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晕染中，阳光盛开"
                                 文/莫莫，别闹！

某年某月，洗尽铅华的阳光在堕落灵魂上盛开出绚丽的光火，一如你当年莞尔的笑。
                                                                ——给罗纳尔迪尼奥


    心里空荡荡的。小罗就这样走了，随着这些年快乐的时光，有些怅然，无奈他陪我们度过了太多的日子，以他那特有的快乐足球的方式，总觉得应该把这些欢笑已依稀模糊的点滴覆然纸上。

                                   盛开的夏
   
     遇见你，阳光盛开的夏季。
    恍若昨天般，想起了02年的那个夏天，还是个小学二年级的孩子的我随着人们为巴西队撕心裂肺的呐喊着，却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傻傻的。那张并不英俊的脸总是挂满了微笑，即使在同英格兰的比赛中比分落后也一样，来自太平洋清爽的海风拂着飘逸的长发，卷起了一段和着桑巴的梦。记得那时班上有一个同学是巴西铁杆，那时我们放学一块儿回家，一块儿热议着世界杯，追捧着巴西队，很惊讶，一个9岁的孩子竟然可以按号码把巴西队全部球员名字背下来，虽然他后来去了新加坡，可那些为足球而疯狂的日子却镌刻进记忆里，我想那可能是我很早的足球启蒙。
    横滨的夜晚，那个身披11号战袍的新人洒脱如精灵般信马由缰地奔跑着，有多想你就像当年一样不用承载那么多的压力与责任，像个孩子般尽情享受着足球的快乐，可时光总是不遂人意，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最纯粹的年华总是易逝的，可恰恰如此却成为最值得珍重的那份饱含深情的一帐浅梦。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学着隐忍，学着承担，学着背负，学着直面惨淡的人生与淋漓的鲜血。罗纳尔多用两个无可挑剔的进球将巴西队送到世界之巅，终场哨响，你像个孩子般蹦跳着，喜悦的神色难以掩饰。也许，那是属于罗纳尔多的世界杯，我只是想说它也属于你，小罗纳尔多，那时的我们还以这样的名字称呼你。你的22岁被对阵中国的点球和同英格兰那场大战中那个技惊四座的任意球轻描淡写地隔开，定格成2002。
    韩日世界杯的气氛在我的生命中的停留就像他的前缀一样，停留在了2002，阳光盛开的一年，至此，足球便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四年，整整四年。


                                那年，你26岁
    不曾想，再见已是四年以后。我很庆幸，齐祖率领他的法国队走到了最后的决赛，我不幸的是，高卢雄鸡通往柏林的路上洒下了你的鲜血，法兰克福的夜晚也许是你一生的痛，那晚，我又看到了你如故的笑，只是这次，你没能像四年前击败英格兰一样逆转法国，即便亨利的进球与四年前欧文的一样来得突然，即便还是在1/4决赛，即便还有太多即便。没了那个左右开弓的里瓦尔多，身边剩下一个渐显臃肿的罗纳尔多，难堪大任的阿德里亚诺，年轻的卡卡和罗比尼奥。被奉为神话的前场梦幻四重奏在法兰西铁骑面前戛然而止，怀揣着的梦想同最后的那脚与横梁擦肩而过的任意球一并在那个如花般的6月中早逝。你没能完成灵魂附体，没能让四年前的那个小罗纳尔多的灵魂回到眼前这个罗纳尔迪尼奥的躯体中。那年，你26岁。
    克罗地亚，澳大利亚，日本，加纳，法国，一次次犀利地突破，又一次次打捞徒劳无功的苦果，五场比赛一个无关痛痒的助攻，不足以满足所有人对你的期望，或许对于别人来说这是一个说得过去的成绩，但你却不得不面对疾风骤雨般的批评与质疑，只有一钟解释：只因你是罗纳尔迪尼奥。从穿上五星巴西的10号球衣的那刻起，你便背负的太多太多，你不再是那个有众人荫庇的新人了，4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人学会承担起重担。也许从一开始你便预料到会有失败的那一天，你已经做好了承担全部责任的准备，只是当预想真的发生时，一切都过于突然了，可你还是安之若素地淡定，强颜欢笑。
    累了吗？我想是的。不停地奔跑了一个赛季，换来西甲的卫冕和那座与巴塞罗那阔别了14年的圣勃莱德杯。两次连过数人的长途奔袭搏得伯纳乌八万名一向高傲的死敌皇家马德里球迷叹服的掌声，一如上一个完成此壮举的前辈，23年前的球王——马拉多纳。巴黎的雨夜写尽一个赛季的艰辛与凄苦，加冕礼上你再一次灿烂的笑了，即便阴云密布，细雨缠绵。累了吧，你说是的。可你不该在世界杯的舞台上停下了脚步，也许上帝想给齐达内一个体面的告别，所以便牺牲了已经拥有双冠王的你，法兰克福的夜空尽是凄苦的寒星，只为衬托那轮泛着光晕的月亮，叹，你成了那众多，而非这唯一。


