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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荐赏文】且试天下 文/倾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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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嘴!”
冷不叮萧雪空一声喝令断了离大娘滔滔不绝的口河,声音不大却震慑全场,离大娘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了,懦懦的看着他,不知道是哪说错话了惹怒了这个美得像个雪菩萨的人。
园中侍在一旁的那些捕快士兵本还为这灯火下艳色逼人的花魁而心跳加速着,可此刻听着离大娘举数着这些白华园的入幕之宾,一时皆诸般不自在了,看着离华的目光也有些异样了,有些甚至不自觉的后退几步,本想一亲芳泽的美人此刻凭地肮脏丑陋了些,这檀香袅袅的白华园一下子臭气熏天了。
离华听得萧雪空这饱带怒意的喝声倒是有些讶异,不由移眸看向他,却正对上那双如冰般明澈的眸子,心头一震,转头避开,移开了头,却隐隐的不甘,又转头,杏眸一眨,波光盈转,妩媚的挑逗,“这位公子以后多来这白华园走走,便惯了这气味的。”
话一出,萧雪空顿时呆鄂,不知如何反应。
“噗哧。”一旁的皇雨却是忍不住笑了。
正是这时,入屋搜寻的诸人陆续回报,皆无所获。
印捕头闻言皱眉,然后转头看看皇雨,皇雨点点头。
“都回去。”印捕头吩咐属下,又转身向离华抱拳,“打扰姑娘了。”
离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目光不看他人,只瞅着那株桂花。
众人一时退去,皇雨一扯萧雪空道:“走罢。”
萧雪空跟随其后离去,走至门边忍不住回头,正碰上离华转来的目光,离华慌忙垂首再次避开,萧雪空轻轻一叹,离去。
“雪人,你不会动心了吧?”园外皇雨打趣着萧雪空。
萧雪空摇首,心情有些沉重,“只是觉得她不应该呆在这里。”这位离华,尽管满身风尘,却有些刻意,一个人的眼睛是她内心最好的映像,那不经意间流转的清华傲气足昭示着她的出身,更而且……那样灰暗绝望的眼神很熟悉,如同数年前的自己,只是……忍不住轻轻叹息。
园内,离华听得那话听得那一声长长叹息,心头一酸。
“儿呀,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离大娘伸手想扶她进房。
“大娘回去休息罢。”离华手一转不着痕迹的避开,然后引着离大娘出门。
“那好吧。”离大娘点头,转身离去。
离华关上园门,走入屋内,一闭房门,满室黑暗扑面而来,沉沉压得她无力软倒在地,悲从中来,再也忍不住恸哭出声,偏又压抑着,细细的浅浅的,如受伤的孤雁,虽伤痛重重却依要小心的不能哀鸣,只怕一声啼鸣便引来危机,分外凄切悲凉,闻者伤心。


528楼2006-12-26 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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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上完了药穿上衣裳,园外也传来婵儿的声音,饭送来了,离华开门接了打发了人。
    菜果都是些清淡的小菜,份量很足,两人吃了足够,只那饭……原只给离华一个那可吃两顿了,但一个大男人吃怕是需要三份才行,汤倒是有一大盅。离华移过一个小几置于床上,将菜碟摆好,用带来的两个小碗,分别盛了一碗汤一碗饭,余下的连盒一起全递给床上的人。
    “将就下,省得碗多了怀疑。”
    又返身从柜里取了双银筷自己用。
    男子看离华那一小碗饭心下感动,将手中大盒里的饭往离华碗中拨,道:“在下曾四日未进一粟照样活,每日能有一饭充饥足已,姑娘莫委屈自己。”结结实实的压了又压,小碗里足放了两碗的份量。
    离华看着这往自己碗里拨饭的人,眉宇平静神色坦然,似是一件再自然简单不过的事,可她……这一生却从未曾有人将碗中的饭分一些给她。无论是前生富贵还是而今卑贱,这样平常里透着亲密的事她从未曾体会过,看着灯下那张写满沧桑却又充满坚毅的脸,离华恍惚了。
    男子拨了几口饭却见床沿坐着的离华犹自怔怔的看着他,眼中神色奇异,不由问道:“姑娘为何不吃?”
    “喔。”离华回神,看看碗中堆得满满的饭,自己平常便是这一小碗也吃不完的,唇动了动却终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一口一口的吃完整碗饭,又喝完那碗汤。
    完了,男子将碟里剩下的菜全倒自己碗中吃尽,又端了汤盅要再给离华倒一碗,离华忙拦住他,“你喝了罢,我今日实已算吃得多的了。”
    男子看一眼离华,然后笑笑,不再客气,又慢慢将一盅汤喝完。
    正吃完了,娥儿又送热水来了,离华收了银筷,将碗碟收进食盒给娥儿带去,自己接过热水进来。
    倒了一盆水给男子擦洗了一番,然后放下帐帘,又移过屏风,将剩下的热水倒了浴桶里。
    幽静的夜里,只有嗦嗦罗衣落地之地,然后是哗哗水响声,一缕有别于檀香的清香淡淡绕在房里。
    男了侧卧于床里,闭着眼想睡下,可头脑却是清醒异常,无一丝睡意。听着帐外的声响,闻着萦绕于鼻的幽香,这一刻,心头的磁味半生未尝。
    帐帘再启时,幽香伴着灯光扑面而来,令他不由睁目,却在那一眼痴了。
    素白中衣,湿润黑发,玉面丹唇,铅华尽洗,却是芙蓉天生,清丽不可方物。
    看着那样的眼神,离华也是一呆。
    “琅华……原是……瑶台品……”
    正当两人神摇意动时,门外忽传来轻缓的吟哦之声,令两人同时一震。
    “天池育根……珠为果……”
    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犹带着淡淡的惋叹,离华听清了那声音面上不由露出浅浅笑容,安下心,冲男子摇摇头,然后启门而出。
    桂花树下,白衣少年舞剑如龙,团团剑华比那天上的月还要耀眼,银芒裹着那点点星黄泻了满园,清朗吟哦仿若古琴沉鸣,每一字每一音都拨动心弦。
    “一朝雷雨……断天命……”剑风飒飒,急卷黄花。
    “堕入凡尘……暗飘零!”半空花飞,似倦似怜,剑光敛去,终落尘埃。
    月下桂花,清影摇曳,夜静风凉,少年如玉。
    “我来是想问你,要不要我带你离开这里。”
    桂花树下,白衣少年轻轻淡淡的这样说着,可离华的心中却激千层涛浪。
    园中很静,门边的人静静的站着,树下的人静静的等着。
    良久后,离华缓缓开口:“你带我离开一生不弃我?”
