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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三世情缘 作者: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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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6-06-10 00:03回复
    一世莫爱 
    简介:给她取名为“莫情”, 
     就是要她忘却人间情爱, 
     让她心中只剩仇恨,成为杀人机器—— 
     她知道要狠下心杀他偿命, 
     但,为什么, 
     那不共戴天的世敌眼中一丝熟悉的温暖, 
     竟让她揪心不已…… 
     明明她已在他眼中发现一丝残存的情感, 
     为何一转身, 
     他却可以毫不在乎的娶了别的女人…… 
     为何要这样残害她的心、一点一滴耗尽她的爱, 
     甚至连她的生命也不放过…… 
     她的情太深、债太重, 
     但用了三生三世偿还,难道还不够……?


    2楼2006-06-10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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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世哑情 
      简介:这一世,她的苦似乎没有少一点…… 
      上天让她从仙子变成哑女,受尽人世的折磨, 
      不仅剥夺了她的幸福, 
      还夺走了她的声音…… 
      眼看着爱人的眼光飘向别处, 
      她却有爱无法言,有苦说不出…… 
      这莫非是上天对他们最沉痛的惩罚!? 
      眼高于顶的他怎么可能看上一个卑下的哑女? 
      他会允许她留在他的视线中, 
      只因她是他发泄的工具, 
      在听到她遭人欺凌时他会暴跳如雷, 
      是因为她是他的专属品, 
      而他绝不容许有人侵犯了他的地盘, 
      这一切绝非情,也无关爱!


      3楼2006-06-10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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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蓬莱仙岛中有个薄命林,林中的红颜洞里住着掌管天下百花的百花仙子,百花仙子手下有数名小花仙、一位鹤发童颜的菩提老叟和照顾崖上百花仙草的少年童子。被照料的植株经过千百年的甘露滋润后自能化为人形,下凡为人间增添鲜艳。 

          这百花仙子生得袅娜纤巧,娇若春花、媚如秋月,行事温柔平和,素日与岛上众仙各个交好,颇得人缘。对待下属亦如此,从没有在上位者的专横架势。 

          这日,她移驾到遣仙居,接过芍药仙子递上的茶水,浅尝一口,笑道:“这茶益发好了。” 

          蓼花仙子接口:“此茶出在放春山上,又以灵花仙叶上的宿露烹煮,自然是好的,其他仙品难以匹敌。” 

          谈话间,鹤发童颜的菩提老叟跟随在杨花仙子身后走来。 

          “仙子找老叟可有要事?” 

          “我刚从咏絮林巡视而来,发现百花仙草都长得郁郁菁菁、茂盛繁荣,独独见紫苑花稀稀落落长得好不单薄,不知是怎么回事?” 

          “禀仙子——照顾紫苑的是一名唤勖颍的仙童,他素日玩心重,要不就一口气洒上几十瓢水,要不就连着几个日夜不见人影。为了这桩事,老叟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就是没见他有改善的意愿。”菩提老叟叹口气。 

          “他现在人在哪里?”百花仙子抿嘴轻笑。 

          “关着呢,我把他关在春冷居,罚他十日不准饮灵泉、吸甘露,令他好生反省。” 

          “你饿他,他岂不更讨厌紫苑花,这样子他更有借口不对它尽心照顾了。” 

          “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仙子,这勖颍不知怎地就是讨厌紫苑,何不让他换个工作,说不定他会做得起劲些。” 

          “换工作?!”百花仙子摇头叹息。“勖颍和紫苑有着未竟缘分,上一世他们是夫妻,本注定该有一世情缘,可是紫苑因容貌丑陋不堪,终生不得夫婿青睐。今虽登入仙界,紫苑却仍牵系着对夫婿的爱恋,这份坚持护着早该湮灭的情缘不断。我让他们朝夕相伴,只盼他们早日缘尽情散,谁知会弄成这光景?榴花仙,你走一趟春冷居,把勖颍领来。”榴花领命走出遣仙居。 

          “仙子,既然他们情缘未尽,何不让他们下凡,待情孽褪去,再让他们重返仙界,这样安排岂不省事。”菩堤老叟提议道。 

          “让我和勖颍谈过再下决定。”她低头凝眉思索。 

          一会儿,榴花提来勖颍,他在百花仙子面前垂手而立,双眼直直望住仙子的倨傲神情,丝毫不觉自己有错。 

          “勖颍,我听菩提老叟说,你非常不喜欢紫苑花?” 

          “我生性不爱受羁绊,这紫苑不能随身携着,陪我四处游乐,我自然不喜欢。”他振振有辞。 

          “她是你的责任。”百花仙子好言相劝。 

          “我可以选择别的责任吗?”他迎着仙子问,脸上毫无畏色。 

          “不可以。” 

          “既是如此,我只好继续受罚。”他眼中没有妥协。 

          “我想……还是依您老的意思。”她转头看过菩提老叟后,回眸迎视勖颍。“我命你和紫苑同时下凡投胎,共结三世情,了却这段尘缘后再返蓬莱。届时,我不会再让紫苑成为你的负担,你意愿如何?” 

          “好!但是我要她还清欠我的。”勖颍嘴上虽然答允,心却有着不甘。毕竟无端受她牵绊,连连受罚,这口气他是无论如何都吞忍不下。 

          “还清?你指的是——她受你甘泉灌溉,却不断害你受累?”这孩子,他只要求求她,她会重新考虑要不要罚他下凡受苦,偏偏倔强的他说什么都不肯低头。 

          “对!” 

          “好,允你,下凡后紫苑将因你受饥饿、皮肉之苦,另外,我要她受你的灌溉之恩,用尽一生泪水偿还。你说,可好?” 

          听完,勖颍一点头,没再多说话,转身往外走去。 

          百花仙子轻声叹息——紫苑,这是你的劫数……情爱伤人,你受了一世苦怎还不懂回头,越是执着越是痛苦啊!唉……世间痴愚女子何其多…… 

          她领了众仙来到咏絮林,咏絮林外一排仙梅开得正美,在凡间,此时应是百谷不生的十二月。 

          百花仙子仙手一指,刹那间,紫苑化成人形盈盈站起。她走到百花仙子跟前屈膝拜倒。 

          “紫苑,我让你和勖颍仙童下凡了却尘缘,你说可好?” 

          “但凭仙子作主。”她垂下头,眼角泛泪。想起前世,因丑陋容貌,让他在人世受尽侮笑,他气她、恨她理所当然……这一世她愿还报于他。 

          “我允了他条件,你有没有要求想我允你的?” 