                                 泪，无言
    刚开始踢球的时候，身边有很多和我一样喜欢你的人，可时过境迁总是让人愁。我不去后悔没能目睹你一步步走向巅峰，欣慰的是，我们一同走过了那条掠尽凄风苦雨的下坡路，即便你已走下神坛，从天堂坠落人间。
    孤苦中不禁想起了雨人的那篇《吾皇万岁》里的话：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球队，至少两个。娶了巴萨，久而久之。巴萨的红变成骨子的一抹血，白的还是“一道银河”。娶了皇马，皇马的白便是一件婚礼上的婚纱，红的却是朱颜凝结回首一瞬间。
     北京时间，6月18日的凌晨，红玫瑰是巴萨，白玫瑰是皇马。
     最后，红玫瑰在塔拉戈纳孤独度过，白玫瑰却在伯纳乌美丽绽放。
     在终场那一刻，每一个男人被一刀分成两半，一半为情人的落寞而啜泣神伤，一半为爱人的胜利而暗流涌动。
    我可以为雨人的佳作动容，我也可以为那个赛季的皇马鼓掌，毕竟他们做得足够好，至少要比巴萨好，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但我不可能喜欢皇马，甚至连短暂的情人都做不成，即便我也喜欢齐达内，喜欢莫伦特斯，可我还是最爱你，也分不清当初究竟是因你而爱上巴塞罗那还是因巴塞罗那而爱上你，现在想想也没必要分那么清楚了，模糊一点未尝不是一种回忆的美。或许在我看来，这是一种同源的爱，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种习惯，习惯了独赏你源自内心红蓝色的微笑。
    对赫塔菲的那场比赛我起得不早，4点，比赛已开始，电视里回放着你刚刚打进的那个进球，开场才不过几分钟。那次不必要的恶意报复招致了那张红牌，可恶的撒旦总是不期而至，我想起了06年世界杯决赛上的齐达内，解说员似乎与我不谋而合，嘴里也不停地叨念着齐祖。心里却不禁担心会不会出现下一个马特拉齐扳平比分？就这样，怀着一颗忐忑的心看完了整场比赛，没有再进球，谁也没有。可是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挥之不去，下轮便是与西班牙人的同城德比……
    我想一切的预感都是有理由的，事实就那样残酷地发生了，痛苦的是预见到了却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预见变成遇见。央视没有直播那场比赛，体育新闻里也只给了一张比赛图片，2:2，还是依靠梅西的一个上帝之手才换来的。比赛进行到89分钟，梅西进球，此时巴萨2:1领先西班牙人，那一边皇马1：2落后于萨拉戈萨，一切进行的那么顺利，冠军仿佛就在眼前，看台上的拉波尔塔已经在提前庆祝，可就在比赛的最后时刻西班牙人顽强地扳平了比分，10秒钟之内在另一片球场上皇马也在最后时刻不可思议的扳平，上帝似乎跟巴萨开了一个玩笑，这个残酷的玩笑持续了89分钟，直到最后一秒才告诉人们真相，一分钟之内，从天堂到地狱……心碎了，Leo踢飞了场边的广告牌，诺坎普鸦雀无声。悬念被留到了最后一轮，最残酷的方式，胜负关系上的劣势使得巴萨只能在最后一轮拿下塔拉戈纳然后再把希望寄托给马洛卡，指望他们能在伯纳乌全力狙击皇马，梦二队只能拿出梦一队那招古老的借刀杀人来乞求若即若离的西甲三连冠。
    比赛也在朝着我们共同期望的方向发展，巴萨先进球了，马洛卡也是，可以事后诸葛亮的观点从皇马的角度考虑这叫典型的欲扬先抑，范尼的受伤离场和巴雷拉17分钟的进球成了皇马绝地反击的铺垫，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赛季找不到感觉的雷耶斯会在最后一战爆发，干脏活的迪亚拉完成了反超比分的进球，幸运女神再度眷顾了皇马。那一晚，我看到梅西依偎在你身边，童真的泪水润进你那件已被汗水浸透的客场球衣，橙色的，呵呵，却泛着红蓝色的光。你也不再笑了，嘴角尽是苦涩，写满感伤与悲情，像极了94年的巴乔，即便你没有巴乔英俊的面容和那条优雅的马尾辫。真的是那晚，白玫瑰于万众瞩目中盛开，红玫瑰则在塔拉戈纳混着凄冷与暖意的风中惨淡凋零，而我，宁愿陪你兀自凋零。
    每当一颗心碎，地上便盛开一朵血红的玫瑰。