    韩朴眉头不自觉的微微一皱,道:“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如何谈一生不弃?你难道就不能自己过活。”
    离华闻言瞅着韩朴半晌,忽然间哈哈笑起来,笑出了泪,笑弯了腰,止不了声。
    “你笑什么?”韩朴一扬眉头,“若不是看在你与姐姐有渊源,我才不理会你呢。”
    离华收住笑,眸光凌凌,“你因看在风王的面上所以要‘救’我?”
    韩朴敛起眉头,“你既是琅华公主想来沦落此处必有苦处,所以我助你离开。”
    “离开?”离华似笑似讥的看着韩朴,“外面天高海阔山清水秀人善如佛吗?”
    “外面虽非乐土,但是在我看来却是自在。”韩朴答道。
    “哈哈……自在……”离华一声长笑冷厉如霜,“你可知我为这‘自在’两字受了多少苦?看在你姐姐的面上要‘救’我这可怜人出苦海,可……可当年若不是风惜云与丰兰息我能有今天?!灭我家国害我父王,让我无处可安,这不都是拜你的好姐姐所至吗?!”
    


    532楼2006-12-26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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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上完了药穿上衣裳,园外也传来婵儿的声音,饭送来了,离华开门接了打发了人。
      菜果都是些清淡的小菜,份量很足,两人吃了足够,只那饭……原只给离华一个那可吃两顿了,但一个大男人吃怕是需要三份才行,汤倒是有一大盅。离华移过一个小几置于床上,将菜碟摆好,用带来的两个小碗,分别盛了一碗汤一碗饭,余下的连盒一起全递给床上的人。
      “将就下,省得碗多了怀疑。”
      又返身从柜里取了双银筷自己用。
      男子看离华那一小碗饭心下感动,将手中大盒里的饭往离华碗中拨,道:“在下曾四日未进一粟照样活,每日能有一饭充饥足已,姑娘莫委屈自己。”结结实实的压了又压,小碗里足放了两碗的份量。
      离华看着这往自己碗里拨饭的人,眉宇平静神色坦然,似是一件再自然简单不过的事,可她……这一生却从未曾有人将碗中的饭分一些给她。无论是前生富贵还是而今卑贱,这样平常里透着亲密的事她从未曾体会过,看着灯下那张写满沧桑却又充满坚毅的脸,离华恍惚了。
      男子拨了几口饭却见床沿坐着的离华犹自怔怔的看着他,眼中神色奇异,不由问道:“姑娘为何不吃?”
      “喔。”离华回神,看看碗中堆得满满的饭,自己平常便是这一小碗也吃不完的,唇动了动却终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一口一口的吃完整碗饭,又喝完那碗汤。
      完了,男子将碟里剩下的菜全倒自己碗中吃尽,又端了汤盅要再给离华倒一碗,离华忙拦住他,“你喝了罢,我今日实已算吃得多的了。”
      男子看一眼离华,然后笑笑,不再客气,又慢慢将一盅汤喝完。
      正吃完了,娥儿又送热水来了,离华收了银筷,将碗碟收进食盒给娥儿带去,自己接过热水进来。
      倒了一盆水给男子擦洗了一番,然后放下帐帘,又移过屏风,将剩下的热水倒了浴桶里。
      幽静的夜里,只有嗦嗦罗衣落地之地,然后是哗哗水响声,一缕有别于檀香的清香淡淡绕在房里。
      男了侧卧于床里,闭着眼想睡下,可头脑却是清醒异常,无一丝睡意。听着帐外的声响,闻着萦绕于鼻的幽香,这一刻,心头的磁味半生未尝。
      帐帘再启时,幽香伴着灯光扑面而来,令他不由睁目,却在那一眼痴了。
      素白中衣,湿润黑发,玉面丹唇,铅华尽洗,却是芙蓉天生,清丽不可方物。
      看着那样的眼神,离华也是一呆。
      “琅华……原是……瑶台品……”
      正当两人神摇意动时,门外忽传来轻缓的吟哦之声,令两人同时一震。
      “天池育根……珠为果……”
      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犹带着淡淡的惋叹,离华听清了那声音面上不由露出浅浅笑容,安下心,冲男子摇摇头,然后启门而出。
      桂花树下,白衣少年舞剑如龙,团团剑华比那天上的月还要耀眼,银芒裹着那点点星黄泻了满园,清朗吟哦仿若古琴沉鸣,每一字每一音都拨动心弦。
      “一朝雷雨……断天命……”剑风飒飒,急卷黄花。
      “堕入凡尘……暗飘零!”半空花飞,似倦似怜,剑光敛去,终落尘埃。
      月下桂花,清影摇曳,夜静风凉,少年如玉。
      “我来是想问你,要不要我带你离开这里。”
      桂花树下,白衣少年轻轻淡淡的这样说着,可离华的心中却激千层涛浪。
      园中很静,门边的人静静的站着,树下的人静静的等着。
      良久后,离华缓缓开口:“你带我离开一生不弃我?”