          “我……”她偏过头想了想道:“我想要才情、美貌。” 

          聪明!仙子在心中赞她一声,世间男子有谁不被这些肤浅的表相所吸引? 

          “好,我答应,你去吧!勖颍已经下凡多时了。” 

          领了指示,紫苑起身,缓缓走出咏絮林……


        5楼2006-06-10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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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身枫林中,莫情脸上覆着黑色帕子,水灵灵的眸子透露出强烈恨意,死盯着由远而近的两骑。曲炜勖——她不共戴天的世仇! 

            缓缓抽出长剑,寒月映着冷光,仇恨照着莫情没有温度的心,今夜——她要手刃仇人。 

            昂然颀长的白色身影随着马匹的晃动缓缓向前行,英挺的俊容上有着淡淡的疲惫,家……就在不远的前方等待着他,挂在脸上的慵懒笑容是所有归家游子都有的松懈。 

            倏地,他眼底闪过一道锐光,坐直身子,冷笑取代慵懒。 

            他发现她们了?莫情向草丛里的五名黑衣人莫念、莫意、莫伤、莫痕、莫心,点头示意。 

            待马蹄声近,一声单音长啸响起,六人自草丛中同时跃出,六柄长剑快如闪电地直取曲炜勖喉间。但剑光快、曲炜勖身形更快,一个云飞蛟龙避开致命剑气,移形幻影几个招式,他由被动反控局势。 

            掌风急至,首当其冲的莫意喉中翻涌出腥甜,连连退后三步,扑倒在地。 

            “上!”莫情一喊,密密实实、暗藏无限内力的剑招,同时指向曲炜勖周身大穴,毫不留情。 

            几个戏弄般的灵活闪躲,她们始终伤不了他,这时心有灵犀的莫伤、莫痕相视一眼,同时发招刺向与他同行的奴仆,武功不及她们的叔端,还来不及呼叫就已被划出几道见血口子。 

            “该死!”几个凌波微步,一招鹞子翻身,他挥掌夺下莫心的锐剑,剑气一划,瞬间风沙扬起,月光下无数绿叶离枝落地,粼粼剑光在微稀星光中,似成数道光芒。登时,莫伤、莫痕、莫心腕间中剑,血流如注。 

            这时,又是一声长啸,未受伤的莫念扶起地上的莫意,和其余三人纵身一跃没入黑暗中。 

            莫情不理会指令,下手快速且无情,发了狠硬取他的性命。不容许自己手软,不允许回忆侵蚀决心,今晚她是无心无情人。 

            不能再等了,十年——她等得够久也够苦了,就是今夜,她要亲手结束这一切。她知道错过这次就再也狠不下心杀他,她发誓他死后她定会拿性命相陪! 

            莫情每一招每一式都刺向他的要害,她要他死,不计一切代价! 

            一记昊云遮日化解了她的凌厉攻式,曲炜勖在她的眼里看到满怀恨意,不明白她的憎恨从何而来,杀手合该是无情冷漠才对。旋身、抬腿、架开她手中长剑,动作一气呵成。 

            “姑娘,在下可曾开罪过你?”她的眼神让他觉得熟悉,似乎在哪个时间、哪个地点,曾有过这样一双灵秀的眼睛看着他,他拼命在脑海中搜寻属于她的记忆,动作因迟疑而缓慢下来。 

            她是无论如何都杀不了他了吗?就算她倾尽心力也无法练就他这身武功,那么……她还活着干什么?既然不能为家人报仇,不如刎颈自尽,随家人同入黄泉! 

            她抬高剑柄,忽地,看见他因分心而变缓的动作,心下大喜,挥手一剑朝他心窝方向飞近。 

            危险近身,曲炜勖下意识地发掌袭向莫情,莫情却不闪避,闷声一哼、咬牙承受,飞身将剑尖继续往他身上刺入。 

            曲炜勖双指夹住飞射而来的剑尖,啪地!剑身应声断成两截,反手一转,他把断剑射入泥地,直没入土中。 

            “你走吧!我不杀你,”受伤的莫情不再是威胁,曲炜勖背对她撕下一截衫袖,为叔端裹伤。 

            莫情犹不死心地盯住他的背影,缓缓从靴筒中抽出贴身匕首,一鼓作气地冲向前刺向他的背。曲炜勖闪电般转过身,抓住她的手,把原该插入他背部的剑反插入她的肩胛骨。 

            乍见鲜血流下的那一刻,他立即后悔,快速点住她的止血穴,抽出匕首,莫情控诉般的眼神挑动了他的心,不该伤她的,为什么?对一个想置他于死地的敌人他没必要留情,可是……他无法不心生怜惜……是因为那双熟悉的瞳眸吗? 

            对一个杀手他不该心慈,那只会为自己招惹更多麻烦,但……他摇头苦笑,不再多想。炜勖从怀中掏出一个翡翠玉瓶,倒出两颗血红色药丸递至她掌心。 

            “你走吧!留得青山、不怕无柴,假若我们之间真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就留着自己的命,再学几年功夫回来杀我吧!我随时在曲府等你!”


          7楼2006-06-10 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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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大概是饿了!”夫人见儿子被小女孩的泪水弄得手足无措,竟胡乱栽起赃来,不由得好笑。“老爷,咱们家勖儿好像还没对哪个女孩这么疼惜过。”晴娘转身对夫婿说。 

              “是啊!”曲怀天转身半蹲,眼光与紫苹齐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里有什么人?” 

              看着他严肃的脸,紫儿吓得往后一缩,更加缩进炜勖的怀中。 

              “爹,您吓坏她了。”他护住身前的小人儿。 

              “不、我不怕叔叔。”她摇摇头,要自己鼓起勇气回答,人家是好心啊!“我叫紫儿,家里……没有人了,伯伯刚刚过世,老板要人草草把他埋掉……”想到福伯,想起这些日子的相依相恃她又想哭了。 

              “紫儿,我请老板买口好棺厚葬你伯父,往后你就跟我们一起住,我们会拿你当自己女儿疼,好不好?”这回紫苹没闪开他的凝视。 

              “好!谢谢叔叔,我会做很多活儿,不会白吃白住你们的。”紫儿保证。 

              “傻女娃儿,谁说要你工作抵债啦!你就安安心心跟着我们,有空就陪陪勖哥哥念念书、练练几招防身拳。”晴娘摸摸紫儿的头,好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听了她凄凉身世不禁叫人心疼、叫人怜啊! 

