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蒋书维是被封晨在宴会结束后亲自送回家的。
离开教师公寓之前，封晨刻意张望了一眼三楼的灯光。从窗口处向外散出的橘红色的光芒，在黑暗天幕的映衬下，显得柔和而温暖，可这样的暖，似乎并不让封晨感到满意。
“多多，宝贝儿。”思量了片刻，封晨点了手机上的发送键。
“多多，宝贝儿。”钱多多对着手机屏幕喃喃自语，可还没等他仔细琢磨这条没有任何实质内容的短信，钥匙穿孔的喀拉声就传了过来。
“我错了！”钱多多噌噌几步小跑儿迎了过去，“不过我没想骗你，我只是讨厌他们，也不想你和他们接触。我是说晚上的事。”
“你——”蒋书维没想到钱多多反应这样大，反倒被惊了一下，所以，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钱多多见蒋书维不讲话，以为蒋书维是在生他的气，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解开皮带递给蒋书维，然后脱掉裤子趴到了沙发背上，表现出的是从未有过的顺从姿态。

诺受：话说生活中我最不想惹得就是老蒋这种人~
圆圆：钱多多很棒~只比他大爷差那么一点点而已~
丫头：因为我还差一行字没打上~你懂的~


     【4】
     封晨没想到蒋书维竟会答应出任明远的首席顾问。他给的酬金并不算最高的，因为他压根也没想过真的能把蒋书维请到自己的公司来帮忙。
     不过，无所谓，这样也许更好。不仅是对工作来说，更令人期待的是，以后与某个家伙的会面会更理所当然了吧。
     比如——来一次企业团队福利旅行？诚挚邀请员工家属共同参与？
     恭送走了蒋书维，坐在老板桌后的人沉思了片刻，而后，笑着拨了一个电话。

     【5】
     “马尔代夫？”电话那头的语气很是愉悦。
     “嗯嗯……”钱多多摇头否定，继续盯着电视上的滑稽人物哈哈大笑。
     “大堡礁？”依旧愉悦的语气带着些试探的疑问，并没有对那幼稚的答话方式产生任何异议。
     “嗯嗯……”钱多多再次表示否定，“你知道我不坐飞机。”
     封晨将话筒换到了另一边，趁间隙叹了口气，“有我陪着你，不用怕。”
     “不行。我还不想死呢。有你陪葬也不行。”
     “还有蒋书维。”封晨的目光正盯在桌面的一纸合同上，念着那上面的乙方签名，嘴角慢慢浮出一抹难解的笑意。
     “说真的，如果你死了，死前那一刻会想起谁？”不经意的语气似在闲谈，封晨坐直了身子，手中的笔端开始在纸上的两个名字间游移。
     “嗯？”钱多多一愣，“想你大爷！你死八百次，老子都不会死一次！”吼完之后，钱多多没好气的挂断了电话。
     真是的，都说了多少次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坐飞机。他怕死啊，他可不要像他的倒霉表哥一样，明明前一天还在通电话，第二天，名字就被列入了殉难名单上。

     【6】
     有时候，钱多多真是搞不懂蒋书维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明明这么可爱又这么可怜，可蒋书维那个狠心肠的怎么就不知道多疼惜疼惜他呢！
     摇着屁股，钱多多像着小哈巴狗一样趴卧在蒋书维身上蹭，“喂！揉两下你会死啊！你打了就要负责的啊！”
     他抓着蒋书维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身后，可蒋书维却碰也不碰的又将手收了回来，甚至连眼神都没移过位置，而是一直盯在了那本正于右手中捧读的书页上。
     等了几秒，见蒋书维还是没有一星半点哄哄他的意思，钱多多气不过，一把夺了蒋书维手里的书甩到了一边。
     被甩飞的书页翻折着摔到了地板上，蒋书维面无表情的看了钱多多一眼，之后，竟是一言不发的合被躺倒了。

     【7】
     哎哟我艹！钱多多倒吸一口气，心想着，怎么这个老家伙说变脸就变脸，下午明明还抱着他一味缠绵，晚上回来居然就翻脸不认人了！
     真是不教育不行了！
     一转身，一跨腿，钱多多骑在了蒋书维的腰上，开始叫嚣：“打我啊！起来打我啊！你不是很喜欢打我么！！干嘛不说话！！”
     不过这样似乎还不过瘾，双手一掐，钱多多摇着蒋书维的脖子，又叫道：“说！说你爱我！快说你爱我！！”
     盯着屋顶吊灯的眼睛开始犯晕，蒋书维实在被烦的不行，可又懒得和他争执，“我爱你。”
     实际上，蒋书维的无力语气显得很敷衍，可是，钱多多根本没想过蒋书维真的会顺从的说出来。
     忽然间，钱多多放松了紧钳的双手，“我也爱你。”他向身下的人温柔的吻了过去，而后，便安静的躺倒在一边，乖乖的，再不吵闹。