      韩朴眉头不自觉的微微一皱,道:“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如何谈一生不弃?你难道就不能自己过活。”
      离华闻言瞅着韩朴半晌,忽然间哈哈笑起来,笑出了泪,笑弯了腰,止不了声。
      “你笑什么?”韩朴一扬眉头,“若不是看在你与姐姐有渊源,我才不理会你呢。”
      离华收住笑,眸光凌凌,“你因看在风王的面上所以要‘救’我?”
      韩朴敛起眉头,“你既是琅华公主想来沦落此处必有苦处,所以我助你离开。”
      “离开?”离华似笑似讥的看着韩朴,“外面天高海阔山清水秀人善如佛吗?”
      “外面虽非乐土,但是在我看来却是自在。”韩朴答道。
      “哈哈……自在……”离华一声长笑冷厉如霜,“你可知我为这‘自在’两字受了多少苦?看在你姐姐的面上要‘救’我这可怜人出苦海,可……可当年若不是风惜云与丰兰息我能有今天?!灭我家国害我父王,让我无处可安,这不都是拜你的好姐姐所至吗?!”
      


      535楼2006-12-26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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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挑起帘便见应躺在床上的人衣冠整齐的立于房中。
        呵,觉得这里太脏了太恶心了要离开了吗?自嘲的笑笑,却是满不在乎的走进房里。
        “东陶野见过琅华公主。”房中的人却大出人意料的屈膝行大礼。
        离华当场愣住,片刻后反应过来,只觉得讽刺异常,尖声道:“你这是在嘲笑我么!”
        “陶野昔日曾闻白国琅华公主有‘琅玕之花’的美称,今日方知名不虚传。”跪在地上的人---东陶野---却是朗朗道。
        “闭嘴!”离华厉声叫道,冷冷的盯住他,“你也敢来讥我!”
        东陶野抬首,目光炯炯的看住离华,那褐黑的眸子坦然清澈。
        “刚才那人所言是有道理,可也非全然正确。人是应自强自立,可非以人人皆类风王。风王文才武功莫说女子,便是男儿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可与比肩。虽说人应自信不应妄自菲薄,可人必须承认有一些人就是比自己出色,无论先天才慧还是后天成就,就是要胜出许许多多的众人,那样的人是让人惊叹向往,可那样的人毕竟是少数。世间营营,众生万像,公主纤纤女子,历经国破家亡却可放手仇恨乃是智,可弃荣华尊位走入江湖乃是勇,身心遭劫却可生存至今乃是坚,为葬忠仆而可为‘不能之为’乃是义,能救伤重犯人乃是仁,如此智勇坚义仁之人众生中又有几许可比?而能有忠仆生死相随必是可敬可爱!”
        离华呆呆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都说了些什么,屏息痴立。
        “风王天姿凤仪已为神话,可公主历悲喜忧患有爱恨情仇乃是活生生的真实人生。所以公主勿须与风王相较,也勿须与任何人相比,琅华公主就是琅华公主,不是惜云公主,不是纯然公主,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琅玕花!”东陶野一气说完已是面色发白,跪在地上身躯已有些抖,可他的神情却依是那样的坦荡。
        房中静静的,只有东陶野因伤痛而有些粗重的喘息。
        “我也是智勇坚义仁之人?我也是可敬可爱?我是独一无二的琅玕花?”
        很久后,离华喃喃念着,似笑似泣的看着东陶野。
        “公主是这世间唯一被誉为‘琅玕之花’的琅华公主!”
        离华猛然抬手抚住脸,没有痛哭,没有哀泣,可身子却如风中之烛颤动,指间泪珠滚落。
        她,贵为公主时,虽享尽荣华与宠爱,偏生她心底却是好胜的,她不愤华纯然比她美貌,她不平风惜云比她有才,她总想着有一天超越她们,可最风光之时也是在她们的阴影之下,而今,一个贵为当朝皇后,母仪天下,一个已为传奇,万世传诵,她……她却沦为下贱历尽苦难,与她们更是天遥地隔!
        可是他……他却说,她不必与人相较,无论是尊是卑,她就是她,她是白王的女儿白国的公主,她也是可敬可爱,她是世间独一无二!
        这一生,何曾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这一生,何曾有人如此看她。
        莫要说永远视她如天真小儿的父兄,他们的眼中只有宠溺;那些臣子宫人眼中她只是个任性无知的公主;便是昔日对她爱护有加才智非凡的风惜云,她看她,不也与那息王一样,怜惜中带着一丝笑谑。
        可是他……他却是这样看她。
        当她是平常人,当她是活生生的人,认她是可敬可爱……
        这一刻酸楚难当,这一刻悲喜交加。
        这一刻便是天崩地裂,便是无间地狱,她……也无憾。
        东陶野只是静静的跪着,静静的看着,没有温存的拭泪与抚慰,只是看着与等待。
        也不知过去多时,当离华,哦,不,是琅华,白琅华放开抚脸的手,泪痕犹在,眸中犹存水泽,可她的神色已变。没有怨恨凄苦,也非冷若冰霜,那脸白白的,那眸澄澄的,那笑纯纯的,那是美丽无伦的琅玕花。
        “东陶野,我知道的,东殊放大将军之子‘抚宇将军’东陶野。”琅华轻轻的脆脆的道,“琅华不过小国公主哪能担将军此礼,请将军快快请起。”矮身亲手扶起他,“小心起来,若崩了伤口,便又白忙一番。”
        “多谢公主。”东陶野就着她的挽扶起身。
        琅华扶他小心躺回床上,道:“现已是皇朝天下,我虽不忘身份,但这‘公主’两字还是省去。你比我年长多识,我唤你‘东大哥’,你唤我‘琅华’可好?”