              “谢谢叔叔、婶婶,你们的恩德紫儿会铭记在心。” 

              “这丫头!”他摇摇头,转而对老板说:“店家,我们一行人要住店,麻烦您招呼。这小姑娘跟我们一起,可以吗?”“当然、当然!老爷、夫人、少爷、小姑娘请进。”他换上一副嘴脸,热络地招呼起来。 

                

                     ☆        ☆        ☆ 

                

              就这样,她和曲家一行人一起回杭州老家定居,越往南走,天气越见清朗。 

              一路上,天气好的时候,她就和炜勖并辔而骑,他总把她包在身前的大衣中,不停地和她说话,偶尔行经市集,他会帮她买个小荷包、小玩意儿,再不就买串糖葫芦、小饼干,紫儿仿佛回到以往,那种被人宠着、疼着的岁月。 

              “紫儿,娘说等你长大,要让你当我的小娘子,你可愿意?”炜勖抱着她的腰,在她耳畔轻问。 

              “哪有这样子问人的?婚姻大事应该由长辈作主……”说到这里,她眼神黯然,她怎忘了,没了父母……她早是孤儿……垂下头,悲伤涌入胸臆。 

              他察觉到了她的失意,拍拍她的脸蛋说:“这是你讲的,可不准反悔!这几天你唤我爹叔叔,唤我娘婶婶,他们算得上是你的长辈了,他们作主把你许给我,你不能有异议!小娘子,从此你是我的亲亲小娘子。” 

              是默契还是缘分?从第一次见到紫儿,他就认定她是他的,不准别人抢、不准别人欺侮,更不准她伤心难过,她仿佛是他身上分割下来的一块肉,她的心、她的感觉他全明了。 

              仰起头,炜勖和紫儿同看向天空的纸鸢,各式各样的纸鸢在天空争妍斗丽,一行南归飞雁自天空飞过。 

              “勖哥哥,你看——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她的手指向天际。 

              “太沉重了!”炜勖回答。 

              “你说什么?”紫儿不懂他的语意。 

              “人人都盼着飞雁为他们寄送相思,它们的包袱岂不是太沉重了。” 

              是啊!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她和她的勖哥哥是永远、永远都不会分离的,因此,相思和她绝缘!侧过身,拥住他的身体、揽住他的怀抱,这里是她这个小娘子的专属地,谁也别想侵入。 

              “勖哥哥,将来长大你想做什么?”紫儿寻出话题。 

              “我想经商,在全国各地建立起我的商行。我想赚很多很多钱,兴学堂、办教育,爹爹说国家之所以不进步,就是因为受教育的人太少,他也是因为受的教育太少,大字不识几个,才会遭人陷害。因此,我要办很多很多学堂、印很多很多书籍,让每个穷人、富人都能接受教育。”他年纪虽轻,思想却俨如大人。 

              “女孩子也可以进入你的学堂里学读书、写字吗?”她脸上带着期盼。


            12楼2006-06-10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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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一个有知识的母亲才能教出爱读书的孩子,我举双手赞成女孩子受教育,尤其是看到你之后,更相信女人是聪慧灵敏的。”他给了个合她心意的答案。 

                “可是……你要当商人……不好!” 

                “不好?为什么?” 

                “因为商人重利轻别离,当妻子的只能在江口守住空船,望着绕船明月江水寒……哪一日夜里醒来,梦啼妆泪红栏杆……当商人的妻子太可怜了,我不想和你分开。哪怕只有一天,我都不要!” 

                “傻紫儿,当商人有‘商人重利轻别离’、当官的有‘悔教夫婿觅封侯’、当边城守将的有‘寒禽与衰草,处处伴愁颜’,难不成你要我去做‘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的渔夫?、何况就算什么都不当,也有‘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男人,所以,重点不是男人的职业,而是男人的心。要看他喜不喜欢妻子、专不专情于他的结发?”炜勖耐心地向她解释。 

                “那么……你喜欢我吗?我是指一直一直喜欢下去,不会突然有一天就不再喜欢的那种。” 

                “我当然喜欢你,很喜欢、非常喜欢、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喜欢!我当商人时,走到哪里都带着你,不会让你‘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不会让你‘一行行写入相思传’。” 

                “你说真的?不是骗人?” 

                “不信我?那么我们来打勾勾。”他伸出小指和紫儿的小手勾在一起。 

                紫儿笑吟吟地说:“我相信你,那我允你当商人。” 

                “谢谢你,我最可爱的亲亲小娘子。哦!对了!”他从怀中拿出一条黄金链子,坠子是一块粉紫色宝石。“这是紫水晶,昨天经过市集时买的。紫水晶送给我的小紫儿最适合不过了。来!我帮你戴上。”他摸着她小小的颈子,粉紫色的宝石贴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 

                躺在他怀中,两小无猜的情愫在两人当中发酵、膨胀……终有一天,随着年龄渐长,这份情、这份感觉、这份单纯的喜欢和占有,会转化为真正的爱情,而不再只是空乏的诗词。 

                曲怀天和妻子柳晴娘相依在马车上,看着这对小儿女,心满意足地笑开了。 

                “看样子,我们做对了!”晴娘轻掩檀口笑说。 

                “从第一眼看见紫儿丫头,我就觉得我们之中系着割舍不去的牵绊,我想这大约就是师父口中的缘分了。” 

                “缘分?是啊!谁会想到半路捡来的小孤女会成了咱们家的媳妇?就像谁会想像得到,你亲如手足的师妹会……”想起她,晴娘不由地黯然。对她,她有一份歉疚,那件事……她该负一部分责任。 

                “晴娘,别说了,我已经把她从记忆里剔除。” 

                “能不说,但能不想吗?要不是因为我……你还是当朝为官的镇国大将军,都是我……” 

                “别说了,再说也挽不回什么,我这身罪孽就留待身后交由阎王判决。”仰望天空,他喟然长叹。 

                  

                       ☆        ☆        ☆ 

                  

                勖儿和紫儿的感情益发好了,两人成天形影不离,白天同车同马玩在一起,夜里投宿后吃睡一块儿、连随车南行的夫子也是一起教两人读书。 

                这夜两人吃过饭、洗好澡,夫子拿着孝经走进来。婢女、书僮早已研好墨、铺好纸候着。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大雅云:‘无念尔祖,聿修厥德。’”夫子抚着胡须,缓缓地摇头晃脑念着。 