                             哀莫过于心不死
    有如宿命的安排，埃托奥步你后尘来到了米兰城，只不过，一个是蓝黑，一个是红黑，除去那抹深邃的黑，剩下的，竟是此刻显得分外扎眼的红蓝。清冷的米兰城弥漫着浓郁的加泰罗尼亚气息，直至埃托奥和他剽悍的国米在米兰德比上将你那孱弱的米兰摧枯拉朽般炮轰得溃不成军。比分冷酷地定格在4:0。不需要言语了，所有的赞誉都毫无保留地给了他们，剩下的便抛给了你，可悲的是，虑尽溢美之词的言语就只剩下冷嘲热讽了。
    很庆幸卡卡去了伯纳乌，终于看到了那个在场上挥洒自如的罗纳尔迪尼奥又回来了，怀揣着一个对世界杯的梦想。挺后悔的，没看那场同锡耶纳的比赛，“帽子戏法，还记得我吗？”我猜你会这么说的，还记得上一次完成帽子戏法还是五年前，1623天里发生的太多太多，从日出到日落，往复循环了1623个周期，我们就这样一步步走着，任时光肆意流逝，蓦地转过身，才发现已是沧海横绝。
    世界杯一直是你的梦想，所以你拼尽全力用意甲唯一的赛季两双数据祈求那张通往南非的末班车。新闻发布会上，邓加一脸坦然地解释着为什么巴西大名单上看不到你的名字，显然他早有准备，他带上了在伯纳乌郁郁寡欢的卡卡，带上了江河日下的格拉菲特，带上了迷失英伦的罗比尼奥甚至带上了初出茅庐的尼尔玛，唯独没有带上你。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把你从大名单上划掉了，然后打着“状态决定名额”的幌子，任凭你怎样努力，随便你何般争取，却始终不为所动。罗伊.基恩给自己的自传起了个名字叫《我不是恶人》，邓加真的可以写一部相仿的了，只不过在名字里要果断地抹掉一个字。
    结果是残酷的，可你却一脸平静地说尊重教练的选择，如同早已知道理想终会破灭却还要执着地去追逐，静若止水的外表下，该是怎样一颗悲痛欲绝的心？实在无法忍受球风空前实用的巴西坚定不移地贯彻着防守反击，邓加倚仗靠功利足球捧得的94年世界杯和07年美洲杯掀起了一股实用足球的浪潮，出身后腰的他自然对那些脚法出众依靠灵感与意识踢球的艺术家们不屑一顾。还是一如既往地关注着五星巴西，从前总是祈祷他们能走的更远，可这次却是希望他们早一点倒下，摔得越惨越好。爱之深才恨之切，看着橙色郁金香将桑巴军团送上回家的班机时，不禁为之欢呼喝彩，心却是麻木地笑着哭。我真地想说邓加是个执教天才，一点虚情假意也不带，与之相比瓜迪奥拉、穆里尼奥之流充其量也只能称得上是人才了，至于为什么这么说，仅仅是因为邓加的确比他们多了些什么，恩，是的，是多了那么个字，哈哈，我也终于体会到落井下石的快乐了。过后也曾想过我是不是太天真了，难道邓加走了你就能回来？可当时就是心里得到些许宽慰。然而事实就是，你果真回来了，带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笑。你怀揣着支离破碎的梦想回来了，即便梅内塞斯有拿你充当过渡球员的嫌疑，就像当初那样努力着，透着坚定目光的双眸永远注视着那渐行渐远的梦。