        “好。”东陶野爽快答应,转而却道,“皇朝天下我绝不承认,我只知道我的陛下才是天下之主,皇朝不过是窃国的叛臣!”
        


        538楼2006-12-26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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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华听得他这等大逆之言不由一怔,此时算是明白了他为何会被追捕。但自白国破灭父王逝去,无论是东朝还是皇朝,于她都无所谓忠诚。她的一方天地窄得很,只容得下她自身,所以东陶野的所言所行,于她来说无可厚非。
          “琅华不懂这些,只是既与大哥相遇必护住大哥。”琅华上前为他拉起被子,“夜了,大哥早些歇息,于伤有利。”
          东陶野淡淡一笑,配合的闭上眼。
          琅华正要放下帐帘,忽想起韩朴给的瓷瓶,刚才顺手搁桌上了,忙取了过来,道:“大哥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吗?”拨开瓶塞,一股极淡的药味。
          东陶野睁眼,接过瓷瓶,刚闻着那药香不由面露异色,赶忙奏近鼻下闻闻,神色便有些激动了,“这是韩家的外伤灵药‘紫府散’,这东西不是已绝迹江湖了么,你从何处所得?”
          “刚才韩朴给的。”琅华道,看了如此神色不由也有几分高兴,“如此说来这东西是治你身上伤的良药?”
          “岂只算是良药。”东陶野挣起身来,琅华赶忙扶起他,“我本担心我这伤没个一月时日是好不了的,可有了这药,大约五六天便能好了,这东西千金难买,想不到他竟肯给你,倒实是义气。”
          “那小子……”琅华想起韩朴俊俏又傲气的脸不由笑笑,“他心眼里除了他的姐姐,这世间便是至宝之物至尊之位于他大概也是不屑一顾的,又何在乎区区一瓶伤药。”思及他聪慧却忧郁的眸子,心头却忍不住沉沉叹息。
          “哦?”东陶野想想,然后道,“他叫韩朴,想来便是昔日武林名门韩家之人。‘紫府散’与‘佛心丹’乃韩家独门灵药,当年韩家就是因为这两药而惨遭灭门。我听他声音很年轻,想来韩家遭难之时他年纪更小,那么小之时便遭逢家破亲亡之痛事,倒是可怜,与琅华的境遇实有些相像,想来对你另眼相看也是因这‘同病相怜’罢。”
          他这一番感概出发点倒是好的,奈何全没猜中韩朴的心思。
          韩朴一生最敬之人便是风夕,是以一生行事也近风夕,但凭心凭性而为。
          他说要请琅华喝酒是因为她唱了姐姐的歌并且唱得好,他愿帮琅华离开不过是因姐姐曾惜她,他留药倒真是看在琅华的份上,却非同病相怜,而是不想她再为伤药而伤己,只因他看出琅华今日钗伤乃是故意为之,究其原因是这离芳阁没有伤药可治东陶野。
          而琅闻言却是另一番思量:你说韩朴可怜,与我境遇相同,却是错矣。他虽遭家难,可他同时却得到一个更胜亲人的姐姐风夕,有她的庇护他又哪里可怜了?习了一身的本事,可以傲笑江湖傲视天下,以后定也是名声响当当的人物,又哪里与她相同。可一抬头,却看到那双褐色眸子,温柔坚定的看着她,一瞬间,忽又觉得心暖了,那刚刚起的几分不平与凄楚又消失无影了。
           
          先看着啊,剩下的偶明儿改了再贴,偶要去看偶亲亲不二去了,刚看到手冢在等不二呢,臭屁小孩子龙马却打扰了:(


          539楼2006-12-26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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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朴留下的药果然灵效非常,上了药的第二日,伤口便愈合了,第三日已可下床慢慢走动,到了第六日,除腿上透骨射出的箭伤外,其余皆好了八成。
            这些天,琅华借口臂伤而不待客,那离大娘倒没生不满,只因闻离华受伤而来探望的客人络绎不绝,奉上的珍奇礼物让离大娘笑得合不拢嘴,虽说离华一个也未见,但离大娘自打理得妥妥的,将那些客人们的心吊得紧紧的,另一面,好汤好药的侍候着离华,盼望着这棵摇钱树快生好起来。
            如此半月过去,东陶野的伤痊愈了,琅华的伤更是早好了,而且拜“紫府散”的功效连个疤也没留。
            这一日,离大娘将琅华请了去,那模样那语气不过是想问问琅华何时可接客,毕竟这老不露面的,断了客人们的念想可不妙。琅华想了想,然后应承当晚跳一曲舞。离大娘听得当下两眼放光,赶忙去预备下。这边琅华走回白华园,一路却是又喜又悲。
            喜的是东陶野伤愈,悲的却是……却是那么的多。
            他的伤好了,自然要离去了,他心心念念的是找寻他的陛下,他切切挂记的是他的弟兄安危,每一日他都恨不能插翅飞往他的陛下身边,每一夜他都担心着他逃亡在外的弟兄生死。那伤折了他的翅,这离芳阁阻隔了他与弟兄……他就要去了,他也该去了。外面无论天高海阔还是山险水恶,都不能阻他的脚步,那是他的世界,而她……而她……猛然扶住园门,心如绞痛,忍不住细碎的哀鸣。
            她真的要终老这离芳阁吗?真的要做一辈子离华吗?离华……琅华……她的心里当自己是琅华,可她的身子已只能做离华!这卑贱污浊的身子……
            推开园门,静寂无息,疾步走过,推开房门,依是静寂。
            走了,真的走了。
            一颗心顿时如坠渊谷,幽幽荡荡的杳无着落,失魂的挑起帘幔,却见那人正立帘后。
            当场呆立,傻傻的看着。
            “怎么啦?”东陶野眉头一敛,抬手想要扶傻傻站在帘下的人,却有什么凉凉的落在掌心,一看,那脸上泪珠似断线的珍珠,全落在他伸出的掌心,凉凉的令他一颗心顿时酸痛起来。
            “琅华。”情不自禁的伸手环住那落泪的人,“为什么哭?受了什么委屈?和大哥说,大哥给你作主。”笨拙的拍拍她的头又拍拍她的背,心仿似给什么揪住了,纠结着疼痛着。
            这个怀抱多温暖坚实啊!琅华闭上眼,她盼了半生,她争了半生,其实白琅华永在风惜云、华纯然之下又如何,她只要有这样一个怀抱就可以满足,在这个怀抱里,她永远是天地唯一的琅华!