                “夫子,要是身体发肤受于父母不得毁伤,那么谁来从军报国,谁来身先士卒?”炜勖问。 

                “这后面也说了,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所以从军报国虽有伤发肤之虞,但并不违背孝道。”夫子耐心解释。 

                “夫子,古有云:‘父母仇不共戴天’,为父母报仇是否也算孝顺,既谈报仇,又如何能不伤身?”紫苹也想反驳夫子的话。 

                “所以扶怨报怨是不智的,上天有眼,做坏事的人自有公道报应,而裁决这一切的是天,不是尔等凡人。”


              13楼2006-06-10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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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有很多人做了坏事也没见天惩,他们依然活得称心快意。”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真是这样吗?”她再度确定。 

                  “是的,因此人生在世不可伤德为坏,莫以为欺瞒得了天地,殊不知时候到了,这一条一条奖惩,没有人能逃得过。要晓得,善恶到头终有报。” 

                  紫儿听懂了,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机未到,终有一天,那些恶人一个个也逃不过天理裁处。她舒了舒眉,放下多回来的沉重包袱。 

                  可是……福伯临死前的谆谆叮嘱呢?假装忘记吗?不!她做不到啊!他枯槁的十指紧抓住她,要她牢牢记住两个名字——曲怀天、程奎,他要她杀了这两人,还她曹家七十余口清白……她哪能静静等待,让苍天来替她讨回公道? 

                  那锋锐的刀一落,爹娘鲜血喷洒出来,染红了院里几十株梅树……长剑一送,娃娃连挣扎都来不及,活蹦乱跳的身子就瘫软下来,娃娃是为救她而丧命…… 

                  她活着,只为报仇二字,她怎能卸责?把事情推给老天?越想越觉晕眩,不知道、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呀! 

                  倏地,她苍白的小脸拧了炜勖的心,放下笔墨,他对夫子说:“一日的舟车劳顿,紫儿可能累了,夫子,我们明日再继续好吗?” 

                  夫子没反对,他们两个是好学上进的学生,他从不担心他们会为贪懒找寻借口,收拾好书卷,他拍拍紫儿的肩膀。 

                  “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来上你最喜欢的诗词选辑。” 

                  抬起眼,心里满是感激,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对她好,这些疼惜补足了她心中的缺憾,也让她逐渐忘却自己的使命。 

                  夫子走出门,炜勖立刻把她抱上床铺,拉高棉被裹住两人的身子,他把手冷脚冰的紫儿圈在怀中。一会儿,体温濡染了两人,暖暖的身子、暖暖的心……他帮她架起一个暖暖的窝巢。 

                  他拉拉她身上的旧衣服说:“娘说,等回老家,她会找师傅帮你裁几件新衣裳。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秋香?粉黛?还是藕色?”他企图引燃她的好心情,数日的相处,他明白她心里有个沉重的秘密,至于是什么?他并不急着追问,因他相信,终有一日紫儿会主动告诉他。 

                  “我衣裳够穿了,你叫婶婶不用再费心。”她急急推却,这么多的恩情教她如何还得清? 

                  “不够、不够,除了家居服,你还需要几套外出服,因为杭州美景冠天下,我要常常带你出游,另外还要做几套轻便的骑马装,回家后我教你骑马可好?”他拍拍她的小脸,顺顺她皱皱的眉峰。 

                  “还要几天才会回到家?” 

                  她的问话让他开心极了,家!她认定了他的家也是她的家。 

                  “后天,回家后你和我一起住进咏絮楼,好不好?” 

                  “你住哪里,我就住哪里!勖哥哥,那里为什么叫咏絮楼?”她总觉得这名字不知在哪儿听过,好熟稔的名儿。 

                  “咏絮楼旁有一个大池塘,池边种了几棵柳树,风一扬柳絮纷飞,很壮观哦!庭院里,春来各色鲜花争妍斗丽,蜂蝶围绕;夏至,荷花盛开,开出满室清香;秋风吹起,枝丫间满是绽放璀璨的桂花,走到哪里都会闻到沁鼻香甜。那时几个姥姥就会叫丫头们去采下一篮篮的桂花,做成桂花糕、桂花酿……好怀念的滋味。”离家数载,他也有了归乡游子的情怀。 

                  “冬天呢?有没有和白雪相映的梅花?”紫儿追问。 

                  “你喜欢梅树?没问题,一回家我马上命人在园子里种上几株。告诉我,你还喜欢什么?” 

                  “我还喜紫苑,可是爹爹说那有毒,不许我种。”想起爹爹的悉心教诲,想起娘娘小心翼翼的保护,想起被雪染红的梅树,她的心直往下坠,坠入无底深渊饱受煎熬。 

                  “没关系,我种给你,但是你要和我约法三章,只许远观不可亵玩。” 

                  “勖哥哥,你待我真好。” 

                  “我会一直这样待你,等到有一天我老的走不动了,我仍然会把你捧在手掌心疼着。” 

                  “幸福可以维持这么久吗?”


                14楼2006-06-10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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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可以。” 

                    “人生很难说的,说不定今天你身处天堂,明天就被推入地狱去了。” 

                    “我同你保证?我给你的幸福会是长长久久。” 

                    真会长长久久吗?那是勖哥哥没碰过坏人才会这么说。她偎进他怀中,贴着他的脸,像只寻求安全的的雏鸟。 

                    “勖哥哥,我告诉你,世界上有很多很多坏人,他们会没道理的乱杀人、乱害人……”她的身子微微发颤,想起落地人头、腥风血雨、亲人成了亡魂……紫儿不禁呜咽成声。 

                    “乖紫儿,别害怕,我会好好练武功,把那些想害你的坏人通通打跑,没有人可以欺侮你!”他软声哄慰,直到她的泪水收尽,温暖侵入心底。 

                    “勖哥哥……”她贴上他的颈间,紧紧环住。 

                    “有勖哥哥在,天大的事有我顶着,为难不到你头上。”这话不仅仅是安慰,更是他一生一世的承诺。 

                    “我知道,往后我会学着不害怕,因为我有你。”挤出一抹微笑,对他——她全心依赖。 

                      

                           ☆        ☆        ☆ 

                      

                    尚未走入石鼓镇,绵绵不绝于耳的震耳鞭炮声,就开始啪啦啪啦响个不停。坐在马车里的紫儿,揉揉惺忪睡眼,一脸迷惑地对上笑得双眼眯眯的勖哥哥。 

                    “勖哥哥,有人娶新娘子吗?好热闹!”打开车帘子,紫儿好奇地往外瞧。 

                    “是镇上的人们在欢迎爹爹回乡。” 

                    “叔叔?他是一个很伟大的人吗?”归乡游子都能受到这样热烈的欢迎,这个镇太有人情味了。 

                    “爹爹本是个当朝为官的将军,他战功彪炳,数次打退番邦贼子,立下不少功劳。这次辞官卸甲返乡,才会受到百姓热烈欢迎。”说到父亲,炜勖脸上有着骄傲。 

                    紫儿瞧着那些拍手欢呼的人群,看到他们高举的红色布幔上写着“欢迎镇国大将军曲怀天回乡”。 

                    曲怀天?曲怀天……叔叔会是曲怀天吗?不,一定是弄错了!叔叔是个最好心的好心人呐,怎会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不是、不是!镇国将军指的是另一个人! 