                                   华彩十年
    十年了，转瞬间般匆匆过去，一开始认识你时，你不过才22岁，可就像昨天与今天之间总是隔着点什么，若一夜过后，你已过而立之年。那些巴黎往事我不曾陪你一同经历，在诺坎普初期的岁月我也只是有些许依稀的印象，可我不后悔，也不去抱怨。“多少次，迎著冷眼与嘲笑，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不知不觉已变淡。”偶尔听Beyond的海阔天空，却想起了你。十年间，在指责与支持，质疑与欣赏中带着你那阳光般的笑容独自成长，即使后来江河日下也无法掩盖你的光芒，十年最佳终究还是你，罗纳尔多.德.阿西斯.莫雷拉。
    从一个苒苒升起的新星到成长为万众瞩目的王者，从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到饱受嘲讽的板凳常客，悲喜两重天的差距一遍遍抨击着迷茫的心；从格雷米奥到巴黎圣日耳曼，从巴塞罗那到AC米兰，颠沛流离的苦楚打湿了本就不堪一击的梦：从11号到21号，从10号到80号，岁月的冷酷摧残如同曾经身披的号码一样与日俱增。不知疲倦的时光潮水一点点侵蚀着阳光盛开的海岸，可即便海枯石烂，阳光依旧盛开，依旧灿烂。
    曾有过一段时间不跟别人谈起你，碰上别人问我“你最喜欢哪个球员啊？”之类的问题，总是习惯性的拿Leo出来搪塞，可每次话一落地便有一种后悔的感觉，心，不知被什么枷锁勒着，绞痛得厉害。从你决定重归故土的那一刻起，便想清楚了，也决定了，不管以后怎样，还会像以前一样，接过别人给的同学录时，总是会像以前一样先找到偶像一栏，面含微笑地用心写下“罗纳尔迪尼奥”。Leo只能是the second，因为Rony才是the favorite。功利足球大行其道的年岁里，你却一脸执着地依然坚持着纯粹足球，为美丽足球坚守着每一寸土地，林中有两条路，你永远只能走一条，怀念着另一条，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哪怕一路磕磕绊绊，跌跌撞撞。
    十年的烟云散尽，十年的风雨飘竭，十年的星火燃灭，十年的似水流年见证了一个10号的成长，时光被扼住咽喉而凝滞的片刻，记忆也永恒地定格在那某个过往瞬间的华彩乐章。


                                  后记
    以自己并不擅长的第二人称写完了这堆拙劣的文字的时候始终觉得少了些什么，数了数，一共九个部分，于是便写了点后记，只是单纯地想凑成一个纯粹的10，小罗的号码，我的挚爱。
三月二十一日祭
    
2011.2.10


over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