            “琅华不哭……琅华不哭……”曾经是号令千军的将军、刀光剑影走来九死一生的勇士此刻却只是笨拙的安抚孩子一般的安抚怀中的佳人。
            到后来,东陶野不再吱声,任琅华埋首怀中无声的哭泣。
            也不知过得多久,东陶野才听得低低的一声轻唤:“大哥。”
            “嗯。”东陶野马上应到,“琅华,什么事?”
            琅华抬首看他,东陶野却在那一刹痴了。
            盈润水浸的眸子楚楚含情,长长的眼睫上还颤颤的沾着一滴泪珠,雪白小脸若初绽的白生生的花瓣娇嫩柔软,绯红的唇是花中那一点丹蕊,是清的也是艳极的。
            他没有亲眼见过琅玕花,可是眼前的人便是那传说中天庭落下的仙花,是一朵纯白不染纤尘承着天庭琼露的无瑕琅华!
            他情不自禁的、神魂仿佛不受控制的、缓缓的、轻轻的低头,似害怕碰碎一般温柔的将唇印在那朵琅玕花上,印去那凉凉的咸咸的露珠。
            琅华叹息的闭上双眸,唇际微弯,那是一朵比琅玕花还要纯洁还要幸福的笑容。
            “大哥,我今晚要跳舞,你还没看过我的舞吧,当年风息两王也曾赞我的舞与凤姐姐的歌并为天下第一,大哥今晚看我跳舞可好?”
            然后……你永远的离去,我永远的留下。
            “好。”
            那一夜的舞,很多年后,曲城的人都还津津乐道,那是从未见过的无与伦比的舞。
            那一夜的离华姑娘,弃她一贯喜着的红妆,换上一袭雪白的罗裙,淡淡妆容却清丽动人。
            轻纱广袖如烟般缥缈,纱罗长裙若云般飘逸,袖飞裙舞在那高台,烟飘云行在那高空,那人是瑶台天女,那舞是九天仙品,那样不染纤尘的人,那样纯法无垢的舞,那一夜倾倒离芳阁所有的宾客,那一夜迷惑了玄天冰月寒星,离芳阁是从未有过的静谧,天地是从未有过的恬和,所有的人都沉浸在那绝伦的舞姿中,所有的人都痴迷于那绝丽的花容中。
            


            540楼2006-12-26 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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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琅华无声的笑,脸上是狂肆的却又凄凉的笑。
              可她白琅华不是风惜云!苍生在她眼中有若虫蚁,她要护的只有东大哥!无论对错无论成败她只护他。为他,她也生死可抛!她这一生,只有东大哥……
              抬步回走,烛火在摇晃,长廊在摇晃,极目,是无垠的黑暗,就像她的这一生。可她只能走着,一步一步的走过……岌岌可危顷刻倾覆的一生!
              梦游似的推开园门,关上。
              梦游似的推开房门,关上。
              挑帘,点灯,那人正摩沙着手中画轴望着窗外出神。
              灯光将那人自沉思中拉回,转身,明亮紧定的眸子移到她身上,温暖的笑浮起:“琅华,你回来了。
              “嗯。”轻轻应一声,温柔的笑浮起。
              “琅华,今夜的舞我至死不忘。”他再次开口,温暖的笑不变。
              “嗯。”依轻轻应,温柔的笑。
              “琅华。”他移步走到她面前,抬起右手轻柔的抚上她的脸,“琅华……”他轻轻的唤着。
              “嗯。”她痴痴的应着。
              从额头到鬓角,从脸颊到青丝,终忍不住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琅华,我必须走了,他们已经来了,琅华……”闭目,掩起眸中所有的情感,压住胸口澎湃的激情。
              “为何刚才不走?”若舞时从大堂逃脱还有机可乘,可此刻……他们早布好网了罢。
              “琅华,我不会不告而别的。”
              拥紧的臂又紧了几分,紧得发疼。可琅华却恨不能再紧些,再紧些,可紧入骨血,可以连体,可以生死与共……生死与共!
              “大哥。”很久后,琅华抬头,“你要去哪里?”
              东陶野放开她,举起左手中的画轴,目光沉沉的穿透前方:“我要去风州,这画是陛下画的,是从风州传出的,陛下可能在风州,我一定要找到他。”
              风州……
              轰隆!猛然响起惊雷,屋外的风有些急了。
              琅华看向窗外,轻轻的道:“要变天了。”
              “嗯。”
              “大哥。”琅华对着黑沉沉的夜空,“你要如何离开?”
