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末已经第三次忘记把笔芯换了。
笔尖狠狠地在纸上划过,一道又一道看不太清的伤痕,纵横交错地在纸上绽开。季末无奈的叹了口气,拿出自己那支很旧很旧的、褪了色的钢笔。钢笔上有两个不太清晰的字,是"流年"。每次抚摸它的时候,一阵阵温暖就会袭来,包围了整个人。
离母亲去世,有十年了吧?
“季末!又是你!”熟悉不过的,再熟悉不过的喊叫回荡在校园内,体育老师习惯性的揪出落在队伍最后面的季末,千篇一律地说:“季末啊季末,你真是没有体育细胞啊!明明位子在很前面,每次都落在最后面…………”季末每当这时都一阵阵心酸。
-季末,你有没有体育细胞啊?不过我相信我的女儿一定可以的!
有大颗大颗酸涩的泪水,滴在红色的跑道上。
“你又哭什么?!快去跑步!”体育老师依旧是扯着嗓子。季末抹掉眼泪,慢慢地跑,和前面的同学差了两圈。季末的心狠狠地缩着,狠狠地缩。嘲笑,习惯了的嘲笑。在队伍最前方的体育委员戏谑地喊道:“季末同学,要不你来带队跑吧?你在我们前面唉!”一阵哄笑,队伍飞快地掠过她。她心里就像那个被划烂的作业本,和那支褪色的"流年"钢笔,一点一点地被腐蚀。刺眼的阳光下,一只手伸了过来
“季末,一起吧。”
抬起头,阳光照得他的脸上仿佛隔了一层面纱,笑容模糊而温暖。
“我叫槿年。”
于是季末恍恍惚惚地跟着槿年,慢慢悠悠地跑完八圈。她就在那个时候,第一次喜欢上了一个人。很多年后的季末不在怎么记得那天了,她只记得刺眼的阳光、槿年的笑和伸过来的那只白皙而修长的手。这些东西就像黏糊糊的蜂蜜,和在温暖的阳光里,很甜。
临近期末,放学。
季末知道槿年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他。于是他们就正式的成了男女友,幸福甜蜜。她第一次对他脸红,第一次对他告白,甚至第一次接吻,都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夕风带着些醺醺的醉意,槿年走到校门口,对季末说
“对不起,季末,我们分手吧。”
季末一下子愣住了,夕阳照映着她脸上如血的泪,光芒闪烁,发出动人的亮。“我妈妈不同意我们交往。她说你……穷。”
-她说你……穷。
-她说你穷。
-她说你穷。
-她说你穷。
就在那个夏天,槿年转学了。原因是他的妈妈,不让槿年读这个"低等"的学校。二十岁岁的时候,季末看见一所贵族大学门口,槿年和一个漂亮女生手挽手走着,当他看见季末时,表情立刻僵硬了。槿年故意地大声说:“阿柔你要小心,孩子已经3个月了。”听到这句话,季末立刻转身离去。
是逃避吗?
还是不敢面对现实和眼泪?
-对不起,季末。那天看见你时,我的旧伤立刻复发了。我对不起你。我才知道我还爱着你,我无法忘记你。我用这种方式掩盖自己的痛。我知道你为什么叫季末了,你是寂寞的,双亲丧失。对不起,再见。
在手机短信的旁边,是两瓶安眠药,和一个流泪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