                    “紫儿,你怎么了?”看着她惨白的脸色,炜勖扶着她的肩膀问。 

                    “勖哥哥,谁是镇国大将军曲怀天?” 

                    “你被‘镇国大将军’五个字吓坏了吗?小傻瓜,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我刚刚不是说了吗?爹爹已经辞官卸甲,不当大将军了。”他好笑地搂搂她的肩。 

                    “你的意思是说叔叔就是曲怀天?”她迟疑地问。 

                    “对,你的勖哥哥叫曲炜勖,记清楚了吗?”他把她抱在腿间,叨叨絮絮地架构着往后的岁月。“明天,我先带你去游湖,听过‘总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两相宜’吧!西湖的美……” 

                    躺在他怀中,紫儿的心一寸一寸冷去,原以为找到了生命依归,谁料得到竟是认贼作父,这温暖的怀抱不属于她,这想了多日的新家园竟不是她的休憩站。 

                    泪像珍珠断线般,滴滴答答落了一地……幸福……短暂的让人措手不及,想把握,却转眼成过眼云烟…… 

                    那一夜,紫儿趁着家宴空隙,带着她的小包袱由曲家后门逃出,经过半个月的颠沛流离,遇上了玉面观音,成为她的弟子,十年后学武有成,成为她手下的杀手。


                  15楼2006-06-10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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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叔端领命出去。 

                      没多久,他的岳父大人进入书房,跟在他身后的轿子里走出一个容貌叫人惊艳的弱质女子。 

                      小容扶着小姐向姑爷请安,只一眼,嫣含的心就沉沦了,她的夫婿竟是这样一个伟岸男子……抿着唇、低下头,她羞答答地幻想着未来。 

                      他第一次看到妻子的容貌,这样的美人的确会让男子心神荡漾,可是,他只看了一眼就没再往她身上多瞧。相反的,那双和紫儿相似的眼睛,竟在这时候盘上他的脑海。 

                      门关上,炜勖请人入座。 

                      “贤婿,不知道贵府昨夜可有发生大事?”他的眼里闪着迟疑,昨夜女儿清醒过来,他就知道出事了,没有立刻赶着上曲家,是存了私心,怕万一炜勖要真是不幸出了事,带女儿上曲家,不是要女儿守一辈子寡吗?拖到今晨,是因探得了消息,说炜勖安然无恙,这才带着女儿上门。 

                      “都处理好了,多谢岳父关心。”他温和地点头称谢。 

                      “那么……你可知……”他支吾不成句。 

                      “新娘是她人冒充。”他替他把话接齐。 

                      “我……我们也是到今晨,被弄昏的小女醒来,才知道出事了。一整理好,我马上就带着女儿来了,据小女说昨天……”他把情况钜细靡遗地从头讲了一遍。 

                      “岳父大人,我应该亲自登门把事情说清楚的,只因事出突然,有许多事情我必须先处理。” 

                      “我知道、我知道,我猜想贤婿不愿把事情张扬出去,所以今天我直接把小女带过来,还望以后你善待嫣含。” 

                      “她嫁给我,往后便是我曲家人,我自然会善待她,请您不用担心。”他温和一笑,真诚的笑容让章老爷悬了半天的心得以放下来。 

                      “那……二日后的回门……” 

                      “一切照常,我会亲自带嫣含回娘家。今天的事还望岳父别传扬出去,等我将贼人一举成擒后,再登门把原委向您说清楚。” 

                      “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您。” 

                      “留步吧!往后都是一家人了,况且你还有许多事要忙,别急着招呼我。” 

                      “那,请慢走。” 

                      “小女就麻烦您了。” 

                      “当然!”送走了岳父,他唤来叔端。“把夫人安顿好,命令参与今天围捕刺客的人,不许把事情张扬出去。” 

                      “是!” 

                      “嫣含,你先下去休息,这几日我会很忙,你先自己适应环境。等这事情落幕后,我会好好补偿你。” 

                      他客气而亲切的笑容掳获了她的心,这是她的良人啊!她章嫣含何其有幸。 

                      “相公放心,嫣含知道。”她温柔似水的声音轻道。 

                      他拍拍她的肩,走出书房。留下香腮凝红的嫣含。 

                      “小姐,走了啦!”小容取笑地推推主子,相公?她期待著有朝一日,他也成为自己的相公,这么想的同时,红霞同时染上她的双颊。


                    20楼2006-06-10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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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阴冷的地牢里安静无声,腐朽的霉味充斥在鼻息间。偶尔几声老鼠的吱吱叫声传来,偶尔几声铁链的摩擦,提醒着人们,这里还有生物存活。 

                        地牢里唯一的温度是墙上微弱的火把,紫苹盯住火把,想象着自己的生命就如同那火把,在缓慢的消失…… 

                        被绑在十字木桩上,身上的刀剑伤已经封了口,鲜红的血转成暗褐色,淡淡的腥味散在空气中。早没了痛觉,寒意、恐惧再干扰不到她。 

                        还报得了仇吗?程奎早在多年前的皇位争权中失势,让登上龙椅的新皇帝下令处斩,被利用的曲怀天失去一只手臂,而真正的元凶竟是养了她十年的玉面观音! 