              东陶野不答,只是虎目中闪现刀锋似的光芒。
              “大哥,你要找的人在风州,可他们也知道,你去了那也会……”琅华咬住唇。
              “我已死过很多回了。”东陶野却淡然道,手紧紧一抓画轴,“这条命本就是陛下的。”
              一阵急风从窗边掠过,琅华一阵瑟缩,秋风似乎有些凉了。
              “大哥,你带我离开好不好?”极轻的问着,风吹过,便散了。
              东陶野沉默不语。
              “大哥,你带我离开好不好?”琅华回转身定定的看着他。
              东陶野不出声,只是目光穿越她落在窗外的夜空,雷声隐隐,风急尘扬,要下大雨了。
              “不好。”很久后,东陶野的回答清晰的响在风中。
              琅华慢慢转身,关起窗,那雷声风声便小了。
              “大哥嫌弃琅华?”
              “不!”很快很坚定的回答。
              “那为什么不愿意?”琅华移步走近他。
              “我不要你死。”东陶野抓紧画轴。
              “死?”琅华偎近东陶野,目光迷蒙,“什么是死?什么是生?”
              东陶野垂目对向那张近在咫尺的娇容。
              “大哥要琅华死在离芳阁吗?”琅华忽然浅浅的笑开,无忧无怖。
              东陶野沉沉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动摇。
              “大哥便是死了也不算死。”琅华把头贴近东陶野的胸膛,闭目倾听那沉稳的心跳,“可琅华……活着已死了很久。”
              东陶野落在身侧的手慢慢抬起。
              “大哥,你要琅华孤伶伶的死在离芳阁吗?”平静的轻淡的却在瞬间击垮坚盾。
              手终于稳稳的落在琅华的背上,合拢双臂圈起一片温墙,“琅华,我带你离开,一生护你宠你不离不弃。”平静的轻淡的承诺。
              “好。”怀中的人露出淡然却满足的笑,一滴泪顺着眼角鼻梁流至嘴里。
              夜更深了,风更急了,月早掩入黑云,除偶尔响起惊雷,天地再无声息。
              手紧紧握在一起的人穿过长廊穿过花园穿过大堂,仿佛是御风归去的仙侣,雪白的衣裙在风中飞掠,紧缠着一片黑色的袍角。
              踏出门外,长街空旷,夜风急掠。
              才转过一个街角,夜色中走来一道人影,雪似的容发在黑夜中散着晶冰似的冷芒。
              握在一起的手彼此握得更紧了些。
              那人影在离他们三丈外停步,手轻轻搭上剑柄。
              “你答应的。”琅华前踏一步。
              萧雪空眉轻轻的一皱。
              


              543楼2006-12-26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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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晚上。”琅华的拳紧紧握起,“萧将军,琅华只要一晚!”
                目光相碰,祈求的坚定的凄切的,那冰冷视线动了一下,转向另一双眼睛,无畏的警剔的。搭在剑柄上的手落下了,没有言语,一个转身,如来时般突兀的消失于夜色中。
                无需多言,他们只是握紧手飞奔,奔过长街,奔向城门,门竟是开的,无暇多想,只是前去……时间不多,他们要走的路还长还远。
                奔过了宽敝的大道又奔过崎岖的小路,也不知多久,终于到了一处山下。两人停步稍作喘息,抬首望向那黑幽幽的山林,只要翻过这座山便离了华州进入地形复杂的云州,他们要追来便不是那么容易了。
                “雪菩萨真没叫错了他,老是这么心软。”一个很精神的声音划破夜风击碎他们的希望。
                两人同时一惊,转身,黑暗的树林中缓缓走出数条人影。
                “东陶野,本王在此候你久矣。”皇雨的声音很轻松甚至带着笑意,可黑夜中闪着光的眸子冷得令人胆颤。
                “你是……”东陶野逼视夜色中那道挺拔双从容的身影,神经崩紧,手搭上了背上的长剑。
                “本王是昀王皇雨。”皇雨很客气的答道。
                “昀王皇雨?”琅华不由自主的抓紧了东陶野。
                “正是本王,这位想来就是琅华公主了。”皇雨转向琅华,“公主的舞真是美呢。”
                “你……王爷,萧将军答应……”琅华急切的道。
                “他答应可不是我答应。”皇雨打断她,依是很客气的,“公主现在是要回离芳阁还是要随我们回帝都都可以的,只要放开手走开就好了。”
                “不。”琅华想也不想的答道,转头看着东陶野,黑夜里看不清脸,可是看得到他那双闪亮的眸子,“我和东大哥在一起。”
                “如此……也算是英雄美人……真是可嘉又可惜啊。”皇雨很是遗憾的摇头。
                东陶野拔出长剑,将琅华轻轻推向一边,“等我。”
                “好。”琅华点头。
                皇雨目光盯着东陶野,道:“东将军当年一人尽败华国三位公子,真是英雄了得,本王一直以未能与将军一战而遗憾。”他缓缓抽出长剑,“若本王今夜死了,你们便带东将军回帝都。”后一句却是对那些属下说的,独战东陶野是他对一代名将的尊重,也是他对自己本领的自信,但东陶野也非等闲之辈,想当年华国三位公子以数倍于他的兵力却被其尽歼于马下,是以若有万一,他绝不能让其生离再生战事扰乱皇朝的安宁,那时属下则无须再有顾忌,自可一同而上杀死东陶野。
                “是。”那些人真的依言退开。
                轰隆隆!天雷滚动,夜风更狂了,沙石飞走,树木摇动,暴雨即将来临。
                拔剑相对的两人却一动也不动,剑尖静静的垂下,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住对手。皇雨的那些属下都很镇定的站在远处观望,而琅华此刻也很平静的站在风中默默注视。
                风一下停了,雷声又静静歇了,那两人依没动,可周围弥漫着一股紧崩的气息,一触即有山崩地裂之危。
                砰!山中忽然传来一声极清脆的碎裂声,令静默的诸人都是一震。