     【8】
     接下来的几天，蒋书维没有去学校上班，钱多多也没有出门乱跑。两个人就像平常的夫妻一样，偶尔还会去菜场买买菜、挑上一条活鱼，回家自己做饭吃。
     荤菜吃多了，来点素食也不错。钱多多并不讨厌这种平淡的生活状态，恰恰相反，他甚至开始享受起了这种平淡。
     邻居家的小胖子摔掉了颗门牙，楼上的长毛狗下了只小崽子……因为这段日子经常在楼里走动，这些琐碎的事情，钱多多无一不晓。
     “喂！以后你要是打我先关好窗户再打，今儿早上碰见隔壁那胖小子，居然盯着我看半天，还问我要不要红花油！！”
     “你也知道丢人了？那就闭嘴不要乱叫。”蒋书维放下水杯，宠溺的揉了揉钱多多的头发。
     钱多多侧头一闪，“那你不会不打我？”神情有些不忿，“我都这么乖了，你还打。”
     “哪里乖？”蒋书维笑。
     “哪里惹你了？”钱多多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就是打个游戏晚睡会儿么，又没和别人上床！”
     唔……这么说的话，还真有那么点儿想念封晨了。钱多多暗自揣摩着，为什么这些日子都没有封晨的消息了呢，好奇怪。


     【11】
     一向不肯经商的蒋书维居然成为了明远公司的首席顾问，一向清高不合群的蒋书维居然参加了公司出游活动，一向不喜将两人亲密关系过多展示人前的蒋书维居然对他拥拥抱抱毫不避讳，要不是忙着缠住消失了一段日子的封晨问东问西，钱多多或许还有心思去关心一下蒋书维的反常。
     “喂喂喂，你个混蛋，说消失就消失，怎么都不来找我？”
     “迷路的小孩子”躺倒在了“好心大哥哥”的怀抱里，开始上下其手，又捏又咬，玩得好不欢乐。
     封晨笑得合不拢嘴，“为什么一定要我找你？你也没找我啊。”拍拍钱多多的屁股，脸色微沉，佯装喝道：“玩走失？钱多多，你可真是个欠揍的坏孩子。”
     钱多多一乐，“你喜欢。你就喜欢我这样坏。”
     手指探入了臀缝，钱多多推着封晨跌倒了床上，一边用力吸允着男人的锁骨，一边急不可待的褪掉了自己的裤子。
     吊顶的风扇呼呼吹着，简陋的小旅馆里正在上演着一对异乡来客的满室春光。闷热而噪杂的环境，掩不住偷情的欢愉。

     【12】
     当皮带第六十七次落下的时候，钱多多已经喊不出声音了。
     他当然清楚玩走失的后果是什么，他甚至不敢去求饶，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要求轻判，“唔，维，够了，别再打了好么，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乱跑了，饶了我，饶了我吧。我发誓！”
     蒋书维一句话也不讲，钱多多说一句，他就抽一下，末了，还好心的提醒他，酷刑就快结束了，“还剩二十五，忍着！”
     屁股都要抽烂了，哪里忍得住？钱多多一翻身，捂着屁股就往床角缩，“我错了，唔，饶了我吧，爸爸。”
     听到“爸爸”这两个字，蒋书维当即一愣，回想起的竟是当日在乔家宴会上的场景。这孩子，怕是都没叫过乔世昌一声“爸爸”吧。
     钱多多可怜兮兮的抖成了一团，眼神中尽是惊恐，他不敢想象，如果蒋书维知道他在这个傍晚到底干了些什么好事，会不会抽得比这更狠，或许真的会抽得他屁股开花也说不定。
     那眼神看得蒋书维心里一阵莫名烦乱，“钱多多！”
     他喝了一声，钱多多却缩得更远了些，所以，他只好亲自探身将人抓了过来。
     仔细一看，原来钱多多的屁股上已是通红一片，熟透的桃子一般，臀尖儿被打破了一层油皮，泛出点点紫砂。
     “忍着。”说完，无情的皮带兜着风声再次甩落下来。


     【13】
     “啪”的一声，显示屏一片漆黑。
     封晨甩开手中的遥控器，烦躁的立在了窗口。
     海上的风咸咸的，像是眼泪的味道。钱多多蹲在沙滩上，把玩着一枚被冲上岸的残破贝壳。
     他不要回去，那个人那么狠心，他都快疼死了，他都开口叫他“爸爸”来求饶了，该死的老家伙居然还是坚持抽了一百下。
     一百下，要不是想出来透透风，钱多多根本不想穿裤子！
     “多多，怎么不回家。”一个身影轻轻蹲在了他的身旁，一只手温柔覆在了他的头顶。
     钱多多突然窒息一般止住了呼吸，一秒之后，转身便扑到了封晨的怀里。
     时光流转，原来已是十年。