                        环顾四面铁璧,她大概别想活着走出这里,就算他是心慈宽厚的男子,但这回她断去他父亲一臂,他不可能再像上次一样放过她。何况,她身上的观音露只能保她再活四十天,四十天后……她将七孔流血,血尽人亡…… 

                        她想起昨夜……宽阔的怀抱、温暖的交合,她的勖哥哥始终没忘记她,是该满足了。若有轮回,她但愿下辈子两人能换个身份,没有父仇、没有家恨,单单纯纯的一男一女,她会还尽他的深情。 

                        杂沓的脚步声传来,她没抬头,宣读她罪状的生死判官来了?她想笑,却扯不动嘴角。 

                        “你是那天在枫林里的刺客?玉面观音派你来的?”炜勖的声音不再温暖多情,凛冽的口吻中有着欲置人于死地的凌厉。 

                        是吗?是她是那天的刺客、是玉面观音派她来的,不过……是也不全然是!这次她是为自己来的,没想到却获得一个无法预料的答案。 

                        “说话!”他的表情变得冰寒,失却了温度,他不再是昨夜那个温柔的枕边人。 

                        “我无话可说。”她想昏倒,不想面对这样的场面,但炙身的疼痛仍没让她昏厥,这时她开始恨起自己的坚韧。 

                        “说!玉面观音的巢穴在什么地方?” 

                        垂着眉不敢看向他,怕他认出她的眼神,认出她是多年前他专心呵护的小女孩,就让那个可爱的小女孩驻留在他心里,别叫今日满手血腥的莫情污了他完美的记忆。 

                        她摇摇头,他过不了观音殿前的重重机关……别去送死……以他的武功,就连玉面观音都不是他的对手,只要他不进观音殿,她就怎么也伤不了他。 

                        他曲解了她的意思。攫起她的下巴,他强迫她面对自己。 

                        莫情固执地垂下眼帘……突然间,她觉得四十天的生命对她而言太长了,若能就此死去……会是个美好结局。 

                        “玉面观音训练出来的杀手,个个都和你一样宁死不屈吗?”他手落在她肩膀上的伤口,一用力,痛彻心肺……拧了眉,咬住唇,她不让自己痛喊出声。 

                        “好!我欣赏你的骨气,但我很怀疑,你的忍耐力有多强?不如我们来做做试验。”他翻掌,看着染在手中的鲜血。现在的他冷酷残暴,不再是她识得的勖哥哥,但怎能怪他,他正在“报父仇”呀!是她说父仇不共戴天的,她能恨谁、怨谁呢? 

                        “伯端,拿出你的蝎尾鞭卖力表演,让我们的客人好好欣赏。直到她肯开口!” 

                        蝎尾鞭是一种特制鞭子,它的鞭身布满倒勾,用力甩出后再拉扯回来,往往会顺带勾回对方的肉屑。 

                        紫苹浑身颤栗,她看过师父在莫心身上用过这种鞭,才三鞭,莫心身上就寻不出完肤…… 

                        “怎么?听过蝎尾鞭的厉害?要是你肯改变主意……” 

                        “杀了我!”她绝望地抬起头,反正她早就没想过能活过今日,一条残命换得他一世平安,很划算。 

                        “没那么容易!”一接触到她的眼光,炜勖的心被紧拧了一下。再度扳起她的下巴,大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昨晚你不是口口声声喊我紫儿,怎么才一天就忘得干干净净?”她似真似假的说。 

                        刻意激怒他只求一个畅快死法。 

                        “闭嘴!你不配。”他青筋暴涨,眼里冒出烈焰。 

                        她会是紫儿吗?不、不、不可能,紫儿早就死了,他捧过她的骨灰、送过她入土,眼前的她只是一个和紫儿有相似眼神的女子。他不要被她的话模糊了焦点。


                      21楼2006-06-10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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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配……他没说错,她是不配。他心中的紫儿清纯善良,而她是玉面观音座下的冷面杀手。 

                          “我不配喊紫儿,那么小娘子呢?或者说亲亲小娘子?” 

                          “你!”一甩手,她的脸上浮上鲜红掌印。“伯端,用刑,!”他暴吼一声。 

                          伯端为难地看向主子,这女人已伤成这样,只消一鞭她就会香消玉损,他们还要从她口中套问玉面观音的巢穴。可……主子正在盛怒中,他不明白一声紫儿怎会让一向冷静的主子变了样,但他很清楚这个女的不能死,于是他擅自换了鞭子。 

                          走至莫情身前,他留了三分力,一鞭一鞭笞上她纤弱的身子。 

                          痛……她的肉着了火,她的心浴了血,她尝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咬住唇强烈的痛楚让她加重力量,血不止地从她的衣衫里渗出,也从她的嘴角滑落……速死,竟是这般困难…… 

                          爹、娘,你们怎舍得眼睁睁看女儿承受这样生不如死的苦刑?怎不早一点来接她?爹……娘……娃娃……福伯……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亲人前来相迎…… 

                          “少爷,她昏死过去了!”伯端回报。 

                          他气急败坏,不懂自制力强的自己怎会被她弄得理智尽失?他走到她面前,恨恨地下达指令。“泼醒她!” 

                          冷水浇下,冰寒拉回紫苹些许理智。她竟还没死去?她的命够硬、够韧…… 

                          “想死?没那么容易!一个女人连死都不怕,那她还会怕什么?失去贞操吗?可以试试看!昨天我很满意你的表现,不如我们再来一次,说不定我的部下也会对你有兴趣……”说话间,他慢慢地解开她胸前盘扣。 

                          “曲炜勖,不要让我恨你。”她气息虽弱,但语气中强烈的恨意让在场人士为之一惊。 

                          “你想,我会在乎你的恨吗?”他轻笑一声,点住她的穴道,阻止了她咬舌自尽的举动,一手解开她胸前三颗扣子。当贴身肚兜露出来时,她颈间的紫水晶链子也随之露出,他震撼极了,手停在半空中,竟接不了下一个动作。 

                          她是紫儿,昨晚他的直觉没有错,她是他的小紫儿,他的小紫儿没死啊!是哪里弄错了?再见面两人竟成对立敌仇? 

                          紫苹看到他脸上的惊讶,他认出来了?不、不要!她不想情况变成这样子,她是莫情、是杀手、是夺去他父亲手臂的不共戴天仇人啊! 

