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心底还有地方是流着滚烫的血液的。
听闻脚步声,无意间向旁边一瞟,看到了撑着Bubberry,在细雨中的他。
越发的英挺俊朗的金钟铉。
于是,光影定格在此,原本被威胁着的柔弱男生战战兢兢的逃走脱离了刚才的画面。
我,被尴尬的定义为……路边抢钱的坏学生。
我们就这么僵持着凝视着对方。
我的手渐渐松开,真正的罪魁祸首一溜烟便消失在巷尾。
雨水细密的落在我身上,被淋湿的心砰砰跳动着,也凝望着对面的他。
他撑着伞,桃花眼投射过来的眼神太过通透,通透到我什么都看不出,看不懂。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没有…………
这样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我终究没有说出,那种本能是出于那男生的身上穿着跟你一样的校服。
嘴巴像被封住了,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转身离去,不想再作过多停留。
他却叫住我,是我从未听过的有别于儿时稚嫩的好听的嗓音。
他把伞塞到我的手里,自己冲进茫茫雨雾,让我独自欣赏他的背影。
我们本应像普通的小学同学一般,因为交集越发减少而走上彼此各自的道路,但是为什么我却一直想要重新踏回你的世界?
我想颤抖着问,我可以称之为喜欢,甚至是爱么?
当我抱着你惹眼的Bubbery伞,穿着刺眼的校服走进他的学校,还好我有那层玻璃罩,能够挡去一切的冷嘲热讽,流言蜚语,我新奇的看着四周,这就是他认真听课的教室,这就是他挥洒过汗水的操场,这就是徜徉着他的味道的回廊……
我一路微笑着,像个傻子一样,和目光交汇的每个人打招呼。
他没在学校,我却松了口气。
日历页上的考试日期渐渐逼近,桌上叠着厚厚一大摞练习册参考书,书角被无数次地拈过, 夏天的风一吹,书页便像手风琴般的打开。一页压过一页,考前的日子像掉落的线轴,在半空中不停的翻滚。只是,不知道连接着那一端的风筝是会飞的更远还是就此急速下坠。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临考那几天右眼皮总是一直跳我只当是复习太辛苦神经衰弱,没有多想。
没有多想,那是老天爷好心相劝。
好心相劝我不要冒这个险。
不要冒这个险,我们就不会相遇。
我们不相遇,就不会……………………
始作俑者,终是自己。
沉默三年,最后终于爆发,辛苦没有白费,考试开始的很顺利。
直到最后一场的一半,这个我最忌讳的时间。
我看见监考老师们朝着我的方向嘀咕了一会,之后,年纪最大的那个朝我走过来,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你爸爸在街上晕倒,现在送到医院去了,你要不要…………
话音未落,我双腿屈直站了起来,飞速的奔出了教室。
医院不算远,也许乘车会更快,但是我选择了奔跑。
直到多年之后,还是喜欢那种当脚囗交替着蹬过地面的时候,为了追寻等待着自己的事物而努力过的感觉。
路人诧异地纷纷回头,看着像拍动作片一般拼命奔跑着的,眼角溢出的泪花融化在风中的我。
左脑说,爸爸,等着我,你一定不能有事……
右脑说,钟铉,对不起,这辈子,我注定不能考上你的学校,也再也不能同以前那样,回过头牵过你的手……
许是这愿景太强烈,不小心被老天听到。
爸爸并无大碍,只被诊断为简单的中暑。
我故作轻松的笑笑叫满脸歉意的他放心没事,去楼下取药走到台阶尽头时,我终于颤抖着蹲下,把脸深深埋进双臂。
一直纠结着不能回到过去站在他的前方牵起他的手,却在梦中得到释怀。
梦中的金钟铉,在一片泛着金光的草原上回过头微笑着说,
没关系,这次换我来牵着你,一起走下去……
我以为,我害怕的是告别的时刻。原来,我同样害怕重逢。
所以,当提着行李站在意外地录取了自己的那所二流大学的宿舍门前,推开房门,阳光照射到阴暗喧闹的走廊里。宿舍里唯一的那个人慢慢站起身来,金色的光穿过他的身后直至我的面前,阳光刺眼,来人的样貌被阴影覆盖。
没有因终于见面而超然世外的喜悦,而是一种恐惧,能预感到的恐惧。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恐惧感是关于什么的。
但能确信,它,有关爱。
金基范和金钟铉,兜了个大圈子,终于又回到了原点。
与之前并不在同一空间的原点。
即使,开始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会有终结……但是……这危险游戏我想继续下去。
看着美好的他双唇在一片寂静中冲着我的方向开开阖阖,我心底的那张脸明媚起来,微笑着应声答道,
嗨,金钟铉,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