                东陶野几经生死危难锻炼出的沉稳这一刻发挥作用,他抓住皇雨刹那间的闪神机会行动了,但不是扑向他的对手皇雨,而是急速后退,长臂一伸,抱起琅华便没入黑暗的山林中。
                这一变故快若闪电,众人回神,眼前已空。
                皇雨看着对面的空无,不由笑了,“这倒是有些意思了,呵呵……好久没有围猎了,你们便随本王去打猎吧。”话一落,他即闪身飞入山林,属下也迅速跟上。
                夜黑,山林中更黑,基本上眼睛无法视物,其中不知隐藏了多少危机,可琅华这一刻却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是高兴的。她知道,紧紧抓住她手的人本是一个战士,是那种对等的战斗中便是战死也不后退的勇士,可是他现在为着她,放弃战斗!是为她!是为她白琅华!黑暗中琅华幸福的笑了,闭上眼,握紧东陶野的手,不停的往前奔,前方便是万丈深渊她也心甘情愿。
                风又起,树木沙沙,间或有断枝卡嚓声。
                身后有飒飒裂风之声,隐约有一声急呼“皇雨!“
                她脚下一个踉跄扑在东陶野背上。
                “琅华。”有些焦急的唤着。
                “大哥……我脚歪了一下。”黑暗中琅华喘息着。
                “我背你。”
                “不……没什么事,我们快跑。”琅华站正身子。
                “嗯。”东陶野抓住掌中纤柔的手尽量托住她,再次前奔。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这黑夜,这深山,这树林,这狂风惊雷都在掩护他们,只要逃脱了便能活下来。
                知觉似乎渐离了身躯,唯一知道的是抓紧那双手,脚下不停,眼前渐渐开阔,淡淡的光依稀可视。


                544楼2006-12-26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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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气!八人心头同时闪过这个念头,他年纪这么轻竟已练成剑气!
                  少年静静站在那儿,单手扬剑,神情淡定,只一双眸子闪着夺目的锐气。
                  跑了多久,跑了多远,已全然不知道,有树枝划破衣裳划破肌肤,雨水早已将全身淋了个湿透,可全然顾不得了,背上的伤似乎消失了,已感觉不到疼痛,意识渐渐模糊,可脚下不停,本能的紧跟着东陶野的脚步,只为那紧握着她手的手。
                  前方终有了一丝亮光,是天亮了吗?还是已跑出的山林?
                  “琅华,我们终于走出来了。”
                  是吗?太好了。脚下一软,再也无力支撑。
                  “琅华!”东陶野急忙一把扶住她。
                  “大哥,我……我只能走到这了……”琅华的声音低低的几乎淹没在风雨声中。
                  “我背你。”东陶野一矮身抱起她就走。
                  “不……”琅华手软软的推着他,“大哥……你走吧……你的陛下在浅碧山……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害他……”
                  “琅华。”东陶野的声音在风雨中依是那么的坚定有力,“无论生与死,我都不会放开你的,今夜我才说的,一生护你宠爱不离不弃!”
                  “呵呵……”琅华轻轻的笑了,转眼又喘息起来,东陶野赶忙停步,四面环视,见前方隐约有一块山石,忙抱她去那,可那石却无遮盖,雨水依无情的浇灌下。
                  琅华挣抱下地,东陶野将她扶在怀中靠着墙壁躬身掩着她,尽量让她少淋些雨。
                  琅华抓住他的手,缓缓道:“到此刻,我终于知道了。”一道闪电划过,那苍白的脸上浮着倦倦的自嘲的笑容,“无论是名将还是名侠,我白琅华……今生都无此能……我原只合那……雕栏玉砌中受人养护……偏生我不服……若……若是……”
                  “琅华,你不必做什么名将名侠,你有我保护,你就做你自己,一朵最美最洁的琅玕花。”东陶野咬住牙,小心的拥住她,不敢碰她背上的那枝长箭,可他整个人都在发着抖,仿不胜这雨水的冰凉。
                  黑暗中,那双黯淡了的杏眸又闪现了微弱的亮光,眼前的人看不清五官,可她却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神,那么明亮那么坚定那么专注的看着她。
                  “原来……这便是我白琅华的结果。”微微的叹息着,却带着淡淡的满足,“嗯……我喜欢……比起……无法确定的往后……我倒喜欢这个收梢……至少我现在十分确定……”头轻轻歪一下,那双暴雨中依然温热的大手正小心翼翼的搂抱住她,那幅被他视为性命的画终于被抛弃了吗?此刻定满是泥污了吧?心头浮起喜悦,“大哥……我现在是不是在你心中最重要的?”
                  “琅华,不只现在,还有以后,一直一直到我死的那一刻,你都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东陶野将琅华抱在怀里,紧紧的抱住,心头眼眶同时酸痛,虎目里终忍不住滚下滚烫的泪珠,一滴滴落在琅华的脸上,那热度慢慢沁到她的心里。
                  “那样啊……我开心……死也是开心的……”琅华欢心的笑了,终于有一个这样的人了。
                  “琅华,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珍惜你胜过这世间一切!琅华……这世间只有你和我……只有你和我……”东陶野咽喉被什么堵住了,呼吸间都是撒裂的痛。
                  “大哥……”琅华吃力的睁开眼,极力想看清面前的人,“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虽然我……没有华纯然的倾国美貌……没有风惜云的绝代才华……可我……可我有你……有你视我最重……就这……我就没输她们……我开心……大哥……”
                  “琅华……琅华……是我……若不是我,你就不会……”东陶野只觉有一千把刀在绞着五脏六肺,痛不欲生,却只能无助的紧抱住怀中的人。这一刻,他但盼苍天开眼,这一刻,他愿和魔鬼交易!不要夺走他这一生唯一得到的一份温情,不要夺走他怀中珍爱的性命!她是如此的美好,苍天你怎忍心!