                          “你是……”他僵住身体问。 

                          “我不是!”她直觉地反驳他未出口的问题。 

                          “昨夜你亲口承认你是紫儿。”他激动地握住她的臂膀,忘记上面已是鲜血淋漓。 

                          “身为一个杀手必须不择手段达到目的。”她违心道,昨夜是她一生再难抹灭的甜蜜回忆,他的温柔、他的耐心相待早深深烙印在她的心版上。 

                          “所以,不管你昨天执行任务的对象是谁,你都会奉献出你的贞操?”他已认定了她是紫儿,嫉妒占满他的情绪领域。 

                          转过头,她不回答这种假设性的问题。 

                          “说话!”他用力握住她的双肩,肩上的伤口再度传出灼热痛楚,受不住了,她再受不住了……头一偏,紫苹陷入一遍黑暗迷离中。 

                            

                                 ☆        ☆        ☆ 

                            

                          穿上暖袄,媚娘怀抱暖炉,命丫头提着人参鸡汤,走往咏絮楼。 

                          一入咏絮楼大门,看见雕栏玉砌的楼阁,心中的不满再度涌起,世事总是这么不公平吗?五岁入府当丫头,十六那年跟了炜勖,如今整整三年了,她始终不能搬入主屋,甚至于连主屋都不能踏入一步。 

                          在下人眼中她永远只是个比婢女高一级的小妾,而这个章家小姐就因为她有个良好出身,一入曲府就能住进炜勖的咏絮楼,谁知她这种什么都不会的娇娇女有几分姿色,躺在床上能不能伺候好男人? 

                          走近房门,强压心头不甘,扯起一抹灿烂笑容,她轻叩了门扉。 

                          小容打开门,对着一身华服的媚娘打量一番。“你找谁?” 

                          “妾身是炜勖的身边人,名唤媚娘,今日特来拜望少夫人,可否请小姐姐帮忙通报一声。”


                        22楼2006-06-10 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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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啊!你又忘记该怎么说话了吗?刚刚你还在关心我……” 

                            她截断他的话。“我要你别上观音宫并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不想让我的敌人痛快,你少自作多情了。” 

                            断了他的情、断了他的念吧!别让他再付出感情,届时她死期将至,要她怎离得了脚步?让他再尝一次得而复失的痛楚吗?不!她舍不得! 

                            情痴不如情死,死了就没有知觉,就不会心痛!宁愿让他对她无情,也不要他为她这将死之人投注太多的心力。“我真是自作多情吗?紫儿,你忘了我们小时候的事吗?”无视于她的反抗,他硬把她纳入怀中。 

                            “十年可以改变很多很多事情,你一定要答案的话,那么我告诉你是的,我忘了你口中的那一段。”她硬下心肠回答。 

                            “你忘记了?我没有忘,连一刻钟都没有忘过。不过……没关系,我会试着唤醒你的记忆。” 

                            “我不能阻止你的想法,但是请你不要用你的感情来干扰我的生活。”她恼怒他的坚持,虽然——他的坚持在她心中注入了一道暖流。 

                            “告诉我,为什么?” 

                            “不管我是否原谅了曲怀天,曲、曹两家是世仇的立场永远不会改变。” 

                            “那么,你处心积虑要杀我的立场也不会改变了?” 

                            她没答话,把眼光调向窗外白茫茫的天空。 

                            “说话!”他大吼。 

                            “只要有机会……”我就会逃,逃得远远,看不到你、听不到你……让两个不同的世界隔开我们的情……让幽冥世界里的我,再也抹杀不了你的喜乐…… 

                            “只要有机会你就要杀了我?”她没说完的话,让他做了新注解。“看来我得挑断你的手筋脚筋,才能确保我的安全。” 

                            “我建议你杀了我,一劳永逸。”她不让声音泄露出起伏的情绪。 

                            “我不杀你!”不但不杀,他还要永永远远的把她捧在掌心呵护。 

                            “不怕睡不安稳?” 

                            “不怕!这十年失去你的日子里,我从来没有一天安稳入眠过。我找了你十年,没道理在你出现后放掉你。”他语气坚定。 

                            “我从来就不是你的。”她想骗他,殊不知她的话连自己都骗不过。 

                            “这是你由衷的真心话?” 

                            真心话?多少年来她没说过真心话,她早失却了说真心话的能力。 

                            唉……一声幽幽长叹,酸了她的心。她不能爱他啊!她的爱只会折磨他一生一世,她的时日无多,她怎舍得放纵自己的感情,让他在未来数十年带着遗憾度日? 

                            炜勖拥住她的身子,在她身上寻求安慰。想了十年、念了十年,谁知再相见,她的心里早无他的影子。 

                            紫苹没有推开他,躺在他怀中享受着他的体温,但愿……她可以自私一点……


                          25楼2006-06-10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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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她的面无表情,他一点都没有把握她会把他的话听进耳里,为什么她就不能像正常女子一般,为什么她要处处跟他作对? 

                              “伯端,你到练武房里帮我拿一副脚铐来。” 

                              话一落,他把定住的紫儿抱入房中、放置在床铺上。 

                              “你简直固执到冥顽不灵。”她就是有办法,把脾气温和的他激成暴君,这女人是火做的吗?非要处处点火,烧得人人跳脚才会甘愿。 

                              “你更固执,强留下我于你何益?”她终于回了话。 

                              “你是我的,十年前我收留了你,你亲口答应要当我的娘子。”他守了对她的承诺,她也该等值回馈。 

                              “你不肯看清事实,我已经不再是十年前那个被客栈老板赶出门、举目无亲的小孤女,你强留了我的人,留不住我的心。” 

                              推开他真是她想要的吗?她不敢说,但不推开他,放任两人一发不可收拾的情感……终局,谁能收场? 

                              “你敢确确定定、大大声声地再说一次我留不住你的心?!”炜勖一直以为尽管多年不见,她的心仍然悬在自己身上,没想到她一句话打醒了他的自以为是。 

                              “不敢?请你看清楚,我是玉面观音训练出来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这几年我唯一学会的东西就是‘敢’!”她不受恐吓,若他仍是一贯的温温和和、深情款款,或许她会无言以对,偏偏他用上了倔强,她只会比他更强。 

                              “很好,够勇气,来!再说一声‘我留不住你的心’。”他语带威胁。 

                              “这是事实。”她仰高脖子说:“你、留、不、住……”语未成句紫儿立即惊呼一声。 

                              扬手撕去她半幅衣衫,他邪恶地看她一眼,指尖停在肚兜的系绳上。“请继续。” 

                              “曲炜勖……你趁人之危……解开我的穴道!”她痛恨起自己不如人的武艺。 

                              “危险?不会!有我保护着,谁也不敢欺负你。” 

                              他就是她最大的危险!一夜春宵已让她日日思念,不能再来一次,她不想万劫不复啊…… 

                              “新婚夜我们不是相处融洽吗?想不想重温旧梦?”他暧昧地凑近她,他的唇贴着她的唇,每个温热的呼吸她都感受得到。 

                              红潮布满她的小脸,她的呼吸急喘,脉象紊乱,她的呼吸急喘,脉象紊乱。 

                              “我不要!” 

