
这阵子端华的不正常让橘他们轮流过来“试探”的一番,在一个多月后终于又重新见到了那个正常得有些欠扁的端华。
和橘他们又偷溜着去闹了一夜,头疼得厉害,皇甫端华先行了一步。有些摇晃的走在人渐稀少的街上,醉酒后的余热令人的神智偶有片刻的迷糊,偶有些雪片飘到脸上,丝滑的冰冷才挽回了些清醒。“铃……铃……”蓦地驻足,端华抬眼望去,迎面而来一个撑着红色油纸伞的人儿,伞面微低,叫人看不清面容。一席白金的衣裳,外罩着绒软的狐裘,但仍凸显出那人纤细修长的身姿。
等那人渐渐走近了自己,才发现那细碎的轻灵的响声,是那人身后一条条砂金的细辫末端的小金铃碰撞开来的。端华像是被人点住了穴般,愣愣的一动不动,毫不掩饰地直盯着那走过的人。擦肩而过,他只瞥到了那人形状姣好的樱唇。
下一刻身体便早于思绪转身扯住了那人的衣角,大有你不转身我绝不放手的气势。而那人,也真的转过身。细长的发辫于静谧的空气中划开了一道优雅的弧,刹那间的异动也由那划开的罅隙呼呼直入,巨大厚实的黑暗呼啸着扑卷而来——
【叁】
这日李琅琊很不情愿的亲自去请皇甫端华,却听侍女说人还在屋里睡觉。无奈的叹气,兀自推门而入,絮絮不止。
“唉,不是约好了和碧城一道过除夕的么,你怎么还在这儿睡呢!再说宫里也……”
耳边隐约地传来好友李琅琊的念叨,皇甫端华缓缓地睁开眼,望向空气中的飘飘洒洒的扬尘。
日光一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