                  “大哥,你不要难过。”琅华忽似有了力气,伸出手来紧紧揪住东陶野胸前的衣襟仿如紧握住那颗滚烫的完全属于她的心,“现在是我这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候,比当年……比当年风王赐婚时还要开心……这些年来我都在地狱里……是大哥……大哥是来带我走的……是在救我……我开心得很……”
                  


                  546楼2006-12-26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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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东陶野垂首贴近怀中的人儿,泪水混着雨水一起流,“我是来带你离开,我们……天高海阔……”
                    “嗯。”琅华偎近他,忽然一阵瑟缩,“冷……大哥……我很冷……抱紧我……”眼皮却渐渐合上。
                    “琅华……不冷的,我抱着你呢,不会冷的……我带你去天高海阔之地,那里四季温暖……琅华……”东陶野紧紧抱住,仿要融入骨血一般的紧。
                    “嗯,不冷了。”琅华眉展开,唇角勾起,一朵若琅玕花一样无瑕美丽的笑,“陶野,我们要早些相遇,我是公主……你是将军……我们是英雄美人……也要是千古佳话……陶野,来生要早……”
                    轰!空中一声巨响,雷霆怒滚,暴雨更急更猛了,倾了一天一地,泥尘飞溅,雨雾迷蒙,天地一片混沌中。
                    山石下,东陶野慢慢抬头。
                    这一刻是天地最宁静的一刻,他清晰的听到琅华一遍一遍的在他耳边诉说着,我们是英雄美人,我们是千古佳话……天地这一刻也是最明亮的一刻,他清楚的看到琅华美丽的面容,雪白的罗衣雪白的脸黛黑的眉嫣红的唇,唇边一朵甜美的笑,好像闪着光一般耀眼。
                     “琅华,你是这世间最美最好的姑娘,不论是华纯然还是风惜云都比不上你。”东陶野缓缓垂首,冰冷的唇印在那雪白雪冷的额头,“琅华,你是天上最纯洁最高贵的琅玕花,这污浊的尘世怎配留你。”
                    起身,抱起琅华,蹒跚前行,任那狂风暴雨。
                    “琅华我带你走,那瑶台天池才是你的归处。”
                    尾声
                    一个月后,白州东查峰顶。
                    两道人影矗立良久,最后一人似受不了那股沉默的气氛,跳起脚来叫道:“雪人,你干么这样看着我?”
                    另一人依然沉默。
                    “我明明瞄准的是东陶野,她自己替他挡的,怎么能怪我!”那人很是恼火的道。
                    另一人还是沉默。
                    那人忽然不气也不跳了,很冷的道:“在我眼中皇兄第一,皇兄的天下第二,九霜第三,二哥三哥和你们第四,其他的人谁死我也不伤心!”
                    另一个不知是被他这话气得还是逗得唇角终于一动,“我要把他们埋在这里。”说完转身看向那株高大的琅玕树下紧紧相依的两个人。
                    “你要埋就埋,难道我会阻你不成!”那人恨恨的道。
                    一个时辰后,那株琅玕树下堆起了一座新坟,坟前无碑。
                    数月后,又有两人登上了东查峰顶,已是寒冬腊月,却正是琅玕结蕾之时,满树的团得紧紧的指头大小似的白色花蕾,如穹盖似的笼护着那座无碑坟墓。
                    那两人白衣如雪黑衣如墨,寒风扬起衣袂,飘然似天外来客。
                    “想不到一去经年,归来时却是如斯情景。”白衣人幽幽叹息。
                    “她不是你的责任。”黑衣人淡淡的道。
                    “可我终未护得住这朵世间唯一的琅玕花。”白衣人黯然伤怀。
                    “女人,你护住的已经够多了。”黑衣人挑起长眉,墨玉似的眸子幽沉沉的看不清情绪,“听说韩朴那小子正满天下的找你。”
                    “朴儿么?”白衣人转头,黑发在风中划起一道长弧,“好些年没见他了,都不知他现在长什么样了。”
                    “那小子么……”黑衣人狭长的凤目闪起诡魅,“说起来,这两年我们不在,武林中可发生了一些变化。”侧首看着白衣人,脸上浮起淡淡笑容,说不尽的雍容清雅,“既然天下给了皇朝,那我们就来做做这武林帝王吧。”云淡风轻得仿如伸手摘路旁一朵野花一样容易。
                    “你做你的,别拖累我。”白衣人毫不感兴趣,挥挥手潇洒离去,“我要去找我弟弟,然后我要去把黑目山的那窝土匪给灭了!”
                    “说的也是。”黑衣人却是点头,“武林皇帝当然是我做,以后封你个皇后罢。”
                    这话一出,白衣人脚下一顿,回转身,清亮的眸子亮得有些过分,“要做也是我做女皇你做皇夫!”
                    “要比吗?”黑衣人长眉高高扬起。
                    “白风黑息可是叫了十多年了。”白衣人同样挑起长眉并笑得甚是张狂。
                    “那么拭目以待。”
                    “走着瞧。”
                    东查峰顶上的话无人听得,可上天为这话作了见证。
                    完


                    547楼2006-12-26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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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0.176.160.*
                      终于开始写小白小黑了阿,凤影空来也不知道填了没有


                      558楼2007-02-01 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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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终于看完了~~~


                        559楼2007-02-01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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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0楼2007-02-06 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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