                              “真不要?违心之论,我看这些年你学会的不是个‘敢’字,而是‘心口不一’。”他的手自她肚兜下方伸入,缓缓地顺着细致的肌肤纹路滑上胸口的浑圆,慢慢地勾勒着她完美的线条。 

                              她忘了挣扎,那夜的记忆袭上她的脑海,娇吟声不自觉地逸出口。 

                              他看着她涨红的小脸,满意地笑开,他的右手寻上她胸前的蓓蕾,在上面轻轻揉捏…… 

                              “紫儿……我的小紫儿……”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肯承认我们是不能分割的一体?他泼墨般的黑瞳蕴含着款款柔情,紫儿……他日夜思念的人…… 

                              他让她横躺在床上,迅速除去两人衣物,在她来不及逃离沉沦时,吻上她小巧微翘的鼻尖、红颊、香腮……直到她红滟小口。 

                              “勖哥哥……” 

                              她不自主的呼唤,唤出他惊心动魄的狂喜,她记得他、记得勖哥哥,他从来未自她的记忆筐中离开过。 

                              他的吻变得狂妄,用力吸吮着她的唇瓣,强势地进入她的檀口,与她的丁香相触、纠缠…… 

                              他阳刚的男子气息瓦解了她所有坚持,不知在何时被解开穴道,她的双手环住他的颈项,轻轻地回应着他的吻。 

                              他的大手往下滑,粗粗的掌心覆上她的私密,暖暖的掌温传到她的心中,那股抑遏不住的情潮再度狂卷而来。 

                              无可名状的快感,冲刷过她全身细胞,占据了她全部的思维…… 

                              他的激昂勃发……每个心跳都在高喊着要她…… 

                              他吻吻她的额、吻吻她的鼻子、吻吻她的唇…… 

                              “紫儿……给我好吗?” 

                              “嗯……”她点点头。 

                              他起身,将他的昂藏送入她的体内。 

                              “舒服吗?”他停了一下,确定她能接受。看着她意乱情迷的表情,他的心随之欣跃不已。


                            27楼2006-06-10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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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我,爱我可是真意?”莫名地,她兴起了求证念头。 

                                “苍天为我证!” 

                                “会不会终有一日情薄、缘淡,爱不再?”声声追问,只因对他、对自己皆无把握。 

                                “以我心证你心,若有这么一天,山岳无棱、天地将合、海水枯竭、坚石会腐。”他永不变,苍天、大地、世间万事万物都可为他作证。 

                                “山岳不会无棱,天地不会复合,海水永不枯竭,而坚石亦不可能腐蚀,所以……”紫儿低吟。 

                                “所以,我爱你的心永不会更变。”炜勖接了话,再次对她表心。 

                                “你说了‘不变’?”她仰起小脸,认真地问他。 

                                “是!我说了‘不变’。”捧住她小小的脸蛋,他的吻落在她的香唇上。 

                                “那么……”她从怀中掏出手绢,右手在左胸前一抹,包入绢中,仔仔细细收藏妥当,放入他怀中。“你要把我的心好好收藏,要随身携带,别遗漏在别处了。” 

                                她交付她的真心了?炜勖大喜,抱起她连绕了三圈。 

                                “从此、从此,我们的心结合成一,你的心中有我、我的心中有你,我们是密不可分的一体!” 

                                是的,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苍海可枯,坚石可烂,此爱此情永远不悔。将咱俩个一起打破,再将你我用水调合,再捏一个你,重塑一个我,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 

                                  

                                       ☆        ☆        ☆ 

                                  

                                这天,窗外下起雪花片片,屋里燃着炉火,炜勖用两床棉被裹住紫儿,让她躺在近炉火处看书。他自己则忙着打理那堆从全国各地送来的的商行帐册。 

                                紫儿从书中抬头望着专心工作的他,偶尔眉头皱起、偶尔微启唇角,偶尔……用食指敲敲脑门,那个小动作她看过好多回了,小时候夫子问话,他总要这般敲敲脑门,答案才会出笼,那是他的思考动作,带点稚气的可爱动作。 

                                “在想什么?”炜勖抬眼对上她朱唇轻启的笑容,她的笑真美,他愿一掷千金换得她的笑容常伴。 

                                “送你!”她把手绢递给他。 

                                “给我?”他把帕子靠近鼻尖,淡淡的香,是专属于她的味道。 

                                “打开来看看。”这是她送给他的第三条帕子,第一条紫儿在上面绣了她的情,第二条紫儿在里面装了她的心,而这第三条…… 

                                他顺着她的意思打开手帕,一条素素净净的帕子,什么东西也没有。 

                                “我在里面写了封信给你,有没有看到?”她调皮地朝他挤挤眉。 

                                他偏过头,敲敲脑袋想了一下。“我看到了。” 

                                “说说看,你看到我写什么?”就不信他连这样都能猜到。 

                                “我看到——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心事有谁知?”他在她脸上读到了诧异,他猜到了? 

                                “不对!”她耍赖的近乎无理。 

                                “强辞夺理,我明明收到你的相思,收到你的心事。”折好帕子,连同之前她给的同折一处,细心地放回锦囊中,他要随身携带。 

                                “你说我有什么心事?”再猜出来她真要去撞墙了,在他面前她竟成了透明水晶。 

                                “你想出去玩堆雪人。” 

                                他的话提醒了紫儿那段童年往事。那时他们坐在马车上,天上落下纷飞大雪,她突然想堆雪人,可又不能下车,失望之情堆积在脸上。哪知道,当天投了宿,夜半他把她从温暖被窝中摇醒,带着她到客店外玩了一夜雪,直到天色近明,才趁大人未觉醒前窝回床上假寐。这一段是他们二人共拥的秘密。 

                                “我怎么去?”她把脚抬起,让他看看他亲自上锁的链子。 

                                “只要一个承诺,它就不存在了。” 

                                “承诺?”她挑高了眉头,好笑地睨向他。 

                                “承诺我永远不离开。”再度重申他的条文。握住她的手,不知怎地,尽管她就在他身边,他总还是有失去她的危机意识。 

                                “如果我不呢?” 

                                “那你只好坐在屋内欣赏雪景,要不我让伯端、仲端在外面帮你堆一个雪人可好?”他想出折衷办法。


                              30楼2006-06-10 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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