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楼
那之后我就像所有人一样,期末考,高考,上大学,恋爱,分手,又恋爱,又分手,等着毕业然后工作。时间是最好的清洁工,不管多么深刻的记忆在它的冲刷下终究会日渐苍白,最后只剩下某种片段,某个侧影。
又是一年冬天,将近圣诞的晚上街上很热闹,那会儿我正在为某件事烦恼,于是一个人插着口袋边想边慢慢走。
恰好碰上电影院散场,涌出来的人流把整条人行道堵得水泄不通,人多不说,有几个女孩大概是兴奋过头了,说笑着就在大马路上打闹起来,然后“呯”的下,其中一个和自行车撞了。
因为刚好在眼前,就上去顺手扶了一把。
哎哟,痛。
那是个眉毛拔得细细的漂亮女孩,说这话时她几乎把所有重量都压在我身上,眉毛整个纠结起来。
大概是崴到脚了,你看都肿了。
和她一起的女孩蹲在地上抬起头,两人对望一阵,眉毛小姐突然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
这下去不了了,白打扮了。
好不容易拿到的票子。
给她吧,别浪费。
四只涂着浓重眼线的眼睛突然一齐看着我,然后递过来张明信片似的东西。
很薄又很硬的一张纸,黑色,上面没什么太花俏的图案,只印着几个手写的银色大字。
“ETERNAL,12.24,晚8点-凌晨5点,欢迎光临”
直到那两个女孩走远了脑子里还是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接过来了。
也许是因为最后她们脸上暧昧的笑,又或许是因为眉毛小姐低胸皮草的另类打扮,有好一会儿我的目光都没离开她那丰满的不停起伏的胸部。……胸部以上。
那是条很精致的皮制项圈,但美中不足的是它并不那么宽,所以我一眼就看见从它下面露出的带点暗绿色的医用绷带。
少女病。
我们这个城市曾经爆发过一场很严重的传染病,就在那场龙卷风发生的隔年。那是种很奇怪的病,得这种病的都是些年轻女孩,得病以后整个人皮肤就会开始腐烂,化脓,因此医生不得不用绷带把她们像木乃伊一样包扎起来,否则那些五颜六色的脓液就会沾的到处都是。
而在那段时间你在街上是看不见绑绷带的女孩的。
因为那种病不但会摧毁一个人的身体,更可怕的是会让人性情大变,再温柔胆小的人也会变得凶残易怒甚至会有攻击性,所以要么把她们关在医院,要么关在家里,吃着只能安慰心理的药片等死。
就因为是那么一种残酷又怪异的病,所以即使已经平息了好几年,每回看到绷带还是会冷不丁的心头一跳。但这次有些不同,心跳的同时好象还隐约回想起点什么。
很模糊的景象,似乎在很久的曾经也有过这么一个女孩,头发蓬乱着,安静的蹲在那里,一下一下挖着死去猫咪的坟墓。
突然间感觉像被雷劈了一样。
抓起卡片死盯着看,呆了足足好几分钟,脑子里一片空白。
ETERNAL。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