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寺不知道该不该劝阻。
卡尔菲西索是个很强大的家族,几乎可以与彭格列匹敌,西西里的黑手党素来不做毒品的生意,这是初代彭格列开始就下的禁令。而每一代却总是有几个家族为这诱人的高利润铤而走险与彭格列、与西西里黑手党的传统和规矩为敌,泽田继任之后也惩戒了几个做毒品生意的零散小家族,而这次不同,排名仅次彭格列的卡尔菲西索竟然也开始做这白面的买卖,这不能不说是带着对彭格列年轻首领和守护者的轻蔑之意。给他个教训本来是应该的,但是还是有很多的隐患埋藏着,即刻下战书的话实在有失稳妥。
“十代目,我无意扰乱您的决心,但有些因素我想还是说出来为好。”
“你说。”
“首先是实力的问题,卡尔菲西索是仅次于彭格列的大家族,二虎相争最终很可能两败俱伤,这点是可以预见的,那么在现在这个发展的时段,是不是有必要正面进行这样一场战争。”
“养虎为患,若一直这么纵容下去,彭格列在西西里的威信和地位会下降是不用说的。”泽田说着交拢了手指,“更重要的是,若是我们在这件事上由于对方的强大逃开了,那么我们很可能以后也一直这样逃下去,这可是万劫不复的。反正我们和卡尔菲西索早晚会有一战,现在下战书又怎么样?有些事现在不去做的话,就永远也做不成了。”
“阿纲说的对。”在沙发椅上一直沉默的里包恩开了口,“时机固然重要,但当战则战,这份气魄彭格列还是有的。”
狱寺闻言低下头,“是,是我失言,确实,向卡尔菲西索宣战也是破他那计策的唯一方法。”
“保罗•卡尔菲西索虽然智计过人,没胆量也是出了名的。”里包恩说道,“卡尔菲西索家族这几代以来全是保守派,他们早已经忘了枪该怎么拿,现在他们是商人,不是黑手党。真要打的话,也不足为惧。”
“那么既然决定要开战的话,杰罗家族不能被忽视。”狱寺语气笃然。
“嗯,我知道。”泽田轻淡地说,“放心,我不会给他们联兵的机会。”
里包恩从帽檐下望过去,他的现任学生正以一种沉稳而缓慢的姿态在思考。他不禁翘起嘴角。
而感受到这种姿态所摄出的无形气势,狱寺无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从十年前起便开始忠心跟随,出生入死没二话更没后悔,但此刻狱寺的皮肤毛孔感觉到的,是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尖锐而沉重的压力,伴随着难以言说的骄傲感,压迫又推扶着骨骼。狱寺不禁挺拔了身姿。
他当初赌上一生来信仰的那个善良的日本少年,如今已切切实实地成长为西西里第一大黑手党的首领了。
泽田翻开狱寺拿上来的黑色文件夹,翻过密密麻麻的数据,精细的铅笔手绘图表展露在眼前,标注着日语和意大利语,秀气却不失硬朗的笔迹记载着势力分析、联盟状况以及敌我双方的种种行动可能。
看着这细致的工作,泽田脑海中浮现出自家岚守戴着眼镜伏在桌上的样子。将碍眼的头发束在脑后,这是多少个日夜。
“狱寺你回家吧,在这耗了半个月,山本休假也快结束了,半个月没见着你,假期最后还被我临时派出来砍砍杀杀的,他至今没来总部估计是在抱怨我吧。”
狱寺在一脸倦容之上覆盖了小小的怒容,这是熟悉的狱寺式害羞法,当然,是山本专用版。
“这个家伙最近愈发嚣张了,这么大的行动,完事了也不来回报……”狱寺皱了皱眉头,“那我告辞了,十代目,若有开战计划或是工作,请随时通知我。”
狱寺告辞之后,泽田看着资料中卡尔菲西索一路攀升的数字和曲线,面色凝重起来。
“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白白顾虑了,卡尔菲西索人马装备都是顶级的,好好想想对策吧,废柴纲。”放下咖啡杯,里包恩久违地调侃了下阿纲。如他所预料般,泽田开始死鱼眼状抓弄头发大呼难办,方才的气势顿时无影无踪。
“切……刚刚才终于有一点首领的样子……”里包恩轻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