     【14】
     封晨有点冷，因为他的外套正披在钱多多的身上。
     夜已经深了，一轮圆月投映在海面上，发着茫茫微光。
     可这夜依旧是属于黑色的，远处的海水也翻滚着黑色的浪涛，毫不怜惜的拍击着礁石和沙滩，听得人心惊肉跳。
     钱多多抱着封晨不放，封晨也无意推开他。
     “好了，不哭了，我在这呢。”细细密密的亲吻吸干了脸上的泪花，封晨柔声安慰着怀里的小情人，也不想多管黑暗中或许会有另一双眼睛的出现。
     呜咽不停的钱多多终于难以自抑的痛哭出声，“骗子，大骗子。都是大骗子！！”
     “嗯。是我不好。”拍拍他的背，封晨沉默了。
     多想再对怀里的这个人说“我带你走”，可是，不能轻易兑现的诺言，还是不要轻易许下了吧。
     终将难免失望，不如不提希望。

     【15】
     钱多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客房的。只是，当他醒来的时候，蒋书维不在身边。
     大概是昨晚的海风太过猛烈，他只觉得头痛难忍，胃里也烧得厉害，心情的低落更是让他一点儿也不想起床。
     就在这时，蒋书维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起来喝粥。”
     钱多多讨厌那样冷淡又带着命令的语气，捂着耳朵，他把自己埋在了白色的薄毯里。
     “我再说一遍，起来喝粥。”蒋书维立在床前冷冷的看着被子里的一团身影，等了不过两三秒，便不耐烦的一把掀开了被子，将巴掌狠抽了在钱多多肿胀的屁股上。
     钱多多是从来不会被打哭的，多疼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伤上叠伤也不会，可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委屈过，委屈的根本想不起来昨天晚上是为了什么才挨得打。
     尽管忍了再忍，两行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掉出了眼眶，紧咬着下唇，瞪了蒋书维一眼，钱多多连鞋子也不穿就往门外跑。
     蒋书维运了口气，追了两步便揪住了钱多多，扬手就是一个耳光，“再跑！”
     钱多多气得说不出话，捂着脸，哭出了声音。
     蒋书维似乎也很生气，一言不发的回视着钱多多投来的含恨目光，可当钱多多欲要再次转身跑走的时候，蒋书维的手掌扬了几扬，却始终没有再甩到钱多多的脸上。
     “啪啪啪啪……”有力的手掌掴打在屁股上，本就红肿的肌肤迅速灼烧了起来，钱多多哭得声嘶力竭，边哭边骂，什么脏话都彪了出来。
     蒋书维眼看着膝上的孩子忍痛难捱，却狠心得一掌接一掌不停地甩下，“闹，接着闹。一次打不乖就打两次、三次，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混蛋，王八蛋，你怎么不去死！咳咳……打死我啊，反正你也不爱我了，反正你也不要我了，打死我好了！”
     钱多多这样说着，果真不再挣扎，认命的挨打，只是口中继续喃喃着“骗子，大骗子，都是大骗子……”
     蒋书维冷笑一声，停了巴掌，“我骗了你什么？”

     【16】
     钱多多才不要管刚刚是谁在敲门，又是来做什么的。
     他才不怕被人看到，何况蒋书维也不会允许别人看到他现在的赤裸样子。
     封晨也没想到，蒋书维会借着取拿钥匙的机会，故意将卧房的大门敞开。
     “见笑了。教训孩子而已，封总不必在意。”扫看着封晨那双轻皱的眉头，蒋书维果真抱歉的笑了笑。
     “教训孩子而已，不必那么狠吧。呵呵。”封晨随着笑了笑，取回了钥匙便准备离开了，“多多这个小学弟，我还是了解的，调皮、贪玩，可孩子还是个好孩子。”
     “嗯。”蒋书维赞同的点点头，送客的脚步从来不会慢，“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
     “我也是。”封晨同样点头回应，笑容礼貌而温和。


     【１７】
     如果钱多多知道那是蒋书维一大清早驱车亲自去买来新鲜材料做成的菜粥，那么是不是就不会毫不犹豫的将它打翻在地？
     答案未必是肯定的。
     现在，不管蒋书维做什么，钱多多都觉得那是一种带有善后意味的假好心。
     或许是怕自己搞出事端让他在外人面前下不来台？或许是愧疚于把一个与他同床共枕多时的情人打得爬不下床？总之，钱多多认为，蒋书维一定不是纯粹为了自己才突然变得那样容忍的。
     “你再闹，我可真打。”逼灌着钱多多吞了几口白水，蒋书维的耐心也快被耗光了。
     “你打呀！给你打！谁不让你打了！”钱多多才不在乎再多挨一顿，反正屁股早已不是他的屁股了，更何况，他算准了蒋书维舍不得再动手。
     面对傲然展示在了自己面前的伤处，蒋书维哭笑不得，手掌一按，终是将他按趴了回去。
     “小东西，别总想着怎么算计我。到头来，也只落得‘聪明反被聪明误’。”
     钱多多又开始捂耳朵，“你说什么，我屁股疼，我听不懂。”
     “哦，原来我的多多一直是用屁股思考的，怪不得这么笨。”
     被蒋书维强行拉开了双手，钱多多有些不满，“一会儿说我聪明，一会儿说我笨。你才是用屁股思考的吧！”
     “我不是你的多多！”顶着火辣辣的伤痛，钱多多到底气愤不过，“我不是你们任何人的！都是骗子！”心里也还是有点儿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